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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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發鬼魂歪頭離開脖子，血噴湧到鏡子上，裂痕一點點如花綻放開來，飛出的碎片劃傷林印的臉，屋中所有的玻璃都瞬間破碎，狂風暴雨将這屋子浸透，變成了無處可避開的空架子。
琯槡追到門口，林印捂着流血的傷口，無力招架靠向牆邊。
“這一次我不能再姑息，你明白嗎？”
林印身體已經吃不消，他微微側頭屏息靜氣等待那一道閃電，果然馬上就要到淩晨一點，還有三十秒。
琯槡一步步接近林印，伸出手想要帶他走，心裏很難過，終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就在要觸碰到的時候，那道遲到五秒的閃電終于到來。
就這樣林印消失在琯槡的面前，跟着那道閃電一同消失，接着幾道閃電，竟雨過天晴。
“您能走三十秒，也真是夠了，明知道他在等什麽。”魏權出現在琯槡身後。
琯槡知道林印去了哪裏，其實他也想回到那個地方，開始也是結束，也許這才最好的結局。
山明水秀，青鳥歌唱，風吹草動，花香四溢，瀑布下那一灘清澈娴靜。
沉入湖底，漸漸展開的光，另一個世界緩緩入目，擡頭看得見波瀾，卻淋不到水滴。腳下軟綿的草地，自動打開的山門，用不着雷來劈開。
九條神龍立在周圍，每一條都威嚴神聖，完全不同的神顏，龍鱗散發着微光，仿佛下一刻神龍就會複活，神秘的氣息圍繞身間，每一步都慎重小心才妥。
林印的胳膊自然生長出來，身體也恢複如前，他站在中央等待琯槡的到來，擡起頭看看這些前輩，竟覺得有些可笑。
小時候的回憶歷歷在目，猶如電影一般在眼前過，那些日子可怕又可笑，唯有這個地方記載着想忘卻不能忘的，曾下定決心把這裏毀掉，可惜事與願違，逃離也許是更合适的辦法。
琯槡已至，石山合攏。
“記得小時候我們常常在這裏習修的。”琯槡最喜歡憶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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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印幻出長劍，冷漠的看着琯槡，不都說壞人才死于話多嗎？
“你為什麽到現在還不知悔改，在先祖面前竟也敢動殺念？”琯槡總是苦口婆心，無論人前還是人後。
林印總是不解，為何會有這樣锲而不舍想要渡他人的家夥。
“又不是第一次，他們如果厲害就會永生不滅，如果我有錯，我才該滅亡，天選我為主宰衆神的領袖，就是我有過人之處，你說呢？”
琯槡幻出折扇，飛向林印，被劍給破了。
“你明知道前輩們為何而滅，卻不肯承認，而我不過想給你看看師父留下的諄諄教誨。”
“老掉牙的就別拿出來了，你奈我何？別在苦苦糾纏，分工明确豈不是更好？”
“分工？你負責什麽？作惡多端？”琯槡無奈嘆氣。
“琯槡，看到那座神龛了嗎？那是你的墳墓，不會太久了。”
林印說完就用法力将兩座神龍龛移到中間，就差一點兩個撞在一起毀掉，琯槡出手制止，用法力勉強定住，可惜讓林印跑了。
一杯烈酒下肚，才有活過來的感覺，身後鬼魂們無憂無慮的跳舞喝酒，這是死後最潇灑的地方，界層的地下酒吧，唯有鬼神能開啓。是林印打造的魔鬼世界，這裏的鬼魂可都不一般，怕是閻王都沒法全身而退的。
“下一步怎麽辦？琯槡神君好像不會那麽輕易放過您了。”魅擔憂道。
林印左手拄着臉，微醺的看着魅，這張漫畫臉，還有那魅惑的嘴，迷人的丹鳳眼，嘴角是畫筆才能畫出的弧度，真是百看不厭。那比酒更容易醉人的聲音，洗滌了心靈，将世間變換顏色。
“有什麽的，萬年來還不是鬥不過我。”
“您還是小心一些，若這次沒有回到龍淵，怕是随便一個鬼、神都能近身了。”
林印捏碎手裏的酒杯，鮮血滴滴落下，吧臺綻放玫瑰，随手被起來變成真的花，遞到魅朦面前。
魅朦慎重接過，無比嚴肅的看向門口，這可不是示愛，而是一種命令，視死如歸的命令。
血玫瑰一出，腥風血雨都會變得帶有花香，不知今夜誰是那個被選中的特別，好不容易來一次的世間，苦難、享福，都會在沒好好思考過的這輩子，變成永恒。
林印說這世間的永遠，唯有死亡，別離後的永不相見，複活不過是一種希望的代名詞，誰曾複活過？
喪屍只在電影裏才會出現的物種，在這個特別的晚上，由一群鬼魂扮演，被附身的無辜市民，将這個寧靜打破，血肉模糊的被追逐，用不着什麽是特別的機器，就能身臨其境體驗一場3D的夢幻。
黑色的西裝，優雅整潔的白襯衣，胸花圖案正是喜歡雲朵浪花，林印拽拽的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很久沒有嘗過這種腥味，白皙的臉龐在這黑夜之中更顯冷酷。
“美女，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被喪屍追趕的女孩停下腳步，不知所措的看着林印，這是什麽神仙場景，該這輩子見過最帥的男人，但這情況似乎保命更要緊，女孩推開他瘋狂的逃跑。這條路為什麽沒有盡頭，大汗淋漓卻總是像在原地踏步，回頭的瞬間，膽子都快要被吓破。
“你、是人是鬼啊？怎麽會這麽快就到了我身後，剛剛我跑的時候還回頭看到你停在原地啊！”女孩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林印露出詭異恐怖的笑容，一歪頭，身後的喪屍将女孩撲倒。
橫屍遍野的街道，汽車的鳴笛聲，被追趕的嚎叫聲，還有孩子的哭聲，在某位的耳中成為最美妙的聲音。
一道道白光，一個個被擊敗消滅喪屍，被救起的孩子被法術安眠，目睹一切悲慘都随着一陣茉莉花香昏過去，瞬間恢複的平靜。
琯槡這一身白色西裝，藍色襯衫，倒是很文雅帥氣，與林印對比鮮明，從來都是無法決出誰更帥來的。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肯收手？”琯槡異常平靜的開口。
林印穿着新皮鞋不斷摩擦地，血液濺在鞋面上，因是黑色并不是很明顯，卻也是有礙鞋子的幹淨。
“我是不會收手的。”
琯槡從懷中拿出一把藏藍色扇子，上面燙金的字，看清楚後林印愣住。
“他醒了？”
“師父想要見你。”琯槡合上扇子。
“你藏了這麽久，終于肯帶我見他了？你不怕我讓他徹底仙游？”
琯槡表情毫無變化，以防林印看出任何來，“回去後你便就知道了。”
林印微微皺眉，懷疑的看着琯槡，以他對這位老友的了解，破壞原則的事是很難發生的，但如若不去，便不會知道能否真的見到師父，“你想騙我回龍淵？可你在那裏也殺不了我。”
“所以，你害怕什麽？我又殺不了你。”
那時候留下的疑問和遺憾，總要有個結果，他等待了百年又百年，幾個千年過去，也終是在等待，無論如何都要去一次，哪怕是個陷阱。
“你以為我怕他不成？當年他若不是......”林印頭疼欲裂，渾身劇痛倒地不起。
琯槡趁機将他帶回到龍淵，沉重的心情，如萬年前做決定的時候，若不是他力保林印，也不知今日會如何，但這樣的局面并不是他想要的，當年他做錯了嗎？
醒來的林印恐慌的看着周圍的書架，勉強站起身來，頭疼再次襲來，一幀一幀陌生的片段浮現腦海，卻怎麽都拼接不到一起。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當年你與師父發生争執，不小心掉入百科全書之中，救出你們後，師父昏迷不醒連三魂七魄都消失無蹤，而你也身受重傷失去記憶，若你能想起當年之事，說不定能救醒師父。這可每次來，都是一樣的結果，我累了，想聽你一句實話。”琯槡用法術幻出百科全書置與半空中。
林印用法術壓制住頭疼，他一只手扶住書架，緩慢靠過去，逐漸露出輕松的表情，可不想讓琯槡看出來自己的異樣。
“實話？這麽多年你仍舊認為我是假裝失憶，可這對我有什麽好處？”
琯槡蹙眉，再一次開口：“你到底說不說？我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怎麽？你想把我永遠困在龍淵？”
琯槡似乎已經下定決心，他的縱容讓百姓受苦，這個世間太多的毀滅都來自林印，他不能再自欺欺人的覺得這個沒有感情的家夥會改了。
“如果你肯說出當年的事，願意喚醒師父，我便會原諒你，饒恕你所有的罪。”
林印不禁覺得可笑，“你說什麽？饒恕我，你憑什麽？就連那老頭也不敢說治我的罪，你真當我是打不過你了？”
琯槡左手喚出主宰星珠，散發着深藍色的光芒，自身發出紅色的光芒，原來是剛剛趁林印昏迷，用自己的星珠将他的引出體外拿到手。
林印震驚的看着琯槡，他從未想過琯槡竟然來釜底抽薪這一招，真是損人不利己，這狠起來怕是自嘆不如。
“你想怎麽樣？不會是想與我同歸于盡吧？這個地方倒也是良選。”
琯槡合上手掌，光芒消散，他也不再微微顫抖，承載兩個主宰星珠，是他要沖破的極限，弄不好他就會先一步離去。
“只要你肯認錯，肯将當年之事說出，我便不會出手。”
林印嘴角一揚，“好啊，你毀了星珠吧，我不在乎，有你陪葬還有那個老頭，我不虧本，活着這萬年來，我從未如此痛快、期待過，你敢嗎？”
“你、你竟然還死不悔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