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節
若鴻的觀感不再那麽盲目,也能看見梅若鴻的一身缺點了。
“好了好了,”子墨出來做和事佬,“既然是子璇自己的選擇,我們支持她就是了,大不了我們多看着點谷玉農,別讓他欺負了子璇就是了。”
或許是看着谷玉農這一點打動了梅若鴻,他也不再堅決的反對,只是坐了回去用懷疑的眼光看着谷玉農。
“咳咳,既然子璇宣布了她的好消息,我也宣布一下我的好消息,恩,咳,我,我和芊芊在一起了。”子墨不好意思的說道,大家一片嘩然!
沈致文和陸秀山兩個,氣沖沖的說:還來不及出招,就莫名其妙的敗了!大罵子默不夠江湖義氣。
葉鳴和鐘舒奇,擺明了曾經是追子璇的,此時雖然因為子璇又回到了谷玉農的懷抱,心裏落寞,但看到有增加了兩個難兄難弟,倒也隔岸觀火,幸災樂禍,把沈致文和陸秀山大大調侃了一番。
子璇眉開眼笑,真正是樂在心頭。
梅若鴻的感覺最複雜,酸甜苦辣,百味雜陳,簡直不知該如何自處,當大家又笑又鬧又起哄時,唯獨他最沉默。
子璇爽朗的笑着,嚷着說:
“好了!好了!我看啊,芊芊攪亂的這一湖水,終于平靜下來啦!不過,”她看着若鴻,笑着問:“你怎麽不講話,難道在鬧‘失戀’嗎?”
若鴻一驚,“在這世界上,有人‘得意’,總有人‘失意’!”若鴻苦澀的一笑,半真半假的說:“冠蓋滿京華,斯人獨憔悴!”
子璇大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說:
“少來了!給你一根杆子,你就順着往上爬!還‘斯人獨憔悴’呢!君不見,今日醉馬畫會,‘人人皆憔悴’,‘個個都寂寞’嗎?”
子璇此話一出,大家叫嚷得更厲害了。嘆氣聲,跌腳聲此起彼落。最後,鬧得子默擺酒請客才了事。
那夜,子默在煙雨樓靠湖的那間“水心閣”裏,擺了一桌非常豐富的酒席,實踐當初“贏了的人,要請大家喝酒”的諾言,芊芊也參加了。
“今天完全不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而是‘幾家歡樂幾家愁’!”真的!若鴻一直悶着頭喝酒,把自己喝得醉醺醺。芊芊心事重重,只要有人跟她鬧酒,她就“幹杯”,害得子默搶着去攔酒,搶着去幹杯,喝得臉紅脖粗。沈致文和陸秀山是“失意人”,自然“失意”極了。這鐘舒奇和葉鳴,看到谷玉農加入,就都“不是滋味”,也不斷的喝着酒。
那晚,宴會結束的時候,夜色已深,是子默把芊芊送回家的。芊芊已腳步蹒跚,醉态可掬。
杜世全和意蓮在客廳中等待着芊芊。見到芊芊發鬓已亂,滿面潮紅,眼角唇邊,全漾着酒意。杜世全已經火冒十八丈,礙着子默在場,強抑着怒氣。意蓮又着急又擔心,不住看看世全,又看看子默和芊芊,就怕杜世全會當着子默的面發作起來。子默倒是大大方方,彬彬有禮的。雖然也喝了過多的酒,但他對杜世全和意蓮仍然執禮甚恭,而且是不亢不卑的:
“杜伯伯、杜伯母,對不起,這麽晚才把芊芊送回來。因為畫會中有聚餐,大家都好喜歡芊芊,實在不舍得讓她早回家。請你們千萬不要責備芊芊,如果要怪罪,就怪罪我吧,是我設想得不夠周到。”他凝視着杜世全,微微一彎腰,坦率的再說了幾句:“最近,我和芊芊常常在一起,真佩服你們教養了這麽好的一個女兒!改天,我會正式拜訪!不打擾你們了!”
子默行了禮,轉身就走了。
杜世全怒瞪着芊芊,眼中冒着火。芊芊一看情況不妙,只想溜之大吉。才舉步上樓,杜世全就吼着說:
“你給我站住!”
芊芊只好站住,被動的看着杜世全。
“你說說,你最近到底在做些什麽?”
她張了張嘴。她想說:我愛上了一個男孩子,他的名字叫梅若鴻,可是他不要我,反而把我推給汪子默,所以,我的人和汪子默在一起,我的心想着梅若鴻。我已經掉入油鍋裏,快被煎透了,快被烤焦了,快被炸得粉身碎骨了……她當然無法說出這些話。咬咬嘴唇,她心中絞痛了起來,眼中就迅速的充淚了。一句話還沒有說,淚珠已奪眶而出。
“好了好了,”意蓮急忙攔過來,用手摟着芊芊,對世全哀求似的說:“你就不要再說她了嘛!”
“我說她了嗎?”杜世全又驚又怒。“我一句話都沒說,她就開始掉眼淚!”他瞪着芊芊:“杭州小得很,他們醉馬畫會又很有名,全是些放浪形骸,不務正業的瘋子!你要學畫,我沒有理由不許,你如果想嫁給汪子默,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從今以後,你也不要再跟這些聲名狼藉的藝術家鬼混了,免得弄得身敗名裂!你還沒許人家呢,這個樣子,還有哪個好人家會要你?”
“世全,少說兩句吧!”意蓮拉着芊芊,就把她拖上樓去,一邊走一邊低低叽咕:“汪子默好歹也是個知名畫家,年輕有為,家世也不錯,長相也滿讨人喜歡……幹麻發那麽大脾氣呢?”意蓮一邊說着,已拖着芊芊上了樓。走進芊芊的卧室,意蓮就忙忙的把房門一關,對芊芊急切而安慰的說:
“你不要急,你不要怕,快告訴娘,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了汪子默?你盡管告訴我,我會跟你爹去争取的!”
“娘啊!”芊芊大喊了一聲,就一把抱住了意蓮,一任自己的淚水瘋狂般滾落。她無助的、怕恐的、悲切的嚷了出來:“不是汪子默,是梅若鴻啊!”
突變
不說那邊意蓮對女兒喜歡的不是汪子墨,而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梅若鴻有多混亂,只說宴會後的第三天,是醉馬畫會聚會的日子。芊芊沒有出現,她家的管家永貴,送了一封信過來。信封上寫的是:“醉馬畫會全體會員收”。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子璇最近不忙,正好也在,急忙抽出信箋來,朗誦給大家聽:
“子璇、舒奇、致文、秀山、葉鳴、子默、若鴻,你們好!當你們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杭州,去上海了。我将在我爹的公司裏,學習有關航運的事情,暫時不會回杭州了。你們一定不能理解我為什麽會突然不告而別,我一時也很難跟大家說清楚我的原因。總之,太複雜了,剪不斷,理還亂!”
大家都一臉困惑,一臉沉重。子默皺緊了眉頭,若鴻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子璇看了看大家,又繼續念:
“仔細思量,愁腸百折。只好抛下一切,離開一陣。也許一段時日後,再面對各位,已是雲淡風輕,了無挂礙……我親愛的好朋友們!我在這裏誠心祝福你們在人生的旅途上,都可以追尋到你們所要追尋的!芊芊,五月十日于燈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都迷糊了。只有若鴻,眼光落在窗外遙遠的地方,內心思潮澎湃,激動而怆恻。
子默臉色發青,眼神陰郁。“怎麽會這樣?”他大惑不解的。“什麽剪不斷,理還亂?什麽雲淡風輕,了無挂礙,簡直像打啞謎嘛!”他搶過信來:“讓我再看一遍!”
“子默,”陸秀山說:“是不是你那晚送芊芊回家,讓她爹娘有了某種看法……”
“對了!”葉鳴接口:“她那個家庭,肯定對搞藝術的人有成見,所以,就把芊芊押到上海去了。”
葉鳴這樣一說,大家都認同了。立刻,大家讨論着各種可能性,也分析着各種可能性。都猜測芊芊是“被迫”帶走了。子默把信來來回回看了五六次,臉色一次比一次凝重。最後,他長嘆了一聲,說:“她這封信,短短數字,欲語還休!她不是被迫走的,她是自願放逐的!也許,我認識芊芊還很膚淺,我不曾深刻的了解她,不曾進入她內心深處……也許,她要給自己一段思考的時間……這表示她并沒有完全接受我!否則,她至少可以給我一封私人的信,寫得清楚一點!”
“哥,不要洩氣!”子璇熱烈的說:“芊芊或者是被我吓住了,對婚姻大事,有些迷惑。家庭的阻力一定也同時存在,她畢竟只有十九歲,窮于應付,就暫時一走了之。好在,上海又不遠,坐它一夜火車就到了。看你藝專教的課能不能找人代教,或者,等放暑假之後,你可以去上海找她呀!至于目前,你只好多寫寫信,發動情書攻勢,我相信,真情可動天地!芊芊,她想明白了,就會回來的!”
“是啊!”鐘舒奇拍拍子默的肩:“我從沒有看到你被任何事情難倒,這件事你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