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下午兩點,陽光炙烤大地,陳西然沒拿傘,汗水成股流下,他不敢停,本來就落後別人一大截,手速還是太慢。

“嘶”他沒注意被枸杞樹上的小刺紮到,雖然紮的不深,但是疼痛感一直在,他甩甩手,估摸着是因為噴過農藥的緣故。

“小夥子,看你一個人,第一次來吧。”

“嗯,我第一次摘。”對方說的方言他基本能聽懂,簡單交流完全沒問題。

“小夥子長得白白淨淨的,上大學沒有。”

陳西然最怕別人問這個問題,他吞吞吐吐有點不好意思回答,大媽時不時看看他,他硬着頭皮說沒考上。

“現在考試都難,只要努力別的路依然可以走通。”

“嗯嗯”

相顧無話,陳西然默默繼續摘,大媽的女兒悄咪咪說了什麽,他聽不懂,也沒刻意去聽。

“小夥子,你摘這一行吧,好摘些。”

陳西然還有一棵樹沒摘完,聽到大媽的話,回頭看了一眼,大媽指的那行位于田壟邊上,不好站人,理應輪到她摘。

“小婷,你摘那邊,媽摘這邊,手速放快些,磨磨唧唧的。”

陳西然嘴張了張,拒絕的話堵在嗓子眼。

“該哪行就哪行,你輪到這行就摘這行,人家孩子還沒摘完呢,顯着你了是吧。”

說話的是和他隔了三行的一位年輕大姐,她正好摘完了,提着桶站在陳西然身邊,“你一把年紀占人家便宜,要臉不要。”

“關你什麽事,人家小夥子都沒說話,你急什麽,上趕着找姘頭!”

這話就說的難聽了,陳西然臉色不好看,出聲反駁,“阿姨,我看您是長輩,說話可一點沒有長輩的樣子。”

“你”

她旁邊的女孩拉了她一把,臉上都是祈求,“媽,算了吧,本來就是我們摘這行。”

大媽食指卯足力氣戳女孩腦門,女孩被戳的倒退幾步,“老娘真的倒了八輩子血黴生下你這麽個豬腦子,說什麽人家長得好看就是腦子不好,我看你喜歡的很。”

女孩被說的無地自容,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手死死拽着大媽衣角,“媽,別說了。”

“阿姨,差不多行了,過稱的人快來了,別耽誤大家時間了。”

大媽不情不願的挪回原位,扭頭拍掉女孩的手,嘴裏咒罵幾句,陳西然聽不懂他罵了什麽,總歸不是什麽好話,先前幫陳西然說話的女人指了指自己旁邊那行,“你摘這邊,她說的話別往心裏去,就當被狗咬了。”

大媽聽見這句話,沖着女人翻了個白眼,女人背對她沒看到。

“嗯,謝謝姐姐。”

“這小嘴甜的,我年齡都比你大一輪了,叫什麽姐姐,咱們出來幹活,什麽人都能遇到,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

陳西然和她聊了幾句,得知年輕姐姐丈夫一年前車禍去世,她們結婚幾年一直沒孩子,公婆倒是看得開,讓他們別着急,丈夫去世不久還勸她趁着年輕沒孩子改嫁。

“我就覺得不能放着老人不管,公婆年紀大了,我老公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白發人送黑發人,我要是走了,他們可就徹底沒依靠了,老兩口怕我負擔大,家裏什麽都不讓我操心,待我像親女兒一樣,我怎麽能撇的掉。”

“姐姐這麽善良,一定會有回報。”

“也不求什麽回報不回報,我啊,就希望老兩口晚年過得幸福點,輕松點,我心裏踏實。”

陳西然連連點頭,周圍人聽她這麽說,年長點的擡手擦去眼角的淚水,“他們有你這樣的閨女啊,知足了。”

大家恢複之前的其樂融融,家裏長鄰裏短閑聊,陳西然置身其中,感受到的不只有八卦,更多是溫情,人生的意義各不相同,人生的長短各不相同,失意時我們握住的每一雙手,快意時我們揚起的每一個笑臉都是一致的。

人生本沒有意義,一旦有人為它下了定義,那麽人生的意義便開始顯現,我們要做的就是朝着自己的定義前進。

晚上七點,陳西然帶着一身疲憊踏入顧家大門,顧硯不知道忙什麽,一下午沒見着人影,葉博飛纏着他晚上要和他一起睡,陳西然欣然接受。

“然哥哥,我幫你搓背。”

“不用,你先去床上玩,我一會兒就出來。”

陳西然脫掉上衣,葉博飛剛好瞄到他背部的淤青,小臉皺巴巴的黏成一團。

“然哥哥,給舅舅打電話。”

陳西然讓他把手機拿過來,解鎖,之前那個號碼他還沒備注,撥通後,他把手機給葉博飛。

“喂”

“舅舅”

“葉小胖啊,想吃什麽”

葉小胖蹑手蹑腳靠近浴室,裏面有水聲,他把頭埋進被子裏,“舅舅,然哥哥被人打了。”

“什麽”

顧硯開車被對面晃了一下,差點沒撞到旁邊的樹上,他一個急剎停在一邊,“什麽時候打的,嚴重嗎?”

“背上,然哥哥背上腫了一大片。”

“等着,我馬上回來。”

顧硯重新打火,一腳油門踩到底,誰膽子這麽大,他離開半天就有人鬧事。

陳西然洗完澡出來和顧硯撞了個正着,顧硯上下掃了幾眼,把人掰過去,撩起衣服果然看見一大片青紫痕跡。

“誰打的,你為什麽沒和外公說。”

陳西然不明所以,“沒人打我啊”

“那你後背怎麽回事。”

陳西然恍然大悟,看向站在一旁的葉博飛,“我之前不小心磕到了,不疼,博飛是不是你和舅舅告狀了”

葉博飛點點頭,“我和舅舅幫你揍回來。”

顧硯一巴掌拍他後脖頸上,“揍什麽揍,禁止暴力。你去趴那,我幫你上藥,看着怪吓人的。”

陳西然乖乖趴床上,顧硯下樓拿紅花油,塗好後,逐漸從中心向外輕輕按壓。

“好了,晾一會兒,葉小胖睡我旁邊,不要擠你然哥哥。”

葉博飛湊過去趁着陳西然沒注意,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痛痛飛走”

陳西然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胖臉,“謝謝博飛,一點都不痛。”

葉博飛驕傲的挺起胸膛,“舅舅也親一下”

顧硯毫不客氣揍他一頓,“小孩子整天滿嘴胡言,立刻馬上睡覺!你們兩個幼不幼稚。”

他躺在中間,拿起手機劃拉幾下,葉博飛不死心地揚起腦袋,“然哥哥香香的,舅舅親一口就知道了。”

陳西然臉頃刻間爆紅,顧硯壓下葉博飛的大腦袋,“閉嘴”

“真的,然哥哥臉軟軟的。”

“你給老子閉嘴,再說話我就把你扔出去。”

“舅舅兇,然哥哥不給你親!”

“嘿你這小子來勁是吧,老子就親。”他挑釁地看着葉博飛,親在陳西然側臉上,香倒是沒聞到,軟确實很軟。

“葉小胖沒話說了吧”

“舅舅,然哥哥是不是香香軟軟的。”

顧硯手機沒拿穩砸在鼻梁上,他好似剛剛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麽,“葉博飛!”

陳西然側身背對他,顧硯看不到他表情,也不知道他此刻想什麽,“對不起啊,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放心,我不是同性戀。”

“沒事,不早了,睡吧。”

沒人知道陳西然紅透的臉霎時間顏色褪盡,他苦笑,分明是他對顧硯別有用心,是了,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接連過了三天,陳西然動作愈發熟練,葉博飛被他爸媽接過去待幾天,顧硯每天忙進忙出,絲毫不擺大少爺架子,幾乎和任何人都能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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