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祝福》
第31章 《祝福》
借那鳥語路上細添溫暖
拜托清風奉上衷心
祝福千串
————葉蒨文·《祝福》
聞人一諾敲開駕駛室的窗，其實是想說自己來開車，但被仝湖拒絕了，于是只好摸了摸仝湖的臉，說了句辛苦了。這就是瓶子看到的全過程，如果不是因為她就在旁邊車上，這動作也不會被看見。
“要不是怕被聽出來，我也應該上樓的。”仝湖把咖啡送到聞人一諾手中，“工作辛苦了，諾總。”
區別于鴿站員工，“諾總”這稱呼是他們兩個人的情趣。
“沒你辛苦。”聞人一諾吸了口咖啡，“今天的咖啡好喝。”
“真肉麻。”仝湖笑着啓動了車輛。
一起吃了飯回家，聞人一諾把門禁卡拿給了仝湖：“車位就在今天那個地方，以後來了直接進。”
“這麽快就允許我登堂入室了？不怕我半夜突襲？”
“求之不得。”聞人一諾摟着仝湖，“實在抱歉，我今晚還有工作，不能一直陪你。”
“那就我陪你。”仝湖指了一下自己的書包，“電腦帶着呢，我陪你一起工作，給我找個地方。”
“客廳啊。”聞人一諾指着客廳兩把人體工學椅，“新給你買的。”
短短幾天時間，聞人一諾已經逐步把單身生活調整成二人世界。家裏多出來的拖鞋、睡衣，常用的餐具杯子，仝湖喜歡坐的地臺上多了薄毯和便攜方桌……現在，原本只有一把工學椅的大長桌前，又多了一把全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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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坐你對面！”仝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兩個人面對面坐着，一人面前一臺筆記本。仝湖戴了耳機，不會打擾到聞人一諾，彼此的鍵盤聲相互交疊，累了時擡眸看向對方，有時能有眼神交彙，有時則只是單向觀察。
桌下兩個人四條腿錯落放着，偶爾碰一碰，帶着克制的動作，不是調情，而是在磨合。尋找彼此對身體接觸的接受程度，尋找最适合兩人相處的模式。
仝湖站起來去接水，聞人一諾說給他也帶一杯過來。仝湖拿了杯子走到西廚餐臺旁，說：“我今晚可不跟你睡，我熬了好幾天了，要補覺。”
“嗯，你歇着。”聞人一諾說，“客卧歸你，你想怎麽布置放什麽東西都随你。”
“把你搬進去也行？”
“那用不着搬，你說句話我自己能走進去。”
仝湖笑彎了眉眼，他把水放到聞人一諾手邊：“你繼續忙，我去洗澡了。”
聞人一諾忙到了淩晨，原本以為仝湖早就睡了，沒想到路過他房間時卻正好看到他拉開門。還沒來得及問，仝湖就伸手攬了聞人一諾的腰，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含糊着說：“諾哥，生日快樂。”
“謝謝。”聞人一諾抱住仝湖，“困成這樣了就睡吧，還等着我幹什麽？”
“那不行，第一句生日快樂得是我說的。我是不是第一？”
“是。當然是。”聞人一諾把仝湖安放到床上，“夏夏有心了，我很感動。”
“明天開我車去上班吧，鑰匙在玄關櫃上。”
“快睡吧。”聞人一諾用手蓋住仝湖的眼睛，“累了就趕緊睡覺，沒人打擾你，明天不用跟着我早起。”
“晚安。”
“嗯，晚安。”聞人一諾在仝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然後關了燈走出卧室。
即使連軸轉了好幾個通宵，困得睜不開眼，也要硬撐着在零點時說一句生日快樂，這是仝湖給出的儀式感，把聞人一諾的心焐得暖暖的。知道自己妥帖而珍重地被人愛着，那是無法比拟的幸福和滿足。
早起聞人一諾到了公司之後不久就收到了仝湖的微信，說睡得很舒服，一睜眼就已經快十點了。聞人一諾回：【怕打擾你，今早鬧鐘響了一次就起了。】
仝湖發了一個“老板辛苦”的表情包，接着回複：【今天能不能把下班時間留給我？】
【當然。下班就回家，一秒鐘都不耽誤。】聞人一諾回複。
仍舊是忙碌的一天，到了傍晚時候，聞人一諾看到了仝湖發來的照片，那是宜歌大樓一層接待處。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下了樓。還沒到下班時間，來往的人不多，聞人一諾帶着仝湖從專用電梯直接上了18層。一直到進了辦公室，仝湖才松了口氣，說：“我是真不敢出聲說話，還好你這層沒什麽人。”
“這層只有我和大樹的辦公室，他在另外一邊，沒事他不會過來。我助理小熊在隔壁單間，也不會打擾。”聞人一諾把自己的杯子遞給仝湖，“喝水。”
“這麽大的辦公區就兩個辦公室？其他人呢？”
聞人一諾擡手向上：“從16到24層全是高管，大部分都在我樓上。”
“你樓上還有那麽多人？按職級分的？還是按業務分的？”
“按迷信。”聞人一諾笑着說，“選樓層的時候都不選18層，覺得不吉利，但我挺喜歡的。”
“确實挺迷信。”仝湖喝了水把杯子還給聞人一諾，“你繼續忙，我随便看看。”
“好。”
聞人一諾的辦公室很大，進門正對着是個半透明屏風，屏風後就是會客區，這裏擺放着之前仝湖說過的那種三面圍合的大沙發。會客區整體布置很商務風格，一看就是用來談事情的。
會客區一側用長虹玻璃門做隔斷，隔斷另一側就是聞人一諾的辦公區，辦公區整體比會客區更大一些，辦公桌和茶桌相對擺放在房間的兩側，中間還有一組半圓形的沙發和幾個懶人椅，比會客區的看着更舒服，應該是用來接待熟悉的朋友和客戶。
聞人一諾在辦公桌前忙碌，仝湖就沒去打擾他，轉去了另一側參觀。
超大的茶桌上面擺着整套茶具，背後多寶閣上錯落擺着不少工藝品和裝飾擺件。整牆多寶閣旁邊有一扇門，門後是洗手池，再往裏走是衛生間和淋浴間。穿過這個三分離的洗漱套間再往裏面就是卧室了。卧室并不算大，但東西很齊全，一看就知道聞人一諾沒少在這裏住。
聞人一諾把工作收尾後擡起頭來，才看見仝湖坐在茶臺邊倒騰着茶具。他走過去問：“是不是無聊了？”
“沒有。”仝湖說，“看見這麽好的茶具我心癢癢，玩會兒。”
“你會？”
“從小看我爸擺弄這些，看也看會了。”仝湖看向聞人一諾，“你這兒有什麽茶？”
“這個。”聞人一諾拿了個盒子遞過去。
“到現在我确實有點兒傍上傻大款的感覺。”仝湖揶揄道，“這麽好的茶葉和茶具碰上你這個不識貨的，最後都便宜我了。”
聞人一諾笑道：“你喜歡就拿走。咱倆人有一個識貨的就行了，又不是便宜別人。這茶是跟着茶具一起送來的，應該也是好茶。”
“這人挺會送的。”仝湖一邊拆着茶葉，一邊解釋起來，“這只壺雖然也可以用來泡紅茶和黑茶，但它本色淺，茶湯顏色深的話，如果不及時清理，在壺嘴和口沿一圈容易積出深色茶漬，就不好看了。随着送來的這茶是白牡丹，屬于白茶。茶湯顏色淺，适合養這壺。”
“這茶貴嗎？”
“好的白牡丹一千多一斤。”仝湖敲了兩下包裝盒，“就沖這包裝，這個怎麽也得一千五以上。”
“那這壺呢？”
“如果我沒看錯，你這個應該是本山綠泥，本山就是黃龍山，原本綠泥礦就很少，現在世面上假的比真的多，不過你這個确實是真的。原礦的礦料不便宜，泥好了壺也差不了。這把壺我看着應該是全手工的，好泥料全手工壺基本都四位數，這個印鑒我确實不認識，如果是業內有名的，大幾千上萬都有可能。你這壺……诶？一次都沒用啊？”
“我當擺件。”聞人一諾回答。
仝湖失笑：“着急嗎？不着急的話我就幫你開壺。半個小時左右。”
“不着急，現在開始所有時間都是你的。”
仝湖拿了旁邊煮茶的器皿，一邊操作着一邊給聞人一諾講起紫砂壺。從不同泥料到不同器型，還有內養和外養的區別。聞人一諾聽得津津有味，認真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拿出紙筆記筆記了，反倒讓仝湖有點兒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專家，你随便聽聽，出去別瞎說，我自己說錯了無所謂，你要出去說錯了可就丢人了。”
“誰說我要出去跟人家顯擺了？”聞人一諾笑道，“這是咱們倆說的話，我才不會跟外人說。”
“其實我覺得挺逗的。這可是大名鼎鼎的二次元聚集地，結果你辦公室裏擺紫砂，他們選樓層還迷信什麽十八層地獄，這畫風真的很割裂。”
“還有更割裂的呢。”聞人一諾說，“23層是老大辦公室，進門一個碩大的貔貅擺件，說是招財的。他還找人算過風水，大到櫃子桌子，小到一盆多肉，擺放位置都有講究，我就不愛去他那層，進去跟進了陣似的，繞着圈走。”
“他不在頂層？”仝湖問。
“對，他生日是23號，所以選了23層。不過也算是頂層了，24層是會議室，股東會和董事會在那邊開，平常上面沒人。”
“那你生日還23號呢！你怎麽不跟他搶？”
聞人一諾笑着說：“我不迷信，我就喜歡18層。”
“十八要發，挺好的。梁總也在這層，他也不介意？”
“不用叫他梁總，就叫大樹就行。”聞人一諾說，“樓層是他故意選的。他說自己先踏住了十八層，這樣就不怕別人罵他了。公關不好做，裏外都挨罵。”
“以毒攻毒嗎？這麽自我化解倒也不是不行，上次接觸過，他性格脾氣都挺好的。”仝湖已經把壺開好，燙過杯具之後開始洗茶了。
“所以我倆還算說得來。”聞人一諾拄着臉看着仝湖手中的動作，“看着你擺弄這些，我心裏特別踏實。要是你能在這兒陪我一整天，我覺得我的心都能靜下來。”
“行啊，以後我天天來給你沏茶。”
“那不行，你得有自己的事情自己的生活。”聞人一諾說，“把這套茶具搬回家吧。放到我家客廳桌子上，以後你去我那兒就用這套。”
“看來我家裏也得置辦個茶桌了。”仝湖倒了一杯茶放到聞人一諾面前，“要不順便聊聊咱倆以後怎麽住？”
“其實現在這樣就挺好，兩邊都有東西，也都不空置，想回哪裏住都可以。以後我覺得還是以你為主，你離叔叔阿姨近一點兒，方便。”
“我也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仝湖給自己也倒了杯茶，“喝完這壺茶咱們就走，今天回你家，給你過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