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墓中故友
墓中故友
“好。”楚蘭舟也有此意。
楚蘭舟不知為何,好像自從和秦泛重逢之後,每天的事都變得密集了許多。
一刻也停不下。
以往,她甚至能閉關幾年,出來之後外界也不會有多大的變化。
現在,她竟還會時不時遇到之前随手提點之人。
做善事得善果。
若真論起善事來,前幾百年她做的更多。
可偏偏是這近一兩百年幫助的人,會與她再結善緣。
以前從未有過。
楚蘭舟之前從未深想過,最近腦中卻頻頻冒出念頭來。
怎麽止也止不住。
她原本早已修得心如止水,可最近卻常有情緒波動。
心随境轉。
對修行人來說,這是大忌。
此時來渡雲臺,避開世事,恰好靜心凝神。
這幾日,秦泛和楚蘭舟大部分時間呆在渡雲臺的藏書樓裏。
秦泛找到了不少關于奇門遁甲方面的書。
上面大多做了标注釋義,甚至還有一本書,詳解了所有陣法的由難到易。
秦泛看得癡迷。
兩人甚至吃飯也在藏書樓裏。
這讓楚蘭舟不禁想起當年她們初到晟國時的畫面。
那時她們為了了解晟國,在将軍府的藏書樓一待就是幾個月。
這幾日封雅頌也再沒來打擾兩人。
大概過了七八天,秦泛終于把那本書看完了。
看完之後仍覺得意猶未盡。
深感大才。
楚蘭舟看出了秦泛的喜歡,從她的手中接過書,随意地翻了幾頁,看着看着,竟也看進去了。
這一翻又過去了半日。
秦泛支着下巴,眼睛一直盯着楚蘭舟,仿佛怎麽看也看不夠。
楚蘭舟從書上擡起頭,乍一望進了秦泛的眸中,怔了怔,随後笑道:
“姐姐看我做什麽。”
楚蘭舟攏了攏耳邊的發,面上泛起了紅暈。
“當然是因為楚教授好看。”秦泛看得更明目張膽起來,眼中的喜歡也是毫不遮掩。
楚蘭舟眼神微閃,慢慢垂下眸子,視線落在手中的書上,轉移話題道:
“這本書挺不錯的,雖然沒有署名,我猜應該是封雅頌的首徒所寫。”
“我覺得也是。”秦泛也跟着點了點頭,卻又道:
“楚教授覺得我好看嗎?”
“好看。”楚蘭舟道。
在她心裏,不論是美貌、才華、亦或是謀略,無人能比得過秦泛。
“那楚教授為什麽不看我?”秦泛的身體微微前傾,臉湊得更近了。
兩人坐在長榻上,中間只放了張小幾。
小幾一側放了厚厚一摞書。
秦泛的視線與書齊平,微仰着頭,望向楚蘭舟。
楚蘭舟眼皮微擡,便撞進了秦泛的笑眸中。
那一刻,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兩人的心裏炸開了。
秦泛率先移開了眼,眼睛飛快地眨了幾下,立馬站起身,語速有些急,道:
“不知道去墓裏的人回來了沒,我們去看看吧。”
“好。”楚蘭舟也罕見得有些慌亂。
兩人将小幾上的書一一歸位,等離開藏書樓後,又恢複了往常。
但那一刻的心悸,卻久久不忘。
兩人回雲水間的路上,便遇上了封雅頌。
封雅頌的身後跟着幾人,皆是步履匆匆,正迎面向她們走來。
封雅頌擡起右手,身後的人立馬停下,她又向前走了兩步,向兩人點頭行禮:
“楚天師,秦姑娘。”
兩人對封雅頌點了點頭。
封雅頌又道:
“去墓裏的弟子回來了,我聽說楚天師和秦姑娘從藏書樓裏出來了,便立刻帶着他們來了。”
封雅頌身後的幾人,也紛紛向兩人躬身拱手:“楚天師、秦姑娘。”
其中有一人,手中捧着一個紅木盒子。
秦泛眼睛一亮,握着楚蘭舟的手也不自禁地用力。
楚蘭舟微微垂首,唇角輕揚,道:
“随我來。”
封雅頌帶着衆人立馬往兩側站,給兩人讓路。
到了雲水間外,兩人已熟練地越過陣法,走到院門前。
身後臺中的幾人,眼中俱是驚訝,随後又是了然。
心中暗道,不愧是楚天師。
進了大廳,秦泛和楚蘭舟坐在上首。
封雅頌和其他幾人坐在兩側的椅子上。
“她們五日前便已經回來了,我原本打算立刻帶她們過來。得知楚天師和秦姑娘去了藏書樓,便沒帶她們去打擾。”封雅頌道。
“嗯。”楚蘭舟點了點頭。
封雅頌望向其中的一個弟子,道:
“随安。”
随安從座而起,手捧木盒,走至廳間,躬身行禮,道:
“楚天師,秦姑娘,這是此次我們從墓中帶回之物。”
随安打開木盒,盒中靜躺着兩物。
一個梅花簪子和一串佛珠。
楚蘭舟瞳眸微睜,起身走近,問:
“是什麽墓?”
“是周朝的一座長公主墓,但這位長主在歷史上卻并無記載。”随安道。
“封號可是華昭?”楚蘭舟問。
随安心裏驚詫,卻點頭道:“是。”
秦泛看着盒中之物,問:
“也是楚教授的故友?”
楚蘭舟點頭,從木盒中拿起梅花簪子和佛串,望向秦泛道:
“這是當年我和姐姐一起送給她們的。”
楚蘭舟話落,廳中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針落可聞。
随安捧着木盒的手緊縮,咽了咽口水,又道:
“根據墓中文字推測,這個朝代距今至少有一千四百年。”
一千四百年前的朋友。
那楚天師......
廳中人對楚蘭舟更加恭敬了。
秦泛盯着楚蘭舟手中的東西,努力去回想,腦中卻仍是一片空白。
心裏的那種無力感,又再次升起來了。
“墓中有兩副主棺,一個是長公主,一個是郡主。
但卻都只有棺木,陪葬品也極少。
這個木盒,是我們不經意在一個角落裏發現的。”
随安此時甚至有種想把這兩件陪葬品立刻還回去的沖動。
如果當初知道這個墓是楚天師的朋友,她們甚至不會應了這件事。
“不用還回去,這兩樣東西都不錯。
長公主生前做了不少好事,福澤深厚,這些留在渡雲臺,也可庇護你們。”
楚蘭舟把梅花簪子和佛串遞給秦泛。
秦泛拿在手上又仔細瞧了瞧,依舊沒有絲毫印象。
秦泛把佛珠和梅花簪子又放回了盒中。
原先她對墓裏的東西很感興趣,可現在,好像覺得也就這樣。
和她在博物館裏隔着玻璃櫃看的也沒多少不同。
“多謝楚天師。”
廳中其他弟子也紛紛從座上起身,站在随安的身後,行禮謝道。
“你們都先回去吧。”封雅頌出聲道。
“是。”廳中弟子紛紛告退。
等廳裏再次安靜之後,封雅頌才又起身,道:
“楚天師,您覺得随安怎麽樣?”
封雅頌覺得自己壽數不多,不敢把臺長之位傳給煙越涵,這幾年又物色了其他人選。
這次探墓之行,她特意讓随安負責。
只是為了試一試她的運氣。
這個墓封雅頌占蔔過,但卻算不出分毫。
只有一種可能,要麽是帝王墓,要麽是生前有大德之人的墓。
不論是哪一種,若能從墓中安穩帶出葬品,都是富有天運之人。
渡雲臺臺長不僅需要能力服衆,運氣更要極佳。
這兩點随安都已經符合了。
可封雅頌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恰好楚蘭舟在,她便想問一問。
“原先不是已經定好了下一任臺長嗎?為何又會換人?”楚蘭舟并未明确回答,反問道。
“越涵年齡太小,我怕她無法堪此重任。”封雅頌嘆了口氣,她又何嘗不知煙越涵才是最好的人選。
若她還能再多活十年,她一定會把臺長之位傳給她。
可現在......
“你可再為自己算一卦,或許會有改變。”楚蘭舟道。
封雅頌一愣,瞬間明白了楚蘭舟的意思,眼中湧起一陣喜意。
“修行之人的命,是算不準的。”楚蘭舟道。
“是是是,這我竟然忘了,多謝楚天師。”封雅頌對楚蘭舟深深一拜,又道:
“那...我先回去了。”
封雅頌急着回去給自己占蔔,也不久留。
廳中又只剩下楚蘭舟和秦泛兩人。
“墓中那位長公主叫晟顏柔,是晟國最受寵愛的小公主,繼她的兩位皇兄駕崩之後,她與太後相争,最後落敗。
太後并未對她論罪,反而封她為大長公主。”
楚蘭舟牽着秦泛往寝房走去,路上細細與她說來。
“那梅花簪子和佛珠呢?我們和她又有什麽交集?”秦泛問。
雖然秦泛沒有記憶,但她可以把自己代入楚蘭舟的話中。
就像她之前看小說一樣,代入主角去感受。
“姐姐當年誓要做權臣,所以和皇家之人也都關系匪淺。
至于那簪子和佛珠,乃是當年為了救外邦公主送過去的。”
“我竟然還想位極人臣?”秦泛訝異道。
那個‘秦泛’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會想要做權臣?
若是她,只想安于一隅,平穩地過完這一生就好。
“是啊,姐姐志向高遠,不過最後功成身退了,并未像歷史上大部分權臣一樣,并無善終。”
“那...最後我是怎麽死的?”秦泛問。
既然她已經從權謀中全身而退,又怎麽會死呢?
“姐姐沒有死。”楚蘭舟抿着唇,聲音微微發顫,“只是突然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