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chapter 20
我擡頭對月亮說了句晚安, 希望它能祝你好夢。
———y的心事簿
“只是吃頓飯。”趙斯年說。
“好吧,我了解。”
陳裳知道秦陳兩家是老生意合作夥伴了,秦叔叔的女兒小時候沒少追到陳家玩, 但高中去到國外念書後, 就沒怎麽回來過。今年正式回國發展。
樊适錦有意讓兩家交好,再正常不過。
“秦淑小時候就挺喜歡你, 長大了回來結果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冷得跟個冰塊似的讨厭。”
趙斯年投來一眼:“我倒希望她這麽覺得。”
陳裳笑了兩聲,同情地想拍拍他肩, 但又沒落手:“行吧,你自己招架,我累了回房間睡了。”
“去吧,好好休息。”
上樓回到房間,如他們所說的, 還和她走的時候布置一樣, 幹幹淨淨。她打開門,站在門口, 有些覺得恍惚。過了一分鐘,指甲抵在門上,還是走了進去。
又回來了啊。
她鮮少在家裏住, 回來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就算有必要的事回來亦或者看望奶奶, 也是當天晚上不在這留夜。
這裏終究不屬于她。
精神和身體都已經極度疲倦,陳裳躺在床上許久, 心卻并沒有安下來。她側身摸到手機, 迫切希望現在有人能夠打擾到她,恰好, 早在一小時,李隅發過她一條消息。
是一張圖片。
插在雪地裏的一支純□□致的雪玫瑰。
很漂亮,花蕊分明而逼真,臨近末端雪沫子清晰明了。
永不調零的玫瑰。
陳裳:楚城下雪了?
這句話好像問得有點多餘,但手機很快震動了下。
三條消息接連彈出來。
李隅:【昨天下的,我回來雪已經很厚了。】
【北城冷麽?】
【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陳裳:【你不也是。】
上面顯示一陣“對方正在輸入中……”過會兒就消失,又出現。
陳裳:【幹嘛?】
李隅:【方便嗎?】
【嗯。】
微信彈出視頻通話。
靠坐起來,陳裳下意識捋了捋頭發,手指按接受。
看背景,他應該坐在房間書桌。明明要開視頻的是他,可半天開口卻不說什麽。見陳裳似是故意挑逗等着,他先是低頭,也禁不住眼眸輕輕彎了彎,而後擡眼望向她。
他五官極端正耐看,溫潤清俊,一笑時和煦如春風,偏偏鼻翼邊的栗色小痣渾加絲欲,剛剛一時的腼腆,有幾分青澀。
“我查了北城的天氣,你如果出門注意保暖,穿厚點。”
“OK,謹記。”陳裳好笑。
腦子裏自動浮現他在雪地裏捏玫瑰的樣子,陳裳說:“雪玫瑰做了幾次,看起來蠻漂亮的。”
“這個其實不是很複雜,你如果想學我下次可以教你。”
“李同學手巧,我不行,而且好冷的,我才不要。”
李隅一笑。他從寵物醫院回來,看到地上厚厚的雪,下意識停下捏了朵玫瑰,本來想送給她,做完後才意識到她回北城了。
“到家應該七點多了吧,和朋友出去了?”
“沒有。”李隅正好有事要講,“你還記得我那天找的一只流浪貓麽?我今天晚上回來遇到它了,這幾天不知道它跑去哪去了,頭上突然多出來兩個小洞,雖然不大,但是血染的毛挺吓人的。”
“你送它去醫院檢查了?”
“嗯,醫生上了藥t,還要觀察一天,順便處理一下身上。”
陳裳大抵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你想養?”
“我想先問你,你對貓毛過敏麽,如果不,會不會介意家裏多一只貓?”他語氣鄭重,如果她不願的話,這個想法就廢除。
“要是我介意呢?”
“我會幫它找個好人家,真的喜歡小動物的,能夠确保可以好好照顧它。但你如果覺得可以,我想把它留下來。前一個并不困難,我可以聯系本就養貓的家庭。”
就算她真的介意,也不必為流浪貓後面的處境,他花功夫尋覓別的去處而感到抱歉,所以加了後面的補充。
他是一個周到細心又有責任心的人,每一件事都會考慮明白,但這樣的人往往容易吃虧。
陳裳看着屏幕裏,說:“那就接回來好了。”
“謝謝你陳裳。”
她笑笑:“謝我什麽,反正到時候也是你喂。”
陳裳握着手機,向下躺在床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你想睡了麽?”
“不想。”其實已經有一點點困了,但不多,剛剛心裏莫名浮起來的低沉,悄悄地散去。但究竟為什麽會說不想,或許只是想找個人解悶吧。
李隅微微一笑,眼睛落在桌邊的太空人擺件,拿手裏玩了下,又放回讓它好好站守。
陳裳問:“跨年那天約朋友沒有?”
李隅說:“老師派了新的修複任務,可能得待修複室。”
陳裳說:“又不差哪一天,別一個人待着。”
李隅默了幾秒,說: “好。”
都不是話多的人,但卻不無聊,随意間隔說點什麽,直到手機裏的畫面對準了天花板,對面漸漸聲音越來越小,沒有了回應。
“晚安。”李隅輕聲說完,點了挂斷。
世界月亮高懸,夜還長。
回北城的這些天,除了陪老太太看看書喝茶,其餘時間她不太在家待着,眼不見心不煩,當然,這個煩不是指她煩。
陳裳抽空還見了昔日好友。
算是許久沒見,刷到朋友圈,徐菲約了她在咖啡店見面。
兩人聊一些近況,徐菲以前在三中念的,都是玩咖,不同校也機緣巧合認識了。大學簽了一家平平無奇的娛樂公司,演了一些平平無奇毫無記憶點的小角色。但她随性,家裏做房地産生意,發展怎樣都無所謂,能讓她出現在電視熒屏上就行。
徐菲還提到了潇蓓兒:“她怎麽沒回來,我看她又搗騰起攝影了,她真是愛折騰。”
“你們倆又想吵?”這倆人真不能同時出現,一聚在一起就腦門兒疼。
徐菲反駁: “哪是我啊!明明就是她,總是處處愛挑我的刺。”
陳裳一臉将她們倆看透的意思,徐菲尴尬地抿了口咖啡。
“诶,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徐菲擡頭問。
“一號就走。”陳裳放下手機,“陪老太太幾天,上個月托你的事怎麽樣了?”
徐菲比了個OK手勢:“放心好了,我辦事你放心,你要是方便的話,可以找時間去我哪取,我約你的時候正好在逛街,都沒帶出來。”
老太太喜歡字畫,上月南城拍賣會,徐菲正好去那邊拍最後一場戲,便拜托她幫忙拍下錢老先生的一幅《夜來山雨圖》。
“那我明天去你哪取。”
“OK。”
“怎麽,有新情況啊?”徐菲擠擠眼,見她今天已經是第二次看手機,偏偏點開又關上,準是有鬼。
陳裳擡下眉,沒言語。
往往不開口也就是答案了。
“噢~~”徐菲壞笑,“我還想給你介紹我公司同事呢,那是,”她比了贊的手勢,“長得個個都帥,保證符合你審美。”
“我是什麽審美?你又知道了?”
“反正我就知道。”
“跟你說我這次劇裏合作的男一號他媽的巨帥,上次片場休息不小心看到我們聊天了,還問我是不是陳裳老師。”徐菲笑着,“我說是啊,就是那個陳裳,嘿,我高中時候就認識她了。”
陳裳閑閑的:“那你下次把他媽介紹給我,我倒要看看長啥樣。”
“……”
“他呀,就他!”徐菲報了個名字,随後滿眼期待,這人之前就火,人氣大着呢。
陳裳哦了一聲,又道: “不認識。”
“……”
視頻裏一只純白色的貓貓正在轉圈圈玩自己的尾巴。
徐菲瞥到了綠色消息條———
傻貓。
“這不挺可愛的嗎,啊哈哈哈哈。”
陳裳已經點退出,鎖了屏。但徐菲還是憑借着驚人的眼力迅速捕捉到聊天人的名字。
“……李隅,好寡淡的名字哦。”
“這人誰啊,怎麽樣怎麽樣,和去年我們一起吃飯的男生誰帥?”徐菲迫不及待好奇起來。
“你被潇蓓兒附身了是吧。”陳裳無語。
“我們三個,肯定是潇蓓兒最先結婚,說不定明年或者就這幾年了,我們去給她當伴娘。”徐菲越說越高興,翹起腿來,聊嗨了,“不知道誰又會是你的有緣人,到時候你婚禮我肯定給你包一個兩倍大的紅包。”
陳裳皺了皺眉,這個詞她并不喜歡用在自己身上。談過的幾段戀愛,甚至都有些還稱不上,戀愛至少需要時間,這是她的定義标準。但不論如何,她并不覺得會長久,人總是會貪圖新鮮的事物,新鮮勁一過,忘記了就随手擱下,等想起來,就已經不想要了。曾經就算美好也都成了雲煙。
愛情也一樣,但她有底線,她絕不會在同一時間,買兩塊一樣的東西,盡管第二樣再好。這是道德問題。她不做人渣,但也絕不稱得上多好。
她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她對徐菲說:“你先顧及你自己吧。”
“那得等我真正遇到那個最最最好的人。”二十來歲的女孩充滿幻想,對愛情滿是期待,殊不知這是顆裹着苦霜的糖,甜與苦交織,并不輕松。
徐菲看着陳裳的表情,那是一種什麽都無所謂,獨自站在崖邊的孤傲,于是就知道她還是老樣子。
心裏有些低落,更覺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