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應該是電費欠費了，明天我去交。”
陸雪霁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并不很足，畢竟網上繳費只需要兩秒鐘，但凡眼前這兩位有一點常識都不會被她糊弄過去。
還沒等兩個電視迷抗議，她又想起一件事來，“我們住的那棟，應該也停了。”
饒是塗山夢很想說兩句什麽緩和一下氣氛，這會兒也沉默了。
許久，還是塗山夢尴尬地笑了笑，“停就停呗，明天是不是就有了。”
陸雪霁有些心虛地看向塗山夢，塗山夢瞬間讀懂了那個眼神，小心翼翼地試探，“交電費很容易是不是。”
陸雪霁笑了笑，眼神開始游移。
“可是交電費，交電費，需要錢。”
季封瑾瞥了一眼陸雪霁。
塗山夢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語氣平緩，“所以，你是沒錢交電費對不對？”
陸雪霁閉着眼點點頭，這要是承認了得多丢人，索性眼不見為淨。
三人回到住處，一路無言。
這房子共四層，每層三個房間，塗山夢挑了一樓，季封瑾知道陸雪霁住頂樓，也跟着上了頂樓。
陸雪霁關門的時候忽然瞥見地上有一團黑影，吓得差點跳起來，抄起門後的衣叉就準備幹架，回身一看，是張熟悉的冷臉，驀地松了一口氣，指指隔壁，“你想住這裏？”
季封瑾面上沒什麽表情，手指卻蜷縮了一下，指向陸雪霁身後，“我想住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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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雪霁把剛要放下的衣叉又重新握緊了，“你要和我住一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你覺得合适嗎？”
那一瞬間，陸雪霁心裏閃過無數個可能。
他觊觎我的美色？
他被派來做員工不爽，想半夜毆打死我？
應該不會，別把事情想複雜了，興許他就是看上我了……
季封瑾打斷陸雪霁的臆想，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漫不經心，像在說一件十分理所當然的事，“哦，其實是因為我怕黑，交不了電費是你的問題，你應該負起責任來。”
陸雪霁：……
陸雪霁心裏有了計較，這貔貅就是看着厲害，實際上怕不是只紙老虎，人都沒幾個怕黑的，身為神獸竟然怕黑，真是弱爆了。
傳說貔貅喜歡珠寶，看來是因為珠寶發光，而貔貅怕黑……。
珠寶？
陸雪霁眼波流轉，定定望向季封瑾，“我可以給你出個主意，既能解決你怕黑的問題，又不用和我擠一個房間。”
季封瑾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皺了皺眉，果然就聽陸雪霁迫不及待湊近他，神色谄媚。
“你拿幾顆夜明珠出來呀，反正你們貔貅愛收藏金銀珠寶，物盡其用呗！”
季封瑾想說，這個成語不是這麽用的，擡眸就見陸雪霁目光灼灼，回絕的話被生生咽了回去，鬼使神差地開口，“我試試。”
本以為會看到什麽新奇的掐訣手勢，結果季封瑾低了低頭，嘔了兩下，竟是吐了，陸雪霁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施法要靠吐，陸雪霁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儲備的所有神話故事，這一招是聞所未聞。
這樣想着，又退了一步，瞬間想到晚餐季封瑾吃了不少的荔枝肉，又默默離遠了些，誰知道他吐出來的是什麽些東西……
随着“砰”地落地聲，一塊濕漉漉的灰色石塊在地上滾了滾，停在了陸雪霁腳邊，陸雪霁指着那灰不溜秋的東西，根本沒留意季封瑾一臉黑線，不要命地問道，“這玩意兒就是夜明珠？”
季封瑾內心是拒絕回答的，但這事不說清楚，今晚他可能進不了陸雪霁的房間，于是他閉了閉眼，淺淺做了一下心理建設，咬牙切齒地看着陸雪霁，“吐珠寶需要法力，下界後，我們的法力都被禁用，唯一能做的只有現原形，這顆石頭還是我未化形的時候，藏在肚子裏的。”
那這石頭也沒啥用啊。
陸雪霁擺擺手，“那有沒有辦法恢複法力？”
“系統頒布的任務完成得越多，我們的法力就能恢複得越多。”
陸雪霁面色一喜，在心裏盤算，“那也就是說，只要我完成的任務夠多，你的法力就恢複得越快，等到你的法力足夠支撐吐夜明珠的時候……”
“等一下，”季封瑾面無表情地打斷陸雪霁，“我恐怕不能如你所願，按規定，我們不能利用法力幹涉你經營民宿，違規必受罰。”
陸雪霁詫異地看着季封瑾，“夜明珠不能換成錢用來經營民宿，但是可以給你照亮？”
季封瑾認真點頭，“我的夜明珠怎麽用，我說了算。”
……好吧，普通人還是要腳踏實地，一夜暴富猶如鏡中月水中花，看得見，摸不着。
陸雪霁随意丢下衣叉，打了個哈欠，何必跟一只貔貅計較呢，他連人都不是。
“進來吧，不過我的房間只有一張床，除了這張床，你随便睡吧。”
陸雪霁沒再管季封瑾，挨着床就睡着了，季封瑾在黑暗中打量了一下四周，房間被收拾得很幹淨，陸雪霁一手攬着一個娃娃，頗有些左擁右抱的意思，睡姿一點也不像個女孩子。
季封瑾一臉嫌棄地窩進離床最近的沙發——他不想離陸雪霁太遠。
沙發不夠長，放不下他的大長腿，他只能背靠沙發半坐着，視線正好落在床上熟睡的陸雪霁身上。
季封瑾來人間實在也是逼不得已，是以他總是一副漠然的神态，眼前這女孩兒倒也還算識趣，沒有仗着老板身份對自己吆五喝六，做的飯……季封瑾舔了舔唇，也還湊合。
老板的表現勉強及格，看在她知情識趣的份上，以後民宿的事，他就稍微上點兒心吧。
柔柔的月光傾斜下來，罩在陸雪霁身上，露出的手腕光潔柔嫩，月光襯得她原本白皙的皮膚流露出一種破碎的美感。
大抵是做了噩夢，陸雪霁眉峰緊皺，呼吸忽然急促起來，“我會努力賺錢的，求求你們借錢給奶奶看病吧。”
季封瑾目光微沉，這丫頭看上去活潑得很，夢裏竟然也有如此卑微的時候？
陸雪霁很快安靜下來，呼吸平穩，沉沉睡去。
季封瑾的目光落在她溫柔的眉眼間，也漸漸柔和下來。疲憊席卷全身，季封瑾眼皮漸重，徹底閉上了眼。
一夜無夢，季封瑾睡得格外沉，醒來時，第一眼看到陌生的房間陳設，有些恍然，清醒後才記起，昨晚在陸雪霁房中留宿。
季封瑾擡眸，正對上陸雪霁的側臉，她還保持着昨夜的睡姿，眉心微蹙，看來這一夜睡得不怎麽踏實。
陸雪霁猛然睜眼，季封瑾一時不查，和陸雪霁四目相對。季封瑾怔愣一瞬，目光躲閃，說了一句自我感覺良好的廢話，“你打呼嚕了。”
陸雪霁心想這是做了什麽孽，睜眼就被吐槽，對方還是一只帥氣的神獸。
陸雪霁決定單方面忽略這話，麻溜地翻身下床，“我醒了，我們走吧。”
陸雪霁利落地收拾幹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蹿出了房間，叫上塗山夢，一起去了村子裏的集市。
這個家，簡直沒法兒待了。
盡管手機的普及讓普羅大衆的生活變得更快捷，足不出戶就能買到想要的東西，但以老人為主的竹苗村，還延續着逢周二，四，六趕集的傳統，趕集這天，各家各戶都會拿出值錢的貨物兜售。
這也是村長林富貴大力提倡的，一方面他希望能解決不會操作智能手機的老年人購物問題，另外一方面也想通過這種方式能夠促進村民之間的往來走動。
村裏大多是留守兒童和老人，互幫互助就顯得尤為重要。
此刻，正帶着季封瑾和塗山夢閑逛的陸雪霁，突然卻被鄰居萬大娘拉到角落耳語，“阿雪啊，你後面那兩人是不是壞人啊，是的話你就吭一聲，你看那女的穿那麽短的裙子，一看就不像什麽好人。”
萬大娘上下打量着塗山夢，沒什麽好氣。
陸雪霁扶了扶額，我的大娘哎，這倆要真不是什麽好人，哪裏還會讓你這麽明目張膽地讓我吭一聲……
塗山夢人畜無害地對萬大娘笑了笑，萬大娘啧啧了兩聲，“你看看，她還挑釁我咧！”
陸雪霁拍拍萬大娘的手背，“大娘，我在村子裏開了一間民宿，他們都是我請來的員工，現在年輕人都穿這個，可時髦了。”
“真的嗎，你可別蒙我……”
“真的！你說說你都多少年沒出過村了，下次我帶你去市裏轉轉？”
“不去不去，”提到去市裏，萬大娘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還是在村裏待着吧，市裏待不慣，你開民宿有什麽需要，盡管找大娘，大娘給你解決！”
陸雪霁心點點頭，應了一聲。
誰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她就覺得他們竹苗村的大爺大娘們質樸熱情。
這集市上大多都是老年人，陸雪霁這一行人走在一處十分打眼，一路上吸引不少目光。認出陸雪霁的大爺大娘一路上給她塞菜塞肉，一圈下來，她的雙手已經拎滿了各種吃食。
陸雪霁估算了一下，拿這當作兩天的夥食還有富餘，便拎着東西回到了民宿，剛把東西拿進廚房，忽然感覺身後有點涼，她下意識回頭，對上季封瑾的一張黑臉。
“你做飯，用的這些食材？”
陸雪霁點點頭，正在心裏吐槽這大爺又要找什麽茬的時候忽然覺得手背有些癢，低頭一看，一只青色的小蟲子正在自己的手背上蠕動。
一定是剛才拎菜的時候從菜葉上爬上來的。
……村裏的青菜都是自己種的，老人家不會打什麽殺蟲劑，有些小青蟲在所難免，這少爺想必是沒見過菜葉長蟲的。
陸雪霁甩了甩手，那小青蟲呈抛物線落在了季封瑾近前的空地上，季封瑾的臉色又沉了幾分。
“這些都是村裏種的，是有機蔬菜呢。”
季封瑾冷冷看向陸雪霁，“沒有靈氣就算了，還不幹淨，”季封瑾嫌棄地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繼續蠕動的青蟲，“你怎麽不留着它熬湯。”
“你昨天不知道的時候，不是也吃得挺香嗎，青蟲怎麽了，又不耽誤你吃飯。”陸雪霁面上已有了幾分不耐。
季封瑾一字一頓，“這玩意兒，狗都不吃！”
泥人也有三分氣性，好生哄着沒用，索性便不哄了，陸雪霁徹底沒了耐性，“吃就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