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借錢
借錢
姜遲夏去長生酒店找他, 前臺小姐姐告訴她，“少總在一個月前就搬回總部辦公了，現在不在這邊住了, 你可以去總部找他。”
姜遲夏哦了一聲, 謝過前臺小姐姐，出了長生酒店, 她看着黑盡的夜色, 突然覺得這個城市好陌生，她都不知道該去哪裏。
她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往學校走，宿舍其他三個都還沒來, 她到了校門口, 又沒進去, 坐了公交車去鳳崗橋。
此時還早着, 鳳崗橋上人很多, 多數都是打卡拍照的情侶，她順着草坪走到小河邊，在一個斜坡上坐下，好像以前的點點滴滴都還歷歷在目。
李長盡的微信和電話號碼也被張蘭英看着删了, 再沒聯系過, 她記得李長盡的電話號碼, 只是沒敢打過罷了。
李長盡也沒給她打電話，大家默認的結果就是這樣結束了。
她不知道怎麽打給他, 明知道沒結果，還這麽做, 李長盡真的沒把她當回事, 口口聲聲說喜歡，追了那麽久, 就等那一天了吧？
到手了，就無所謂了，她抱着膝蓋坐在那裏，看着橋上人來人往，心痛一寸一寸湧上來，眼淚在黑暗中無聲地滑落，她不會再找李長盡了。
她會自己去醫院做了這個孩子，誰也不會知道。
她一直都是一個很規矩很理智的人，到頭來，還是做了錯事，她都不敢跟張蘭英說，她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在夏季炎熱的夜晚，在心裏默默祈禱，希望這不合時宜來到她身邊的小天使，會再次投個好胎吧。
周圍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她想起那天晚上的李長盡，那時候的他，真好啊，連她細微的情緒都會看在眼裏，會想着法的哄她開心。
他會在她失落時輕聲細語地哄她，會在她醉醺醺時，抱她起來背她走路，明明一條腿不能負重，卻還是願意背着她前行。
愛與不愛都很明顯了吧，她現在強求沒用了，趙師傅說的一點都沒錯，那時候她還不太明白為什麽趙音橋師傅還愛着對方，卻非要分手，她現在明白了。
或許彼此都還有感情，只是對方都不是以前的那個人了，所以即使以後在一起了，也沒什麽意義，她和李長盡現在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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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時間太久了，十年了，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她花了十年時間陪一個人長大，到頭來啥也不是。
這次離開北城，基本上就不會再來了，以前這個城市有她心心念念的人，所以她拼盡全力，來到這個城市，覺得只要和他處在同一個空間，就足夠了。
可現在，即使處在同一個城市，她也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這段感情該有個結果了，她比趙師傅幸運一點，至少不用等到三十歲。
四周的裝飾燈昏暗，她緩了緩心中湧上來的錐痛感，躺在了草坪上，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北城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不管天氣好壞。
盛夏的夜晚并不涼快，不過附近有河流，溫熱的風帶着河流的水分吹上來，也稍微能緩解一下這夜晚的燥熱。
她在微微的涼意中閉上眼睛，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恍恍惚惚，不一會兒，她在微涼夜風的吹拂下，慢慢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有人把衣服蓋在了她身上，她被吓醒，醒來時，看到熟悉的身影坐在她身邊，她還以為看錯了。
側頭看了半天，才在昏暗的環境中，看清楚了他的輪廓，她迅速起身，将他的衣服還給他，穩了穩情緒。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李長盡嘆息一聲。
“長生酒店打電話給我，說你去找我了。”他回頭看她，眼神無悲無喜，“找我幹什麽？”
她情緒也淡然，“沒什麽，就是看看你還在不在那裏，我有東西丢在那裏了。”
他哦了聲，“什麽東西？我回頭讓人找找。”
她搖頭，“不用找了，也沒那麽重要，很晚了，回去吧。”
她看了一眼手機，快晚上九點了，再回去晚一點，宿舍要門禁了。
她起身拍拍衣服，準備走了，“我就不陪你了，明天拿了證書之類的東西，我就走了。”
他沒答話，卻在她擡步離去時，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恨我是嗎？”
姜遲夏的手都在發抖，她不想再糾結這件事，“事情都發生了，我恨誰都沒用，就當為我倆這十多年的感情畫個句號吧。”
她甩了甩他的手，沒甩開，又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勁兒很大，她被捏疼了，一直忍着的情緒終于崩潰了。
“李長盡，你是覺得我還不夠慘嗎？放開。”她的眼淚在黑暗中撲簌簌直落。
他擡眼看她的臉，即使環境昏暗，他還是捕捉到了她無助的脆弱，到底是個女孩子。
他起身去抱她，被她推開，“別碰我，我現在看到你就惡心。”
李長盡再什麽都沒做，實在不想看她哭，他放開了她的手。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你想要多少錢，我補償你。”
姜遲夏看着他的臉半天，眼淚越落越多，“李少爺很有錢是嗎？那你跟你的錢過吧，我真不想看見你了。”
他重重地出口氣，“我還以為來找我是想通了，姜遲夏，在一起這麽久，你真就沒有一絲絲的喜歡過我。”
姜遲夏不顧一切地喜歡過，但她喜歡的是以前那個小心翼翼對待她的李長盡，而不是現在這個自私自利，誰的死活都不顧的李長盡。
她沒說話，一句話也不想說，轉身往上走，李長盡在後面跟着，跟着她上了鳳崗橋，周圍情侶很多，或擁抱或嬉戲，只有他倆，來過兩次這個地方，每一次都沒有好好擁抱過。
走了幾步，李長盡突然拉住她手腕，“上次背着你就走了幾百米，我想看看我能背你走多遠，既然不想看見我了，就滿足我這個願望吧。”
姜遲夏本來還在生氣，聽到他說這話，又氣又無語，甩開他的手，“自己瘋吧。”
他喊她，“姜遲夏，好好道個別吧，真的。”
她停下腳步，心中的刺痛感又一寸寸湧上來。
她穩住情緒回頭看他，“道別？”
他幾步追上來，“嗯，心平t氣和的，跟我道個別，行不行？”
她看着他的臉半天，應下，“行。”
他蹲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我試試我能背你走多遠。”
她眨了眨眼，真的沒法想象這樣一個人，會有那麽可怕的一面。
她還是很愛，可是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姜遲夏猶豫了一會兒，伸手越過他的肩膀，伏在了他背上，他輕輕松松就把她背起來了。
李長盡感慨，“瘦了，這一個月你回家沒吃飯是不是？”
姜遲夏沒回答，雙臂圈住他的脖頸。
李長盡自說自話，“我還以為你是來跟我和好的，我推了飯局就來了，沒想到你是來跟我道別的。”
姜遲夏依舊沒說話，他背着她離開嬉鬧的人群，“行吧姜遲夏，我放過你了，既然跟我在一起讓你這麽痛苦，我也不強求了，希望你以後能開心點。”
他的語氣在夜色裏輕飄飄的，“還是以前好，以前的你，從來不跟我生氣，我說什麽做什麽都站在我這邊，可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你不再向着我了。你和他們一樣，也不喜歡我了。”
她搖頭，“李長盡，以前和現在不一樣，以前我真的把你當成一個很好的朋友，包容你的一切，那時候，只把你當成一個朋友。可後來我倆的關系變了，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沒法再包容你所做的一切，人都是會變的。”
他輕嗯一聲，“我知道了。”
之後他倆誰都再沒說話，姜遲夏還是怕他的腿會難受，走了幾百米後，想要下去，他讓她別動。
“這才走了幾步路，既然是最後一次了，就讓我走個夠吧，希望過了今晚，你以後都能開心。”
“你也是。”
這個夜裏，李長盡背着她走了一個小時，在學校門禁之前，被李長盡送了回去，她正式跟李長盡道別，看着他的SUV在夜裏離去。
她的心終于空了。
翌日班級同學都來了，按照學號順序拿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
考研的結果出來了，她的成績和心儀的學校差了一點點，沒考上。
宿舍三個讓她別氣餒，宿舍的合照下來了，裏面有李長盡的照片，楊白霜将李長盡和她的合照遞給她，讓她幫忙轉交。
她沒跟大家說她和李長盡分手的事，接過了照片。
李長盡長得好看，也很上相，随便一拍都是大片。
她拿過了兩張一模一樣的照片，裝起來。
之後大家說去聚餐，一起聚一下就真的要分別了。
四年真的很快。
沒想到林想把姜金馳也叫來了，他倆竟然還在一起。
姜遲夏都以為他倆分手了，還沒分。
楊白霜羨慕道，“還是你倆長久啊，弟弟，你是怎麽做到一直跟她好的？”
姜金馳腼腆地笑了笑，“別問，問了就是不知道，不過姜遲夏，你怎麽回事？見到我你好像不太高興？”
姜遲夏看他一眼，“看到你有什麽開心的，你又不是人民幣。”
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
一頓飯還算吃的開心，大家都喝了點酒，姜遲夏沒喝。
姜金馳覺得他姐不對勁，結束後把其他人送走之後，他和姜遲夏多待了會兒。
“你怎麽了？看起來狀态不好，不會和長盡哥分手了吧？”
提到李長盡她就心痛，她讓姜金馳別提。
“別提他，不想聽到他的名字。”
姜金馳懂了。
“唉，最終還是逃不過畢業分手定律，我反正畢業決定留在這裏。林想說會等我。”
姜遲夏只有羨慕的份。
“那你就好好對她，你這個假期又不回去？”
“回去幹什麽？放牛嗎？”
“……”
“我想賺點錢給女朋友買禮物，總不能一直跟我媽要錢。”
姜遲夏拍拍他的肩膀，“有志氣，借我點錢。”
姜金馳一愣，“你借錢幹什麽？”
姜遲夏只是問，“借不借？不借拉倒，姐姐的事你少管。”
姜金馳蹙眉，“你都很少跟我借錢的，到底是落魄到什麽程度，需要我給你借錢？”
姜遲夏沒回答他，只是說，“不借就算了，我回學校了。”
他趕緊拉住他姐，“借借借，借多少？我就兩千塊，借你一千五，我留五百吃飯。”
姜遲夏搖頭，“不夠，我想借六千。”
姜金馳，“……”作為姜遲夏的弟弟，姜金馳可從來沒見過姜遲夏跟人借錢，他實在疑惑，“怎麽借那麽多啊？你要幹什麽？”
姜遲夏沒說幹什麽，就問他能不能幫她借到這點錢，她半年之內肯定還給他。
姜金馳愁眉苦臉，“你找我媽要啊，她又不是不給。”
姜遲夏肯定不敢跟媽要，她花的每一分錢，去路是哪裏，都得跟媽報備，媽才給錢。
這一下子要這麽多，她都不知道怎麽找借口。
既然姜金馳借不了那麽多的話，她準備回宿舍找楊白霜借。
和姜金馳分開後，她只有滿心的悲哀。
姜金馳雖然不知道他姐借錢幹什麽，但還是幫他姐想辦法了。
大晚上回去洗了個澡躺床上，打開微信，看到“姐夫”兩個字挂在微信最頂端。
他想了想，點開了對話框。
[姐夫，你跟我姐分手了？]
李長盡過了會兒才回複過來。
[嗯。]
[為什麽啊？你提的分手？]
[不是。]
[她提的啊？你做什麽了？]
李長盡沒回答他。
姜金馳見姐夫不理人了，也不跟他廢話了，直奔主題。
[姐夫借點錢，一萬就行，回頭我還你。]
[你借錢幹什麽？]
[不是我借，是我姐借錢，她可從來不跟我借錢，既然跟我開口了，那一定是遇到難題了。]
[你姐？]
[對啊，看起來很着急的樣子，雖然你和她分手了，但情誼還是有的吧，先借我，我肯定還你。]
[沒說幹什麽？]
[沒說。]
李長盡再沒回他，但一萬塊錢很快轉過來了。
姜金馳看着那一萬塊錢，終是嘆息。
姜遲夏是有什麽毛病，連這樣的男朋友都不要？
總不能嫌他殘疾吧？
什麽年代了，還歧視殘疾人。
姜金馳收了錢，轉給了姜遲夏。
姜遲夏秒回。
[你從哪裏借的？]
[別管我從哪裏借的了，你到底要錢幹什麽？你不跟我說，我就告訴我媽。]
[去告吧，你這個漢奸。]
[你怎麽連我都瞞啊？我就那麽不值得你信任？]
[沒錯，男人，沒一個可信的。]
姜金馳覺得他姐有問題，讓林想幫他注意一下。
姜遲夏一大早起來就先離開了學校，林想問她，“夏夏，這麽早出校門？還沒清校呢。”
姜遲夏随口一說，“去趟醫院，然後就回家了，你們也早點回家，別在外面逗留。”
其他兩個也疑惑了，“你身體不舒服？去醫院幹嘛？需要我們陪你？”
姜遲夏擺手，“沒事，就是最近內分泌失調，想去抓點中藥回家熬着喝。”
聞言，大家才放心了。
林想給姜金馳發了消息過去。
[你姐去醫院了。]
姜金馳剛在奶茶店上班，就收到了林想的消息。
他想了半天不對勁，問林想。
[她生病了？]
[好像是，說內分泌失調，去抓中藥。]
姜金馳想了想，什麽中藥需要那麽多錢啊？
姜遲夏肯定不是去抓中藥，她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瞞着大家。
姜金馳想了想，有了個可怕的想法。
他感覺心抖了一下，拿着手機，顫顫巍巍地給李長盡發了個消息。
[哥，你和姜遲夏……不會睡了吧？]
李長盡平常也不太愛回複別人消息，但姜金馳的消息，看到就會回複。
[她跟你說了？她怎麽連這種事都跟你說？]
[她沒跟我說，我猜的，我知道她借錢幹什麽了。]
李長盡過了會兒才回複過來。
[她借錢幹什麽，跟你說了？]
[沒有跟我說，但她去了醫院，她不會懷孕了吧？]
[……]
[難不成借錢打胎去了？你倆什麽時候睡的啊？]
[她去了哪個醫院？什麽時候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