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蘇姑娘,你怎麽在這?”
聽到動靜,蘇暖扭頭看去,幾名可愛且熟悉的男子快步朝她走了過來。
“李捕頭,你們怎麽來了?”
李捕頭在她面前站定,看了趴在地上的男人一眼:“有位女子說在這邊遇到了歹徒,讓我們趕緊過來抓人,便是這人了吧?”
聞言,蘇暖微微怔了下,随後指着癱在地上的人:“就是他,幸好本姑娘及時出手才沒讓他跑掉,你們來得正好,把他給逮回去吧,讓我爹爹好好審訊審訊。”
李捕頭雖不信人是她抓的,但也沒有多說什麽,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眼她狼狽的身姿,随後恭敬道:“是。小二小六,快将這人擡回去。”
“是,頭兒。”
終于有人來将歹徒搬回去了,蘇暖滿意地将手背在身後,悠悠跟着他們往回走。
待走回城門時,蘇暖突然往自己身上的衣裳看了看,黃色污泥一塊一塊地沾在上面,髒兮兮的。
擡手招來李捕頭:“你帶着歹徒先回去,順便跟我爹爹說一下,我去找蔣奶奶了,不用到處尋我的。”
李捕頭為難地看了她一眼,還不待他想出借口留人,蘇暖就已走出老遠去了,只好無奈地命人抗着犯人往衙門走去。
蘇暖繞過人群來到客鄉居,站在門外,擡手将發簪取下,又将發絲撥亂了些,繼而抓過門環敲了敲。
“誰啊?”
蔣奶奶正在院子裏繡帕子呢,還差一點就能完成了,突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本不想理會的,但轉念一想,萬一是她那剛走沒多久的未來孫媳婦又來了呢,畢竟她走時還偷偷地看了自家孫女一眼呢。
思及此,蔣奶奶放下手上的活,腳步生風地走到大門口,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她那未來孫媳婦,只是眼睛怎麽含着一泡淚呢?小臉也髒兮兮的,整個人頭發淩亂、衣衫褴褛,一副被欺負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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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奶奶頓時心疼地将她抱進懷裏:“哎喲,我的乖乖啊,這是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快跟奶奶說,奶奶讓阿瀾揍他去。”
“嗚嗚~奶奶,小暖差點就見不到您了。”
蘇暖趴在她懷裏哭唧唧地控訴起來:“小暖剛剛又遇到那歹徒了,幸好恩公路過,将小暖救下,只是,恩公将小暖救下後就走了,小暖只好一個人将那歹徒拖回來交給衙門,現在想來向恩公拜謝一下救命之恩,恩公兩次救我于危難之中,小暖實在無以為報。奶奶,恩公可是回來了?”
“什麽?那小兔崽子竟把你一人留在那,面對那歹徒。”
蔣奶奶聽到這,心裏的火忍不住突突突地往上湧,放開蘇暖,對着她上下查看了一番:“那小暖有沒有哪裏傷到了?快給奶奶看看。”
蘇暖吸着鼻子:“奶奶,我沒有受傷,就是手有點酸痛。”
“沒受傷就好,沒受傷就好。”
蔣奶奶松了口氣,随後拉過她的手,氣勢洶洶地往裏走:“走,跟奶奶進去,那小兔崽子早就回來了,也不知怎的?她回來時,身上的外袍竟不知所蹤了。”
原本還在委屈巴巴的蘇暖,在此刻不禁有點心虛起來,跟着她的腳步稍稍放慢了些。
可再怎麽慢,路途總有終點。
蔣奶奶帶着她一把推開趙雲瀾的房門,還未見到人,就開始氣沉丹田地吼起來:“趙雲瀾,你給老身滾出來。”
“嘩啦!”一道水聲響起。
蔣奶奶與蘇暖順着水聲齊齊看去,只見趙雲瀾略微慌亂地縮進浴桶裏,只留出個腦袋面對着她們,濕噠噠的發絲正往下滴着水,白皙的臉蛋暈染出兩團粉紅。
這時,安靜的房間裏,突兀地響起了吞咽唾液的聲音。
趙雲瀾臉沉得仿佛能滴水,目光森然地盯着蘇暖:“怎麽?蘇姑娘想與我一道洗鴛鴦浴嗎?”
蘇暖臉色爆紅,水潤的眼睛直直瞪向她:“登徒子,誰要跟你洗鴛鴦浴了。”
“那還站在這做甚?”
趙雲瀾對着她冷冷打量了一番,随後目露嫌棄:“蘇姑娘這是與人跑到草堆裏打架了,怎也不知道收拾一番,生怕別人不知道你蓬頭垢面的樣子嗎?”
“趙雲瀾,你,我跟你拼了。”
蘇暖一瞬間被她激怒,撸着袖子就要沖上去。
蔣奶奶趕緊拉住她,扯着她往外面走去:“小暖乖啊,我們先出去,讓這小兔崽子好好在這反省反省。”
這阿瀾怎的這麽毒舌了?難道是想引起小暖的注意,這方法也太笨了吧。
還有剛剛的吞咽聲,她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家都聽見了,不就是看人沐個浴嗎,小暖也太沒出息了吧,還直勾勾地盯着阿瀾看,這樣還不得被阿瀾給吃得死死的啊。
待兩人出去後,趙雲瀾死死盯着緊閉的房門,突然擡手拍打了一下水面,濺起的水花撲到她臉上又順着下巴滴落下來。
這邊,蔣奶奶拉着蘇暖走到短廊下的石椅上坐下,将她白嫩的小手握在掌心裏,語重心長地說道:“小暖啊,奶奶知道你喜歡阿瀾,但你可不要自己就貼上去了,你要等阿瀾主動追着你跑,不然,你就等着被阿瀾拿捏住吧。這女人啊,還是得把主動權牢牢握在手心才行。”
蘇暖腦海裏都是剛剛坐在浴桶裏嬌豔欲滴的趙雲瀾,這會冷不丁聽見奶奶說她喜歡趙雲瀾,頓時炸毛起來:“誰喜歡那個登徒子,奶奶,這種事可不許胡話的。”
“呵呵呵,好,不胡說,奶奶不胡說,不過小暖可得記住了,主動權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裏呀。”
“哎呀,奶奶,我都說了,我不喜歡那登徒子。”
蘇暖嬌嬌地跺了一下腳,微鼓着臉頰偏過頭去。她怎麽可能喜歡趙雲瀾那個登徒子,表面一副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的樣子,實際上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斯文敗類,老是戲弄于她,她怎麽可能喜歡這樣的人,她蘇暖眼睛又不瞎。
“呵呵,情之一字可說不準的。”
蔣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小暖先去清洗一下身上的污垢,再換身幹淨的衣物吧,這阿瀾啊,怕是不會出來了,這會指不定正躲在房間裏怎麽懊惱呢。”
正在懊惱的趙雲瀾,在房間裏抄起了佛經,抄了十幾遍清心咒後,終于将心裏的羞意抄走,這才慢悠悠地擱下手裏的毛筆。
推開後窗看了一眼高懸的彎月,随後跳了出去,徒手翻過院牆,外面的街道幽暗冷清。
慢悠悠地走了一段無人的道路之後,趙雲瀾突然拐進福滿樓旁邊的巷子深處,這裏的高樓燈火通明,靡靡之音不斷從裏傳出。
趙雲瀾站在不遠處,皺着眉頭看着門口那群莺莺燕燕,随後擡頭向二樓看去,一名女子正倚在窗邊,手裏還拿着一壺酒,正戲谑地看着她。
為何這人總喜歡呆在這樣的地方?
趙雲瀾無奈地嘆了口氣,找了個沒人注意到的地方,施展輕功飛身上去,推開那人,從窗戶跳了進去。
“呵呵,阿瀾還是這麽随性,難道你不知道進入這樓裏可是要收錢的嗎?若是讓柳娘知道你多次翻窗進入白嫖她樓裏的姑娘,可是要派人去你的綢緞莊裏面鬧了。”
趙雲瀾不理會她的倜傥,看着矮桌上擺着的兩杯酒,端起其中一杯抿了一口,随後懶懶往窗邊的逍遙椅上一坐,椅子一前一後地微微搖晃起來。
“啧,阿瀾來了也不多看奴家兩眼,是覺得奴家年老色衰了嗎?”
女子拿着酒壺,腰肢一扭便想躺進她懷裏。
趙雲瀾反應極快地躲開了,站在一邊看着逍遙椅裏躺着的女人:“司婉婉,你還想試試三天不眠散嗎?”
一聽到“三天不眠散”,司婉婉眼裏就閃過一抹恐懼與惱怒。上次她不過是撲在這死女人懷裏撒個嬌而已,結果這黑心肝竟然泯滅良心地給她下起了藥,害得她三天三夜都在往茅房跑,最後整個人都虛脫了下來,在榻上整整躺了半個多月,喝了半個多月的草藥,一回想起來,就感覺這舌頭又苦又麻。
“哼,不抱便不抱嘛,用得着吓唬我嗎,你不想抱我,多的是人搶着要抱我。”
司婉婉仰頭對着高舉的酒壺張開嘴接了一口酒:“哼,美酒、美人,老娘身邊多的是,何至于吊死在你這麽一顆歪脖子身上?”
趙雲瀾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後走到屏風前坐下,對着矮桌上的古琴撥弄了下,婉轉悠揚的琴聲響了起來。
司婉婉偏頭看去,那人一如兩年前,彈起琴來便一副矜貴、優雅的模樣,像極了她藏在心裏的人。
只是趙雲瀾也忒可惡了,每次都用這一招來獲取免費消息,偏偏她還拒絕不了,次次被她白嫖。
琴聲漸消,司婉婉惆悵地又灌了口酒,擡起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酒漬,再開口時,語氣不免低落了些:“說吧,這次想要什麽消息?”
“何人派殺手刺殺當今浣溪縣縣令之女?”
“嗯?倒是難得,你竟不是為了秦府消息而來。”
司婉婉被她引起了興趣,從逍遙椅上站起來,快步走到她面前坐下,探究的眼神在她臉上轉來轉去:“你愛慕那縣令之女?”
身為百曉樓的樓主,專靠買賣消息而生,毫不誇張地說,整個朝廷命官的身份背景,她百曉樓裏都有記載,而新上任的縣令——蘇幕遮倒是個難得的好官,只是得罪了當朝那小心眼的左相——李卯良,遂被貶至此,也是可憐。
他女兒好似是個軟糯可愛的小姑娘,聽說還呆板守禮,無趣得很。
不過真是看不出來,趙雲瀾竟是喜歡這樣的嗎?
趙雲瀾眼神閃了閃,站起身背對着她:“沒有。”
沒有?司婉婉可不信,瞧這黑心肝都不敢面對她了,轉過頭眯起眼眸盯着她的後腦勺看了會兒,随後嘴角一勾:“阿瀾先回去等着吧,待我回樓裏查探一番再去尋你。”
“多謝。”
說完,趙雲瀾又翻出了窗戶,迅速消失在夜色裏。
看着那道比往常略急的背影,司婉婉眼裏閃過一興味,看來她得備一份大禮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