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南國一中的學生要上晚自習，自習結束時間是晚上九點。
大概八點半的時候，天空飄起了細細密密的小雨，溫度驟降，餘牧只穿了一件T恤，覺得有點冷。
王然看着窗外飄的雨，覺得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問她：“你帶傘沒啊？”
“沒帶。”餘牧見王然好像要把傘借給她的樣子，忙說：“沒事，我姐姐應該帶了傘的，她會來接我。”
九點放學，大家陸陸續續收拾書包，趁着雨沒下大，準備趕緊走人。結果大家才走出去不久，頃刻間，天空的雨已經傾瀉而下。回來也不是，回去也不是，頓時一陣雞叫：“啊啊啊啊啊快跑呀下暴雨啦！”
餘牧慢吞吞地收拾書包，有意拖延時間，直到班上的同學差不多走完了，餘牧才背起書包，擡眼朝門看了眼，左千尋剛到。
左千尋穿了件白襯衣，因為人瘦，肩膀是直角肩，穿襯衣很好看。
她笑着對餘牧招手：“小牧~下雨了，我們趕緊回家。”說時還晃了晃手上的傘。
“嗯嗯，來了！”餘牧拐着拐杖朝教室門口走，心想這膝蓋得什麽時候才能好啊，她想活蹦亂跳的跑到左千尋身邊去。
走到門口，左千尋還是和上次一樣，十分自然地把手搭在了餘牧肩膀上。餘牧肩膀發僵，心跳漏了一拍，又是這樣的近距離接觸，每每觸碰到一起時，渾身上下都會有種異樣的感覺，感覺癢癢的，癢到心裏去了。
“小牧，你是不是有點冷？”左千尋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往下，在她胳膊上摸了一把，皮膚是冰冰涼的。
餘牧被這麽一摸，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酥癢的感覺蔓延全身，心頭的火苗直直燒到了喉嚨，連說話喉嚨都有點沙啞：“沒有的，姐姐我不冷。”
“你看你說話嗓子都啞了，還說不冷。來，把傘拿着。”
餘牧接過傘，擡眼，發現左千尋已經開始脫襯衣。
“呃，姐姐，我真的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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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件襯衣還是搭在了她肩上。
左千尋又拿過傘，聲線柔和：“姐姐怕你感冒。”
餘牧心頭一暖，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若是往常,這樣的暴雨天氣，她還不是只能淋着雨回家，誰會管她淋雨不淋雨，感冒不感
冒呢？左千尋是第一個這樣關心她的人。
兩人走到教學樓下，學生也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了。暴雨來得猛去得也快，很快雨小了不少。
左千尋撐開傘，是一把黑色的打傘，兩個人用還有餘。
她一只手放在餘牧肩膀上，輕輕摩挲了幾下，柔聲道：“走吧~”
兩人一同進入雨布，融進夜雨中，不大不小的雨噼裏啪啦打在傘面上，夾帶着冰冰涼的空氣，每每呼吸一次，涼氣便鑽進鼻腔裏。
耳邊再次傳來左千尋的聲音：“今天那兩本漫畫好看麽？”
“好看。”餘牧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傳到左千尋耳朵裏，但很快又消失在雨聲中了。
“有什麽問題想問我？”
兩人靠得近，左千尋說話時，溫熱的氣息撲騰到餘牧耳廓邊上，很快瑩白的耳垂惹上一層紅暈。
餘牧漫不經心問：“咳，想問，秦X皇做的那件事是真的嗎？”
“噢？我們小牧還知道焚書坑儒啦~”左千尋唇角漾起笑，“當然是真的咯，歷史上記載得很清楚，書是燒了不少的，但是呢，殺的人，其實不是傳統意義上理解的儒生，其實是術士啦。”
餘牧擡頭，茫然：“術士是什麽？”
“就是江湖上的一些騙子，大部分是。”
餘牧恍然大悟，“噢，原來是這樣。”
“歷史很有意思的，小牧如果感興趣，姐姐還有很多漫畫書，你慢慢看，把中國古代史好好了解一下，剛好是高考重點。”
餘牧點頭，瞳仁裏閃爍着真誠，“嗯嗯，我聽你的。”
一瞬間，左千尋覺得餘牧好可愛，明明很聽話一個女孩子。見她這麽乖巧，左千尋不自覺一只手又放在她腦袋上輕輕摸了摸，手遲遲不移開。
餘牧被摸得不好意思，小聲道：“姐姐，別摸啦，再摸我怕我頭發長不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
閑聊中，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學校門口，小區就在距離學校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兩人還在等紅綠燈，前一秒還有說有笑，下一秒比剛才還大的雨已經傾瀉而下，十足的大暴雨，拍打在傘上，連傘面都在震顫。
左千尋驚呼： “天啊，又下大了！”
屆時紅燈轉綠，左千尋攙着餘牧快步過馬路。夜雨瘋了似的，像是從天倒灌，接連一陣狂風，雨水噼裏啪啦拍打下來，風又狠，傘差點給吹沒。其實小區不遠，可因為餘牧腿不方便，加上雨又大，兩人即使有傘，很快也被淋了雨。
可是從頭到尾，左千尋都摟緊了餘牧，幾乎将她半個身子都護在自己懷裏。
餘牧全程沒說話，被左千尋摟着，只覺得心跳好快，快到快要跳出嗓子眼來。為什麽她對自己這麽好？明明認識不到幾天，卻有一種真實被關心呵護的感覺。
心頭有什麽東西被觸動，餘牧去看左千尋，發現她頭發沾了水，雨水成線，順着發尖滴到肩膀上。再看她那張臉，也沾有雨水，清麗的面部輪廓更加顯現，美到令人窒息。
真的好漂亮，餘牧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暗自感嘆了，好像每每看到左千尋就會有這樣的感覺。毫不誇張地說，左千尋是她迄今為止見過最有氣質最好看的人。
左千尋卻沒心思去看餘牧，她現在滿心想着怎麽快點回家，餘牧腿上有傷，紗布不能沾水的。
“小牧，要不姐姐背你吧，咱們趕緊回家。”雖然是詢問的語氣，但左千尋沒有給餘牧思考的機會，一把傘遞給餘牧，趕忙屈身把她背在背上。
又被背了。餘牧兩只纖瘦的胳膊搭在左千尋脖子上，輕輕勾着。
餘牧沉默，可心裏已經掀起滔天巨浪。左千尋人瘦，總給人一種纖弱的感覺，可被她背在背上又很有安全感，餘牧說不出具體的感受，就是心跳快，很快，快到餘牧覺得自己是不是有病，怎麽會有種心動的感覺。
呸。
餘牧心中暗自罵自己。
她一個完全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喜歡過任何人的“宇宙無敵直男”般的人，怎麽可能心動。
再說了，對方把自己當妹妹，既然是姐妹之間，有那種想法是不是有病！
于是心動二字很快被餘牧否定了，她覺得大概率可能是從來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所以才會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對，就是受寵若驚，絕對是受寵若驚。
左千尋好不容易才把餘牧背到樓下，身上全都濕透了，她把餘牧放下來，見對方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麽。
“怎麽？淋雨淋傻了？”
餘牧回過神來，“沒，我們快上去吧，姐姐你濕了。”
“嗯嗯。”
餘牧把傘收起來，傘面都被吹彎了，可見剛剛的風和雨有多大。
兩人進了電梯，狹小的區域，餘牧主動站在靠在電梯一角，不敢靠左千尋太近。結果左千尋從兜裏摸出一包紙，打開包裝，“還好，紙沒濕，來，小牧擦擦臉。”
她靠近餘牧，小心替她擦臉以及鬓角的水珠，完全沒顧得上自己。餘牧看不下去，也拿起紙準備替左千尋擦。
“姐姐，我也給你擦。”
兩人明明可以相互擦自己的臉，偏偏要替對方擦。這一擦，不免距離又拉近了些。餘牧其實比左千尋高一點，從她的角度看去，左千尋狹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澄澈的杏眼，飽滿的唇帶着健康的櫻色，挺立的五官展露無疑......
距離太近，餘牧屏住呼吸，只草草擦了幾下，不敢再看左千尋的眼睛。
內心期待電梯快點到八樓。
左千尋幫餘牧擦好臉，收起紙，“早知道就打車了。”
“嗯。”
“回去趕緊洗個澡，免得感冒。”
“姐姐你先洗吧，我的腳，醫生不是說最近別洗澡......”
電梯門已經打開，左千尋拉着餘牧往外走，她手指冰冰涼的，身上也濕噠噠的，完全成落湯雞了。
進了房門，左千尋把傘放在玄關，看了餘牧一眼，發現她其實還好，身上沒有很濕。可還是不放心，害怕她感冒，便說：
“實在不行我們一起洗好了。”
餘牧腿下一軟，差點坐在地上。
！！！！！一起洗，那是要命！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餘牧撥浪鼓搖頭，“不不不不，姐姐你先洗，我等你，沒事，我其實沒你淋得那麽濕。你快去吧，感冒了就不好了。”
“那你等我，我沖一下就出來。”
左千尋快步進了衛生間，餘牧松了口氣。
差點吓尿，一想到如果要一起洗澡，那她真的能鑽進地縫裏了。雖然大家都是女生，可是一想到就...
“啊！”餘牧抱住自己的腦袋，腦子裏有畫面了，臉燙得不行，害羞死了！
她坐在沙發上，時不時往浴室的方向瞄上幾眼，左千尋在洗澡。
她想起了剛才，左千尋因為身上淋了雨，衣服全濕了，于是貼身衣物襯托出苗條的身姿......
唉。
餘牧低下頭，揉自己的太陽穴。
十分懊惱，今晚，她是怎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