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6
“主宰星珠被排斥是因為林印失去神識無法承載，必須要找回靈識才能恢複記憶，找回神識才能找回神力，可我不能進入其中，若是兩個主宰都不能在現實之中，必定會造成世間大亂。”
九夙星君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再一次認命開口：“末仙願在書中為主宰大人找回靈識和神識。”
琯槡搖頭嘆道：“我剛剛用法力拖延了你的時間，若你不及時回來就會在書中永遠消失，這次是林印的劫數，要他獨自面對才行。”
九夙星君偷偷松口氣，可是心裏卻也有些不安，主宰遇劫，世間必定也動蕩不安，若是林印在這裏死了，陪葬的神、人、萬物不知要有多少。
“你們說點我能聽懂的，我既然不屬于這裏，我怎麽才能離開？快把我帶出去，這裏讓人透不過氣來。”
琯槡嚴肅道：“林印，你聽着，這一次要靠你自己找回十塊散落的靈識能夠恢複全部記憶，包括你與師父争執那一段，在找回六塊神識，你的法力和神力就會恢複，你自然能夠尋回星珠再次回到現實世界，我不能去幫你，九夙星君也不能久留，你切記要謹慎小心，你的不死之身會在随着你靈識消失的越久變得越弱，也就是說你找到的越晚就離死亡越近，你不想死就只能靠自己找到靈識和神識，這是你的劫數也是這世間萬物的劫數，你擔着衆神的命，你一定不能輕易放棄。”
九夙星君聽到這席話，別提多緊張，這是主宰滅亡，就要換一撥神仙和世人不成？這不是團滅嗎？怎麽能如此兒戲？會不會是琯槡危言聳聽，怕林印不好好找尋靈識和神識？可是用死來威脅林印，怕是不明智，這位主宰會怕死嗎？怕死就不會一天到晚瞎折騰，弄得天界不寧，人間大亂了。
林印一頭霧水，這說的都是什麽天書，神識、靈識都是什麽啊？聽着就很複雜，可是這誰想死呢？還弄清楚自己是誰就去死，也未免有些荒唐，只是失憶而已，可沒有到生死能置之度外的境界。
“老頭，這家夥說的什麽意思？我的生死掌握在那個叫靈識的手裏？他是誰啊，怎麽能找到他？”
九夙星君震驚不已，若是從前的林印怕是話都不會與他多說一句，這性情大變怕不是失去靈識造的福，這樣的主宰多少比以前的那個高冷狠辣的要好得多。雖然還是那麽沒禮貌，但聽語氣倒是莫名有種親切感。
“九夙星君，此刻我交于你一個任務，一個小時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要讓林印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怎麽做，莫不能敷衍了事，這可是關乎世間萬物的關鍵之劫，你懂嗎？”
九夙星君跪地抱拳，“末仙定不負所托，但是您能再多給點時間嗎？這一小時能講清楚嗎？”
“挑重點的說！”
琯槡的畫面瞬間消失，帶走了九夙星君所有的希望，他要如何講述才好呢？他先将那藥丸用法術逼出來，多虧這東西非常人所能消化。
林印像是一臺電腦，九夙星君拼命的往裏頭輸入信息，記得多少那不重要，說得多怎麽也比說的少強，這語速堪稱仙界華少，氣都不帶喘的，整整一個小時分毫沒有浪費。好在這神仙說話加上法術，那真真好比是在人腦裏頭敲程序，別說上下五千年，就算是再來一倍也不算事兒。
Advertisement
看着九夙星君消失的畫面，來不及再多問上一句，林印被這從古到今的記憶混亂到頭疼倒地，這些都是有關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記憶過來糊弄的？他沒有切身感受，這裏頭也沒有琯槡，只是一些能夠自如應對古代到現代的東西，古時候的詩詞歌賦如歷史書變成動畫，現代的科技變化如電影包含許多但細致不全，這裏頭沒有自己的身影，也沒有任何情感托付，與其說與自己有關，倒不如說是一瞬間看了上下五千年的電影。
更神奇的是，這種将萬年的東西消化并沒有很難，黑夜白天兩次轉換後，頭痛消失，他覺得自己更像機器人，東西都是輸入好的，感情有待自己開發。
他并不知道自己從前當主宰的時候吃衣食住行怎麽解決的，但眼下咕咕叫的肚子，在告訴他，平凡的人就是從吃飯開始的。
夜幕降臨周圍陰森的氣氛更加濃重，他确定失去的只有記憶嗎？為什麽膽子也小的跟針別那麽大，聽到狼叫吓得跑的飛快，這要是有比賽，保不齊會拿一個冠軍。這該不是又機器人的腦容量，卻有了老鼠般膽量吧？
這沒命的吓跑定會撞見更吓人的，這不是一下撞在一個老頭懷裏，這老頭長的也太老了，皺紋滿臉都是，白發白胡子白衣服，什麽造型？
“末仙恭候主宰多時，不便下山親迎，還望主宰大人見諒。”
林印眨眨眼睛，回了回頭，咦？剛剛明明穿越森林一路平坦，這會兒身後怎麽成了萬丈深淵，他趕忙上前兩步靠近老頭，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跌落下去。
“你是誰啊？”
“我便是當年被您親自發配到這裏守住這望莫山的。”
聽這語氣，怕是當初結下了梁子，本就沒打算在這裏頭享福，可卻也沒料到這‘報應’來的如此之快，這一位該不會要他的命吧？林印退後一步，心裏盤算着如何逃脫。他深知自己現在的身手，來個狼都能将他撲倒啃肉吃了，弱如雞肋，可不能跟誰都拿架勢，神仙也未必念你三分情，這可是九夙星君交代的，說這裏的神仙都已經魔化，因不滿天規懲罰而無法離開這裏，但身份卻仍是神仙。
百科全書是個神奇的幻境，這裏頭既真既假，在這裏的人、神、鬼都存在，又不存在，若得到救贖便可離開，他們可以一起來到現實的世界，但再也回不去那個曾經留下怨恨和遺憾的過去，也許他們正是害怕這一點才會無盡的沉淪在此。更多的是因當年的一些事被鎮壓于此，到底其中奧秘是什麽，只有經歷過才能說出來吧？
這是神之外，也是天之外，一個極其萬物生靈之靈氣彙聚的地方，唯有創造者才能毀滅。這裏一開始只是為了關押懲罰那些還有得救的神、鬼、妖們，後來漸漸變得更加壯大。
林印雙手緊握，一副乖巧的樣子，不敢直視山神，半低着頭。
“末仙與您無怨，當年也是自己無能，竟然妄圖改變神意，若不是您的提點，這會兒怕早已灰飛煙滅，哪裏還能做什麽山神？”
林印緩緩擡起頭，這話說的有些意思，這老頭看起來很是誠懇，說不定就是當年求自己來這裏的呢？
“山神不必客氣，我乃主宰定當為衆生實現願望，那既然如此你在這裏可還開心？”
山神屢屢胡子，笑道：“托您的福，這千年來也算得償所願了。”
林印微笑，拍拍山神的肩膀，“那就好，以後還有什麽心願，盡管跟我提，待我恢複神力定會好好嘉獎你的。”
山神做了個請的手勢，将林印帶入山神廟之中，這與其他寺廟并無不同，只是陳設很老舊，牆皮也有些脫落，好在神像還是煥然一新的。
“昨日山下的百姓為神像重新刷了一遍，大人看着如何？”
“挺好挺好，這些百姓真是有心了。”林印四處打量，饑腸辘辘哪有什麽心情看神像。
山神領着他走入後院，桌上已經擺好素菜，林印吞了吞口水，已經急不可耐的想要吃飯了，可礙于身份只能優雅從容的慢慢走過去。
山神示意林印拿筷子吃飯，他這便也毫不客氣的夾菜來吃，這就是人間美味吧？從前肯定是沒有嘗過，就算吃過也沒有今日這回覺得香。如果他知道自己從前有多高冷，對這人間美食根本不屑一顧，肯定不會吃的狼吞虎咽。
山神笑着指了指旁邊的屋子，“末仙已經命人将房間打掃出來，您是主宰定沒有住過這樣簡陋的屋子，但這裏條件如此，實在沒辦法提供更好的，還望您能見諒。”
林印放下飯碗，心滿意足的拍拍肚子，覺得兩碗飯還真是剛剛好。
“沒事的，我這人很接地氣，不講究那些繁文缛節，都什麽年代了。”
“外頭的世間，末仙不知，但想着過去了幾千年，定是更好了吧？”
林印眨眨眼睛，舉起茶杯大大喝了一口，“等我到時候帶你出去？”
山神低頭不語。
推開門是一張木床、一盞燈，這簡樸的真是讓人心酸，躺在床上骨頭都快散架，怎麽不早點發明床墊子呢？一夜好夢睡的安穩，這大概是林印都不知道的深度睡眠，自出生以來他就沒有好好睡過覺，從小的訓練，為的就是成為主宰，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歷，還有那些無法言喻的過去，也許他不記起來才是件好事。
一大早就被雞鳴狗叫的吵醒，睡個懶覺都不行，迷迷糊糊走出來發現好幾個人忙前忙後的不亦樂乎，原來是山神的誕辰，來拜神的百姓可多了，趴着門縫看過去，這些人虔誠的跪拜燒香，還念念有詞，看來對這山神還是很敬畏，還有幾個聊天說着山神廟有多靈驗的。
林印抓過一小厮來，“大家都祈求什麽？”
“回您的話，求什麽的都有，但也不是事事都能如願，這山神總不好管姻緣家財不是？”
“這裏頭的人是活人？能活這麽久？都活這麽久了，還有什麽好求的？”
小僧一臉茫然，根本聽不懂林印所說的話，只是笑笑便去忙了。
林印一路尋過來，在禪室落座，接過山神倒的茶，“這裏頭的人是存在的嗎？他們求不死、求發財？我倒是有些糊塗了。”
山神将茶杯放下，緩緩開口：“這是滄淵上神所設，人、神、妖等都是皆因念力所在，被罰關在此的不變的是那份執着的怨念，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環境因此而存在。”
“所以說那個執念所有者放下了，便就會解脫，這些也都會消失？”
山神為林印斟好茶，放下茶壺，搖頭道：“至今我未見過一個消失的，畢竟執念是這世上最難消除的。”
“那現在這境，是因誰而存在？”
山神擡起頭直視林印，眼中閃過一個人，他笑笑道：“這可是我這種小仙參不透的，不如還是您親自去找答案吧？”
林印再次迷茫，他對這個百科全書一點不好奇，只想趕緊找到自己的靈識和神識離開，若是在這裏受個傷什麽的，幹脆出去就把這玩意兒毀了算，這心裏怎麽總有一股消化不了的戾氣，翻江倒海的難受。
山神将茶倒好放在林印面前，“不知大人有什麽打算？”
“我都想好了，你這就用法力在這山中尋找有無靈識碎片，我也好盡快找回，別在這裏耽誤太久。”
山神很是為難的表情，他示意小僧離開，林印不以為然，繼續侃侃而談，“我一定會記住你的幫助，将來你想離開這裏，我必定立刻就辦，還贈你更多神力，讓你位列仙班，不在這裏當一個小小的山神，如何？”
“很是感謝主宰大人，可是末仙能力有限，怕是沒法找到靈識碎片的下落。”
林印一改輕松瞬間嚴肅道：“你這是在拒絕我？看我落難卻不想出手相助？你可知道你作為神仙，必須要聽從主宰的指令。”
“您說的對，可是末仙不過小小山神，哪裏有通天的本事能感應到靈識碎片，這是要您通了七竅才能感應的到的。”
這個九夙星君倒是說過，畢竟是自己的靈識，難不成随便一個散仙就能找到，若是被那有心人奪去毀掉，他這輩子可就別想想起從前的事，回到主宰之位了。
“那你就助我通七竅，這樣你總不會說你沒有那個能力了吧？”
山神恭敬點頭道：“這是自然的，末仙定當盡我所能，今日也太晚了，明日一早末仙便過來帶您去通七竅。”
林印很是滿意，到底是自己有些颠倒了順序，好在山神很是通曉這些，不然這亂弄一氣，真是浪費精神。
再次來到望莫山頂，卻感受到不同的溫度，這是要下雪了嗎？為何如此寒風瑟瑟，讓他不自覺的發抖。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難不成這通七竅要在冰天雪地下？這眼看就要下雪，你倒是讓我多穿件衣服再來啊？”
山神遞出一塊冒着煙的冰塊，林印碰了一下覺得好似掉入冰窟寒冷，他縮回了雙手。
“您法力盡失，這個能随着心情和背景變換衣衫，可以讓您很好的融入到接下來的層層關卡之中，希望您不要嫌棄禮物太小。”
林印高興吞下，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再過一會兒就沒了感覺，想着試試這冰塊是否真的有用，這衣服随着自己的心情而變換，倒也是有趣。
“你現在該幫我通七竅吧？”
山神笑着點頭，“那是自然。”随手就用力将林印推入萬丈深淵。
“臭老頭，你這是想要我的命啊！”林印一邊落下一邊大喊。
“大人，您保重，能不能活下來是你自己的事了！”山神語氣輕松，宛然透露着解脫、解恨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