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時瑜手指帶着溫度, 落到白柚額頭時,她沒有躲開,只是慢半拍地眨了一下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寺院人多, 周邊又沒有樹木遮陰的緣故, 她突然覺得氣溫好像上升幾度, 熱意也從心底泛了上來。她垂下眼眸, 舔了舔嘴唇,發現時瑜手腕處除了他常帶的那只腕表,沒有別的東西。

她擡眸,輕聲開口詢問:“你沒給自己買嗎?”

時瑜注意到白柚的視線,收回手,還是那句話:“我不信。”

白柚下意識伸手摸了摸手串。手串貼着皮膚, 傳來一點兒涼意,卻依然沒法緩解心裏的那股熱意,反而連帶着手串也變得滾燙。

她用大拇指在手串上來回滾了兩下,輕聲道謝:“謝謝哥哥。”

大約是叫過兩次, 所以這一次并沒有之前那樣難為情。反倒是時瑜, 不管聽多少次, 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就在這時,一道煞風景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

“終于找到你們了!”

周柯炎和喬橋綁完祈福牌後就在群裏發了消息,但沒一個人回複他消息。他本來想給時瑜打電話,但被喬橋按住了,說什麽“時間還早,邊逛邊找吧。”

他們一路走來, 終于才在石橋找到兩人。他正處于找到兩人的興奮中, 一點兒也沒察覺到兩人之間的古怪氣氛。他大步走上前,插着手, 義憤填膺地對兩人發出聲讨:“你們兩背着我和喬橋約會呢?!我在群裏發這麽多消息,你們一個也不回。”

白柚聽後,連忙拿過手機查看,發現群裏都是@她的消息。

周柯炎:【我和喬橋弄好了,你們在哪兒啊?】

周柯炎:【班長@白柚】

周柯炎:【瑜哥@時瑜】

周柯炎:【你們人呢?!!@全體成員】

她擡起頭來,眼中流露出愧疚的神色:“抱歉,手機不知道什麽時候靜音了。”

喬橋比周柯炎觀察仔細,幾乎是在白柚擡手的一瞬間,就發現她手腕上多出的手串。

女生對飾品有一種天生的喜愛,喬橋也不例外。她盯着白柚手上的手串,饒有興趣地問道:“柚子,你手串哪兒來的?”

白柚沒說話,只是抿了下嘴唇,下意識看向了時瑜。

不用多說,周柯炎和喬橋也懂了。

手串時瑜送的。

“我靠,你什麽時候背着我們去買的?!”周柯炎一下就想到剛才排隊賣手串的地方。他伸手在時瑜肩膀錘了一下,力度不重,“我們還是不是好兄弟,也不說幫我和喬橋買一個!”

時瑜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周柯炎一眼:“撿的。”

寺院裏人來人往,丢個東西十分正常,再加上周柯炎見時瑜沒戴,只有白柚有,便信了這話,語氣震驚又不可思議:“撿、撿的?”

“在哪兒撿的啊?”

剛問完,後腦勺就被喬橋打了一巴掌,‘咚’地一聲悶響,格外清澈,把白柚都吓到了。

“你是百科全書嗎?問個沒完了!”喬橋心思更為細膩,有些事不用明說,她也懂。

時瑜平時恨不得把最好的東西都給白柚。真要是地上的東西,時瑜會撿?更別說會把那種東西給白柚,也只有周柯炎那種沒腦子的人才會相信。

高一時,周柯炎和喬橋是同桌。喬橋是個暴脾氣,能動手絕不動口,周柯炎被喬橋打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反而腦子變得更靈光了。

他捂着腦袋“嘶”了一聲,眉頭緊皺着看向白柚手上的手串:“這東西好像都有靈性,既然是撿的還是不要亂戴了吧。”

他一本正經地勸着白柚,絲毫沒有注意到臉色不太愉快地時瑜。

喬橋看不下去了,剛伸出手,準備把周柯炎拉走時,周柯炎就跟一只兔子似地靈敏躲開距離她一米處,神色警惕:“你是不是又要打我?!”

他剛挨了一巴掌,此刻十分敏感,喬橋有個什麽風吹草動,他都格外小心。

喬橋被周柯炎的反應氣笑了,舉着手,一臉‘溫柔’地看向他,誇獎道:“你真聰明。”

“靠!”周柯炎忍不住罵出聲,“你就不能跟班長學學嗎?整天動不動就打人,跟個男人婆似的。”

喬橋一聽這話,瞬間炸了。她捏緊了拳頭,一個字一個字叫着周柯炎的名字:“周、柯、炎!”

周柯炎一聽這語氣,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完了,生氣了。

他自知失言,吞咽一下,解釋道:“我開......”

“玩笑”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喬橋就捏緊拳頭朝他走來。他顧不得說話,立馬往前面跑。

“你給我站住!”

喬橋聲音不自覺加大兩分,惹得路過的人都回頭多看了兩眼。

剛還虔誠在寺院裏祈福的兩人,此時顧不得任何禮儀,開始在寺院追逐。

“我錯了。”周柯炎小心避開周邊的人往前跑,一邊苦哈哈道歉,一邊朝白柚發出求救信號,“班長,救我!”

白柚下意識往前兩步,想要制止兩人,可話落到嘴邊,又覺得沒有必要,周柯炎和喬橋不是沒有輕重的人,于是又默默地閉上嘴。

時瑜怕白柚真信了周柯炎那兩百五的話,走上前,和白柚并排走在一起。他看似在看周柯炎和喬橋,實則餘光裏一直在觀察白柚:“不是撿的,手機上還有付款記錄。”

賣手串的隊伍排到了石橋,那邊沒有遮陰的地方,太陽又曬。他倒是不介意排t隊,但怕時間來不及,就花錢買下前面兩個的位置,價格是手串的好幾倍。

買的時候,他幾乎一眼就相中了白色菩提,覺得很适合白柚。當時他一心只想着給白柚買,忘了還有周柯炎和喬橋。

前面喬橋正追着周柯炎打,周圍人多,周柯炎放不開手腳,只能小心躲避。

白柚聽到時瑜的解釋,回過頭來對他笑了一下,擡起手來,晃了晃手腕:“嗯,謝謝。我很喜歡。”

不用時瑜解釋,她也知道。

白柚笑起來的時候,兩個酒窩格外明顯,時瑜盯着她的酒窩,沒頭沒尾地回了一句:“我也很喜歡。”

白柚還盯着前面正在打鬧的兩人,随口問道:“喜歡什麽?”

時瑜盯着白柚的臉龐,輕聲開口:“喜歡......”

說到重點的地方,他停了話語故意逗着白柚,想看她的反應。

前面喬橋已經抓到周柯炎。準确來說,是周柯炎故意放慢了腳步,讓喬橋抓到。喬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拳頭招呼着周柯炎。周柯炎沒怎麽躲,只是一邊護着腦袋,一邊道歉,試圖讓喬橋消氣。

白柚等了好幾秒也沒見下文,收回目光,落到時瑜臉上,無聲地催促着他繼續往下說。

時瑜輕笑一聲:“喜歡你......”

聲音很輕,眼底一片溫柔。

周圍明明人聲鼎沸,但白柚卻能準确捕捉到時瑜的聲音。一瞬間,她瞳孔放大,心跳突然停止了一拍。她呆呆地“啊”了一聲。

就在這時,時瑜突然又開口,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充完畢。

“喜歡你的手串。”

白柚的呼吸在這一瞬間變得順暢。

下午五點的太陽沒有午時那樣熱烈,金黃色的光輝落到白柚的臉頰,讓她變得更為柔和。時瑜嘴角噙着笑,挪逾道:“不然你以為我喜歡什麽?”

時瑜眼底的笑意太明顯,白柚意識到被騙後,鼓了一下嘴巴,扭過頭,沒有再和時瑜說話。

周柯炎好不容易把喬橋哄好,一回來就看到白柚氣鼓鼓地走在前面,時瑜抄着手跟在後面。

寺院裏面有賣冰淇淋的,是按照寺院建築來設計的,生意一直不錯。再加上周柯炎和喬橋鬧了一通,身上都出了點汗。他本來想問那兩人想吃什麽口味的,見這情況,小心對時瑜問道:“班長怎麽了?”

時瑜看了一眼還微鼓着嘴唇的白柚,嘴角上揚,聲音帶着明顯的笑意:“剛才沒說喜歡柚子,柚子生氣了。”

白柚本不想搭理時瑜,但聽到他混淆黑白的話,直接紅了臉,叫了他全名——“時瑜。”

明明是生氣,但聲音卻是軟的,就跟撒嬌似的。

“我靠,真的假的?”在周柯炎心裏,白柚一直很含蓄,驟然聽見這麽直白的話,頓時瞪大了眼珠,一臉地不可置信,目光在白柚和時瑜兩人之間來回徘徊。

最後還是喬橋來打圓場,用胳膊肘給了周柯炎一下:“去買雪糕,我要熱死了。”

周柯炎後知後覺也意識到時瑜和白柚之間的氣氛不對勁,沒再多說,開始招呼衆人去買文創雪糕。

賣文創雪糕的就在寺院門口的紅色小木亭,價格是正常雪糕的三倍,但買的人卻不少。

好不容易等前面一波客人離開,白柚等人才有位置挑選。時瑜手長,随便拿了一只,是個紅色錦鯉的圖案。

白柚在旁邊看到了,也很喜歡,目光不斷往他手上的冰淇淋瞟,想要找一只相同的,但找了一圈也沒看到。

時瑜注意到白柚的眼神,直接把手上的錦鯉遞給了她:“給。”

“不要。”白柚還一點生氣,沒有接受時瑜的好意,低着頭随手拿了一只寺院圖案的雪糕。

時瑜被拒絕後直接上手搶了白柚的雪糕,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又把自己的錦鯉強硬的塞給她:“那我們交換。”

說完也不等她回話,率先拆開了雪糕,裏面是一個縮小版的寺廟圖案。他看也沒仔細看,就塞進嘴裏,嘗到了巧克力的味道。

白柚見狀,拆開了手中包裝。

錦鯉上半部分魚頭是粉紅色的草莓味,下面白色魚擺是白色牛奶味兒。她一連對着錦鯉拍了好幾張。

這個時間點全都是從寺院出來,準備回家的人群。再加上地方偏,打車并不太容易,前面還有十幾個排隊的。

幾人并不急着回家,便一致決定沿着馬路慢悠悠往前走,去前面遠一點的地方打車。

沿着寺院往前走,只有一條馬路。四人并不方便并排走一起,便自動分為兩組。

地方雖然偏,但過往的車輛卻不少,時瑜便讓白柚在裏面的位置,他走外面。

周柯炎和喬橋走在一起,兩人說話打鬧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将後面的白柚和時瑜襯得更為安靜。

時瑜偏頭看向白柚,發現白柚的雪糕還沒吃完,随口問道:“好吃嗎?”

雪糕奶味非常濃郁,白柚很喜歡。她聽到時瑜的話,擡頭看他一眼。接着,便偏過了身子,全身上下都寫滿了“不想搭理你”的氣息。

時瑜被白柚的動作逗笑:“怎麽還生氣啊?”

白柚依舊沒有理會時瑜,只是捧着雪糕,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錦鯉的尾巴,直到全部吃完。

文創雪糕賣得好不是沒有道理的,無論是造型還是冰糕的木棍都十分用心。木棍上有一個祝福,吃完之後就能看到。白柚的木牌上寫着“萬事皆順”四個字。

時瑜用肩膀去撞白柚:“柚子,說說話。”

周邊沒有垃圾桶,她只能把木棍拿在手上。她本來就沒拿穩,剛剛被時瑜一撞,差點把木棍丢掉。

她擡頭看了一眼時瑜,默默往裏面移動。

時瑜見白柚和他隔開距離,好笑又無奈,故意逗着她:“你都吃了我的冰淇淋,怎麽還要生氣?”

白柚這次終于有反應了。她偏過頭,一本正經地說道:“你說了這是交換。”

時瑜見白柚終于上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原來我們柚子會說話啊。”

白柚意識到她又被騙了,更加氣鼓鼓,一直到四人吃完飯,回房間前都沒再跟時瑜說一句話。

幾人在外面玩了一下午,身上都出了汗,喬橋幾乎是一回房間就去盥洗室洗漱。

白柚的行李是白母幫忙收拾的,知道外面酒店不太幹淨,特意準備了一次性四件套。在喬橋洗澡的時候,她便把四件套換上。

二十分鐘後,喬橋擦着頭發從盥洗室裏出來,連帶着熱氣也全部湧進房間。

白柚等熱氣散去後,拿着睡裙進入浴室。

根據周柯炎的安排,他們明早要去海邊看日出。他們住的酒店距離海邊至少有一個小時的車程,也就意味着他們得四點鐘就得起床,收拾出發。

但這絲毫不影響喬橋的熱情,甚至為了去海邊拍照,帶了好幾套漂亮裙子。

白柚剛從浴室出來就被喬橋拉在沙發坐下,幫她挑選明天要穿的裙子。

“柚子,你說我是穿這件還是這件,或者這件?”喬橋一邊翻着行李箱的裙子,一邊糾結對白柚問道。問完也不等白柚回答,自顧自地說道,“要不我全部換上給你看看吧。”

“好啊。”白柚盤腿在懶人沙發坐下,睡裙只遮住大腿,其餘部分白得亮眼。

喬橋不僅試衣服,甚至還塗上了相對應的口紅給白柚作參考。一番折騰下,終于選定一條藍色吊帶露腰裙。

她把裙子挂進衣櫥後,順口對白柚問道:“柚子,你明天穿什麽?”

白柚盯着整理好的衣物,思索兩秒後,指着衣櫥裏一件娃娃領襯衣,回答:“那件襯衣。”

喬橋知道白柚在學校裏很乖,穿的衣服基本都是素色,不會太張揚。但她沒想到,出來玩,白柚還這麽乖。

“你不穿裙子嗎?我們去海邊诶。”

白柚搖頭,老實回答:“沒帶。”

喬橋噎了一下,立馬開始張羅着白柚穿她的衣服。

“正好我帶了很多套,你穿我的。”說着,她拿過一條白色吊帶裙就往白柚身上套,“你去試試。”

白柚不好辜負喬橋的美意,去浴室換上了白裙。

她身材和喬橋差不多,裙子穿着剛好。手臂處兩個飛袖,可愛卻不失性感,裙擺的不規則設計,更是将她一雙腿襯得勻稱又纖細。頭頂的白燈落在她身上,像是在發光。

喬橋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拉着她的手臂細細打量:“柚子,你好适合這條裙子啊,明天就穿這件,絕對能秒殺海邊所有人!”

白柚的裙子很少,有也是一些過膝的長裙。她不自在地扯t動了裙擺,試圖把裙擺往下來,語氣有些不自在:“會不會有點短啊?”

喬橋不贊同的反駁:“短什麽?!你這腿這麽好看,不漏出來太可惜了!”

白柚抿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喬橋挪逾的目光下,換下裙子。

兩人只是試衣服就浪費了一個多小時,剛躺上床,準備睡覺的時候,白柚和喬橋的手機同時響了。

周柯炎在群裏發了好幾個美食視頻,全是在宣揚陵城的燒烤。

為了明天拍照能有更好的狀态,喬橋晚上吃得很少,再加上她剛和白柚試衣服浪費了一波體力,看到這些視頻,肚子不争氣地餓了。她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罵罵咧咧:“靠,大晚上的,周柯炎有病吧,發這麽多美食視頻!”

她剛罵完,周柯炎就在群裏對她們發出夜宵邀請。

周柯炎:【睡了沒?燒烤來一波?@白柚@一中最美女明星】

她手已經在鍵盤上打出“去”字,想到什麽,還是先詢問白柚的意見:“柚子,去嗎?”

不知道周柯炎發的那些是不是認真挑選過,每一個視頻鏡頭都很誘惑人。她雖然沒餓,但也想嘗試:“去吧。”

喬橋得到回應,把原本打好的字發了出去。等她們換好衣服出房間的時候,周柯炎和時瑜已經在走廊等着。

周柯炎行動力強,等白柚和喬橋換衣服的時候就已經鎖定好要去的的燒烤店并叫好車。

十一點,正的夜生活開始的時間。燒烤店裏面坐滿了人,老板甚至在外面放了幾張桌子。

幾乎是一靠近燒烤攤,孜然,辣椒等各種香料的味道就順着晚風往他們鼻腔裏鑽。

正在爐竈前烤串的老板眼尖的看見白柚等人,熱情地招呼道:“自己找空位坐,要吃什麽自己拿。”

“好。”

這邊的烤串都放在裏面的冰櫃裏,需要什麽自己拿。喬橋和周柯炎來之前就饞得不行,一到店就直奔選菜區,留白柚和時瑜去占座。

時瑜拿過紙巾擦了擦座椅,才招呼白柚坐下。

他把擦了座椅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後,順手坐在白柚的身邊,和她搭話:“怎麽不回我消息?”

各自回房間後,時瑜給白柚發了好幾條消息,但她因為收拾床鋪并沒有看到。她沒有告訴時瑜真正原因,只是戳着手機,說:“我還有點生氣。”

時瑜一時不知道該感慨白柚的誠實還是該感慨白柚現在變得有點難哄。

燒烤店的食物品種豐富,喬橋挑了不少。把滿滿一大筐烤串交給老板的時候,她從心裏閃過一絲罪惡感。想到什麽,她舉起拳頭,看向周柯炎:“都怪你,大半夜的非要發什麽視頻。我明天要是胖了,拍照狀态不好,你死定了!”

周柯炎連連叫冤。

大約在半個小時前,時瑜突然在某平臺給他分享了好幾個視頻。視頻無一例外,全是陵城的燒烤。大半夜的,看着罪惡的視頻,饞得他游戲都不想玩了。

他舔了舔嘴唇,忍不住點開了外賣軟件:“不行,我得點個燒烤。”

時瑜似乎早就猜到周柯炎會這樣說,繼續下套:“外賣送過來不好吃,你把視頻發群裏,問她們去不去吃夜宵。”

當時周柯炎沒有多想,只是按照時瑜的話去做了。現在想來,時瑜他可能就是故意的,故意引導他去做這件事。他不敢說發視頻是時瑜主導,只能默默背鍋。

他們剛回位置坐下,老板娘那邊也終于接待完其他客人,拿着菜單朝他們走來。她把菜單放在木桌中央,拿起一個小本,詢問道:“還要加點什麽菜或者酒水嗎?”

周柯炎湊過去看了兩眼,加了小龍蝦和田螺就把目光移向酒水區:“燒烤配啤酒才是最佳搭配,先來四瓶。”

“三瓶。”時瑜沒有否認周柯炎前半句,只是改了數量,“再要一瓶豆奶。”

周柯炎一聽,頓時朝時瑜發起嘲諷:“不是吧,不是吧。人女生都喝酒,你喝豆奶?”

時瑜懶得搭理周柯炎,順手把菜單遞給了老板娘。白柚便在其中圓場:“應該是給我的。”

周柯炎恍然大悟地“啊”了一聲,但還是沒有放棄勸白柚:“班長,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沒人管。喝點應該沒事兒吧?”

白柚還沒回答,時瑜一個冷眼就甩了過去。

初中畢業的時候,班上一群人安排了畢業聚會。期間,有人偷偷點了酒。本來最開始只是男生在喝,後面不知怎地女生也開始在喝。

時瑜和白柚不在一桌,等他發現的時候,白柚已經不知道被誰灌了酒。

喝醉酒的白柚其實和平時沒有區別,只是變得更呆,不管是誰,說什麽,都會說“好。”

剛開始時瑜還覺得好玩,故意在旁邊逗着白柚。直到他出去打電話,班上有一個男生借着酒勁兒來給白柚告白。

時瑜回來的時候,男生正在告白,讓白柚做他女朋友。

白柚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男生說了什麽,下意識張嘴想說“好”被及時趕到的時瑜捂住了嘴。

更可怕的是,第二天白柚完全不記得有這回事。

從那之後,只要有他的場合就不會讓白柚再碰酒。

周柯炎感受到時瑜眼神裏的警告,舉起雙手表示無辜:“OK,不喝。”

正聊着,老板就開始上菜。

周柯炎點了兩個口味的小龍蝦,一個蒜蓉,一個麻辣的。老板娘把兩大盤蝦放在兩邊,中間放燒烤。

在其他人都在用一次性手套剝蝦的時候,時瑜沒動,只讓老板娘多給他一個空碗。

這一鍋小龍蝦個頭大,殼也硬。白柚接連被紮了兩下後,就不怎麽碰,默默地摘下一次性手套去吃其他烤串。

四個人坐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題,聊學校的事,聊以後想去什麽大學。

不知不覺中,兩大盤小龍蝦就被收拾了一大半。白柚順手夾起一個小龍蝦還沒來得及放進碗中就被旁邊的時瑜截胡。

“你別剝了。”時瑜十分自然地搶過白柚手中的小龍蝦,用胳膊肘把自己那滿滿一大碗剝好的推到白柚手邊,“吃這個。”

周柯炎正在和小龍蝦戰鬥,見狀,不要臉地把一個空餐盤遞了過去:“瑜哥,我也要。”

時瑜掃了一眼周柯炎,絲毫不慣着他,順手将蝦殼扔進他的餐盤中,惹來一道怒罵聲。

“靠!”

“哈哈哈。”

旁邊喬橋被時瑜的操作逗笑,就連白柚嘴角都帶着淺淺笑意。

一瓶啤酒下肚,周柯炎非但沒有收斂,反而喝高興了,又讓老板娘又加了幾瓶。

時瑜不管做什麽都很克制,并沒有加入第二輪的拼酒,只是慢悠悠地繼續給白柚剝蝦,直到白柚說吃飽了以後才停下。

周柯炎和喬橋明顯喝醉了,竟然開始稱兄道弟。

白柚最開始沒管,只是盯着兩人,避免他們突然發酒瘋,可眼見着周柯炎和喬橋馬上要進行到拜把子這一階段,開始坐不住。

“我去對面買解酒藥,你盯着點他們。”

馬路對面就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她對時瑜交代了一句後就起身過了馬路。

已經快一點,哪怕只是去馬路對面,時瑜也不放心。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周柯炎的肩膀,交代道:“你把你兄弟看好,不要亂走。”

周柯炎大大咧咧地揮手,加大了聲音,回應:“好,你放心,我跟我兄弟就在這兒,不走了。”

時瑜對于周柯炎的承諾并不太放心,臨走前又拜托老板娘幫忙看着,避免兩個醉鬼到處亂跑。

藥店門口有一個迎賓門鈴,白柚正在結賬,聽到“叮鈴”一聲。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是時瑜後又收回視線,掃碼付款。

藥店值班的店員和藹地沖時瑜笑了一下,問道:“請問需要點什麽?”

店員最開始推薦的咀嚼片,白柚怕他們不肯吃,還買了玻璃瓶裝的。時瑜走上前,主動拿過白柚買的解酒藥:“一起的。”

店員見狀沒再關注,開始整理貨櫃。

藥店旁邊就有一個便利店,白柚直接拐了進去,打算買兩瓶電解質水。她站在冰櫃前找水,随口對時瑜問道:“你怎麽來了?”

時瑜站在白柚右邊,語氣誠懇:“來給我們柚子道歉。”

從今天下午回酒店,白柚就一直沒和他說話,剛吃夜宵的時候,說上兩句也不多,難受死他了。

白柚在最下面一排找到了水,她剛拿過水,就聽到時瑜的話,手上動作一頓,奇怪地看了一眼他。

其實她早就消氣了,只是故意不想理他。

時瑜見白柚不說話,在心裏嘆了口氣,開始‘誠懇’道歉:“我錯了,我不該不說我喜歡柚子,其實我t很喜歡柚子,非常喜歡,最喜歡.......”

表情誠懇,語氣可憐巴巴的,說的話卻相反。

白柚被時瑜突如其來的表白吓到,冰櫃離前臺很近,她怕被前臺的人聽到,連忙捂住了時瑜的嘴,小聲說:“你別說了。”

時瑜盯着白柚發紅的臉頰,嘴角很輕地勾了一下,但不敢表現得太明顯,而是配合地點了點頭。等白柚松開他的嘴,他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你還生氣嗎?”

就這種情況,白柚還敢說“生氣”兩個字嗎?她鼓了一下腮幫子,說:“不生氣了。”

想到什麽,她又問:“你是不是喝醉了?”

雖然時瑜只喝了一瓶,但并不排除有喝醉的可能,不然怎麽會突然說出這種話。

時瑜眼裏的笑意淡了下去。

沒有,那一瓶的酒根本算不上什麽。但他對上白柚的目光,改了口:“嗯,有點兒。”

說完,還裝模作樣地彎下腰把腦袋靠在白柚肩膀上:“柚子,我頭疼。”

大約是受父母影響,時瑜對演戲有着天生的掌控力,皺着眉頭搭在白柚肩膀上時,和真喝醉沒什麽不同。

只是呼吸落到白柚的脖頸,又熱又癢。她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嘴唇,拿過時瑜手裏的解酒藥遞給他:“那你也喝一瓶。”

時瑜:“......”

“不喝,”他偏過頭,随便找了一個借口:“苦。”

他靠在白柚肩膀,大半張臉貼在脖頸,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悶的,就像是在鬧小孩子脾氣一樣。

白柚對他有足夠的耐心,跟哄小孩兒一樣,說道:“我給你買糖。”

大約過了幾秒,時瑜終于擡起頭來。白柚見狀,連忙拆了解酒藥,貼心地插好吸管再遞給他。

時瑜沒接,就在白柚的手,面不改色地喝完了解酒藥,然後目不斜視地盯着她看,眼神示意要糖。

白柚沒能立馬了解他的目光,思索兩秒後,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誇獎道:“好棒。”

時瑜悶笑一聲:“你是不是把我當我小孩子哄?”

白柚沒說話,避開他的目光,去前臺結賬,順便挑了一條草莓味兒的糖果,還沒遞給前臺就被時瑜拿了過去。

時瑜把草莓糖重新放回原處,順手拿過旁邊柚子味的糖果:“要這個。”

白柚看了一眼,沒說什麽,一起結賬。出了便利店後,她看向對面的燒烤店,見周柯炎和喬橋還好端端地坐在位置上,便沒急着過去,而是站在門口的垃圾桶旁,撕着糖紙,方便一會兒分。

時瑜看穿她的心思,直接伸手把她手中的糖全部搶了過來,一顆一顆往嘴裏塞,塞得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白柚一時看呆了,沒回過神。直到一整條糖都被時瑜放進嘴裏,才呆呆的問道:“不甜嗎?”

時瑜嘴裏全是濃郁的柚子味,酸酸甜甜的,更多的是酸。他面不改色道:“不甜。”

白柚遲緩的“哦”了一聲,委婉提醒:“那你回房間後記得刷牙。”

時瑜:“.......”

白柚把手裏的垃圾團了團,正準備重新進店裏買糖的時候就被時瑜抓住了手臂。

時瑜再一次窺探到她的心理,不給她任何機會,拽着她往外面走:“走了,別讓他們等急了。”

醉酒後的喬橋從大吵大鬧進入下一個階段,開始犯困,随時随地都能倒下去睡覺那種。白柚好不容易哄着她喝完解酒藥,就把人扶上出租車。

她剛準備坐進後排就被時瑜抓住手腕:“你去副駕駛坐,我看着這兩個醉鬼。”

周柯炎還在鬧騰,讓他自己一個人坐副駕駛不安全。但讓他和喬橋兩人一起坐後面,白柚不一定能控制得住。

白柚點頭:“好。”

好在這兩人還算懂事,車上沒鬧也沒叫,一直坐到了酒店。

淩晨兩點,大廳除了值班的兩個工作人員沒有其他人。坐電梯的時候,白柚看到醉酒的兩人,語氣擔憂:“喬橋和周柯炎這樣,明天還能去海邊看日出嗎?”

盡管她沒明說,但時瑜已經從她的語氣裏聽出對海邊的向往。

周柯炎在電梯裏也不老實,還揮着手,囔囔着要繼續喝,他沒客氣反綁住周柯炎的雙手後,對白柚說道:“明早上他們要是起不來,就我們兩個去。”

白柚嘴唇微張,看了一眼周柯炎和喬橋。盡管她知道這兩人現在沒有什麽思考能力,但還是放輕了聲音:“不好吧。”

時瑜直接敲定:“沒什麽不好的,就這麽說定了。”

白柚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時瑜沒什麽表情,跟拽娃娃似的直接把周柯炎拽了出去。白柚則小心地攙扶着喬橋,生怕她摔倒。

兩人互相道過晚安後,就各自進了房間。白柚把喬橋安頓好後,累得不行,設了一個鬧鐘,躺下不到五秒就睡着。

‘嘟嘟嘟~’

手機震動了一聲,白柚立馬睜開眼睛關掉鬧鐘。她借着手機微弱的光芒往旁邊看了一眼,喬橋還睡得安穩,并沒有被吵醒。她松了口氣,輕手輕腳去盥洗室洗漱。

她正在漱口,時瑜就發來消息。

時瑜:【起來了嗎?】

白柚一邊刷牙,一邊回複:【起來了。】

時瑜:【半個小時後走廊集合?】

白柚吐掉口中的白沫:【好的。】

在換衣服的時候白柚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換上昨天喬橋選的那條白裙。

時瑜喜歡拍攝,家裏有不少設備。這次出門,他也帶兩個輕巧的相機。

他正靠在門邊檢查相機,聽到開門聲,這才擡頭,在看到白柚的一瞬間,明顯怔住。

白柚的重心都在學習上,很少打扮,更別說這種短裙。

白色本該顯得清純,但偏偏做了不規則裙擺,讓她多了兩分性感。

白柚見時瑜一直盯着她,有些不自在地帶上門,故作鎮靜地開口:“走吧。”

聽到聲音,時瑜才傻乎乎的回神:“啊,好。”

盡管白柚只睡了兩個小時不到,但大約是因為興奮,她并不犯困,一路上,都在觀察車窗外的風景。

他們離海邊不算遠,再加上又是淩晨,馬路上沒什麽人,司機開得快。一個小時不到,就看到海岸線。

出租車剛一停穩,白柚就迫不及待地拉開車門。

早晚溫差本就大,海邊的溫度比陸地還要低上兩度。剛從溫暖地車上下來,她還沒适應,下意識地抱了一下手臂。但很快,她就被面前的風景所吸引。

海邊和他們一樣來看日出的年輕人不少,甚至還有自帶可折疊凳子的。

他們運氣不錯,時間把握得剛剛好,正好趕上天邊第一縷陽光。

時瑜下車的時候就看到白柚自由地向海平面奔跑,海風吹過她的發絲,肆意而張揚,裙擺随着她的動作擺動,讓人落不開眼線。

海浪在不斷往前拍打,白柚不敢湊太近,只站在安全的位置駐足看着遠方。

太陽沿着海平面緩緩上升,橘黃色的陽光映照在海平面,波光粼粼,就連海浪聲也讓人心曠神怡。

她回頭準備和時瑜說話,卻發現時瑜離她好遠。她重新朝時瑜的位置跑去,聲音興奮:“時瑜,你聽到了嗎?”

白柚說話時,眼睛很亮,裏面星星點點,比日出還美。

時瑜注視着白柚:“聽到什麽?”

白柚拉着時瑜往前走,指着前方,說:“你聽,海風的聲音,海浪的聲音。”

時瑜垂下眼睑,看向還牽着他的白柚。他沒聽到什麽所謂的海風,海浪聲音,反而覺得心跳聲太快,太重,好似下一秒就要跳出來。

他神色溫柔地看向白柚,聲音放得很輕:“嗯,聽到了。”

少年的心動藏在風裏,比海浪還要熱烈。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