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第 9 章

司婉婉一邊剝着桌上的花生,一邊看着坐在對面的趙雲瀾,面無表情地低着頭,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麽?

沒一會,掌櫃端着飯菜上來:“客官請慢用。”

“哎,等等。”

司婉婉看着桌上可憐兮兮的一葷一素,開口叫住掌櫃,指着桌上的菜:“我記得你們樓裏的招牌不是這個的呀?難道是我記錯了?”

掌櫃苦哈哈地皺着臉:“您沒記錯,是我們酒樓要閉館了。”

“閉館?可是因為前段時間發生的命案?”

“可不就是那件事嗎?這真是被那張禮給害慘了,那狠人竟毒殺自己的妻子,還誣陷我們酒樓的飯菜裏有毒,導致這幾天福滿樓裏一個食客都沒有,我也不打算繼續經營了,廚房裏也就沒有備多少菜,這頓就當是我請客官吧,您二位請慢用。”

看着掌櫃略顯滄桑的背影,司婉婉目露同情,随後拿起筷子扒拉了下那蝶綠油油的青菜,夾了一根放進嘴裏:“真是可惜啊,這麽好的味道,以後就再也吃不到了。”

全程不發一言的趙雲瀾,聽了她的感嘆,這才擡起頭看了她一眼。

“看甚?難道不是嗎?”

趙雲瀾搖了搖,随後看着她的眼睛:“可是查到了?”

“未曾,不過倒是查到點與秦家有關的消息,你可要?”

司婉婉放下筷子,眼裏閃過一抹算計。

“要多少?”

“嘿嘿,不多,不多,念在我們這難能可貴的情誼上,只需一千兩即可。”

Advertisement

“說。”

這便是同意了,司婉婉頓時眉開眼笑:“嘿嘿,這兒的酒樓就是秦家害的,秦皓出了一千兩找江湖上的鬼手組織,讓他們把福滿樓搞垮,鬼手收了錢後,就把他們組織裏功夫最墊底的一百零八號派了過來。”

司婉婉抿了口茶,又繼續道:“這個鬼手是江湖上的三流組織,只要給銀子,他們什麽都敢做,殺人放火,甚至還幫人強搶民女。你看上的那個小哭包,也是這個一百零八號接到的刺殺任務。”

說到這,司婉婉眼裏的戲谑濃了點:“阿瀾可得将你那小哭包給看好了,鬼手一但接了任務,可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她不是我的。”

趙雲瀾不滿她的說法,辯解了一句。

不過,小哭包這個稱呼倒是挺貼切的。

司婉婉看着她勾起的嘴角,朝她翻了個白眼:“不是你的,提起她你笑什麽?”

“笑你給她起的稱呼,倒是挺符合她的。”

“那是,我剛剛在來的路上還看見她又哭了呢,蹲在地上抱着她娘親的大腿,哭的稀裏嘩啦的,怎一個撕心裂肺了得。”

司婉婉一邊說一邊牢牢盯着她,可惜,她臉上除了一閃而過的笑意,再無其他,話本子裏描述的心疼、焦急更是不曾出現過。

難道她猜錯了,趙雲瀾不喜歡那小哭包?

趙雲瀾眼裏盛着笑意站起身:“我找那掌櫃聊一聊,你自便吧。”

找掌櫃?司婉婉別有深意地往外面正在修葺的樓舍看了眼,随後自顧自地吃着桌上的一葷一素,也許這味道還能延續下去。

當天,福滿樓便挂出一塊牌子“全新修葺中,敬請期待”。

半個月後,福滿樓重新開張,并更名為“食鼎樓”,匾額左下方還刻了個“趙”字。

同時,對面剛開張的“秦家酒樓”門口站了一名青年男子,此刻正一臉不屑地盯着食鼎樓的方向。

哼,都死過人的地方,還敢開酒樓,我看有誰會去。

“東家,剛開張生意就這麽慘淡,以後可怎麽辦啊?”

李良愁眉苦臉的,原本趙東家出高報酬繼續聘用他為掌櫃時,他還挺開心的,因為之前的福滿樓是他到處借錢開的,剛開了兩年,好不容易把債還完,以為終于可以給自己攢點錢了,沒想到卻出了這檔子事,兩年白忙活一聲。

他也累了,不想再折騰了,只想找份活計,領份工錢養活一家就夠了,所以當趙東家要聘用他時,他沒有多加猶豫便應下了,只是沒想到,剛開張生意就這麽慘淡,看來他又要重新找活計了,唉!

趙雲瀾低眸思索了片刻:“去找支炭筆來。”

“是。”

李良帶着疑惑将炭筆找來:“東家,炭筆來了。”

趙雲瀾拿過炭筆,在酒樓門口寫寫畫畫了起來,随着她的筆尖收勢,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

“這玩法倒是新奇,開張當天,參與活動者,跳到哪一格便能享受哪一格優惠。”

“免單、半價、贈送招牌菜,嚯,竟還有銀子送。”

“是不是真的呀?”

“就算是真的,你敢進去嗎?裏面可是死過人的。”

“死過人又如何?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圍在門口的群衆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大家都是你推我我推你的,卻無一人上前參與。

這時,一名小男孩從高大的男子腰間擠出一個頭,聽着人群裏傳來的議論聲,眼睛瞬間亮起,右手牢牢拉着身後矮他一個頭的小女孩從人群中擠了進來。

“掌櫃的,他們說的可當真?我從這裏跳到免單那行當真不要錢就能吃上東西?”

趙雲瀾低頭看去,小男孩渾身髒兮兮,赤腳踩在地上,而他牽着的小女孩雖也衣衫褴褛、蓬頭垢面,衣裳、鞋襪卻不曾短缺。

“當真,每人可有一次機會。”

小男孩頓時咧嘴笑了起來,仰起小臉看着她,眼裏帶着忐忑:“掌櫃的,我可能參與活動?”

趙雲瀾在他與小女孩身上打量了一會,擡手指過去“從那裏起跳,跳到哪一格,便算你哪一格。”

“謝謝,謝謝掌櫃的。”

小男孩向前鞠了一躬,随後猶豫了片刻,将身後的小女孩拉到趙雲瀾身旁:“掌櫃的,我妹妹可以先站在這嗎?我會很快的,不會給您造成麻煩的。”

趙雲瀾往旁邊的小女孩看了看,四五歲的樣子,只是眼睛一片灰敗。

這是失明了?心下一動:“可以。”

“謝謝掌櫃的。”

小男孩又向她鞠了一躬,然後摸着小女孩的頭:“妹妹,你在這等着哥哥,不要亂跑哦,等哥哥回來你就不用餓肚子了。”

鼻尖突然失去熟悉的氣息,小女孩變得不安起來,伸出雙手四處摸索着,掌心觸碰到一片絲滑布料,猶豫了片刻,慢慢握緊手裏的布料。

趙雲瀾感覺到身側的衣裳被抓緊,目光向下瞟了一眼那只黑乎乎的小手,放在背後的手微微握緊,卻還是沒有将那只小黑手給扒開。

這一幕被剛擠進人群的蘇暖看了個正着,不禁微微怔了一下,這趙雲瀾不是一向喜潔的嗎?上次她不過是用她的衣袖擦了下眼淚,她就把外袍給丢了,回去還沐浴了起來呢,這次怎麽還允許一個小乞丐用黑麻麻的手拽着她的衣裳不放?

蘇暖有點不開心了,這怎麽還搞起了區別對待?她蘇暖比那小乞丐還要髒嗎?

扭頭就想離去,可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才借着參加恩公的開業大典出來的,現在就回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而且梁家小姐還在後面呢。

這半個月來,她娘親怕她在府內悶出病來,尋了浣溪縣裏的大家小姐過來陪她聊天解悶,她這才聽說趙雲瀾将福滿樓修葺了一番,又重新開新了家酒樓,她這才央求娘親放她出來給恩公撐面子的。

只是那趙雲瀾也太可惡了,狠狠瞪了她一眼,扭頭向已經跳到免單那格的小男孩看去。

小男孩咧着個大白牙,向他妹妹看去,下一瞬,臉色大變起來,邁開黑乎乎的腳丫子向趙雲瀾跑去。

看着潔白的衣裳被印上一個小黑爪,小男孩不斷鞠躬道歉:“掌櫃的,對不起,對不起,我妹妹弄髒了您的衣裳,我,我,我掙到錢之後會賠給您的,您,您不要生氣,那,那獎品我不要了。”

說着,小男孩就要去拉他妹妹的手:“妹妹,跟哥哥走吧。”

“獎品都沒拿呢,走什麽呀,你想讓趙東家成為言而無信之人嗎?衣裳髒了,丢掉便是,對不對呀?趙東家。”

聞言,趙雲瀾眼裏閃過一抹異色,擡眸看去,果不其然,那小哭包來了。

看着她眼裏的那抹忿忿之色,勾起唇角:“蘇姑娘說得對,小兄弟快帶你妹妹進去吧,想吃什麽點什麽,一律全免。”

“這,可是您的衣裳……”

小男孩牢牢牽着他妹妹的手,生怕趙雲瀾一氣之下,傷到他妹妹。

趙雲瀾往側邊那個小黑印看了下:“你若想賠也行,先在食鼎樓當雜工吧,包吃包住,三個月後正式給你算工錢,你妹妹也可留下。”

這話猶如恩賜般降臨到他頭上,小男孩鼻尖一酸,眼眶濕潤了起來。

他帶着妹妹一路颠沛流離,受盡冷眼,遭盡屈辱,日子過得再難也從未做過背德之事,所以老天開始注意到他了嗎?讓他遇到貴人,賜他一場恩澤。

小男孩帶着妹妹一起跪在地上,哽咽道:“多謝東家,我一定會好好幹的,定不負您,今時的心軟。”

他認為這場恩澤定是趙雲瀾一時心軟賜下的,畢竟他現在的處境毫無價值可言。

卻不知趙雲瀾留下他,只是看中了他的品質,處于劣境中還能保持着純真的眼眸,一心只想保護妹妹的人,必是重情義之人,将來也會忠于她。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