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得償所願

“禾兒?”

許雲秋不太明白這件事的走向了,不是顧家的內鬥嗎,怎麽又牽扯到庶女的禾兒的頭上去了。

江白禾的眼神微閃,絲毫沒有因為顧如是的指責慌了手腳。

“娘,這串手串是我贈給顧大妹妹的禮物,顧二妹妹也有一串,只是是貓眼石的串珠。”江白禾皺了皺眉,狀似不解,“這琥珀蜜蠟是祖父所賜,我一共讓工匠打了五串,我的房裏還剩下兩串,還有一串和這個一樣是紅翡串珠的,只是這紅翡裏頭為什麽會有這所謂的火毒蜂的蜂皇蜜,女兒真的不清楚。”

江白禾剛剛受了驚,臉色蒼白的可怕,消瘦的身形微微顫動,輕咬下唇,看上去無辜又可憐。

“對了,我記得這紅翡的手串我是贈與顧大妹妹的,怎麽現在在二妹妹的手上?”

江白禾仿佛忽然間想起這個問題,驚訝地脫口而出:“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或許是大妹妹和二妹妹互相交換了手串,只是我不知道罷了。”

“娘,會在手串裏放這種東西的,一定是有意要陷害顧二妹妹,也不是是誰和她有那麽大的怨恨,居然使下這樣的毒計,用這蜂皇蜜引來火毒蜂,意圖毀了二妹妹的臉,陷江家于不義。”

這由江家舉辦的雅苑賢集出了這樣的事,最該發愁的就是江家了,而且江白禾和顧家兩姐妹只是第一次見面,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犯不着做這些事。

江白禾簡簡單單幾句話将自己撇得幹幹淨淨,反而将矛頭轉到一旁的顧如是身上。

大戶人家多嫌隙,誰知道這顧如是和顧如意私底下有沒有什麽龌龊,而且好端端的,怎麽送給顧如是的手串此刻會到顧如意的手上,這一點,值得深究。

原本還有些疑窦的衛瓊英聽了江白禾的話,立馬将視線轉到了一旁的顧如是身上。

這牙尖嘴利的,差點把她騙過去了,也是,這江家大小姐犯得着做這些事嗎,一定是顧如意這個小賤人想害如意,還将這黑鍋甩到江家的頭上。

衛瓊英自覺看穿了顧如是的毒計,眼裏像淬了毒,恨不得咬下她一塊肉來。

“江姐姐這話好笑,就像直接說這不懷好心的人是我似的。”顧如是眉眼彎彎,直接揭了那層遮羞布。

江白禾到沒料到她會忽然間說出這樣的話,愣在了那裏,回過神來,想要說什麽解釋的時候,顧如是已經不給她這個機會了。

“我想二嬸應該也不信我,不如就把二妹妹身邊的琉珠叫來問話吧。”顧如是調轉槍頭,将目光直接轉向了一旁的衛瓊英。

衛瓊英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視線在江白禾和顧如是之間徘徊,最終還是側過身在邊上的小丫頭耳邊吩咐了幾句,那小丫鬟退了出去,沒過多久,一個小丫鬟,低着頭走了進來,捂着臉,擔心自己現在這樣子污了貴人的眼睛。

她剛剛被顧如意拉在前頭擋着,臉上被火毒蜂叮咬了好幾個腫包。

“琉珠,你可還記得這串手串?”

琉珠聽到了顧如是的問話,擡起頭,看着那一串手串,點了點頭:“這是小姐這些天一直帶在手上,連洗澡都沒摘下來過的手串。

沒有離過身,自然意味着無法掉包。

顧如意喜歡一切從顧如是手上要過去的東西,通常一件東西剛到手,她會寸步不離的放在身邊,直到徹底膩了,才會丢到一旁。

這些日子,顧如意的新寵就是這條手串,琉珠作為顧如意的大丫鬟,自然認得。

“那你可知這條手串是怎麽到你家小姐手上的。”顧如是抿了抿嘴,眼神從江白禾身上滑過,看着她略微有些僵硬的身形,微微一笑。

“記得,是大小姐和二小姐交換的,因為小姐喜歡江小姐贈與大小姐的紅翡串珠的手串,就用自己那條和大小姐換了。”

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琉珠自然知無不言。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顧如是朝一旁的衛瓊英看去,眼中帶着微微的冷:“這手串我可從頭到尾就沒碰過,一直放在錦盒中,二妹妹在離開江府的馬車上提出和我交換,我二話不說就同意了,畢竟二妹妹總是喜歡我的東西,今天參加宴會的那件羅裙,乃是月隴紗所制,是外祖母知道我要參加雅苑賢集特地派人快馬加急送來的,二妹妹開口說喜歡,我也給了,她頭上那價值連城的釵飾,也是從我那裏讨要去的。”

顧如是頓了頓:“沒想到這做善事還會被潑髒水,二嬸嬸連問都不問一聲,剛剛就想動手打我,莫不是看我好欺負,妹妹搶我東西,二嬸就往我身上潑髒水,以往為了顧家的顏面,我都忍了,今天我可忍不下去了,既然如此,咱們就說清楚,等這次回去,讓二妹妹把這麽些年從我那裏哄去的好東西都還回來,省的到時候出了什麽岔子,我又成了天然的替罪羊了。”

顧如是這番話說的好不委屈,剛剛出現在人群裏那高傲驕姿的女孩,此刻眉頭微蹙,眼眶中仿佛凝着淚珠,只是驕傲不允許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失态,鼻尖微微泛紅,倔強地看着對面的衛瓊英。

這樣的反差,反而更惹人憐惜。

小賤人!

衛瓊英的拳頭捏緊,她是被她擺了一道啊。此刻衛瓊英聽着邊上圍觀者的竊竊私語,恨不得把顧如是的嘴巴給縫上。

“這同樣是顧家出來的女孩,氣度怎麽差這麽多呢,你們可還記得剛剛顧家二小姐毫不客氣地開口收下江小姐茶葉,顧二夫人還替她描補,我看這恐怕是老毛病犯了吧,朝隔房的堂姐要如此貴重的東西,哪裏來的臉。”

“就是,這月隴紗價值千金,還有她今天佩戴的首飾,我原本還想呢,這顧家原來如此富裕嗎,哪成想,這全是從蕭家拿來的,真是丢世家閨女的臉。”

這些都是貶低顧如意的,也怪她剛剛太嚣張,很是顯擺了一番自己的衣服首飾,現在爆出來這些東西都是從別人那裏讨要過來的,自然就惹來嘲笑了。

“這也不怪顧二小姐,這閨閣女子的教養,還是得看娘親的教養,這晉國建國不久,當今的文昌帝和大長公主,說起來也只是一個镖局武夫的妾室出生,這樣的人,能有多少遠見,一躍上了枝頭,昏了頭腦也是常有的事。”

這個人更壞,就只差指着衛瓊英的鼻子罵是她沒教養,這才教出這樣的女兒來了。

衛瓊英要不是心志足夠堅定的話,這時候,都要找個洞鑽進去了。

“這手串怎麽到二妹妹手上去的,我已經解釋清楚了,二嬸該不會懷疑,我提早知道江小姐要贈給我們手串,那手串剛好是紅翡串珠,然後我提早備下這顆有問題的串珠,嫁禍給江小姐吧?”

顧如是的這番話帶着微微的諷刺,讓邊上的人都用看好戲的眼神,看着一旁幾乎搖搖欲墜的衛瓊英。

“大姐兒說笑了,剛剛是二嬸誤會了,二嬸怎麽會懷疑你呢。”衛瓊英的這段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力氣之大,都能嘗到那口腔裏彌漫開來的鐵鏽味。

鬧了一圈,這疑點還是還原到了江家,還原到了江白禾身上。

“不知道江小姐在拜托工匠打制手串的時候,是否透露過要贈人這件事,或許對方的目的是江小姐,只是沒料到江小姐會将那串有問題的手串贈給我們姐妹,反倒讓二妹妹帶江小姐受過。”

顧如是在一旁開口道,她知道,江白禾這個人心思狡詐,做事之前,會給自己找多條退路,想必她現在已經找好替罪羊了吧。

也好,她也沒想過一次就将人打死,這未免太無趣了,她更想看的是,每當江白禾要往上爬的時候,她再狠狠把她拍下來,讓她先有點希望,再讓她絕望。

“顧大小姐這番話說的有理!”

許雲秋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己親手撫養長大的女兒會有這樣歹毒的心腸,正如顧如是所說,那個幕後之人的目的極有可能是禾兒,只是誤傷了顧家小姐。

如果真是這樣,既能撇清禾兒的嫌疑,又能禍水東引,把顧家的怒火全轉到那個真正的兇手上去,一舉兩得。

許雲秋的眼神不着痕跡地朝江二夫人盧淑蘭看了看,在江家,能夠有這樣的能力做下這樣的事的人少之又少,唯一一個有動機的人,也只有她了。

一旁的江二夫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出,只是她想的更多了些。

盧淑蘭看着事态的發展,覺得這兇手的主要目的,不是顧家,不是江白禾,而是他們二房。

這許雲秋好深的心思,恐怕她早就備好了後手,将髒水潑到她身上,先是将有問題的手串送出去,在顧家小姐出事後,借着顧家的威勢查清兇手,最後查出來是她動的手腳,光明正大的毀了他們二房在老太太心裏的形象。

真真是個歹毒至極的女人,虧她還信了她剛剛在臺上看着蜂群緊張的模樣,這戲演的,把她都騙了過去。

盧淑蘭暗恨,在心裏想着脫身的法子,也不知道這大房到底留了什麽暗招陷害她,現在她處于被動的地位,什麽都做不了,只能任人宰割,這滋味太不好受了。

剛剛要說話的江白禾将自己要說的話咽了回去,這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讓那個姓顧的女人說完了,她還能說什麽。

這下,江白禾的臉色是真的有些難看了,不是裝出來的那一種。

她覺得自己的直覺沒錯,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子,似乎真的是天生來克她的,她想些什麽,對方總是能提前一步說出來,剛剛她讓身邊的丫鬟離開,其實就是去啓動她的另一個計劃了。

沒錯,江白禾早就考慮到了這毒蜂計劃失敗的處理方法,就是用盧淑蘭來當替罪羊,這一場宴會,她要毀的從來就不只是顧如是那張臉,而是江家的管家權。

雅苑賢集出了這麽大的事,嫡母難辭其咎,這管家權自然會被老太太分割出去,二房不能掌權,會有亂家之相,大嫂出生卑微,也不适合此刻就掌權。

這麽一來,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二嬸,大嫂,還有她這個即将許人,需要提前學習管家的庶長女三人聯合掌權,互相制衡。

作為嫡母從小培養的孩子,她在失勢後,一定會将所有的資源傾斜于她,借着她的手重新管理江家,只是到時候,到底是誰借誰的勢,就不一定了。

這麽好的一盤棋,全被顧如意給毀了,幸好毀的還不算徹底,還有回旋的餘地。

江白禾深深看了一旁的顧如是一眼,對她的忌憚更加深了,眼前這人,顯然不是那種空有美貌的貴女,在這個女人身上,她頭一次有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這件事江家一定會徹查,給顧家,給顧二夫人一個滿意的答複。”許雲秋深吸一口氣,之後的事,不是她能處理的了,必須要回禀江家老太太。

“至于這毒火草,我一定會派人徹尋,保證不讓顧二小姐和夫人顏面有損。”

出事的地點在江家,禍物的源頭也在江家,這事,沒有一個滿意的結果,是難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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