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roatian Rhapsody
第29章 Croatian Rhapsody
Maksim·Croatian Rhapsody(克羅地亞狂想曲)
“哎喲我的天,你倆這是秀我們呢?”看見倆人低聲咬耳朵,莊沐燮拍着仝湖的肩膀,“來吧大藝術家,給咱說說這花是什麽含義,怎麽就讓一諾這麽寶貝,抱着就不撒手了。我們也漲漲見識!說實話,我們這些土老冒送花就知道送玫瑰。”
仝湖抱進來的是一捧深深淺淺的紫色花束,看上去淡雅清新又不失高貴,那是他特意挑的,重瓣繡球配藍星花和百子蓮,還穿插着洋桔梗和噴泉草在其中。他找了熟悉的花店專門做的手打花束,這束花确實是用了心的,但莊沐燮這麽說也只是遞了個話過去,在座的人不會有人真的想聽這些花是什麽,也不會想知道手打花束和花泥花束有什麽區別,最起碼不會是在這個場合,在此時此刻想聽。
所以仝湖沒回答,只是笑着說:“莊哥寒碜我呢,這屋裏就我最土,可別說什麽藝術家了。要不是跟諾哥認識,我這輩子也不可能跟這麽多優秀的青年才俊們一桌吃飯,我真不敢班門弄斧。”
“你看人家這話說的,明着擡咱們,實際還是說給一諾聽的。”莊沐燮“啧”了一聲,給仝湖的杯子裏滿了酒,“要麽給我們講故事,要麽喝酒,要麽喝完酒講故事,就看你的誠意了。”
“我喝。”聞人一諾伸手攔了,“他一會兒還有工作,我喝就行了。”
莊沐燮嘆道:“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一諾竟然主動喝酒了!”
“沒事,我來。”仝湖站起來端了杯,“我歲數小,各位都是哥哥,除了莊哥以外都是第一次見,于公于私這杯我都該來。我今天下午确實還有工作,但這杯酒不能落。哥哥們手下留情,讓我一會兒能立着出去就行。等下次有機會不忙了,咱們再好好喝一次。”
仝湖話說到位,這杯酒所有人都喝了。看仝湖做事說話大方得體,就算不為着聞人一諾的面子,他們也不會為難仝湖。
問了年齡和工作,又有莊沐燮在旁起哄,很快仝湖就把自己的情況“交待”了出來。
說來仝湖确實從小就是好學生,本地最好的小學,最好的中學,排名很靠前的雙一流高校。除了大學以外,其他的聞人一諾都不知道,今天聊的這麽細,還真攀出了關系來。
聞人一諾這些朋友中有人也學過鋼琴,當年跟仝湖參加過同一個鋼琴比賽,鋼琴比賽是按年齡分組,他們不在一組,但都是本組的冠軍。比賽結束後有個表演賽性質的共奏,當時他們倆四手聯彈了一首《克羅地亞狂想曲》,那位朋友說他印象特別深,第一次合奏練習之後他老師就說他幸運,早生了幾年,要是跟這孩子同一組他肯定得輸。
在場有人起哄說這裏就有琴,讓他們再來一遍,聞人一諾攔着說:“我家的,不能跟別人四手聯彈。”
“我家的”這三個字讓仝湖心裏着實熨貼。
“那你也不會啊!”
“不管,就是不行。是買不起專輯還是看不起音樂會啊?”聞人一諾說,“吃你的飯喝你的酒,別欺負人!”
這話倒是把剛才起哄的人給點醒了,第一次見面,就起哄讓人來彈琴,确實失禮,而且仝湖這臉和氣質看上去就是藝術家,藝術家都有性格。他們這群人在一起是葷素不忌了,可仝湖會不會介意那可就拿不準了。
那位會彈琴的朋友率先解圍說:“我都十多年沒碰過琴了,不瞞你們說,我連五線譜都快忘了怎麽看了,我這手現在就是棒槌,別讓我丢人了,真彈不了!”
仝湖拿了酒杯說自己也好久沒彈過練習曲,早就忘了,滿桌的人跟着喝了一杯,這個話題就被放過了。
聞人一諾的這些朋友都是他同學。他從小上的就是私立學校,同學家裏非富即貴,各個領域都有。到現在他們這群人有接手家族企業的,有創業自己當老板的,有高管CEO,外面都端着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子,但湊在一起關起門來可不拘着。
不過到底還是圈層不一樣,他們就算是放松了聊天說的也不會是柴米油鹽,就連那種結婚離婚的所謂八卦,背後也都套着股權交易借殼上市的故事。仝湖插不上嘴,就埋頭吃飯。聞人一諾一邊跟他們聊着,一邊還轉着桌把菜往仝湖面前送。
趁着聊天的空檔,聞人一諾湊過去,問會不會耽誤他做歌。仝湖搖頭說:“醉卧被拎去加班了,最快也得下午四點才能到,我們今晚通宵,累了就睡工作室了。”
“那多吃點兒,一會兒我送你回去。”聞人一諾說。
“不用,醉卧來接我。你別光顧着跟我說話,跟他們也聊聊,我喜歡聽。”
喝過了第一輪,各自開始說起小話,有人拿着酒杯走到二人面前,詢問仝湖工作室的情況。
聞人一諾介紹說那人叫吳瓊,兩人碰過杯後聊起來,吳瓊就打趣道:“這麽多年一諾就找過我兩次,他那天找我,我還以為他跟當年一樣遇到了什麽大麻煩。”
“我這點兒小糾紛真用不着那麽大陣仗,諾哥那天也是着急了。”仝湖說。
“還是對你上心。”吳瓊笑笑,“難得有人能讓他有這反應。剛才你沒來,老莊快把你誇到天上去了,一諾也沒攔着,我們還說老莊這是拿了大舅哥的錢不敢亂說話,現在一看,他還真沒誇張。一諾從小就乖,我們都怕他被坑,現在看見你,心裏也就踏實了。”
聞人一諾攔他:“邊兒去!什麽都說!我哪就需要你們給我看着了?”
吳瓊揶揄道:“哎喲還不讓說了?沒事啊夏夏,咱們下次單獨聊。”
放了酒杯吳瓊就轉去和別人聊天,仝湖則向聞人一諾詢問起來。吳瓊說的“當年”其實就是宜歌融資之前,說來也就過去了三四年,但對聞人一諾來說已經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了。吳瓊家裏是做投資的,公司兼并收購那些事情他最熟。當年聞人一諾面臨股權稀釋,還險些被踢出局,是吳瓊在後面托了他一把,幫他在跟資本方的博弈之中贏得了一席之地。
吳瓊走了之後又有人走到他們身邊,其他人雖然還在聊着,但有意無意地都把目光往他們身上轉了轉,這種變化逃不過仝湖的眼睛。
來人叫了聲“一哥”,聞人一諾應了,拉着仝湖介紹說這是學弟,薛淩寒。吃飯的時候聽大家閑聊,仝湖就已經知道,上學的時候他的學弟和同班中比他小的都這麽叫他,但過來的這人明顯不只是學弟,那聲“一哥”叫得拘謹又惆悵。
“諾哥的學弟也肯定比我大,我也得叫聲哥。”仝湖端了酒杯,把杯口放低了點,主動碰上去,“薛哥要是有我諾哥以前的黑歷史可得跟我說說,我正愁沒處抓他小辮子呢。”
薛淩寒笑得勉強,碰了杯說:“他可沒有黑歷史,最起碼在我這兒沒有。你們挺般配,挺好的。”
“是諾哥不嫌棄我。”仝湖示意道,“這杯我幹了。”
仝湖這邊放了杯,薛淩寒也跟着喝完杯中酒。接着就有人把薛淩寒拉到一旁說起別的話題,其他人仍舊各自聊着,莊沐燮和吳瓊目光交彙,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仝湖落落大方地說話喝酒,态度不卑不亢,完全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好似不知情,但實際心裏都已經清楚。兩相對比之下,主動來碰杯的薛淩寒,從一開始就落了下風。
這群朋友聚會一般都是從中午到晚上,仝湖陪不了那麽久,到了四點就起身告辭,臨走自然還得敬一杯。
喝完酒之後聞人一諾把人送到門口,摸了摸他頭發:“就怕你這麽來回折騰才沒跟你說的,跑來就為了這幾杯酒,菜都沒吃幾口。”
“吃飯不重要,見到人最重要。我才不是為了酒,我是真想你了。而且莊哥私下裏跟我說是什麽意思我還能不明白?我就是只能抽出五分鐘也得過來露個臉宣示主權。怎麽樣,今兒沒給你丢人吧?”
“當然沒有,夏夏今天特別帥!”聞人一諾拉住仝湖的手,“他們不是真的要讓你彈琴,沒有看不起你,也不是拿你尋開心,你要是覺得別扭我讓他給你正式道歉。”
“不至于。我沒往心裏去,而且你也攔了。別人什麽态度不重要,你的态度才重要。等我練好了琴請他們一次,收門票的。別人無所謂,今天提出彈琴的那位必須得來。”
“沒問題。”聞人一諾笑着應了。
仝湖用手指戳了戳聞人一諾的胸口,接着說:“薛淩寒,嗯,我記住了。”
“除了拉手什麽都沒幹過,那會兒都太小了。”
“真幹過什麽也沒事,反正你現在是我的了。”仝湖順勢給聞人一諾理了理領口,“你晚上少喝點兒,擋不過就說我不讓,我不怕當惡人。”
“放心,我不多喝。這群人裏我說話還是算數的。”聞人一諾看了看周圍,“醉卧來了嗎?”
“來了。”仝湖放低了聲音說,“那貨就是吃路邊攤的命,這兒飯菜這麽好,我說給他帶點兒吃的,結果他看見街邊那炸雞就走不動了,說就想吃炸雞。剛給我發了個定位,就在旁邊,我走過去找他就行,正好吹吹風散散酒勁兒。”
“那你慢點兒,注意安全,到了工作室跟我說一聲。”
“嗯。”仝湖臨走前摟了一下聞人一諾的腰,“忙完了再跟你算賬,我小本本都記上了。”
送走了仝湖,聞人一諾回到飯桌上自然免不了被調侃,他照單全收。這場聚會一直持續到快深夜,賓主盡歡之後才各自歸家。
吳瓊跟聞人一諾家同個方向,他中午就是蹭聞人一諾的車來的,晚上喝了酒自然更是賴着,不過他是叫了自家司機來等着。吳瓊問起聞人一諾的司機,聞人一諾搖頭說這段時間一直沒用。
吳瓊勸道:“早晚得讓人家知道你的家底,掖着藏着的不是事,而且老莊都回來了,瞞也瞞不住。我看夏夏也不是矯情的,別糾結。”
“沒糾結,找個機會再說。反正我一個人用不用助理也都無所謂。”
上了車跟司機交代說倆人要說會兒話,司機就非常有眼力地開車帶着他們繞圈去了。
吳瓊說:“今天淩寒沒少喝,看那樣子是真喝大了。”
“他自己灌自己。”聞人一諾頓了頓,補充說,“酒醒了他自己能想明白。”
“想不明白又能怎麽樣?這麽多年了,要還有那意思你倆早就成了。不過是你一直單身,他就總抱着那點兒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今天一見面,他自己心裏也清楚,他确實比不過你現在這位。”吳瓊說,“咱們之間用不着恭維,無論是長相氣質還是待人接物,你這次帶的這位真心不錯。”
“一共也就這一個,說的跟你見過幾個似的。”聞人一諾說。
“沒見過但聽過。之前那位外國友人,我們可是聽老莊講過,傲得什麽似的,人家喝洋墨水長大的看不上咱們。”
“行了,早翻篇了,傲不傲的跟我也沒關系。”聞人一諾換了話題,“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事,過幾天約個時間咱倆再聊聊。倒是不急,但我确實是想做出改變了。”
“行,那就看你時間,我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