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紗窗上的眼睛

第015章紗窗上的眼睛

“殿下,卑職可以解——”

霍無咎一聲令下,鷹奴鎖喉,哮天捏嘴,拖死狗一般給弄了出去。

門一關,就聽“嘩啦啦”一陣馬吊牌落地聲,如狂風刮過一般。

徐道揚立時把脖子一縮裝起鹌鹑來。

房內,秦桑坐在牌桌上,留仙裙堆在腰腹處,一雙纖長雪白的腿懸蕩着,霍無咎硬擠在中間,迫她向兩邊桌角撐到最大。

“徐道揚臉上有花?”

秦桑被他揉抱的喘不過氣來,唇上緋色胭脂被啃咬過後暈染開,緩了一會兒才壓着嗓音啼哭起來,“殿、殿下誤會了。”

“誤會?”霍無咎驀的擡頭,把嘴裏銜着的折枝玫瑰裹胸吐在桌上,“叫他進來解釋一番如何?”

“不要。”秦桑瞧他冷眉冷眼那般認真,仿佛只要她開口就會立即叫人進來看,她現在這般衣衫半褪的樣子如何能行,急忙道:“我與徐将軍牌技相當,便似兩軍交戰之時,勝敗各半,這時候拼的就是主帥的心智,穩不住的自然會在臉上露出行跡來,故、故……啊——”

霍無咎驀的捂住秦桑的嘴,忍痛道:“不許亂叫,別亂動!”

秦桑詫異,一眨眼睛便落下兩滴淚,兩股顫顫,只覺腿心處被撞時痛了一下,這會兒還隐隐約約的微微泛疼,怎麽他也痛不成?

霍無咎被她瞧的惱羞成怒,緩過勁來就又把眼前玉雪團抓揉了兩把,這才冷哼道:“馬吊學的那般好有屁用,該學的不好好學,牙給你拔幹淨。”

秦桑驀的懂了,小臉頓時紅起來,慌亂道:“會、會好好學的。”

“學個屁,腿打折。”

秦桑要哭不哭,淚光盈盈,唇上胭脂暈染,紗衫半敞,雪峰粉葡,靡豔的令人口舌生津,又可憐的惹人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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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破了嗎?”

霍無咎眸色漸赤,奈何利刃有損,觸之刺疼,頓生怒,撿起桌上玫瑰裹胸,扛起便走。

卻說徐道揚哮天鷹奴三個,這會兒正躲在船帆下面竊竊私語,忽見小花廳的門被從裏面推開,徐道揚立時捂住嘴,又見霍無咎肩上扛着秦桑進了天字號房,這才把手放下,長舒一口氣。

哮天就笑道:“殿下心中,你的分量還是挺重的。”

“那是自然,我可是立志要做殿下的佞臣的。”徐道揚放松下來,兩腿往前一伸就興奮的道:“和你們鬥牌其實就是我哄你們玩,可今夜和秦小娘子鬥這一回不一樣,可算是把我一身功力都發揮了出來,輸了也痛快,她的資質遠勝于我。”

鷹奴譏笑,“奇淫巧技,有何資質可言。”

“這你就不懂了,只說我那一副白底黑花的理石牌,我在家反複記憶許久才把花色記全,你們随便拿出一張牌,只要我瞧見花色就知道是什麽……”

哮天恍然,一把揪住徐道揚的前襟,“好你個徐老七,跟咱們你還出老千!”

徐道揚連忙讨饒,笑嘻嘻道:“這如何算出老千,這憑的可是真本事,你們也可以記牌啊,我只佩服秦小娘子的那顆小腦袋瓜子,在牌桌上竟就把四十張牌的花色都記住了,還有啊,她第一回上手就洗牌,壘出了一個蛇銜尾,你們外行只以為她是為了好玩,實則她是出老千,已然把兩張或更多大牌壘在了蛇尾,若有需要就會用上換牌術,把好牌換到自己手裏,所以她洗牌那一局就贏了。”

哮天鷹奴對看一眼,哮天皺眉不喜,“明兒一早就得禀報殿下,由小見大,這秦小娘子怕是跟她那個爹學了一肚子污穢之術,這等樣人,即便美若天仙也不能讓其常伴殿下左右。”

鷹奴面色陰冷,“若是一只黑寡婦,當立折其頸。”

“你們也太小題大做了。”徐道揚瞠目,憤憤道:“是,殿下是金貴,可終究将來是要……”

徐道揚四下裏看看,連忙低聲道:“殿下将來是要肩挑日月的,天有日月,便有黑白,士農工商下九流,好人壞人都是殿下的子民,假若秦小娘子真有一肚子騙術詭計,正可讓殿下煉心。”

徐道揚躺下來,兩臂做枕,望着天上繁星,嘲笑道:“徐道元的志向是做忠臣谏臣千古流芳,他便斜眼看我這佞臣,我這佞臣啊只是順應殿下私欲而已,就是壞人嗎?正如秦小娘子,也是殿下私欲,你們想折其頸,有膽子就去啊。又如哮天鷹奴你倆的名字,殿下因何給你們取這兩個名字?又如愛民和尚文兩個因何被殿下撇在郡王府裏頭的?”

哮天悚然一驚,臉色微白。

鷹奴僵住。

就在此時,夜幕上空忽然炸開了一朵煙花,有一朵就有千萬朵,噼裏啪啦,很快整片天幕都被五顏六色的煙花布滿,耀眼奪目。

鷹奴立時攀着桅杆往上爬,爬到中段就發現後面跟着一艘花船,這會兒花娘和恩客都聚在樓頂平臺上,載歌載舞,鑼鼓喧天,煙花正是他們放的。

外頭,煙花持續在夜空綻放,天字號房的窗紗被從外面割開一道小口子,一只睫毛滴水的眼睛盯了進去,但見屋內绛紗燈下,一個頭上插着龍首金簪的少年正摟着一個少女親嘴,少女兩手抵在少年胸前,欲拒還迎,青絲搖蕩。忽的,少年将少女壓在枕上,少女仰面,眼波流轉,媚态橫生,那只眼睛立時瞪大,恨不能脫框而出飛進去,呼吸也急促起來。

秦桑身子一僵,驀的摟住霍無咎的脖子,佯裝親吻他的耳朵,實則悄聲低語,“殿下,窗紗上有一只眼睛。”

霍無咎渾身沸騰的血液猛地凝滞住,嘴唇仍舊維持着親吻鎖骨的樣子,耳朵卻動了動,待得聽到那細微的粗喘聲,立時臉冷如霜,殺氣騰騰。

一面佯裝與秦桑親昵一面就猛地把紗帳扯了下來。

就在霍無咎準備摸出長劍時,忽聽外面傳來一聲驚恐的“你是誰?!”。

緊接着就是碗盤砸在地上的碎裂聲。

“是我娘!”秦桑嚯然坐起,系攏楊妃色大袖衫就連忙下床。

彼時,霍無咎已經提劍開門,大喝一聲,“來人,抓刺客!”

幾乎是同一時刻,劃破窗紗偷窺的黑衣人,點燃撚信,将一個瓶狀物扔向了開門的霍無咎。

霍無咎眼明手快,揮劍反擊了出去,頃刻間,瓶子摔碎在地,裏面的液體流淌一片,“呼”的一下子就起了火。

“猛火油!”

鷹奴飛射而至,照着黑衣人的後背就猛地擲出一把匕首,正中其後心。

可還來不及去查看黑衣人是死是活,在猛火油燒起來的瞬間,船尾上的護衛大聲呼喊警示,“有刺客,保護殿下!”

緊接着,無數飛爪扒船,有更多穿着防水黑衣的刺客攀着飛爪從水下爬了上來,朝各處投擲猛火油。

火光四起,又借風勢,t整個大客船都燒了起來,客房內已不是安全之地,謝婉柔護着秦桑,母女倆緊跟在霍無咎身後。

霍無咎敞着紗衫,露着玉白硬實的胸膛,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徐道揚,一劍捅殺一個黑衣刺客,長劍染血,他的一雙鳳眼也紅了,昂聲大喝,“殺!”

竟是突破徐道揚哮天的保護圈,兇狠的沖殺了出去。

哮天又急又怕,大聲呼喊,“保護殿下!保護殿下!”

“護好那母女倆!”

哮天跺腳,看累贅一般怒瞪秦桑母女,但還是遵命,指派了兩個護衛。

在前後左右護持的四艘小客船上的護衛們一見大客船起火,紛紛命令船老大調轉船頭朝大客船聚攏支援。

卻不想,正在此時,緊跟在後面的那艘花船似是抱着玉石俱焚之心,就那麽兇悍的撞了過來,從大客船與小客船之間的縫隙斜着插入,目标明确。位于後方與右側的護翼船前去攔擋,卻只見花船甲板上又冒出一隊黑衣人,懷抱粗麻繩,麻繩一頭系着大飛爪,猛地朝大客船抛去,扒住船舷,借助繩索,将花船與大客船連接在了一起,快速逼近,跳幫。

能被選中成為霍無咎随身護衛的,無不是軍中悍勇,但他們之中多是旱鴨子,不擅水戰,故,凡是落水的就再也沒能爬上來。

彼時,霍無咎身上的白汗衫被濺上了鮮血,把上頭的銀絲刺繡團龍突顯了出來,龍目染赤,與霍無咎一雙鳳眼交相輝映,這會兒他一身殺性都被激發了出來,血液沸騰,呼吸急促,自幼勤學苦練的一身武功終于得以縱情施展,不知疲累,越殺越兇,似一頭終于嘗到嗜血滋味,掙斷鎖鏈,大殺四方的山海兇獸。

護衛們的職責是保護皇孫,但皇孫亦是他們的頭領,頭領身先士卒,兇猛無畏,護衛們見狀亦被激發出全部兇性,個個悍不畏死,很快就把刺客們玉石俱焚的攻勢壓了下去。

不知何時,兩個手持弩弓的黑衣刺客爬上了桅杆,對準正在酣戰的霍無咎就扣下了扳機。

雙箭齊發,破空而去。

秦桑瞳孔驟縮,撕聲大喊,“殿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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