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折磨、憶起和回應
折磨、憶起和回應
十三
在日複一日的崩潰中，元伊伊斷斷續續的想起來很多。
記憶裏好像有一個極為重要的男人，雖然沒有想起他的樣子，但元伊伊總有一種感覺，那個男人不是自己身邊的愛人。
不過現在無所謂他是誰，止痛藥，她只要止痛藥。
混亂的記憶讓精神更加不堪重負，甚至不能像一開始戒藥的時候那般交流。
現在的她更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而盛止修為了多和她在一起，安撫她難受的時候，便把工作帶回家裏，偶然出去也是為了集中處理工作。
手下們對于工作狂老大的突然轉變很是詫異。
只有幾個心腹知道，他們以前老大再也回不來了，現在徹底成為了老婆奴了。
一天晚上元伊伊的藥瘾又犯了，傭人沒辦法采取強制措施，只能先通知盛止修，他們在一邊看護人別出事。
盛止修立刻趕回來，抱住站在一片狼藉裏的元伊伊，帶着稍微安定些的人回到卧室休息。
可是藥瘾犯了的元伊伊哪能如此安穩的睡着，暴躁的小野獸抱着盛止修就咬了上去，盛止修自然是任打任罵的。
最後兩人折騰了很晚……
元伊伊由于難受一直沒有睡着，但是身體累得不行，自然沒有精力下床折騰。
早早醒來後，拿開盛止修摟着她的手臂，自己偷偷下樓翻找其他的地方有沒有藥。
昨天為了找藥把家裏的很多名貴瓷器擺件的都砸爛了，元伊伊只惋惜了一秒，腦子就被找藥的念頭占據全部。
自從她要戒掉藥物，整個宅子裏上上下下都是嚴禁出現藥物的，因為這樣情況之前時有發生。
然而最後的結果就是，睡醒的盛止修下樓找到為了找藥把屋子翻得亂七八糟最後精疲力竭的元伊伊，再把她抱回樓上。
明明每一次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可是元伊伊還是不死心的上下翻找。
她找的不是藥，而是一個希望。
本來今天也應該如之前一樣的結果，卻意外碰到了一個小女傭。
十四
小女傭是新來的，年紀小好奇便重，她第一次來到這種光溜一圈就要花兩三小時的大豪宅。
小女傭聽到前輩們說宅子的男主人雍容華貴氣度不凡，男明星在他面前都要遜色很多。
因此她想要趁着非工作時間偷偷四處轉轉這個豪宅，多熟悉熟悉，以後說不定能多看幾眼男主人。
這時，小女傭也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本以為是心心念念的想見一面的男主人，沒想到見到是一個穿着睡衣憔悴不堪卻難掩貌美的女人。
小女傭見到女人胸口上若隐若現的有暧昧的紅痕，過分憔悴的面容讓小女傭自動腦補女人被疼愛過的限制級劇情。
一時間女傭臉不禁紅透了。
元伊伊沒想到這個時候會有女傭過來，疼痛異常的頭讓她沒辦法思考，她迫切的想要找到藥。
而眼前的女傭成了希望。
小女傭聽到元伊伊的需求不過是尋常的止痛藥，覺得這是一次巴結上主人家的好機會，如果得到女主人的賞識，那以後見到男主人的機會也肯定會大大增加。
正好她因為痛經的關系，有備着止痛藥，便讓元伊伊稍等，匆忙的跑回去拿藥。
元伊伊激動得站在原地，更是緊張的抓住睡裙，癡癡的望着女傭離開的方向，她好想時間過得再快點兒，讓女傭快點回來。
快點回來，她就不用忍受這樣的痛苦了。
哪怕盛止修說過，她不是真的痛，只是在恢複記憶，可是她真的忍受不了了，服用了這麽久的止痛藥，她真的沒辦法忍住不吃後的疼痛。
現在她不需要恢複記憶，她要藥，止痛藥！
元伊伊知道盛止修是愛她的，也知道盛止修為了幫她付出的心力，可是她現在好混亂，她記不清了很多東西，醒來後的記憶也開始混亂了。
她不要這樣，她不要醒來這段時間的記憶也忘記，她不想再痛苦中混亂不堪了，她要清醒起來，她要好起來。
與此同時
醒來的盛止修沒看見身邊的人，迅速坐起身出去找人。
在他走到樓下剛見到人影的時候，便看見元伊伊低着頭背對着他的方向站着一動不動。
正好此時已經送來止痛藥的小女傭接水回來，見到了元伊伊身後英俊的男人，随意披着睡袍，露出寬闊又健美的胸膛，穿着絲綢的睡褲有些低，顯然是剛醒來的狀态。
小女傭紅着臉向盛止修低頭問好“先生，早上好~”
在小女傭異樣的動作中元伊伊才發現身後的盛止修，轉身時下意識想将手裏的止痛藥藏在身後。
但由于力度過大，把還沒蓋上蓋子的藥瓶裏的藥全部撒了出去，小藥粒嘩啦啦的灑在地板上。
如同元伊伊此時緊張的心慌亂至極。
元伊伊緊張的握着手裏的藥，想要向前走到盛止修身邊向他解釋自己沒有吃，可是劇烈的頭痛在刺激她要趕快将手裏的藥吃下去，吃了藥就好了，就不痛了。
她在小女傭送來藥後，便開始天人交戰，僅剩不多的理智告訴她不要吃，不要功虧一篑，可是疼痛刺激她快點吃，多吃些才會好。
兩番掙紮時元伊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更說不出辯駁的話。
盛止修眉頭緊鎖，不悅大步走向前，把還沒來得及吃藥的元伊伊抱在懷裏，柔聲低語
“寶貝做的很好，在想要不要吃下去是不是，你做的很好，現在不要在想了，我們回去休息。”
摟在懷裏一下又一下的輕撫元伊伊的肩背，另一只手把元伊伊手裏緊握的藥瓶拿掉。
在元伊伊被緊緊抱在懷裏的時候，盛止修冰冷的瞪着小女傭。
現在不是處置蠢貨的時候，盛止修抱起元伊伊回去樓上。
元伊伊手裏的藥瓶是被拿走了，但還有兩粒藥沒有被盛止修發現。
兩人上樓後，元伊伊掩飾緊張，盡量平穩的對盛止修說道“我渴了。”
盛止修自然無有不應的去給元伊伊倒水，在轉身時察覺到了身後元伊伊的動作，回過頭發現她已經從手裏吃到了什麽。
盛止修着急的讓元伊伊吐出來，但是元伊伊緊緊捂住嘴不松開，即使沒有水的幫助咽下去很艱難，元伊伊也不能放棄，嘗到了久違的止痛藥，眼裏展露出久違的笑意。
病态的笑意，讓元伊伊有一種妖氣的媚态。
無論盛止修如何勸說都不管用，情急之下，握住元伊伊的脖子吻了上去，被掐住下颚的元伊伊嘴巴無法緊閉。
盛止修也順利的從她嘴裏奪過兩片扁圓的止痛藥，微微皺眉的一口咽下去。
他第一次嘗到，原來這東西竟然這麽苦，他的伊伊竟然吃了這麽長時間。
可是他忘了藥哪有不苦的，而這苦楚更是他給的。
元伊伊傷心的盯着搶走止痛片的嘴，眼裏沒有了清明的理智，沒有了盛止修。
委屈的哭訴祈求着盛止修：“給我一粒好不好~”
說着捧着盛止修的臉迷亂的吻着他不願松開的唇，好似他的嘴裏有甘泉，元伊伊癡迷的吻着。
盛止修眼眸中逐漸幽深，如果是平時這樣的情形，兩人早就幹柴烈火墜入愛河，但此時元伊伊主動吻他卻是為了止痛藥，為了他當初随意應付她的東西。
盛止修早就咽下了止痛片，元伊伊只能嘗到一點僅剩的苦味。
“你乖乖的在這裏等會兒，我去給你拿藥。”盛止修輕撫着元伊伊的臉。
元伊伊條件反射一樣乖巧聽話的等着盛止修，哪怕自己現在宛如萬蟻噬心痛不欲生，她也在等着盛止修給她拿止痛藥回來。
盛止修出去後，
手下已經進來收拾好了殘局，大廳裏跪着淚流滿面瑟瑟發抖的小女傭，小女傭的嘴巴被捂住，哪怕見到了猶如天神的男主人也沒辦法求饒。
可她不知道她被捂住嘴巴的原因只是怕在樓上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間裏的女主人聽到。
盛止修從頭到尾一個眼神都沒施舍過地上的女傭“扔出去，剁碎了喂狗”
至于為什麽不喂狼，是因為狼是盛止修的愛寵，狗只是他的工具。
小女傭吓得不行左右掙紮，卻怎麽可能掙脫的開高大的壯漢。
她現在非常的悔不當初，她不該抱有妄想的，如果沒有擅自出來就好了，如果能……
可惜眼下說什麽都來不及了，她要死了，哪怕是臨死前小女傭也沒有想起前一天他們進來時管家說過的第一句話：一切藥物不允許帶出傭人住樓。
第二條便是，在非工作時間私自行動，後果自負。
……
十五
很快，盛止修端來一碗菜蔬粥和一片安眠藥給元伊伊，眼裏只有藥的元伊伊根本看不到熱乎乎的粥。
本來從昨晚便沒有吃東西的她一早應該很餓，可是她的眼裏只有藥。
在盛止修的脅迫下，元伊伊吃了兩口粥，最後迫不及待把安眠藥吃下去，仿佛這是什麽救命良藥，怕有人搶走一樣，随後又像完成任務一樣喝了幾口水。
疼痛沒有緩解多少，但她好像睡覺，這樣也好，睡着了就不痛了，希望這次能睡的久一點。
漸漸地元伊伊在盛止修的懷裏睡着了。
……
時光荏苒
盛止修逐漸平衡好了工作和生活，對外一切如常，他依舊是雷厲風行，心狠手辣的盛氏董事長盛止修。
外界也知曉了他已婚已久，可誰都沒見過盛夫人的面。
但盛止修的左手無名指有一枚低調奢華的對戒讓人無法忽視。
有人揣測他是協議婚姻，有人揣測他金屋藏嬌，也有人揣測他根本沒有結婚，只是為了擋住外面的流言蜚語。
可是到了盛止修的地位，根本沒必要因為流言而做形式主義的行為。
最後外界一致認為，确實有這麽一個夫人，讓他疼愛不已。
另外還諸多實錘的形跡可循。
比如有知情人透露的可靠消息，盛止修包下海市最大游樂場和愛人看煙花秀。
還有，盛止修在參加國宴的時候提前退場，因為愛人要他趕快回家。
諸如此類的事跡有很多，圈內人已經見怪不怪了。
知之甚少的外界自然也就實錘了。
無論如何評說，終究是外界的片面之言。
然則實際上是盛止修為了讓元伊伊放松心情，帶她去看煙花。
可當晚元伊伊情緒混亂，差點從高處跌下去，最後煙花也沒看成。
盛止修參加國宴那天，元伊伊難得清明了許多，想起了很多原本的記憶。
叫來管家給盛止修打電話“我要立刻見到盛止修。”
一句冷冰冰的話後，元伊伊便回到房間，做到沙發上，呆呆的坐着，仿佛是沒有靈魂的木偶。
盛止修回來後看到的是在昏暗的房間裏沙發上坐着的單薄身影。
盛止修怕吓到愛人，輕聲喚道：“伊伊！”
打開燈後，走到元伊伊身邊蹲下來，看到她安靜的坐在哪裏，聽到管家說夫人清明的說要見他，他激動的趕回來。
但開門後，他也意識到伊伊的清明的同時也代表她想起了，想起了原本的記憶。
元伊伊擡起握着水果刀的手，抵在盛止修的胸口。
蹲在元伊伊面前的盛止修沒有起身，沒有反抗“你難得清醒，有哪裏難受嗎？餓不餓，想吃什麽？”
關心的語氣讓人聽了沒人會懷疑這是一個關心妻子的好丈夫，如果忽略掉盛止修心口前抵着的刀。
元伊伊的頭開始隐隐作痛，她知道她清明的時間不多了，腦子裏又會回到一片混亂的樣子，她不知道下次清明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元伊伊冷漠瞪着盛止修“放了文知行，立刻放了他。”
盛止修摟着元伊伊的消瘦的細腰“他早就逃走了。”
止痛會成瘾，謊言也是一樣。
聽到盛止修說文知行已經逃走了，元伊伊心安了很多，元伊伊也沒有精力去想，文知行怎麽會是只顧自己的人。
當初他不就是怕自己受到傷害才會帶着自己東躲西藏的嗎，兩年裏怎麽會沒有曾見過文知行的記憶。
還有很多事情沒法一一問盛止修，她的頭好痛。
元伊伊緊緊的看着盛止修的眼睛，想要從中找到他說謊的可能。
可還沒等到元伊伊多問些什麽，頭疼便摧枯拉朽的把她的理智侵蝕了。
手無法握緊的刀掉在了地毯上，疼的顫抖的元伊伊抱着頭，嘴裏呢喃着曾經的愛人的名字。
“知行——”
“知行——”
元伊伊無法推開抱着她的盛止修，可她也聽不清楚盛止修在說什麽。
“如果你想起來應該知道，我們已經是名正言順合法的……”
而盛止修怎麽可能告訴元伊伊真相。
怎麽會告訴她，文知行早在一年多前就死了；
怎麽能告訴她，文知行現在已經是一堆枯骨；
怎麽敢告訴她，是他親手殺死了她的文知行。
……
自從文家人把文知行趕出去後，就再也沒關心過他。
倒是在文家破産後，文家族人各自出去謀生路的時候，文知行的父母有想要打聽文知行的去向。
畢竟文知行身無分文了，但跟着他的元伊伊可是實打實的豪門大小姐。
可惜文知行的父母沒有打聽到文知行的下落，遠水救不了近火，兩人只能為了一口飽飯出去找工作。
可嘆文家人只有文知行一直有能力的，當初文知行能在不被盛止修發現的情況下，得到盛止修和官僚私相授受的證據。
可見文知行是很有手段的，想要在與虎謀皮的局面下，得到相對平等下的合作。
可惜文家人是沒骨氣的，在盛止修威逼利誘下，就把文知行趕了出去，如果當初他們家能冒着風險留下文知行，恐怕還真會成為讓盛止修被動的局面。
可惜沒有如果……
十六
元伊伊的結果盛止修早就從好友哪裏得知了，可是他不想放手，不願放手。
而元伊伊也沒能出去盛止修的牢籠，藥物成瘾已經成功戒掉了。
在身體狀态日漸恢複的時候，元伊伊也慢慢的想起了很多。
想起了她最愛的知行和她的初見，
想起了她最愛的知行在她失去家人時貼心的陪伴。
想起了她最愛的知行對她點點滴滴的疼愛。
想起了她是文知行的小姑娘啊！
想起了她是文知行的妻子！
可元伊伊也記得失記憶以來她和盛止修的朝夕相處。
亦如之前的論斷，元伊伊真的要瘋了。
記憶是一把冰冷無情的利刃，撕裂了元伊伊的心。
痛徹心扉的清醒着，想起自己她忘記的真正愛人，忘記了讓她最痛苦的那一天。
她用一顆毫無牽挂的心，毫無保留的去愛上了她最痛恨的人。
現在
她失去了本該真正愛的人，
卻也無法殺死最痛恨的人。
最終
元伊伊在精神撕裂的痛苦中也失去自己。
……
“伊伊，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吧！”
“行~”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