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江緒渺嘴裏說的“一會兒就到了”, 實際上花了将近兩個小時。

好不容易熬啊熬,熬啊熬,終于到了香璋山, 這期間左仟浔真的像個八爪魚,全程緊緊摟着餘牧, 真的是完全沒松手。

餘牧像是去蒸了個桑拿, 額間頸間全都鋪了薄薄的一層汗。

她是第一個下車的,由于坐了太久, 腳碰到地面時, 下意識往下彎了一下,腿有點酸。

凡澄郁從車上下來, 和餘牧并排走着,兩人走在前面。

“小牧, 你臉好紅哦。”

餘牧擡手摸了一下臉, “有嗎?”這麽一模,才發現自己的臉滾燙。

“不會是坐左仟浔身上坐的吧?”凡澄郁明顯是故意的, 似乎悄悄逗一逗餘牧心情都會好很多。

這話果然奏效,餘牧表情有點不自然,哼哼唧唧幾句也不知道她在嘀咕什麽。

“哈哈哈哈,太可愛了。”凡澄郁伸手摸了下餘牧的腦袋,“小受樣~”

摸餘牧這動作好巧不巧被身後的左仟浔看到。

“喂,江江,能管管你老婆不?”

“好,我這就逮她去!”

這邊凡澄郁和餘牧正聊得嗨,結果肩膀上突然多了一條胳膊。

“你們倆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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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澄郁傻笑,說:“我說餘牧她像個小受似的。”

“我才不是受!”餘牧一秒反駁,“你才是。”

“我怎麽可能是呢?”

結果江緒渺一秒拆穿她:“哈哈哈, 對,她就是!我作證,凡澄郁絕對是。”

凡澄郁:“???老婆,在外面給點面子,求求了。”

餘牧幽幽道:“聽說受就愛到處說別人是受~”

凡澄郁啞口無言,被這倆人雙面夾擊可還行?

不知不覺左仟浔也十分自然地加入,默默站在餘牧身邊,只是沒說話。

就這樣也挺好,和餘牧并肩而行,聽她說話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話說小牧,你穿得也太少了。等會兒山頂可冷了。”

“沒事,我不怕冷~”

“啧,可別打臉。”

*

香璋山是該市最有名的山,地勢很高,山頂有一片十分開闊的觀賞點,幾乎可以看到整個A市的夜景。

餘牧已經很久沒來了,記得上一回還是初中的時候和餘建軍來的。

将近十年過去,如今的香璋山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模樣,客觀的評價,它更加商業化了些,但也方便了很多。

山頂不僅有專門的觀賞點,還有各種各樣的宵夜攤,最重要的是還有供人留宿的酒店。

“朋友們,我包了一個燒烤攤,自助燒烤的,你們要是看夜景看累了,自己過來烤燒烤,這兒什麽都有啊,別客氣,要喝酒随便喝,房已經為大家訂好了!我和江江去看看景~一會兒就回來!”

凡澄郁什麽都安排妥當,接着讓大家自由活動,自己拉着江緒渺溜了。

戴老師看着凡澄郁離去的背影,笑道:“她真是去哪兒都不能沒有江緒渺,跟個小孩兒似的~”

“人家新婚之夜呢~讓她們去吧!”

餘牧發現大家對烤燒烤比較感興趣一些,似乎沒有去看夜景的意思,但她和這些人也不太熟,于是悄悄離開了。

她沒有去最出名的那個觀賞點,而是相對偏一點的那個。雖然無法看到整個A市,但能看到其中一角。

餘牧一直覺得,看景不在于能看多廣多大,而是能看到多少內容。

她穿過一條林蔭道,路過幾條木質凳椅,最終去到相對開闊的地方,扶着欄杆看景。

十幾年過去,A市好像變了,但好像又沒變,它是保留着原來的面貌,但又像穿了一件新衣裳。

曾經的低矮樓房變成了高樓大廈,鄉間田埂變成了繁華街道。

城市萬家燈火,星星點點,車影人影交織穿梭,影影綽綽。

餘牧頓時有些悵然,她明白,即便已經不是從前的景象,但A市一定還是她心中那個城市,只因土地還是這片土地。

也許過十年百年,A市又會變成別的模樣,但餘牧依舊相信,它雖然“變了”,但還是“沒變”。

既然城市是這樣,那人呢?

餘牧覺得她其實也沒變,即便年齡會增長,外貌會變化,但內心是不變的。

有時候其實要認清自己很難,但如果真的要直視她的內心,她覺得自己沒變。

仿佛還是幾年前的那個自己,關于親情的、青春的、迷惘的痕跡,散布在這座城市,深深烙進了她的靈魂裏。

“在想什麽呢?”

身旁又多了一道身影,憑她的音色,憑她身上的氣味,餘牧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在發呆。”

“這裏觀景比那邊好看。”

“我也覺得。”

遠方山巒間隙吹來一陣風,兩人的頭發一同被風吹起,絲絲縷縷融在濃稠的夜色中。

不同于平日的氣氛,也許隐于黑暗之中,更容易觸碰到彼此的靈魂。

“小牧。”

“嗯?”

“不知道為什麽,每當我看到什麽好看的景、吃到什麽好吃的東西或是遇到好笑的事情,我腦袋裏總會浮現出你的模樣。”

左仟浔的聲音很好聽,伴着風聲,聲聲繞在耳廓,灌進耳朵裏。

真的嗎?餘牧其實想說她也是。可說不出口。

她恨了左仟浔很久,但為什麽恨,只有一個原因,太愛了。

也許和她是不是初戀無關,有的人出現在生命中,注定要留下很深的痕跡,不論那種痕跡是傷痛圓滿還是遺憾,都無法被時間真正沖淡。

餘牧覺得左仟浔對她而言就是,在她沒有回到A市之前,她覺得她幾乎快放下了。可真正再見到的時候,還是會掀起波瀾,她沒法克制,越壓越烈。

“那你後悔嗎?當初做的決定。”餘牧沒去看她,聲音很小。

“當然後悔。”左仟浔籲出極微的一口氣,說:“我不止一次想過,如果有重頭再來的機會多好?那不管怎樣我都不要和你分手。”

餘牧發出一聲笑,不明她這笑中的情緒,也許是無奈也許是嘲諷,她說:“可是沒有那麽多重頭來過的,大多數時候,上天也只給了一個選擇的機會不是麽?做決定的時候,該想好後果。”

“嗯,可上天不給試錯的機會,不代表人不會犯錯。不論你還是我,漫長的一生裏頭,一定會有那麽幾個非常後悔的決定吧?”

左仟浔這番話說到餘牧心頭去了,是啊,這世上哪兒來不犯錯的人呢?再明智的人也會犯錯,再聰明的人在作出決定之前,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會不會後悔的。

還是那句話,人無完人。

不論是餘建軍,還是左仟浔,還是餘牧她自己,都會犯錯的,所以大家才被叫做“人”啊。

“如果可以,你想不想重頭來過?”

“我不想。”餘牧搖頭,“當初你的分手說得太逼真,讓我後來沒了念想,雖然你也不是有意的。”

左仟浔眼睑微垂,掩過了幾絲落寞。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我不知道。”

其實餘牧當然不會不知道,她對左仟浔還有感覺,但恐懼感讓她不敢給出明确的答案,因為說出真實的想法,意味着她們可能會從頭來過。

餘牧有點害怕,這是真的,她怕自己選擇繼續往前走,前方依舊是懸崖。

她擡眼,去看左仟浔,黑夜朦胧籠罩下,左仟浔的美麗愈發顯現,她是那種将冷和禦結合得相當完美的女人。

餘牧喉嚨滑動了一下,錯開了話題:“你家裏人知道你喜歡女生麽?”

“不知道。”

餘牧眼裏微弱的光又熄了。

“你就不怕以後你喜歡別的女生,你家裏人反對?到時候你怎麽處理?又把人家甩了?”

這番質問既抓住了核心問題,好像也內涵了當初左仟浔“甩”她的事。

但左仟浔理解餘牧這麽說。

“我打算找個合适的時間,和我爸媽好好談談。”

“要是不同意怎麽辦?”

餘牧承認她問得有點兒多了,可她很關心這個問題,要不是倆人之間現在的關系,她恨不得再問十個問題。

“當你足夠獨立,有些事情可以“告知”,而不是“征求同意”,我現在經濟獨立,有自己穩定的工作,還有兩——”左仟浔及時打住,改口道:“還有一套房,不需要依靠他們,所以他們其實也管不到我。”

有道理,想出櫃,得自己先獨立才行,不然什麽都是免談。

說到這裏,餘牧好像突然有點理解左仟浔當初分手的決定了。

那個時候的左仟浔初入職場,工作雖然沒什麽差池,但還不能說百分百穩定。

而餘牧她自己呢,還是一個剛進大學的學生,各方面都還太稚嫩,經濟能力更不用說。

甚至餘牧腦袋裏突然有一個猜想,如果那時候她們繼續在一起,最後會不會敗給現實?

“對了,你是準備一直和你爸住麽?”左仟浔突然飄來這麽一句,試探得十分自然。

餘牧當然沒當回事,坦白道:“不不不,我準備搬出去住了,最近在看房子。”

“哦~”左仟浔嘴角上揚,“那有看到滿意的房嗎?”

“今天在軟件上看到一個,覺得比較符合要求,和房東約了明天去看房來着。”

“哇哦~”左仟浔現在不光是嘴角上揚了,而是在笑,笑得也特別不收斂,直接笑出聲來。

???

“你笑什麽?”

“沒什麽,突然想到一個笑話挺好笑的。”她試圖将笑意憋回去,失敗了,“哈哈哈哈!!!”

餘牧吓了一跳,是什麽笑話這麽好笑?幾乎很少見左仟浔這麽笑,除非真的很好笑。

“沒什麽,祝你明天看房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餘牧:笑話竟是我自己????

深夜,左老師又拿出追妻小本本,寫道:

寶貝,我的房子都是你的,別租了,我免租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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