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桃樹

桃樹

黎清淺就這麽縮在陸暮身後,探着腦袋。

陸暮嘴角帶着笑意,總覺得像她是受驚的兔子。

“你笑什麽!”黎清淺擡頭看他。

“咳。”陸暮咳了一聲,試圖憋回笑意,卻還是沒有憋住。

“就……看你好笑。”

黎清淺站在他的旁邊,撇着嘴。“有那麽好笑嗎?你總是看着我笑。”

“就…好笑。”很可愛的那種好笑。陸暮想着,話只說了一半,沒将後半句說出來。

他将黎清淺領出園子,準備在附近的花園裏面閑逛。

正是天冷的時候,花園裏有些禿,只有些耐寒的樹木還在透着綠色,與花園中的亭子相印,一邊是綠,一邊是金頂紅牆。

黎清淺與陸暮就在這中間走着,竟還有些平淡的浪漫。

陸暮忽然指着旁邊一塊有些枯黃的植被,問。

“這是什麽樹?”

黎清淺眨吧眨吧眼睛,看了好一會,将目光挪到陸暮身上。

“這是桂花。”

“真的?”他看起來信了。

“假的。”

這回是陸暮眨眼。

“我不認識。”黎清淺噗的一聲笑出來。“陸暮你看起來真的很相信我。”

陸暮嘆了口氣。“我真的很相信你。”

黎清淺提了提裙擺,向前跑幾步,又轉身對着陸暮低頭微微行禮。

“感謝殿下的信任,只可惜我滿嘴跑火車。”

陸暮輕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兩個人又傻笑起來。

“像傻子。”陸暮說,卻沒有止住笑意。

兩個人慢慢悠悠的往宴會廳蕩,卻在門口,遇上了陸淮。

“殿下。”他對着陸暮低頭,行了禮,又扭頭看黎清淺。

“紀朝姑娘。”陸淮笑着,看起來一副溫柔的模樣。

陸暮喊了一聲皇叔,并不親近,也沒人在乎。

“淮南王殿下。”黎清淺規規矩矩的,也沒有多說什麽,倒是陸淮,竟多問了幾句,問兩人是不是去西園看狼了。

“殿下與紀朝姑娘感情真好,令人豔羨。”

黎清淺看着他,明明是笑着的,卻總覺得吓人,于是她不接話,只站在陸暮的後面,也不管陸淮看着她的眼神。

“我與小朝,自然是要好的。”

陸淮還是笑着。“是,紀姑娘優秀,又幫着殿下解決難題,确實是要好的。”

黎清淺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聽的人嘴巴都不自覺抿起來一些。

“聽聞皇叔曾經喜歡過一女子,只是天妒佳人,未得善果,如今已經過去這麽久,皇叔還是不要再執着了,回頭侄兒都成婚了,皇叔還是一人。”陸暮也學着他笑。

陸淮看起來沒有什麽反應,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再過不久就要去神壇了,殿下先進去休息吧,祭祀儀式繁雜,多保存些精力比較好。”他說,似乎剛才他只是八卦一般,絲滑的将話題揭了過去。

黎清淺垂着眼,與陸淮道了聲別,便和陸暮一起往宴會廳裏走,又不自覺扭頭看了一眼。

陸淮此時也在看她,大約是目送他們進宴會廳的,見黎清淺扭頭,他便立馬微笑,又擺了擺手。

雖然并沒有做什麽奇怪的動作,卻總令人不舒服。

她沒有理會,将頭轉回來,回到座位,等待着祭祀的開始。

這所謂的神壇其實就在皇宮裏,皇帝皇後按着計劃好的時間回到宴席,領着衆人前往神壇。

大約是認為步行過去更為重視誠心,便都是步行,這種時候最是注重禮儀,因此黎清淺沒有辦法跟在陸暮的身邊,好在還有趙璐邱,最終還能在一個不上不下的位置跟着。

一路并沒有人講話,弄的人不自覺緊張起來。

黎清淺低着腦袋,悶頭跟着,盤算着該如何不引起恐慌的收集。

顯然并沒有什麽好的方法。

到了地方,瞧着那顆樹,她心中便更是确定。

那确實是棵桃樹,卻在大冬天還長着滿樹的葉子,它長在祭臺的正中央,像是黎清淺小時候見的千年古樟一樣巨大,根莖在石板中穿梭,有一部分裸露在外面,一路蔓延在整個祭臺上,直伸到最後一塊石板下面。

皇帝皇後兩人攜手走上石階,陸暮陸晚在後面跟着,最後在最頂上扭過頭來,俯瞰整個神壇。

黎清淺就跟着衆人站在下面,仰望着,不能說遠,又不能說近。

有人念着繁複的祭文,向上天,向神樹祈求來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待念完,便由祭壇上的幾人領頭,對着神樹拜下莊重的禮節。

黎清淺認真的跟随着衆人的動作,将禮儀盡量做的一絲不茍。

又是一個鞠躬,她的眼睛向下看,卻看見細小的樹根朝她緩慢的延伸,偏偏這時不能動,黎清淺只能借着衣服遮眼,微小的調整自己的站位,企圖遠離這樹根。

雖然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麽,總歸還是不要碰到比較好。黎清淺想着,手上的動作卻不能停,還要随着衆人一起行禮。

若是這被奉為神衹的桃樹碎成光點朝她而來……

黎清淺登時有些緊張,雖然知道只要自己的左手不碰就不會有事,卻還是緊張。

不知為何的,甚至有些恐懼。

一瞬間這般的情緒包裹住她,形勢卻逼得人不能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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