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如果可以, 顧斟真并不想惹麻煩,她這樣勸慰自己,将那即将洶湧澎湃的怒火壓下去。
“顧道友, 有件事你要做好準備,因為人手不足,很多駐防點會撤掉, 你那個流石川靈石礦脈遺跡一直也沒什麽事,暫時是這麽打算着。”
述職時遇到了一位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執事長老,給了顧斟真這麽一個消息, 無疑是當頭一棒。
送了一包靈石出去, 顧斟真懇切地詢問對方具體時間。
“反正啊,你下次過來, 就不會是述職了。”
顧斟真也就明白了。
回去的路上,原本就不怎麽好的心情,就更糟糕了。
如今,顧斟真的修行高度依賴那個大草原和草原底下的水中世界, 一旦離開,如何守住秘密是一個問題, 如何繼續修煉又是一個問題。
上次結嬰失敗之後, 顧斟真一有機會就會回顧當日的每一個細節,努力想要找出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冥冥之中感覺已經抓住了什麽,一時半會兒又說不明白。
她有感覺,只要再有一段時間, 就可以想明白。
現在的事, 無疑打亂了她的全部計劃。
也沒什麽好生氣的,反正這又不是第一次了, 她根本就是在以自己的親身經歷來說明什麽叫“計劃趕不上變化”。
得虧她沒有冒險讓替身傀儡去石竹堡營地述職,不然遇上了賈道魁,不知道在那個傀儡師眼中,能否一眼看出替身傀儡并非真身呢?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激起了顧斟真的勝負欲。
賈家,賈道魁這些人是突然出現在她人生中的變數,不由分說就徹底改變了顧斟真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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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流石川的臨時洞府,顧斟真難以平心靜氣,于是通過地道進入大草原,坐在木屋裏打坐修煉,又将替身傀儡連同飛舟一起放出去。
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就是想要這麽做而已。
半個月時間過去,顧斟真內心逐漸平靜下來,同時操縱本體和替身傀儡十分考驗人,于是她将主要注意力放在替身t傀儡身上。
有飛舟這樣的飛行工具,顧斟真的行動範圍大大拓展,她現在頗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一直向外飛了數百裏,同時搜尋着附近可能存在的“蠻荒特産”。
什麽都行,反正只要是認為能用的,都收集起來,路上也遇到了其他天逯山弟子,因為帶着身份令牌,彼此照面也就各走各的路。
又是一天傍晚來臨。
今天從上午開始,就是一副想要下雨的樣子,天上灰色的雲層層疊疊,遮住了大半日光,偶爾還有幾聲悶雷,可偏偏磨到現在也沒有下一滴雨,空氣裏還有幾分燥熱。
又悶又熱的天氣格外難受。
顧斟真将飛舟懸停在一處山谷之間,進階金丹期後,她一直沒怎麽在蠻荒大地上逛過,因為此前大家默認這是一片非常危險的地方,但是就她這半個月的見聞來說,早就不是記憶中的樣子了。
如今這片土地雖然比不得天逯山那樣的修行聖地,也不是石竹堡營地那種有天生靈氣外加聚靈陣營造出靈氣充沛氛圍的好地方,可怎麽看,也是能夠讓修行者自由來往之地。
曾經無處不在的蠻荒惡種,如今早就難以尋覓蹤跡,倒是從另一個角度顯出此地的荒蕪。
天色快速變暗,顧斟真只覺得心中煩悶,關于結嬰的事,似乎就要觸到門路了,偏偏一直不得其門而入,這種感覺最為難受。
似乎聽到打鬥聲。
顧斟真連忙循着聲音看過去,只見遠方有流光閃動,不斷朝這邊靠近,随着光點放大,可以看到那是鬥法時法寶發出的光亮,時隐時現的。
其中一人竟然是賈道魁。
此人看上去狀态不是很好,處于下風,可以說是邊打邊退,而對面的人竟然也是顧斟真見過的。
徐繼宿。
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這二人。
雖然內心恨極了賈道魁,顧斟真卻沒有把握在這種情況下打敗此人,當然也不願意卷入事态之中,于是在原地裝死,還是快速架着飛舟逃離現場這兩個選擇之間猶豫着。
也正是這片刻的猶豫,成功地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顧道友,攔住賈道魁,以後徐家做你的靠山!”
這樣的話用靈力傳出,就是顧斟真想裝作沒聽見也沒有辦法了,況且這樣一來就深深刺激了賈道魁。
“好啊,好啊,姓徐的,你以為今天就能拿下老夫?”話鋒一轉,賈道魁又冷聲對顧斟真說道:“顧斟真別走!老夫今日先處理了姓徐的,再取你小命!早知道當初就不留着你了!”
一時間,殺意隔着老遠傳到顧斟真這邊,她只覺得心頭血一涼,木劍便到了手上。
從前因為實力不夠,步步退讓,換來一次又一次受氣,難道回回都要這樣嗎?今日出手助徐繼宿一臂之力,就算将來徐家不認賬,那又如何?
最壞的情況,又不是沒有過?
顧斟真駕駛着飛舟出現在賈道魁逃亡之路的前方,已然是表明了姿态。
徐繼宿自從上次受傷之後,一直尚未完全恢複,此刻不過仗着多年實戰經驗,面對賈道魁時可以稍稍占據上風,而向顧斟真這麽一個金丹期開口,純粹是因為上次見識過顧斟真的劍。
在徐繼宿眼中,顧斟真是可以憑着金丹期的修為,使出元嬰期的劍術,他也調查了顧斟真的過去,知道她與賈家人的情況,所以毫不猶豫地将顧斟真拖下水。
無論如何,今日必須殺了賈道魁,就算承擔罪名也在所不惜。
徐繼宿的真實想法當然沒有表露出來,當他看到顧斟真的飛舟時,心中暗暗吃驚。
飛舟所用的木材,可不是尋常的材料。
時間緊迫,也無法分心思量這些,稍候再說吧。
賈道魁此時面臨前後夾擊,明明處于下風的他此刻卻并不慌亂,而是直接停了下來,快速丢出數具傀儡,這些傀儡表面上看起來跟普通人一樣,修為都在金丹期,直接面向顧斟真這邊,至于賈道魁本人則直接面向徐繼宿。
“困獸之鬥!”
徐繼宿面上嘲諷,內心卻十分警惕,以十成功力斬出一劍,卻見對面的賈道魁并不躲閃,反而面露冷笑,瞬間汗毛直豎,背後傳來一陣涼意。
上當了!
忘了這家夥是個傀儡師啊。
一柄長劍貫穿而入,直接擊穿元嬰修士的法體,竟然是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從背後偷襲,同時封住了徐繼宿周圍的靈氣,導致後者連元嬰出竅這種保命之術都使不出來,就這麽命喪黃泉。
局勢變化太快,顧斟真就這麽一個人直接對上賈道魁,那些金丹期傀儡圍在飛舟附近不斷發起攻擊,雖然未對飛舟造成實質性傷害,卻也是麻煩。
低估了對手,要逃走嗎?
就在顧斟真臉色極為難看、心裏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那邊的賈道魁已經打掃戰場、收起了戰利品,同時朝這邊看過來。
“替身傀儡?竟然是替身傀儡!哈哈哈,看來你當真是運氣好極了!交出所有東西,連同這架飛舟完好無損地送過來,便許你一死,如何?”
賈道魁一眼就看透了顧斟真的秘密,這是從前預料之中的情況,發生在此時此刻,又在預料之外了。
“做夢!”
雖然很想用惡毒一點的話作為回應,也知道多說無益,只會浪費時間,顧斟真還是忍不住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态度,只因為言語往往擁有比行動更為直接明确的殺傷力。
她不會同這個人交易的,就算今天死在這裏!
徐繼宿剛才明顯是輕敵了,顧斟真絕對不會輕敵!
“哼哼,倒也硬氣,你可知道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就算不肯把秘密交出來,老夫也可以用搜魂之術慢慢調查,到時候你死在哪裏都沒有人知道,不,把你做成傀儡,這個更好。”
賈道魁哈哈大笑起來,就像掌控了全局的勝利者,已經開始得意忘形。
顧斟真一邊要關注賈道魁的動向,一邊要甩脫飛舟附近這些傀儡,把心一橫,決定先對付這些傀儡。
飛舟表面靈光閃動,整架飛舟合成一個整體,所有防禦手段全都用上,就這麽直接撞向左邊的三具傀儡。
這家飛舟擁有匹敵元嬰期的速度,而傀儡畢竟是傀儡,兩相撞擊之下,那三具傀儡來不及走脫,一具散架,一具起火,另外一具搖搖晃晃地往下掉。
“大膽!”
金丹期的傀儡不知要耗費多少心血,賈道魁此刻也是肉疼的很,他又眼饞那架飛舟,不舍得出手,萬一有所損傷就不值得了,于是準備将全部怒火撒在顧斟真身上。
“找死!”
賈道魁是傀儡師,既然已經看出對面之人只是替身傀儡,也就知道本體不在附近,于是雙手掐訣,眼神冷酷中又透着一抹狂熱。
并不是真正的身外化身,某種程度上相當于神魂寄附,所以只要将顧斟真的意識逼出替身傀儡之外,就足夠了。
果然,顧斟真随即感到頭暈眼花,意識好像要跟這具替身傀儡分離,她立刻就猜到是對方的手段。
好歹毒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