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領證

第18章 領證

顧沉瀾到家被抱了個滿懷,臉頰也被胡亂親了幾口,他差點在媽媽的懷抱裏窒息過去,不過很快大哥就将他解救出來了。

“晚上好,哥。”他道。

顧家大哥從公司裏急匆匆趕回來,眉眼俊美而疲憊,連常服也沒換,西裝外套還搭在修長的手臂上,聞言,擰眉:“先別跟我好,小瀾你先告訴我,你怎麽跟傅家那位扯上的關系。”

顧沉瀾跟着家裏人的步伐坐在了餐桌上,然後他的爸媽和兩個哥哥都在他的對面正襟危坐和他對話起來。

顧沉瀾掀起眼皮子就撞進四雙審視的眼睛:“……”

他咳嗽了一聲,道:“當初我流落在外,傅懷璟剛好在我所在的福利院做慈善,一來二去,就認識了。”

二哥顧斯瀾連夜被召喚回家,已經接受了拷打,他瞥了眼爸媽的表情,果斷為了自己心愛的弟弟打起圓場來。

“你跟我說過的,那個經常給你帶好吃的,還輔導你寫作業,對你有恩,就是他對不對?”顧斯瀾道,“小時候的感情,你喜歡他其實也很正常嘛!”

說的起勁了,顧斯瀾還張口,欲要再說兩句漂亮話,哪知道身邊的人一把拍了桌子。

“啪——”

顧斯瀾瞬間閉嘴。

“喜歡不是我們要讨論的重點。問題是,結婚的事情要慎重,你跟誰結婚都可以,喜歡男人也無所謂,我寧願你玩一輩子,也別跟那種聰明人打交道。”頂級富二代的圈子都或多或少有過交流,大哥顧承瀾也在公司項目上跟傅家繼承人傅懷璟打過交道。

當初傅懷璟始終有禮貌而謹慎的态度給顧承瀾留下深刻印象,很少有人能跟他對上而不怯場,但是傅懷璟卻能以聰明的對答跟他一來一回,滴水不漏,既怕冷場又怕言多必失,沒有留下破綻。

“你玩不過他。”顧承瀾深知自己弟弟連公司報表都看不明白,怎麽玩得過傅懷璟那種對數字抱有敏銳察覺能力的天才,他憂心忡忡道,“他有沒有讓你簽署什麽文件,例如婚前協議?”

簽了也沒什麽好驚訝的,他們這種級別的豪門一般都會簽署婚前協議以保證自己財産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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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瀾也不怕傅懷璟讓顧沉瀾簽署亂七八糟的文件賣了公司,公司沒了就再創業,錢沒了再賺,他就是怕弟弟把自己身體給賣了還給人數錢。

聞言,顧斯瀾也很緊張:“對啊,你沒有在那種空白頁簽過自己名字吧,這種很容易被人暗算的。”

“沒有。”顧沉瀾道,“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以為我就是一個混跡娛樂圈的三金影帝,什麽也沒跟我簽,我們是閃婚,沒有聊過這個。”

聞言,顧承瀾詫異道:“他不知道你的身份,還什麽協議都沒跟你簽署?他能放心嗎?”

娛樂圈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就算是兩個哥哥選擇跟圈子裏的人結婚都會再三考慮,畢竟他們更希望能門當戶對、商業聯姻,這樣才能給家族帶來長久的利益,企業才能經久不衰。

傅懷璟卻選擇了顧沉瀾,并且,什麽也沒簽。

“真的沒有。”顧沉瀾點了點頭,頓了頓,又脫口而出,“也許他看出我身份不一般也沒跟我說過,而且,他就算不簽署婚前協議,我也不會貪圖他的錢,我跟他結婚不是為了錢。”

“那你跟他結婚是為了什麽?”爸媽頓了頓,緊抓重點,徑直問他。

“…………”顧沉瀾說不上來。

顧承瀾對于傅懷璟那樣的黑心資本家大為改觀,又被弟弟後半句給酸到,心情複雜,半是嫉妒弟弟對于別人的在意程度,半是嘆息。

同時顧斯瀾也憑借自己情場高手的經驗暗暗分析。

連婚前協議也不簽署,傅懷璟對于他弟弟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回想起當時在雪山急匆匆背着發燒的顧沉瀾去醫院……傅懷璟确實還蠻喜歡他弟弟的。

顧斯瀾獨自憂愁,爸媽卻是沉默着理清思緒,說:“傅總對你确實有感情,也對你有恩,其實我們沒有權利反對你們結婚,但是你告訴爸媽,你是不是真喜歡那位傅總?”

爸媽不在乎公司利益,更在乎顧沉瀾的婚姻是否幸福。

“我不知道。”顧沉瀾目光悠然,咬了咬荔枝糖,回味着不久前一個甜甜的吻,“我覺得這并不重要。”

爸媽:“……結婚就是兩顆心結合在一起,你覺得什麽是重要的?”

顧沉瀾并未回答。

他靜靜斟茶,等喝完一壺蜜綠澄清、香醇甘怡的茶,爸媽還是妥協拿出了戶口本。

“我只希望你能有一個美滿的婚姻。”爸媽道。

顧沉瀾緘默片刻,捏緊戶口本,最終什麽也沒說。

等爸媽上樓洗漱,大哥顧承瀾在廚房切水果,顧沉瀾也尋了個緣由上樓準備同傅懷璟分享他拿到戶口本的心情。

身後傳來二哥顧斯瀾的聲音,憂心如搗:“我還是不明白你結婚的目的,所以你覺得跟傅懷璟結婚,最重要的是什麽?”

顧沉瀾站在高處,在臺階上回過頭來,半張臉都隐瞞在昏暗閃爍的光線下,唇瓣翕動,無聲道:“最重要的是,我用婚姻束縛他,他将永遠屬于我。”

顧斯瀾突然背後一涼。

顧沉瀾的感情觀是錯誤的,現在邁入婚姻就像是跳進墳墓。

“你這樣繩捆索綁是束縛不了他的心的。”随即顧斯瀾急迫着,苦口婆心,企圖勸阻一樁不幸福的婚姻。

“心嗎?”顧沉瀾沉思,道,“随便吧,這種東西我才不在乎。”

顧沉瀾可沒那麽樂觀,對自己也沒什麽自信。

男人都那樣,就算結婚了也會有七年之癢,傅懷璟也許會厭倦,會出軌,反正總會變心的。

身體就夠了。

敢出軌,他就把男人的那玩意兒砍斷。

主城區的富人區別墅,七點半。

顧斯瀾疲倦不堪揉着黑眼圈,從房間走出來,手裏死死攥着一把鑰匙,他還是放心不下。

哪家親哥哥能眼睜睜看着弟弟奔向婚姻的墳墓?

姓傅的都沒有上門來拜訪過,彩禮也沒談論過,名不正言不順的,憑什麽就拐走他們親愛的弟弟?

所以他有個大膽的計劃,那就是從外面鎖住顧沉瀾的房門!

顧沉瀾去不了民政局就結不了婚,這門婚事就告吹了。

他鼓足幹勁,沖上三樓就準備大幹一場,結果還沒沖上去,腦袋就撞上一堵人牆。

“嘶——”

顧斯瀾捂着紅腫的額頭,擡眼,懵了:“大哥?你在這幹嘛!”

也許是兄弟間的心理感應,他居然跟大哥顧承瀾心有靈犀,眼睛往下一瞟,他們的雙手竟然同樣拿着一把鑰匙。

大哥顧承瀾:“…………”

“昨晚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往死裏勸小瀾,他不聽,那我只好使用物理手段阻止小瀾結婚。”顧斯瀾不好意思,又蒼白辯解道,“我可不是犯罪啊!”

顧承瀾無語看了他一眼,從容往樓上走:“那我也不是犯罪。”

顧斯瀾追上去,傻笑:“我們不愧是親兄弟啊,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可不想跟你這種笨蛋想到一塊兒去,”顧承瀾道,“是爸媽讓我來的。”

“我以為爸媽同意?連戶口本都給出去了。”

“只是緩兵之計。不給戶口本,顧沉瀾那樣聰明的孩子也會想出別的法子。”

“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

兩兄弟一面說話,一面往樓上走,拿出鑰匙試圖反鎖,顧斯瀾心疼萬分,隔着門板跟裏面道歉:“小瀾,我們對不起你,但我們不能看你稀裏糊塗一頭熱就鑽進民政局……”

“你閉嘴!”顧承瀾煩躁揉了揉耳朵,皺眉,“裏面怎麽沒有傳來聲音。”

頓時,心髒都懸了。

他們猛然拉開門,往裏一看,空無一人。

顧承瀾怒道:“快去調監控!看小瀾是不是提前跑了!”

顧斯瀾忙不疊扔了鑰匙,飛快跑去一樓,留下顧承瀾進了昏暗的房間。

顧承瀾猛然拉開緊閉的窗簾,并沒有看到誰的身影,他緊皺眉頭走向衣櫃,深吸一口氣拉開,還沒看清什麽,突然,背後傳來一股力量,将他利落壓在衣櫃。

身後傳來了熟悉穩重的嗓音,溫柔而冷淡,堅定而無情。

“哥,冒犯了。”

*

民政局,九點鐘。

顧沉瀾急匆匆趕到準備結婚,車還沒停呢,他摸了摸臉上的黑色口罩,不顧危險跳下出租車,伴随着身後怒罵,往窗戶塞了一把鈔票。

司機霎時改口:“慢走,小心啊!”

顧沉瀾已經沖向門口,還沒進去就被旁邊伸來的手用力扯到一邊,下意識的,他就伸手格擋,将這陌生的人反制,按在冰涼堅硬的牆壁上。

“你幹什麽……”顧沉瀾陰沉,垂下眼,冷不丁撞進一雙比他更陰森而飽含憤怒的熟悉眼睛。

顧沉瀾眼神瞬間柔和,他還不忘在人前維護自己的溫柔人設,“傅懷璟?你先放開我。”

“你讓我等了你一個小時。”傅懷璟剛才被強制性按在堅硬的牆壁上,脊背皮肉隐約的疼痛更是讓他怒不可遏,他從來也沒有被這樣對待過。

傅懷璟明知道先忍氣吞聲,結完婚再發作是更好的選擇,可傅懷璟一旦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他就像是失去理智的瘋子,這一個小時默默的等待和糾結忐忑、不安都浮上心頭,挑戰着他敏感的神經。

“我以為你爽約了,”傅懷璟深吸一口氣,試圖壓抑,但怒氣還是讓他狠狠揪住顧沉瀾的衣領,逼迫人低下頭來,狠戾道,“耍人就那麽好玩嗎?”

拿着別人捧上來的滿腔真心,胡亂糟踐,難道很好玩嗎?

“你知道這一個小時裏的每一秒每一分我都在想什麽嗎?”傅懷璟語氣沉沉,死死盯着他,“只要你來了,我就會把你迷暈,打斷你的腿,塞進黑暗的倉庫,那時候誰也找不到你,你只有我了,你說那時候我會對這樣毫無反抗之力的你做什麽?”

兩人劍拔弩張,顧沉瀾被拽得低頭,被迫撞進漆黑陰森如同毒蛇般的眼睛,本能地,後背密密麻麻的寒意,但是哪怕這樣,他也沒有退縮,竟然笑了。

“那你知道我剛才趕來的路上在想什麽嗎?如果我千辛萬苦、逃脫趕過來,你卻等不及先走了,我就沖進你家,撲倒你,做死你,讓你十天半個月都下不了床走不動路。”顧沉瀾說着,又低頭笑,抓住傅懷璟,把傅懷璟的掌心按在自己胸膛,傅懷璟這才知道顧沉瀾其實是在笑自己。

“撲通,撲通。”掌心撫摸着的胸膛之下心髒跳躍,熱烈而忐忑。

傅懷璟的手都被這情感沖擊地幾乎顫抖,他真的有種錯覺,顧沉瀾不遠萬裏、排除萬難趕過來跟他結婚,顧沉瀾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他。

太不真實了,他都以為顧沉瀾在裝,眼前可是拿下三金影帝的演技高超的高手。

更何況他始終看不懂顧沉瀾,顧沉瀾時而溫柔時而冰涼,時而冷酷時而微笑,若即若離而親密依賴。

但是現在顧沉瀾是鮮活的,顧沉瀾喘着粗氣,心髒跳的特別快,道:“我以為你不會等我,都緊張死了。”

他失去所有力氣倒在傅懷璟身上,像是一口氣奮力跑了一千米,嗓子又啞又疼,委屈又冷淡,“媽的,雙腿都發軟,我見你都是跑過來的,你還一見面就那麽大力扯我,還在我面前大放厥詞要做死我。”

傅懷璟後知後覺伸手回摟他,道:“我沒有說,我要……”

他說不出口,後半句話讓他覺得羞恥而難以啓齒,要是他處于上位者,他當然能自然而挑逗說出口,偏偏不是。

顧沉瀾卻總是把他年長者的身份帶到這個關系裏來,就好像顧沉瀾主動親他,最後要羞澀而埋怨道:“你親太多了,把我親的好痛啊!”

明明就是他自己喜歡,睜着渴求的眼,無聲邀請傅懷璟親他,結果傅懷璟親了,又被倒打一耙。

傅懷璟有些無奈,更多的是縱容,不知不覺氣到失去理智的腦子終于恢複了平靜,他說:“好了,對不起,我們先進去吧。”

顧沉瀾遺憾道:“你不要把我關到倉庫裏去了?”

傅懷璟瞥了眼旁邊,他們吵架太激烈,久而久之,路人都不由得望向他們這對在民政局吵架的戀人。

顧沉瀾拍戲拍慣了,對別人好奇、異樣的眼光非常熟悉,也沒覺得赧然,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自己調整了姿勢,盡量用自己擋在傅懷璟的身前,高大清瘦而沉穩的身軀為傅懷璟遮蔽了一些異樣的目光。

無意識的舉動更撩人,更真心實意。

傅懷璟看在眼底,什麽氣也生不起來了。

“我現在更想跟你結婚。”傅懷璟笑了笑,抱住他的手臂,熟練哄孩子似的道,“快走吧。”

沒多久倆人從民政局走出,皆是身材清瘦高大的兩個男人,同款的白襯衫黑褲,一看就是來結婚的同性戀,不少路人和戀人中的女孩兒都激動投來視線:“看,你快看!”

同性戀婚姻法才頒布沒多久,風言風語很多,很少有同性戀能夠坦然來民政局結婚,更別提他們這樣高顏值的“情侶”。

旁人羨慕又驚喜地看着他們上車,直到角落有人低聲道:“左邊那個好眼熟啊。”

等車開遠了,她咬了口煎餅果子,突然睜大眼:“顧、顧……”

“右邊的那個男人不是財經雜志裏出現過的傅總嗎?”她的身旁有個中年男人猛然拍了拍大腿,先她一步叫出聲,“他怎麽喜歡男人啊!”

顧沉瀾渾然不知民政局發生的事情,他坐上傅懷璟的車,還沒坐穩就被駕駛座的傅懷璟湊過來偷親了一口臉頰。

顧沉瀾笑,笑意又突然僵住,深吸一口氣,聞了聞自己,差點被自己熏死,“快,開個窗。”

“你親我一口,我就開。”傅懷璟捏着紅本本,眼裏的笑意不加掩飾,并不嫌棄他。

顧沉瀾湊近試圖親他臉頰,然而眼前一晃,又親到了兩片濕潤溫軟,視線定格,是眼前俊美的男人明晃晃的得逞笑意。

“別黏黏糊糊的。”顧沉瀾推開他的臉,“就結個婚,很高興嗎?”

“我真的很高興,你不高興嗎?”傅懷璟的笑意淡了淡。

他其實知道,對于顧沉瀾來說這就是一張證而已,結婚又怎麽樣,又不是不能離。

但是這對于傅懷璟的意義不同,傅懷璟的家庭并不幸福美滿,或許爸媽有過甜蜜,但更多的是争吵與哭泣。在這樣的環境下養出來的人,必然向往充滿幸福安穩的家庭。

他渴望跟顧沉瀾建立一個健康安穩的婚姻關系,這個過程可能需要顧沉瀾的配合,等關系成熟,他們可以共同撫養一條狗狗,共同生活。

傅懷璟的情緒很少如此外放,起先攥着顧沉瀾的手讨吻,現在很快松開他的手,像是怕惹他厭煩,開始握住方向盤,并不看他。

顧沉瀾看他認真開車的樣子,原來還想說一句“我也很高興”,但是又不好打擾他,只能等他開完車。

車終于在傅懷璟的家門口停下,傅懷璟拉開車門要下車,從頭至尾都沒有跟他有任何交流。

“站住!”顧沉瀾忍耐是有限度的,這些年身邊人也慣壞了他,還沒有人敢無視他,頓時出聲,怒道。

傅懷璟回頭,手還搭在車門上,另一只手緊緊攥着紅色的結婚證。

這是他們結婚的第一天,以後也會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他不想要給彼此留下糟糕的記憶,才會躲避,但現在顧沉瀾一定要掰扯清楚。

顧沉瀾原本就喜歡別人,既然是他占了便宜,那他也應該先道歉。

傅懷璟幹澀道:“抱歉……”

“為什麽下車不給我親親!?”顧沉瀾已經怒聲怒氣打斷了他。

傅懷璟道歉的聲音被塞回了肚子,甚至,他有些茫然,望着車裏的顧沉瀾。

顧沉瀾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揪住安全帶,這更像是沒有什麽安全感的表現,清俊溫和的臉更是氣得通紅,卻不是鬧離婚鬧別扭。

“你以前下車都會親我的。”他道。

都說人結婚了就會變一個樣兒,堪稱現原形,戀愛時期的甜蜜與細致的照顧都像是幻夢。

但是傅懷璟這未免也變得太快了吧!

京劇變臉也沒他那麽善變!

顧沉瀾幻視自己就是被表裏不一的渣男狠狠欺騙回家的戀愛腦煮飯公,哪怕他并不會做飯。

越想越氣,越想越可憐。

顧沉瀾徹底入戲,剛想表演一個拉開車門就委屈跑出去,就看到傅懷璟又彎腰俯身鑽進了車裏,逼近。

顧沉瀾茫然,後退,忘記了矯揉造作的臺詞:“你有什麽東西忘拿了?”

傅懷璟在車裏摸索,偏頭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很溫柔:“對,有東西忘拿了。”

顧沉瀾幫他一起找,低頭往下摸索,就突然被捧起臉來,缱绻細密的吻落下,唇舌相交。

那雙漆黑深邃的雙眼緊盯着自己,顧沉瀾福至心靈。

“你說我是東西?”

傅懷璟:“…………”

傅懷璟伸手蓋住他的眼睛,以防他又開口破壞氣氛。

“結婚第一天,為了讓你永遠記住這個結婚紀念日,給你一個特殊的記憶怎麽樣?”他低聲道。

他邊說邊往下摸,解開拉鏈的聲音在逼仄的車內輕微響起,顧沉瀾看不見,身體更加敏感,隐隐戰栗,羞恥瞬間蔓延到大腦神經,試圖推開他:“停車場你別胡來……”

傅懷璟笑了笑,瞥了一眼半掩的車門,淡淡道:“現在這個點,大家都在工作,肯定不會有人來的。”

顧沉瀾不願意,掙紮不斷,又被從容壓制住手腳,身上好像有無數雙手伸來,又好像只有兩雙,漆黑看不見的世界中,顧沉瀾看不清對方是誰,所以不是很願意。

但很快他就動不了,最脆弱的地方被人握住,羞恥心壓迫他的心髒,熱氣一股腦都沖向頭腦。

耳畔卻闖進熟悉低啞的嗓音,輕笑,“好了,你不是也很喜歡嗎?”

“…………”

終于結束。

顧沉瀾下車,捂着微紅的臉,一股腦往前走,都不願意看傅懷璟一眼。

傅懷璟匆匆追上,沒有察覺他的怒氣,擡起紅色的結婚證,上面有濕潤暧昧的白痕。

剛才顧沉瀾就算再不願意也沒有推開他,這讓傅懷璟感到他對自己的在意。

傅懷璟現在才有真正把他握在掌心的幸福充盈感,笑着道:“你看,你都把它弄髒了。”

顧沉瀾實在聽不下去了,停下步子,扭頭,臉色很不好看。

“你不能那樣單方面玩弄我。”顧沉瀾難以啓齒,呼吸還是急促的。

傅懷璟愣了愣,他沉浸在剛才的親密與溫存之中,尚未抽離,冷不丁被顧沉瀾冷淡的神色當頭一棒。

“什麽意思?”

顧沉瀾指責道:“你不尊重我。”

剛才車門還半掩着,随時都有人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被蒙着眼睛,什麽也看不見。

這種失控感和惶恐的感覺太折磨人了,他看不見傅懷璟的臉,他都有種錯覺,壓在他身上的人也許不是……

反胃感湧上喉嚨,他的臉色更差了。

“算了,你原本也是包養我的金主,就算結婚了也不必對我抱有什麽尊重吧,是我自顧自将我們的關系代入到情侶的程度,”顧沉瀾自嘲一笑,“下次不會了。”

為了避免發生沖突,顧沉瀾扭頭就走。

傅懷璟卻緊緊拽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們現在平穩親昵的關系下一刻就崩塌。

“抱歉,是我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以為你也跟我一樣,覺得很舒服。”傅懷璟的嗓子還是啞的,吞咽總有種異物感,但他仍然忍着疼,開口道,“這個停車場,是我的,你其實不必擔心有人會闖入,我也不可能讓別人看見你那個樣子……”

顧沉瀾溫柔清俊的面容因為他而一點點染上紅暈,輕微的喘息,隐忍不發的縱容,蓬勃的愛欲,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傅懷璟真的想殺人。

他壓制心裏的戾氣,企圖拽回顧沉瀾。

顧沉瀾卻拂開他的手,道:“夠了,其實我在意的不是這個。”

他在意的到底是什麽呢。

他要的是獨一無二的偏愛,他要傅懷璟從頭到尾都喜歡他一個人,不把他當成玩物,當成真正的家人。

要是當年沒有發生那些事情,傅懷璟沒有抛棄他,他們彼此肯定不會那麽敏感,随便一件小事也會爆發懷疑、猜忌、矛盾。

簡直就像是兩個精神狀态不穩定的瘋子。連顧沉瀾自己都那麽覺得。

但是他突然就厭煩了,厭煩了,這種關系。

顧沉瀾往後看。

傅懷璟的手還僵在半空,艱難回過神來,還想伸手來觸碰到他。

“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突然這樣,我們回家再聊聊好嗎?”他竭力維持從容的臉色,又很快因為顧沉瀾的下一個舉動,徹底崩塌碎裂。

顧沉瀾側開身,避開了他。

他的心髒瞬間緊揪,隐約疼痛,傳到大腦神經,以至于他沒有清楚聽清顧沉瀾所有的話。

他隐約聽見幾個字眼“玩弄你”“抛棄你”“離婚”。

這幾個字将他拖進無形之中黑暗無聲的窟窿。

他已經聽不清眼前顧沉瀾那張好看的臉說出的任何一句話。

與此同時,顧沉瀾已經坦然放手。

“對不起,當年是你抛棄了我,所以我才想要用同樣的方式玩弄你,抛棄你。”顧沉瀾自己都想笑,陰差陽錯,他竟然還真的玩弄了傅懷璟,現在傅懷璟還玩得上頭呢,他卻結婚了就想要離婚。

但他看着傅懷璟鎮定冷淡的臉逐漸崩潰,卻一點成就感與興奮也沒有。

他轉身,疲倦萬分:“我們離婚吧。”

事情到這裏也就結束了。

但是他的脖子突然針紮似的巨痛。

眩暈,麻木,疲倦,讓他偏過頭去,看清了傅懷璟冷淡而沉靜的臉,也聽清了傅懷璟所有的話。

“其實我早知道有這麽一天,你會離開我,因為你喜歡別人。”傅懷璟扔掉注射劑,接住他往下墜的身軀,目光執拗而偏執,俊美的臉卻是前所未有放松輕盈的神态,甚至,他享受注視着顧沉瀾漸漸昏迷而被自己全權掌控的樣子。

“一直,我都惴惴不安。現在,我終于能放心了。”

喜歡別人?

顧沉瀾睜大眼,企圖解除誤會,卻被緊緊捂住了口齒,傅懷璟逃避他說出的任何傷人的話。

他只能在耳畔輕輕嘆息聲中閉上了眼,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是傅懷璟在民政局說過的話。

傅懷璟說要把他關進黑暗的倉庫,誰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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