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愛09
可愛09
“嗯?”江藝淼眨眨眼,只感覺到她的手心都是趙書銘的溫度,“可是暴雨開車真的很危險啊。”
當她後知後覺意識到趙書銘話裏有話的時候,江藝淼張了張嘴,然後甩開他的手轉了個身,又打了個噴嚏。
她今天上衣是白色的,濕了水的衣服貼在身上,身下的肌膚有些若隐若現。
“淼淼,快去洗個熱水澡,別又感冒了。”趙書銘沒有再糾結剛剛自己問的話,也不再等她的回答。
他本來就該知道,自己不應該和江藝淼鑽牛角尖。
趙書銘握起她的手腕,拉着她去了浴室,她的手腕也是涼的。
“衣服我等會幫你拿,水是熱的了,你先去洗。”
江藝淼大概是又餓又冷,腦子一時有些遲鈍,她确實也很想趕緊洗個熱水澡,于是乎她對着趙書銘點了點頭,然後就關了浴室門。
裏面很快傳出窸窸窣窣脫衣裳的聲音以及花灑噴湧而出的水聲。
趙書銘望着浴室的門,嘆了聲氣。
過後,他幫江藝淼找了睡衣、浴巾連帶着貼身衣物也都一同放在衣物筐拿給她,
江藝淼還是像上一次那樣,飛快地伸出一只手接住。
還不忘對着門外的趙書銘喊了聲謝謝。
洗了個熱水澡又洗了個頭,江藝淼總算舒服了些,腦子也沒那麽昏沉沉。
趙書銘正站在廚房給她做飯,江藝淼剛出浴室就聞到了廚房的香味,燒鴨的醬料和香藥材瘋狂地刺激她,她趿拉着拖鞋飛快地跑了過去,“好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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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書銘回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依舊,“餓了吧,很快就可以吃了。”
她剛剛嘴唇有些許發白,光是被雨淋濕冷了也不會這樣,肯定是又餓又冷了。所以趙書銘等她洗澡後就準備做點吃的給她。
“餓了餓了餓了餓了……”她像念咒一樣,以前每次只要她這樣喊,趙書銘做飯的速度似乎就能更快一點。
“頭發還濕漉漉的,先去吹幹,別着涼了。”趙書銘看了眼她的腦袋。
“好啦,知道了。”她又拿着毛巾胡亂擦着自己的頭發,跑去房間吹幹。
江藝淼的頭發有些長,不過是易幹發質,吹幹倒不用耗多少時間。
吹完頭後撿頭發的時間可能都要比她吹頭發的時間長……
江藝淼摸了摸自己被吹得熱乎乎的腦門,有些擔心自己熬到三十五歲時發際線是否還能安好。
她蹲在梳妝桌下,拿着紙巾将掉落到地上的長發都拾起,當她準備站起身時,腦袋撞到了個東西。
但不是那硬邦邦的桌子底板,是趙書銘的手心。
“小心點,差點撞到頭了。”他笑道。
“嗯?你什麽時候進來的。”江藝淼壓根就沒聽到趙書銘走路的聲音。
趙書銘将吹風機插頭拔下,卷好電線,“剛做完飯,想看你吹幹頭發了沒。”
“可以吃了是嗎?!”
江藝淼用手抓了抓頭發,外層的發絲已經被空調吹涼了,內裏的頭發還是熱乎乎的。
“淼淼,你晚上不會沒吃飯吧?”趙書銘眯着眼,一語中的。
江藝淼飄忽着眼神,又摸了摸鼻尖,“雨太大了,公司飯堂在對面樓,就沒去……外賣也不敢點。但是我吃了泡面還有餅幹什麽的。”
“那正好,快吃點東西。”他關了房間燈,和她一同出了房間門。
外面的雨小了點,但雨聲還在斷斷續續地擾着人心。
“慢些吃,別噎着了。你怎麽看起來比我更像英區留子。”
趙書銘開玩笑道,他其實知道,江藝淼只要一餓了,就會大口吃飯,吃得又急又猛,這習慣現在還沒改掉。
口裏塞着飯,江藝淼不方便開口,她只是胡亂地嗯了一聲。
趙書銘其實也沒吃晚飯,因為想等她回家再吃,兩個餓狠了的人三下五除二便橫t掃了整桌飯菜。
江藝淼吃太快了,撐住了,往椅背上一倒,拍着肚子看手機。
“明天要是還下大雨,還是我送你去上班吧。”
她舉起手機推到趙書銘面前,“明天暴雨紅色預警,行政那邊剛通知不用去上班,居家辦公嘿嘿。”
趙書銘怔愣一瞬,旋即挑眉點頭笑了一聲,“嗯,在家也好,安全些。”
等江藝淼吃完飯,已經近十點了。平時這個時間她可能已經躺在床上在偷偷刷可愛小貓小狗的視頻。
她摸了摸幹透了的頭發,例行公事一般和趙書銘道了個晚安就回了房間。
“床,我回來了。”江藝淼自言自語,撲倒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被子吸了一頓。
舒坦……
“還有你。”她抓起了娃娃,捏了捏娃娃的兩只手。
她抱着娃娃翻了個身,打開手機裏自己關注的幾個寵物博主,賽博開吸。
小貓小狗為什麽會那麽可愛呢,江藝淼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要被萌得受不了了,雙手又開始忍不住顫抖,好想一口吃掉……
她手心攥着毛絨被子的一角,默默從抽屜拿出了咬膠,咬膠一般是正畸患者防止肌肉萎縮進行咀嚼訓練的物件。
不過對于江藝淼來說,是緩解她怪病的救藥。
當她看見對于她來說很可愛的東西以及喜歡的東西,她需要咬倒一定韌度的物件才能緩解這種過激的情緒。
今天本來因為淋了雨,江藝淼心情一直有些低沉,但這樣的陰霾因為她看見可愛的東西一掃而去。
她抱着被子和娃娃,在床上打了個滾。
趙書銘看着時間忙完手上的事時,江藝淼房間的燈已經關了。
他站在門邊看了一眼,她擺着個大字形,只有肚子被蓋了一角,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樣。
房間裏的空調已經有些涼了,趙書銘輕聲走到她房間裏,替她将被子重新掖好。
淼淼啊,又失信了。明明說好了今晚他陪她看電視的。
趙書銘搖了搖頭,不過今天那麽辛苦了,食言便食言了吧。
他掩上房門,以免自己這的光線影響到她睡覺。
趙書銘坐回書桌前,望着靜靜擺在桌上的的實木相框,相框旁擺着個鐘擺件,電池老化讓這個放在這裏好幾年的鐘已經走慢了十幾分鐘。
擒縱機構帶出的滴答滴答聲響環繞在他的耳邊,就像漏水的水龍頭,一滴一滴地砸在瓷磚上。
趙書銘坐起身,将相框拿在手中,他隔着玻璃輕輕地撫摸了一下。
相框框着的是他在江藝淼成人禮那天趕回國和她拍的合照。那時她同他還是親近的,相片裏的她化了很淡的妝,雙手握着他的臂彎,對着鏡頭露出标準的八齒笑。
兩人的頭都靠近對方,肢體語言是不會騙人的。
趙書銘拿着相框的手垂到腿上,他向後靠在椅背上,最近兩天他睡得不是很好,太陽穴隐隐作痛。
他想起朋友問過他不下三次為什麽要回國,熟悉他的人對他這個選擇有些不解,因為這意味着趙書銘要放棄他那朝九晚四、一周工作五天年薪六萬英鎊的工作。
高校老師的工資對于他來說其實一般,在外人眼裏唯一的好處大概是有編制。
只有趙書銘自己知道,還有一個好處是他不需要坐班,假期時間比較自由,可以更方便他和江藝淼待在一起,也更方便他照顧江藝淼。
為什麽要回來呢,原因很簡單,他就是為了江藝淼才回來的。
他輕輕地将相框重新放回了桌上,莫名其妙地笑了,他應該是在笑自己。
趙書銘知道,自己壓根不是多正直的人,他從小就對江藝淼有一種很不正常的感情。
很多心理不正常的人都将錯誤歸咎于他那不正常的原生家庭。
但趙書銘不是,他爸媽雖然離婚了,但倆人好聚好散和平分手。
從離婚單到現在,是過年還能一起上桌吃飯的關系,而且爸媽都只有他一個孩子,他們都只愛他。
比起一些為了逞強沒拆散的家庭,趙書銘的童年要幸福得多。
畢竟他父母都算很好的人,只是感情有些淡漠,淡得就像他們一家人的基因都如此。
他從小也這樣,除了江藝淼,他沒有特別交好的朋友,但因為成績好脾氣溫和,似乎所有同學都是他的朋友。
可是他脾氣好只是因為懶得發脾氣,良好的家教又裹挾着他永遠以一副溫和的面孔對人。
他對父母的感情也有些淡,一家三口和諧卻不算很親近。
趙書銘人生所有的情感都傾注到江藝淼身上,他想占有她,更想被她占有。
江藝淼一直以為自己從出生起最好的朋友就是趙書銘。
但是她忘記了,在她讀幼兒園小班的時候,隔壁單元樓有一對同齡雙胞胎,因為都是女孩,她們經常在一起玩。
而趙書銘才是那個站在外面看着她們的人。
如果不是趙書銘後來故意在家裏的玩具房放滿了江藝淼喜歡的玩具,每天放學都找她,家裏的客廳擺滿了她那時最愛吃的零食,和江藝淼天下第一好的就不該是他了。
他開始悄無聲息地滲透到她的生活中,事無巨細地照顧她,讓江藝淼在生活上完全地依賴他。就連怪病發作時她都可以随意地咬他。
可是趙書銘太過放縱了,以至于江藝淼從小就認為和他牽手、擁抱甚至一起睡在一張床上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趙書銘離開她的時候,江藝淼才十六歲,他就算抛棄所有的道德良知想做些什麽,他也不可能真的去做。
等她長大就好,長大了就好。
可是長大了很多事情就變得別扭起來。
他很自信地可以确定,江藝淼也是愛他的,只是這個愛不是男女之意的愛。
而現在連同這樣的愛都被時間消磨掉了。
趙書銘因為意識到自己不正常的過激情緒,才下定決心分開一段時間,等自己成長到足夠為自己的人生負責後再回來。
就連自己的完美學歷也是她喜歡的一項優勢。
可惜現在好像有些遲了。
他就像一棟富麗堂皇的房屋,金碧輝煌,光鮮亮麗。但誰也不知道地基早就遭受了剪切破壞,豐牆峭址。
做他這行的,本身就存在許多心理有問題的人,還有一大部分潛在患者。
有時候,帶着議題也是他們可以解決議題的方式。
趙書銘很早就意識到,人有的時候就要承認自己不正常。
他站起身,望了眼她關了燈的房間,輕嘆了聲氣。
夜色濃稠,直到夜半雨才徹底停下來。施工隊的聲響早就消失,但馬路上依舊碾過車輪的摩擦聲。
江藝淼睡得很安穩,被子蓋着她的半個身體,娃娃從她的臂彎裏滾到了她身旁。按理來說她應該會一覺睡到天亮的,但她夜半時候雙眼忽然在昏暗的房間睜開。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怪她剛剛吃飯時因為嘴饞喝了一大杯果汁。而現在晚上喝太多水的報應來了。
江藝淼眯着從夢境中醒來困乏的雙眼,手撐在床上坐起了身,黑暗間她的掌心壓着個什麽東西……
她在驚呼一聲之前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壓着的是趙書銘的手背。
趙書銘坐在她床邊的地板上,頭壓着胳膊枕在她的床沿邊睡了過去。
江藝淼的驚吓僅僅維持了兩秒,她手忙腳亂地擡起自己的手,本因困倦完全睜不開的雙眼徹底睜開,她眨眨眼,伸手摸了摸趙書銘的頭。
他的頭發紮在手心中的觸感有些奇妙。
江藝淼低頭看着他的眼睛,雙眼閉得安穩。他應該是睡着了吧,她有些不安地拍了拍趙書銘的肩,“趙,趙書銘……”
她的叫喚聲其實很輕,但趙書銘還是醒了過來。
趙書銘險些以為是做夢夢見了江藝淼,夢裏的她在叫他的名字。
只是當他擡起頭感覺到周圍都是江藝淼身上的氣味時,他意識到了些什麽。
“趙書銘。”江藝淼将腦袋朝他的方向探過去,她臉色有些凝重,滿是擔憂地問道:“你的夢游症……又發作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