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村長的動作也不算大,無奈村子裏人家本也就不算太多,上頭要扶持起竹苗村的事逐漸傳了出去。
也有人眼紅村長給了陸雪霁一塊地,遂打了個電話……
當次日,陸雪霁在給客人辦理手續入住時,一個微胖的,有些禿頭,穿着拖鞋的中年男人,帶着一個七八歲,與他面容相似的小男孩走了進來。
顧客是位年輕的女孩子,察覺有人來到自己身邊,轉頭看到男人,結結實實吓了一跳。
禿頂男人呲着嘴角,露出了發黃的大牙,“你別住這家民宿,這店長不是什麽好人。”
陸雪霁隐隐有些怒氣,“你不要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分明是你這個小輩沒良心,搶了長輩的財産!”
“這是我姥姥留給我的財産!”
“狗屁!我媽的財産自然都是我的!關你什麽事!”陸大伯憤怒地喊了出來!
“我弟不在了,就當替我弟教育一下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兒吧!”陸大伯面色有些猙獰,高高揚起手對準陸雪霁的臉就準備打了下去。
季封瑾出現在陸大伯和陸雪霁之間,修長的手握住了正要往下打的胳膊,陸大伯正欲加大力度,卻直直地對上季封瑾波瀾無靜的眼神,陸大伯被看得發毛,手一點點垂下。
“你是誰,為這個黃毛丫頭出頭。”陸大伯的聲音裏充滿了不滿。
“我是店員。”季封機答道。
陸大伯又想出手,眼神卻看到季封瑾以一種保護人的身姿,擋在了陸雪霁的面前,也歇了點想教訓陸雪霁的心思,打算有合适的時機再去。
但是他也不想草草算了,索性耍起了潑皮,“我不管,這還沒個王法了,搶了親大伯的財産,來這邊賺錢賺個風生水起,有這個理嗎!”
Advertisement
“我不管,我今天就帶着大寶坐在民宿的大門口,見一個客人,鬧一個客人,我就是要讓你賺不了這個黑心錢!”
說着惡狠狠地盯着已經辦完入住的客人,“我要吵,我要鬧,我要你們怎麽睡!”
說要,還吐了唾沫,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客人的腳邊,客人被驚得花容失色,“什麽鬼東西!”
“老子吐的!你管得着!”陸大伯一副嚣張跋扈的模樣,“你要是還住這裏,我就不停地吐!”
“夠了!”陸雪臉色鐵青,阻止陸大伯,“那我們請來村長,來聊個清楚。”
“哼,我還怕你不成,請村長不夠!你和村長狼狽為奸!還請村支書!”
“請就請誰怕誰!說道說道我們家這點破事,”陸雪霁看着陸大伯,氣勢不減。
只是事情到了如今的地步,民宿是沒辦法開了,陸雪霁和塗山夢無奈只能跟顧客說了抱歉,将住宿的錢還給了她,讓她先行去找個民宿去住。
顧客雖然有些不滿,但是看着情況,也知道是陸雪霁的無奈之舉,只能拿着趕緊離去,去尋找下個合适的民宿。
等處理好了,村長以及村支書都到了,幾個人圍繞着大廳的桌子坐下。
村長面色不虞,“來,說吧,我們從頭捋捋。”
話就要從一開始說起了,陸爺爺早逝,因此陸姥姥就和兩個兒子相依為命。
大兒子就是陸大伯,小兒子自然就是陸雪霁的養父了。
陸大伯從小就沒個正形,是陸姥姥一點點将他拉回正途。
等他年歲大些,陸姥姥覺得種地沒有什麽出路,便讓他去城裏打工,在城裏打工,陸大伯便同陸嬸嬸結識了。
陸嬸嬸是本地人,家裏有點小錢,想尋個乖的對象,讓其入贅。陸大伯覺得正好也不想工作,對陸嬸嬸的條件忍不住心動,便對陸嬸嬸展開了瘋狂追求,不久兩個人就選擇成婚。
盡管是入贅,但是陸大伯覺得陸姥姥,還是要給他出結婚的錢,宣稱“哪家兒子結婚,家裏人不給錢啊?”
無奈陸姥姥只好把自己壓箱底,存下來的錢給他,這也是陸姥姥重病沒錢醫治的導火索。
得到錢後,陸大伯仍舊嫌棄不夠,非逼着陸姥姥把老宅的地給他。
不給就大鬧,非要財産,陸姥姥索性找到村裏,選擇分家。
那時候,村的宅基地還是可以在村裏流通買賣,不過交易對象,只能是自己村裏的人。
在得到分好的宅基地和土地,轉手賣了他人,還放出豪言壯語,“我這次來,就是想要個公平,就這些垃圾玩意,狗都不要。”
轉身,就将山頭和宅基地賣掉了,拿了錢潇灑走人。
在陸姥姥心裏,這些土地都是村子,以及祖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被陸大伯這麽一賣,覺得是在背叛祖宗,內心實在有愧疚。
陸姥姥找上村長,讓村長不用分土地給自己和自己小兒子一家,村長不願意,陸姥姥老淚縱橫,萬般勸說,村長才答應了下來,內心則打算之後選個好時機将土地歸還。
不分土地這件事,陸雪霁的養父本是想抗議,但是陸姥姥說以後自己的宅基地給他,他才作罷。
這也是陸家名下沒有土地的緣由。
話又說回來,打從陸大伯拿走錢了之後,他基本就和陸姥姥他們斷了聯系,有聯系也是過來要錢。
什麽自己生病了,有孩子了,滿月了。
陸姥姥此時收入微薄,還要供養陸雪霁上學,手上沒幾個錢,依然是拿不出來給陸大伯,陸大伯自然是破口大罵,“給那個丫頭片子什麽錢!供她上什麽狗屁學!”
往昔對着陸大伯和顏悅色的陸姥姥,這次勃然大怒,追着陸大伯狂打,“我打你這個沒心肝的東西。”
陸姥姥知道,她把陸大伯寵壞了,救不回來了。
打從這時候起,陸大伯就更沒有同陸姥姥聯系了,陸姥姥也只是思念他,也沒有主動去尋陸大伯。
轉眼間,等到陸姥姥病重,急需用錢的時候,陸雪霁實在沒辦法,求助了陸大伯,結果換來的只有冷嘲熱諷。
“當年,我跟她要錢,她非要把錢給你這個丫頭片子,如今要錢就來找我了。”
“你不是很牛嗎,還要上什麽大學,那你就去救我媽啊!”
陸雪霁強忍着怒氣,“可是姥姥也把你養到大了。”
“關我屁事,又不是我主動讓她養的,是她心甘情願的。”
“姥姥現在病重,随時可能離世!”
“她反正留在世上也沒有作為,死了就死了,讓這世上還更清淨呢!”留下如此冷酷無情的話後,他很快就挂了電話。
陸雪霁沒辦法,東奔西跑,才從王大建那借來了錢,卻依舊沒留住陸姥姥的命。
而陸大伯也拒絕了,陸姥姥臨死前想見他一面的請求。
種種事件交織,讓陸雪霁內心對于陸大伯也有些許恨意。
就因為些許的金錢,就讓他斷了所謂的親情,将陸姥姥給予他的所有養育之情都抛到腦後,真的枉為人子!
更讓兩個人關系惡化的是,陸大伯在陸姥姥臨死的時候沒有來,卻在陸姥姥葬禮之時大鬧現場,跑來要遺産。
早陸姥姥還在世的時候,早有預料,為了陸雪霁交接遺産順利,她自然就去咨詢了村長,了解了情況。
陸姥姥早就立下了遺囑,指定陸雪霁繼承,所以當陸大伯找上門來的時候,陸雪霁自然拿出了這份遺囑。
陸大伯抵死不認,覺得自己是陸姥姥的兒子,她的財産自然也是他的,陸雪霁手裏所謂的破遺囑是沒有效力的。
村長出面協調,仍舊無濟于事,陸大伯甚至覺得是陸雪霁和村長合謀搶陸姥姥的遺産。
直到陸雪霁忍無可忍,說要是陸大伯不相信的話,直接去法院告她,這荒誕的一件事才作罷。
這會又喊來村支書,果然又舊事重提,陸雪霁雪白的臉上,微微蹙眉,“大伯,這件事我說過了,要是你不相信,可以去找法院。”
陸大伯一臉不爽,手指顫抖地指着陸雪霁,“你看看,我就說這小丫頭片子,對長輩實在不尊敬,還敢頂嘴。”
村支書,林爺爺,是村裏的老人,輩分極高,跟村裏幾個大姓族長也都交好,大家也對他很是信服,他……輕輕拿手将陸大伯的手指按了下來,“按法律來說,是這個理。”
“可是,我是長子啊,活該這財産都是我的!”
陸大伯所帶的孩子也鬧了起來,“就是!財産都是我爸的!以後都是我的!”
林爺爺拿着自己抽的旱鬥,在桌子上敲了敲,孩子也像是感受到威懾力,閉上了嘴。
“這都什麽年代了,我這個老頭子都知道,現在條條框框都要依照法律,你能不知道,還是在裝傻?”
看到林爺爺這麽說,陸大伯本想借機胡攪蠻纏,從中獲利的小心思只能給打消了,只在那邊嘀嘀咕咕,“什麽破玩意。”
“怎麽,我村支書這個崗位也是法律賦予我的,你也想罵我嗎?”林爺爺放下旱鬥,擺出一副憤怒的樣子。
陸大伯只能陪笑,“哪能啊,我就是随便嘀咕,但是這次的事我是真的受委屈了,林叔你可得給我做主啊!”
林爺爺拿起旱鬥,抽了一口煙,“你說!”
“村長他濫用職權!将本屬于我的土地給了陸雪霁這丫頭片子!誰知道陸雪霁這丫頭,是使用了什麽不正當的方式,才讓村長這麽做的。”陸大伯意有所指。
“你!”陸雪霁被這般無恥言論氣道,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說來聽聽。”林爺爺表情淡定。
“就是村長最近,給陸雪霁這丫頭片子分了一個山頭,那是整整一個山頭啊!那肯定是有我的份,不然哪來這麽大的地方!”陸大伯斬釘截鐵地說道。
林爺爺看了村長一眼,村長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林爺爺說了。
林爺爺聽完默默地點頭,轉向了陸大伯,“這事是你不對,你都已經将屬于自己的土地轉手讓人了,怎麽還搶你侄女的?”
“哪裏是搶,明明是……”陸大伯眼見着林爺爺不站在他那邊有些急了。
“村長的安排,都是符合程序的,怎麽你還想翻出花來!”
“我就是……”
“你就是什麽,你就是看你侄女開民宿了,賺了點錢,火了,想來搶這個産業。”林爺爺一眼就看穿了陸大伯的所圖。
“一個女孩子家家,哪裏懂得經營民宿?”陸大伯有點偃旗息鼓。
“怎麽說的,之前你們小時候就在宣傳,婦女能頂半邊天,你是活到狗肚子去了!”
看着陸大伯一臉不知悔改的樣子,更是激起林爺爺的不滿,“你要是再不知悔改,我跟陸族長說直接将你剔除族譜!”
在村裏人眼中,被剔除族譜是件非常嚴重的事,等于以後沒有族了,也沒有歸屬了。
陸大伯當下就慌了,“別啊,林爺爺,我就是開玩笑的。”
“你都過來攪合人家生意了,也該有個交代。”林爺爺沉吟了片刻說到。
“爺爺,我們都聽您的。”陸雪霁立馬表态。
“丫頭,好歹也是你大伯,你也退一步,所給你帶來的損失就這麽一筆勾銷了。”
陳爺爺說完,轉向陸大伯,“你也給人家寫個保證書,保證以後不過來搗亂!”
陸大伯還想掙紮,卻被陳爺爺一瞪,乖乖應下,“那成啊。”
寫完保證書,事件就差不多結束了,村支書和村子率先走了。
陸大伯對着陸雪霁冷笑了一聲,“這次算你好運!以後走着瞧。”
說罷,帶着自己的兒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忽然一道暗芒從衆人眼神飛過,直奔陸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