第38章 春辰品香茗

春辰品香茗

那保镖走了幾步,環視四周,除了幾幅壁畫,廳內空無一物,他心裏滿是腹诽,忍不住小聲吐槽道:“大晚上的,不好好回去待着享受溫柔鄉,在這窮折騰個什麽勁兒?!”

那人無意探究,緩緩退了幾步,閉上了廳門,“咔噠”一聲,一切自悄然中歸于平靜。

裴應宸再無顧忌,将她頂在牆上,捧了她的面頰仰面吻住,他的吻如同翻湧的海浪,瘋狂又炙熱,忽而猛烈地爆發,重重撞擊着她的心房,一瞬間将她的恐懼和理智盡數卷走。

她被面前男人的情緒所波及,身後是冰涼的牆壁,面前是他熱切的渴望,洶湧有如狩獵之人不顧一切的舍命追逐!

脫軌的激情燒得她血液沸騰,心卻顫抖不已,耳邊是他毫不掩飾足以掀翻她的惑人喘息聲,在他的抵死糾纏中,舌尖似能點燃無盡的烈火在二人之間熊熊燃燒,唇齒邊溢出的呢喃聲,如同狂風中的呼喚,讓他無法自拔。

熾熱與冰冷的雙重極端溫度在她體內相互碰撞,饒星辰雙腳懸空,只覺仿佛置身于兩個世界的交界處,腦海中迸發出絲絲耀眼的火花,直燒得她暈暈乎乎,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一縷水氣在空中緩緩擴散……

半晌,她軟弱無力卻氣急敗壞的推開他,仰面是他潤澤的薄唇,眼尾微紅飽含未褪的情欲,饒星辰頓感自己此刻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別開頭強辯道:

“裴應宸!你有病嗎?!”

他笑了:“你有藥?”

裴應宸眼眸微彎,頓生潋滟,眼底霎時蕩漾開一泓躍金浮光,似乎她就真是那一味能治好他心病的良方,而且甜絲絲的不帶一丁點兒苦!

她将将落地的腿腳虛浮無力,一手撐着背後牆壁,踉踉跄跄的嬌軟模樣別提有多惹人憐愛了。

裴應宸褪下西裝外套,披在了她的肩頭,終于溫柔的正色道:“我的錯,給你罰…”

可她還未從澎湃的浪潮餘波裏完全醒過神,反應稍緩,白他一眼絲毫都不想搭理。

“送你回去?”

“不必了!”她拉開廳門,走廊燈光自四面八方湧入,投射在她紅潤的面孔上。

廊下過來一人,正在尋她,是阿sam。

“星星小姐!”

饒星辰淺淺一笑算作回應,阿sam見她披着一件男人的西裝外套,看過來的眸光飽含了潋滟的水色,身後站着的,正是早前四千萬拍下畫作的那位豐神俊朗,出手闊綽的年輕先生。

兩人表情看似自然,隐約間,卻又透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阿sam面色古怪的瞄了那二人一眼,抿着唇佯裝不知,斟酌着開口道:

“阿舒小姐等急了,她很擔心,我們……走吧?”

饒星辰點點頭,褪下西裝遞還給他。

接過外套的裴應宸望着她跟着那個男人消失在拐角盡頭的身影,只覺心頭塌陷了好大一塊,走廊變得異常空曠,讓人頓感荒蕪叢生,失落無邊,唯有他一個人在涼風寂寂中孤獨地行走。

長夜漫漫,無舟也難渡……

裴應宸單手插兜,扯唇自嘲一笑,姍姍來遲的助手走上前,恭敬地接過他手裏的西裝外套。

“告訴James,今晚的那幅圖和紅寶石珍珠項鏈,盡早辦妥,越快越好!”

“是!二少爺!”

陵城,頤清茶館,又過了兩日。

輕風微燥,魚戲蓮花動,碧綠的寬闊葉面滾動着剔透的露水,風搖荷葉悠悠然,晶瑩玉露紛紛墜落蓮池,暈開圈圈漣漪。

饒星辰小叔的這座茶樓靜靜地矗立在老巷子拐角處,建築風格典雅古樸,重檐歇山式的屋頂覆蓋着琉璃瓦,在陽光下閃爍着柔和的光澤,門前幾棵參天老樹枝葉繁茂遮天蔽日,綠蔭下随意擺放着幾張酸枝木桌椅,難得的讓人感受到夏日裏的一絲清涼和幽靜。

走近些看,茶樓匾額上書着出自名家之手的“頤清茶館”,四個大字,龍飛鳳舞。

跨過門檻兒進入樓內,一股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內部裝飾簡潔雅致,不時傳來陣陣古琴的悠揚之音,将這文人雅士的氛圍烘托得分外濃郁。

茶館兒小侍手持茶壺面帶微笑,喚了一聲大小姐和小少爺之後,熟練地為二人沏茶。

饒星辰身着一席春辰色對開襟的刺繡小褂倚在花窗邊,美若嬌花在風中搖曳生姿,鳥鳴與蔚藍的天空交相輝映,為季夏平添一分輕盈的美妙。

景美人更美,文家小爺文清禧不禁悠悠嘆道:“逢春辰,酌春酒,萬頃玻瓈落吾手。”

聲音是少年郎獨有的清潤,一派富家公子的風流俊俏模樣做得十足十,此刻獨缺手中搖把折扇了!

饒星辰笑他小屁孩賣弄文采,裝模作樣。

“清怡在就好了!”她嘆道:“還能給我們唱一曲……”

文清怡拿手的那曲《離人寫相思》裏的一句“春雨落花寫相思,苦非苦,樂非樂,一時執念誰人知”嗲到她心頭。

“這有何難?我給她打電話!”說罷,文清禧當真掏出手機。

饒星辰瞥他一眼,笑他要是真為了這事兒找文清怡,鐵定會被他這個人在外地的親姐姐啐上幾口。

果然,電話那頭傳來文清怡尖銳的吼聲:“清禧!你給我打電話就為了這種小事嗎?!”

他把手機拿遠了些,待文清怡發作夠了,才順便把這幾日發生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小事兒,巨細無遺地說了一遍,文清怡卻在電話那頭直接笑出豬叫。

“真跪了嗎?!”

“真真的啊!下一秒直接給我玥姐拽走了……”文清禧靠在牆邊,指尖輕輕戳着簾下木架子上水培碗蓮的嫩葉兒玩。

文清怡:……

耳邊是二叔家姐弟倆的閑話,饒星辰望向屋後,軒窗外是夏日裏清幽的一處亭臺樓閣,小池塘裏鯉魚穿梭玉蓮之間,院裏種滿了各色花草,葳蕤滿園,生機勃勃,倚欄而坐感受着微風拂過小院的舒爽,品一味香茗,夏末初秋的清新空氣中,鳥語花香,平添幾分幽靜和閑适,讓只覺人心曠神怡,仿佛所有的憂愁都能消散不見。

這美景同蚵殼厝小院有些相似卻又有很多的不同,一絲失落湧上她的心頭,想到前幾日在紳城的不歡而散和那幅畫,再聯想到那個人,饒星辰長嘆一口氣。沒出息的是,她還是忍不住想他,想他,還是想他……

可她不曉得的是,此刻陵城的臨江別墅裏,裴應宸也在發着呆,滿腦子都是她的玉面嬌靥。

他的指尖撫過那幅《春日品茗圖》潑彩紙本畫,圖上的亭臺樓閣掩映在蔥茏的草木之間,落英缤紛,花香氤氲,裴應宸才幡然醒悟,其實,畫中的樓閣軒窗,恰如一千公裏以外的那處飽含了兩人回憶的小小院落,她悄悄寄予畫中樓閣庭院的纖纖情絲,卻能換他長久負手立于畫前為她魂牽夢萦。

難怪那日她即便穿着高跟鞋也要費力的跑到他面前,也難怪她明知讨不到便宜也要同他争辯幾句……

華燈初上,夜幕低垂。他于落地窗前垂目瞭望,江面蜿蜒曲折有如一幅鋪開流動着的潑墨山水畫卷,兩岸綠樹成蔭,漁船在江面上緩緩行駛,宛若一葉落入江水中央,遠山的輪廓在暮色中逐漸模糊,餘晖勾勒出夜的邊緣。

星星點點的光亮起,腳下車流像是城市流動着的血脈,在燈火璀璨的山道上迤逦而行時,為濃密的植被遮掩,忽隐忽現。

這恢宏的壯闊景象也沒能讓他流連駐足,平日裏那些早已習以為常的工作也無心理會,裴應宸雙手環胸靠在書桌旁,資料堆積如山,他卻心慵意懶,提不起半點興致,只覺心頭空空蕩蕩。

手機屏幕的光線徒然亮起,劃破一室幽暗,裴應宸拿起貼向耳邊。

“阿宸……”

是韋時。

“去頤清?”

才想說不去的裴應宸,聽到“頤清”那兩個字,突然想到那裏已經是文家小叔的産業了,他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個字:

“好。”

踱步到茶館,打眼就見門口老樹下的酸枝木椅泛着古樸的色澤,裴應宸扯唇一笑,這大概也就只有文家那個年紀最小,慣來灑脫不羁的小爺能幹出這種把古董大喇喇擺在室外的事兒了!

繞過天井,裴應宸正往包廂去,遙看走廊盡頭,一抹纖細的身影隐入拐角,只餘春辰色的一點衣擺,兩個小侍打扮的人朝那嫩色“衣角”躬身行禮,喚了一聲“大小姐”。

大小姐?

裴應宸有些詫異,衆人皆知這“頤清茶館”原先是陵城赫赫有名的泰川一瀾少東家的小舅舅葉聿霆的私産,後來不知怎得,就轉到了文家四爺手上,他年紀輕輕尚未成家,又沒個一兒半女,這茶館何來這麽個大小姐?難道是?

裴應宸默默思忖着,緩走幾步停在“八號-暢合軒”的包廂門前,輕擡眼簾,見到的居然是韋時同少年人相談甚歡的場面,邊上安靜坐着的,分明就是那個在他腦海中盤旋蹦噠了幾天的小姑娘!

她柔白纖細的指尖捏起精致的天青色汝窯品茗杯送到唇邊,垂目輕輕吹着杯沿,小啜一口香濃茶水,她的恬靜和美好仿佛融入了這盞清新的香茗之中。

裴應宸原本微蹙的眉心逐漸舒展,眼裏浮現一抹淡淡微光,他輕嘆一息,不得不感慨這造化弄人般的羁絆當真是不淺,倘若二人在簪花村的蚵殼厝小院未能有幸相遇相識,大概回了陵城以後,也終會在命運之輪的轉動和牽引下,遇見彼此吧!

那一刻,并未飲茶的裴應宸,只覺茶葉的清香和茶水的醇厚早已在他口中交織,微微的苦澀輕易就能讓人迷失和沉醉。

廊下燈籠的燭火映亮他的半張面孔,饒星辰放下品茗杯,緩緩擡眸看向他……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