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5
大婚之日到來,林印比任何鬼都緊張,為了安撫楊郁琮,他答應了去破壞婚禮,可是這婚禮是個人就能破壞的嗎?他若有些本事也用不着急吼吼的到處找能幫助自己的鬼。
林印得一席位坐下,這邊倒上酒喝上幾杯壯膽,那邊歌舞升平無心賞,心思優優無人懂。
秦川坐到他身邊,“你有本事啊,竟然能活到今天,不過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活着離開的,盡管多喝一些,免得死了喝不出滋味來。”
林印看着秦川離去的背影,大大松了一口氣,可算是活到今日,不過這家夥為何總是不肯放過他?難不成上輩子有仇怨,那除非這家夥知道他主宰的身份,以他們這種品階怕是不可能的。
楊郁琮像個上吊鬼就在林印身後飄着,還不停念叨着讓他趕緊動手,不然就讓他雞飛蛋打。
鬼王一副新郎官的樣子,不,應該說一副第一次結婚的樣子,溢于言表的快樂,所有在場的鬼都能看得出來。林印拿着楊郁琮帶他取得的法器在角落裏瑟瑟發抖,雖然不知道這東西是否真的有效,但他仍然害怕一會兒的場面不受控制。
新娘一步步走近大殿,喜悅的氣氛被哄擡起來,林印被楊郁琮一下推出去,跪倒在她身邊。
“林印,你這是做什麽?今日我娶王後,你莫要搗亂啊!”鬼王像是教訓自己的孩子,口吻相當的溫柔。
林印跪拜後,回頭看了一眼楊郁琮,這家夥正惡狠狠的盯着他。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娶到嬌妻,小的這就退下。”林印還是不敢動手。
這轉身就被楊郁琮撂倒,衆賓客紛紛看過來,林印不知所措,卻被楊郁琮壓制,一次又一次的摔跤。
“林印,您趕緊退下,今日陛下大婚,豈容你在這裏放肆?”秦川大喊道。
林印倒是想走,可是這也要能走才是,楊郁琮的臉與他只有一拳的距離,那七竅流血的面容,還有無比寒冷的氣息,他只能狠下心掏出法器朝着新娘子就扔了過去。果然那新娘的喜服着起火來,新娘自行撤掉蓋頭,原地撲火,見者紛紛吓得不輕。鬼王更是瞬移到她跟前想要滅火,可這法器太厲害連鬼王的手都燙傷了些。
林印瑟瑟發抖的看着這場面,直到那新娘轉過身來,他立刻撲上去将法器拿到手裏又扔出殿外,這火被秦川及時滅了,衆賓客驚呼不已、議論紛紛,新娘的脖子被燒傷了,就差一點這臉就毀了。
這結果自然是要被關進大牢裏頭的,林印氣得鎖在角落,還要聽楊郁琮的數落,聽煩了就大喊大叫的,獄卒就會過來打開門揍他幾下。楊郁琮這才消停,坐到一邊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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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成鬼王了,娶誰能怎麽樣啊?他都娶那麽多人了,你何必非要破壞呢?難不成你有心結?這王後的寶座只能是你娘?你娘十九歲就過世了,這會兒估計早就投胎好幾回了,用不着你這遲到幾十年的孝道,再者說你以為你阻止大婚就能報複你爹啊?他不娶這個也會娶那個,你看開點吧!”林□□煩意亂的說道。
“你懂什麽,我才不在意他娶不娶,娶誰呢!只是不想那女子嫁給那老頭。”
“你對這女子有意見,你倆有過節?不應該啊?她看得見你嗎?”
“她、她長得跟那個賤人一模一樣!”楊郁琮氣憤的用拳頭捶牆。
“賤人?莫不是羽裳?長得一樣那又能如何?她應該不是羽裳吧?這都多少年了,那個叫羽裳的也投胎了吧?”
楊郁琮憤怒的離開,不再與林印進行交流,留下他獨自收拾殘局。
秦川得意的來看笑話,“那個鬼坑你不淺啊?”
林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嘴巴長得老大,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你以為你找到了生計?我是不會讓你死後還能做鬼,我要讓你徹底消失在這世界,連鬼你都沒資格!”秦川眼中的恨意令人不解。
林印抓住欄杆,激動道:“為什麽啊?我上輩子殺了你全家嗎?你這麽恨我?”
秦川一邊嘴角上揚,露出詭異笑容,“想知道?等你死的時候我就告訴你答案,本以為你失憶後還挺好對付,沒想到越是渺小無力的越是喜歡掙紮。”
林印發了瘋的敲打鐵欄杆,最後用頭狠狠的撞也只是流血而已,絕望突然襲來,在那句本以為你失憶,看來這家夥是知道他身份的,是比山神更恨他的人。
“所以我就說,你為什麽要瞞着我呢?秦川說的那個鬼是誰?”阿竹出現在林印的對面。
林印留下悔恨的淚水,蜷縮在角落,雙臂抱着腿,像一個急需給予溫暖的孩子。
“我對不起你,楊郁琮的出現讓我存了私心,我不信任你還不願意在能找到出口的情況下帶上你,我這種人活該有今天的下場。”
阿竹深深嘆氣,默默陪着林印。
一鞭又一鞭,皮開肉綻的感覺實在不好,血流下的感覺也不好,尤其是疼痛于他而言是那樣的陌生,卻只會變得越來越熟悉。
鞭刑之後是水刑,将人放進水牢之中,即将淹死的時候拉出來給幾鞭子清醒,然後反複好幾回。
秦川拿起刀在手指前比劃,林印渾身顫抖不止因為寒冷,還有恐懼,他不停的求饒,只怕這輩子最狼狽的畫面一次性上演個痛快。
“你害怕嗎?你那種淩駕于衆生的自負哪裏去了?那種不把衆生靈放在眼裏的嚣張呢?那種操控所有鬼魂為你做事擾亂世間的狂妄呢?你以為你真的是衆神之主嗎?現在這副模樣多少人會歡喜,說不定連神仙都會覺得很是痛快!”
林印對秦川的話并不是很理解,不過想想自己肯定是做主宰的時候壞事做多了引起衆怒,他們又無可奈何,誰讓身份擺在這裏呢?除了那虛無缥缈的老天爺,最大的權力之主就是他和琯槡了。
“既然有恨就殺了我來個痛快的吧?這樣折磨我,你又能得到什麽呢?”
秦川将小刀扔到桌上,手背拍了拍他的臉,“你覺得呢?殺你易如反掌,我只是想要你身體裏那樣東西,你自己交出來的話,會少受些罪。”
“什麽東西?我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更不可能有你需要的吧?”
秦川冷哼一聲,“當然是主宰星珠,你以為你還有什麽值得我要的?”
林印才該冷笑,這家夥竟然沒打聽清楚就下手。
“你最好現在拿刀把我解剖來看看有沒有那珠子,有的話你盡管拿去。”
秦川懷疑的看着林印,這小子不會又相處什麽鬼主意來吧?活取星珠才能有機會融入自己體內,若是林印死了,那星珠還能被啓動嗎?都怪自己進來的晚,只聽到山神說林印失去了靈識和神識,可沒想到連星珠都不在了?怕這小子是詭計多端故意這麽說的吧?
“你當我蠢嗎?我才不會上你當,我如此逼你,你早晚會經不起折磨主動交出來的,反正鬼王已經把你交給我處理,你休想離開這裏了。”
林印早就不抱什麽希望,阿竹說秦川身上有股神秘的力量,只要靠近他就會渾身劇痛,再加上之前的不信任危機,阿竹怎麽會來救他了?楊郁琮不過是個飄忽不定的一魄更是沒有那個本事,就算有也不會出手,誰讓林印手欠去幫雲裳了呢!
鬼王正襟危坐,等待林印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秦川怕鬼王被巧言令色欺騙又饒恕林印,所以用法術将他身上的傷痕都隐了去,免得以此來扮可憐博同情。
林印無力的跪在地上,隐藏的傷并不代表他的疼痛也被抹去,“我說的都是實話,楊郁琮,也就是您的兒子,是他要求我這麽做的,說雲裳與羽裳長得一樣,不能讓他再迷惑你一次。”
“他、現在在你身邊嗎?”
林印搖頭道:“并沒有,因為我失敗了,他很失望便離開了。”
“為什麽?為什麽他對羽裳有這麽大的誤會,自她進宮以後對琮兒的用心甚至都多過于我們的孩子,打雷下雨的時候她總是會擔心琮兒會害怕,想要去陪伴,難道這些在他眼裏都是虛假的嗎?”鬼王黯然神傷。
“陛下,可暗殺他的人有羽裳夫人的信物,他東躲西藏甚至自毀容貌才得以茍活,難道他要冒險去相信嗎?他冒死回到苻國,對他痛下殺手的正是羽裳夫人,那個你的王後啊!他為何要平白的污蔑那個王後呢?你該恨的是你,不是嗎?”林印強撐着回答問題。
鬼王低下頭,深深嘆氣。
“陛下,微臣倒認為,太子正是因為恨您才會攀誣王後,他知道這輩子您最愛的女人就是她,如果您相信害死您自己最愛的兒子的人正是您心愛的女人,那你該多痛苦?您對太子的愧疚和王後對他的傷害,會讓您加倍的痛苦吧?”
林印瞪了一眼秦川,這家夥怕鬼王動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陛下,國師畢竟沒有成家,不曾為人父母,又怎麽懂得父母的良苦用心?更不會懂得父子之間是沒有隔夜仇的,若是沒有愛,哪裏來的恨?他恨的只是當時您沒有相信他,但您後來不是派人找他了嗎?他也是知曉的,可只是害怕這人會被王後收買,所以才躲着不見的,知道您去世的消息,他冒死趕回來,難不成是為了看一眼您的屍首,然後大笑說你這個愚蠢的父親,輕信他人害死了自己也是活該嗎?我與楊郁琮相識雖不久,但看得出他對您滿滿都是愛,只不過是怨您沒有相信他,還把自己給害了。”
鬼王剛要開口說話,秦川便開口打斷,“陛下,微臣覺得林印說的并不在理,父子親情是常理,怎麽能埋怨父親呢?他對您何止是因為不相信?此次阻止您娶雲裳姑娘就可以看出,他對羽裳夫人從一開始就是抗拒的,畢竟他的生母才是王後,您不到一年另立新後,他心裏能不怨恨您嗎?他覺得您根本就不愛他的母親,對您和羽裳夫人那肯定是別提有多恨了,所以就想要造反,将您趕下皇位,但您仁慈啊,想來這位置終究要傳給他,才會派人尋回這不孝子,可他不明白啊,還借口說怕是羽裳夫人派人謀害,這不是赤裸裸的污蔑羽裳夫人嗎?這話傳到您耳朵裏,就算再堅固的感情,也會有所疑慮吧?畢竟兒子已經被趕出去了,這朝中大臣也都紛紛抱不平,這就是他的目的啊!他若不恨您,怎麽會死了還來阻止您成婚啊?”
林印如果有力氣真想給秦川鼓個掌,這邏輯思維簡直令人佩服,白的被說成黑的,還挺讓人反駁無門啊?瞧着鬼王一臉懵的狀态,估計這一局,林印又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