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帶着十分悲痛的心情, 大隊長還是問出了那句:

“是餘牧還是餘魏華?”

“餘魏華,男的。”

“我現在去通知家屬……”大隊長挂了電話。

辦公室裏有兩個姓餘的,剛開始的時候, 隔壁辦公室的同事總叫“餘警官”,不知道到底在叫誰, 經常弄混。

于是把餘魏華叫為“華子”, 避免這樣的情況出現。

但不管是餘牧還是華子,腿被炸沒了,大隊長都感到十分痛心。

他坐在椅子上,心裏堵得慌,華子跟了他六年了, 待他如子, 早就當做了親人。

隊長坐了很久, 遲遲沒有撥通家屬電話, 倒是自己先紅了眼眶……

左仟浔停止撥打電話, 客廳一片漆黑, 她窩在沙發上,纖瘦的身軀縮成一團, 盯着手機屏幕發愣。

晚飯的時候,餘牧說她去執行任務,手機會放在辦公室。明知打電話是沒有意義的,但心裏隐隐期望她任務完成之後能接電話, 所以每隔半小時撥通過去。

此刻時間是淩晨兩點半, 左仟浔身體上已經很疲憊, 但就是睡不着。

任務執行得怎麽樣了?一點鐘開始逮捕,現在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餘牧還是沒有回她消息, 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下一秒左仟浔打消了這種想法,現在擔憂是沒用的,現在能做的只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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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的時間是極其煎熬的,特別是另一半正處于不确定的危險中時。

左仟浔突然想起了以前看到的采訪,是某位消防員的妻子,她說每次丈夫半夜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她都沒法睡覺,渾身神經都緊張,那時候能理解,但不能感同身受,可現在完全能感覺那種分秒都是煎熬的感覺了。

客廳一片漆黑,靜悄悄的,左仟浔覺得能聽到自己不太平穩的呼吸聲,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陣一陣的,不太舒服。

度秒如年。

大概淩晨兩點四十,熄滅的屏幕終于亮起,左仟浔如釋重負,以為是餘牧打過來的,結果一看來電顯示,發現是餘建軍。

倏忽間,她的心顫了一下,緊接着是心悸,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接電話的手抖在發抖。

“餘叔叔。”左仟浔盡量保持淡定。

“餘牧在第二醫院,你那裏離得很近,你先去幫我看一下,我馬上就趕過來。”

“她傷得嚴重嗎?”

“我不知道,所以你得先去急救看了才行。”

這邊左仟浔匆匆挂了電話,全然顧不得自己還穿着睡裙便已經狂奔出門。

從電梯出來,她的心跳從來沒有跳得這麽快過,是被吓的。

腦袋裏有很多種可能,但不管是哪種可能,都能在她的心髒上紮上千百萬個孔,她心疼極了。

她離二醫院的确是很近,步行三四百米的距離。但馬路上除了她一個人都沒有,連車都少得可憐,只是偶爾疾馳過一輛。

左仟浔只能一路狂奔,她從小到大體育都不太好,跑步更是她的弱項,可現在卻顧不上那麽多。夜晚的風吹亂了她的頭發,耳邊是呼呼呼的風聲,視線變得模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可腳下的步子卻不能停。

如果可以,有些身體上的傷她願意去替餘牧承受。餘牧是她捧在手心裏加倍疼愛的女孩子,要是餘牧有個三長兩短,左仟浔覺得自己會難過死。

五分鐘後,她急急忙忙沖進醫院急診,問到值班護士,說是半小時前有六名警l察被送往醫院。

護士指了指前方,“朝那邊走,右拐。”

左仟浔連謝謝都來不及說直接跑掉。

長長的走廊彌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回廊上有綠色指标的“安全通道”,光線晦暗,左仟浔忽地覺得有些壓抑,心裏很悶。

沖到走廊盡頭,剛拐了個彎,便看到前面搶救室門口站着好幾名警l察。

左仟浔目光和一個男人對上,那男的有些魁梧,滿臉胡茬,臉上的表情帶着一身正氣。

“是餘警官的家屬嗎?”男人問她。

左仟浔喘着氣回他:“是,我是她的家屬。”

“目前還在搶救。”男人嚴峻的目光裏帶着幾分憐憫,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目光落在左仟浔臉上,心想這應該就是餘魏華警官的未婚妻了吧?

聽說他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唉。

“她怎麽樣了?”左仟浔強忍眼裏的淚水,有點發抖。

“腿估計是保不住了,嗯。”

保不住了?

剎那間,左仟浔瞳仁放大,臉色蒼白,想要說什麽,雙唇翕動什麽都說不出來。好像什麽東西重重壓着她喘不過氣來,渾身沒了力氣。她腿一軟,快要蹲到地上去,那警察眼疾手快立馬扶着她,觸碰到她時,發現她渾身冰涼。

“你快坐一坐。”

“怎麽會這樣?”左仟浔雙手掩面,臉埋在掌心裏,肩膀止不住顫抖,開始無聲哭泣。

眼淚像水龍頭似的,嘩啦啦地流,怎麽止都止不住。

她以為先前餘牧執行任務時大腿受傷已經是很嚴重的傷,沒想到這次直接......

“您別哭了。”一旁的警察見她哭這麽厲害,有些無措。但他也很能理解,沒有哪個妻子能夠在知道自己丈夫截肢之後,還能保持淡定。

可事實就是如此,這次執行任務太過于驚險,原本餘魏華可能犧牲,多虧兩位戰友把他連拖帶拽,最後拽到了門口。

當然了,餘魏華警官同樣偉大,值得欽佩,在最後關頭,他不顧自己生命危險,使出最後的力氣把兩位戰友推了出去,才沒有造成更壞的結果。

左仟浔哭紅了眼睛,擡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語氣相當無助:“她以後怎麽辦?她還這麽年輕。”

“可以安裝假肢。”

一聽到假肢,左仟浔哭得更厲害了。雖然她肯定會照顧好餘牧,餘生給足她愛,可有些缺陷不是她能補回來的。餘牧要是知道自己腳沒了,那得多傷心,左仟浔不敢往下想。

“李英女士,你丈夫相當偉大,沒有他,這次我們的任務不可能完成這次的任務——”

正在哭的左仟浔愣了一下。

李英?丈夫?

她擡起頭,看着正在安慰她的警官,剛要說什麽,走廊那邊匆匆跑出來另一個女士,早已經是淚流滿面,一看到站在這裏的幾位警官,頓時繃不住了。

“華......子呢?華子還好嗎?”

魁梧男人愣住,有點懵,暫時沒搞懂情況。他看看左仟浔,又看看小英,一時之間不知道誰到底是餘警官的家屬了。

“對不起,抱歉,很抱歉。”左仟浔站起身,擦掉眼角的淚,“我是餘牧的家屬,我不知道華子也姓餘。”

她往後退了幾步,把自己的位置讓給小英。

小英也一直在哭,一邊哭一邊問,一邊問一邊哭,那警官跟她說了很多,包括一個小時前驚險的情況。

左仟浔聽得心驚,也看得心疼,輕輕拍小英的肩膀安慰她。

她也聽小英說了很多,大多數情況都在嗚咽,但有一句話左仟浔聽清楚了,印象也相當深刻。

她說:

“我不在意他有沒有腿,活着就行。不求別的,能活着就行,只要活着,我還是要嫁給他。”

十分鐘後,左仟浔才真正看到餘牧。

據說她是被推得最遠,也是傷得最輕的那個,但目前還是處于昏迷當中。

病房內,餘牧躺在床上。

左仟浔走近她,看到她面容蒼白,一只手正在打點滴,手臂上有輕微擦傷。

左仟浔坐在她身側,靜靜守着她。

看到餘牧,也就安心了,剛剛那種心神不寧的感覺瞬間消失。

仔細觀察餘牧,把她衣領掀開,發現她脖頸處傷得更深。

有一道較深的疤痕,在她白淨的脖頸尤其顯眼,雖然做了處理,看起來還是觸目驚心。

左仟浔想觸碰,怕傷到她,手又縮了回來。

她盯着餘牧看了很久,最終長長嘆出一口氣,起身去衛生間打水,準備把餘牧額間的灰塵擦掉。

到衛生間,水龍頭在放水,左仟浔盯着水盆發呆。

她的心情其實挺複雜的,因為餘牧沒有失去雙腿感到慶幸,但也因為華子失去雙腿感到難過。

左仟浔突然有些感嘆,世事無常,一生平安真的比什麽都重要。

又是一個不眠夜,寂靜的病房內,左仟浔在替餘牧擦拭,幫她把臉擦幹淨。

擦完之後,又伸手去摸餘牧的臉。

光滑細膩的觸感,怎麽摸都摸不夠。

目光落在餘牧的臉上,清晰的五官,又精致又好看,鼻眼比例完美地诠釋了什麽叫素顏美女。

這張臉是怎麽看都看不夠的,左仟浔愈發對她着迷。

不知不覺已經離餘牧很近,鼻尖觸碰到她的臉,左仟浔輕輕吸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繞在鼻間,又熟悉又好聞,感到踏實安心。

她在餘牧側臉留下一個吻。

“寶貝,你辛苦了。”盡管餘牧聽不到,但左仟浔還是要說。

她盯着餘牧的側臉,沒忍住又親了一下。

突然覺得她的唇好像很軟的樣子,又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咳……”

病房的門被敲了兩下,左仟浔忙直起身,發現餘建軍站在門口。

刷的一下,臉紅蔓延到耳根,臉頰開始發燙。

不知道餘建軍看了多少。

“餘叔叔,你來了。”左仟浔別了一下耳間的發,眼裏噙着不易察覺的害羞,“小牧她應該沒什麽事。”

“嗯,我剛剛問了,目前都是皮外傷,不礙事。”餘建軍拉了一個小板凳坐下。

氛圍突然有點奇怪。

因為剛剛親餘牧被餘建軍看到,左仟浔此刻特別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怎麽開啓話題才好。

餘建軍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道:“那個……你們倆在一起了?”

“嗯,前幾天确定關系的。”左仟浔抿唇,現在緊張的感覺更多一些,上次和餘建軍攤牌之後,他的态度好像不支持也不反對,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什麽變化……

“那個,叔叔,我和餘牧——”

餘建軍打斷她:“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在一起。”

左仟浔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謝謝叔叔!”

“嗯,你爸爸那邊,你準備怎麽說?”餘建軍看了左仟浔一眼,似乎想知道她的想法。

“等小牧這裏好些了,我就帶她回家,介紹給我爸媽認識。”

“你爸萬一不同意呢?”餘建軍心想左偉這人性子挺倔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商量。

“不同意我們也要在一起。”左仟浔牽住餘牧的手,又說:“我和小牧約定好了,以後都不分開。”

作者有話要說:餘牧可是我的親女兒!我怎麽可能讓她斷腿!!!

不!可!能!

你們寄的刀片我都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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