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罪人11號

第014章 罪人11號

當他提起卡爾夫鎮，辛克萊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

荒殿一知道那裏是他內心深處的陰影，他不願意回憶過去那些事，他想逃避。

他走到辛克萊身邊一把摟住他的肩，他個頭比辛克萊高了許多，近距離想看着對方的眼睛說話，就不得不壓低一側的肩膀，偏着頭從側面看他：“你還會害怕，那一定是我的崗前培訓不到位。你可以恐懼任何事物，但你不能止步不前，我會用事實教會你這一點。”

“我們L公司的員工，必須要有直面恐懼的勇氣。”

維吉爾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L......公司？”辛克萊重複道。

任何人提起L公司，腦海裏出現的第一個一定是世界之翼之一的那個L公司，Lobotomy Corporation，腦葉公司，他們所尋找的金枝就是這家公司坍塌之後的遺留物，L的遺産。

荒殿一理所當然道：“對啊，你們車上噴塗寫着呢，Limbus pany，縮寫不就是‘L公司’嗎？”

辛克萊：“怎麽說呢......這麽說也沒錯，但總覺得，邊獄公司沒法和那樣的龐然大物相提并論。”

L公司，那可是在世界之翼裏都獨一份的存在。是哪怕已經坍塌了的現在，仍然持續不斷影響着整個世界，牽動着無數人的生死和未來的存在。

荒殿一：“什麽意思？”

辛克萊趕忙搖頭：“沒、沒什麽。”

荒殿一沒有多追究這個問題，他已經想好了辛克萊的入職培訓了。

無論他恐懼着什麽，那一定都是因為，他還沒有見過更殘酷的地獄到來。人們總會在自以為最糟糕的時候發現，原來事情還能變得更糟糕。

辛克萊會忘記對過去的恐懼，因為未來還會有更值得恐懼的東西到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但他就是有種奇怪的緊迫感。似乎不努力做點什麽，遲早有一天一切都會完蛋。

荒殿一感覺自己就像小心翼翼扶着比薩斜塔的巨人，稍有走神，那些瑰麗、寶貴的奇跡就會在他手中化為塵沙消散。

可他甚至不知道有什麽東西需要自己維護。除了債務，他完全孑然一身。真是奇怪。

“我可能有點生存焦慮？”他随意想到。

唐吉诃德選中了幾個地理位置，他的注意力随即轉移到了購房上。

“卡戎，餓了。看不清，路。”黑皮白發的嬌小三無少女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邊上，面無表情的仰看着荒殿一。

差點忘了，她是司機。

荒殿一停下了手頭的事，嚴肅道：“那可是一級嚴重的事件，疲勞駕駛要不得。”

司機可是關乎着他們這一車人的性命安全，當然有最高的優先級。就是讓一個看似未成年的小女孩當司機這事本身就不怎麽靠譜，荒殿一還在心裏懷疑了下她能不能踩到剎車。

他拍了下手，将衆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差點忘了，先不急着買房，為了歡迎各位來到哥譚，以及慶祝我們的公司成立，我們先去吃一頓大餐吧。”

“就算是為你們接風洗塵了。”

聽他這麽說，唐吉诃德歡呼了起來，然後一群人就熱熱鬧鬧開始挑選起餐廳了。

哪怕是警惕心比較高的罪人，這會也被氣氛感染參與進了讨論。

正好車上有打印機，從網上搜索了一些排名前列的餐廳打印了下來以供挑選。

浮士德：“這家餐廳有整只的烤豬肘，配菜的香腸看起來也不錯。”

良秀：“肉膩。”

唐吉诃德指着打印單上的菜單閃閃發光：“這家這家！”

格裏高爾：“那都是甜點吧，我看這家不錯，蒸包？”

荒殿一拿了一份遞給不言不語的維吉爾：“你愛吃什麽，看看？”

這個滿臉疲憊的大叔懶懶道：“随便你們吧。”

完全不積極。

倒是卡戎盯着荒殿一手裏的菜單看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荒殿一轉頭就把幾份餐廳的菜單交給了卡戎，看她對着一沓餐廳頭暈眼花的樣子，就給她指了一下：“你要不要試試炸雞薯條，小孩都愛吃。”

炸雞可樂可以治愈所有小孩。

“卡戎，想吃。”

隔壁那邊從一開始的争執，逐漸升級為火拼，再不管都要為了今天到底吃什麽打起來了。

“行，那就吃炸雞薯條。”

荒殿一幹脆直接拍板決定了。

浮士德：“異議。”

荒殿一：“反對無效，司機最大。”

給司機餓暈了，他可沒有駕照，到時候誰來開車？

他冷酷的将所有反對的聲音壓了下來。

一行人最後找了家快餐店，拼了一張大大的桌子圍坐起來，點了一大桌的快餐。

也算是經典美式特色了。

雖然來之前有反對的聲音，但真坐到這裏，熱氣騰騰的炸雞漢堡端上來，氣氛意外的融洽了起來，他們還都吃得挺開心的。

就是十幾個人，不是一般的吵。

唐吉诃德踩在椅子上高高舉起炸雞：“哈哈哈！所有人跟吾一起出發！Rocinante！”

以實瑪利捂着臉拉了拉她：“快點下來吧，店裏的人都在看我們。”

羅佳舉起啤酒，撐着微醺的臉：“有什麽不好的，他們要看就看好啦~”她撩了撩長發，沖一個年輕的小帥哥眨了眨眼睛，把對方看得臉紅着轉過頭。

辛克萊：“唔哇哇哇！桌子，桌子要倒了！”

良秀冷冷拔出武士刀：“再吵就先殺了你們。”

這還是裏面有幾個比較“內向”不愛說話的情況下。

荒殿一從一開始淡定坐着，到後來眼睛都出神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幼兒園老師，帶着一群小朋友出來團建了。

薯條和炸雞也不知道怎麽就在半空中飛了起來，在一杯可樂扣在他腦袋上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額頭青筋跳了跳。

這不是丢不丢人的問題，他腦子快炸了。

就在這時，視野中的游戲面板上彈出了任務完成的提示。

手機震動，他之前發去詢問郊區某個廢棄精神病院出售信息的戶主給他發了回信，那個戶主急于脫手，而他誠心要買還不差錢，這事十有八九就是成了。

荒殿一站起身：“我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洗手池前簡單整理了一下，荒殿一迫不及待的拿出了系統發放的那張獎勵的人格卡牌。

一張金燦燦的卡面出現在他手裏。

翻轉卡面，沒等他看清上面的內容，眼前視野一晃，再睜開，他看到了和他面對面站着的......自己？

他看向一側的鏡子。

鏡子裏站着兩個面對面的人。

一個是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個瘸腿眼鏡的醫生，他的對面，是一個金發綠眼的青年。

荒殿一眨了眨綠得發亮的眼睛，又扭頭看了看面前游戲主角的身體，“我人格分裂了？”很獨特的分裂方式。沒想到有朝一日還能物理分裂。

他不太懂，人格卡牌的使用效果，是給他多捏個身體嗎？

由于他脫離了身體，之前那具艾因的身體就這麽呆呆的站在他面前，看起來就像被掏空了靈魂的軀殼。

荒殿一閉上眼睛，再睜開，就又回到了艾因的身體裏。

他在兩個身體之間切換了幾次，就熟練了起來。

回到那具金發的第二人格身體裏，他伸手摸了摸艾因的臉，“竟然還是熱的。”

他又捏了捏他的手臂和身體，繞着圈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除了不會動，就和活人是一樣的，這種通過第三視角看自己的感覺很奇妙。

過了一會，見他半天沒出來，擔心他出了什麽事的辛克萊找了過來：“你沒事——吧？”

他一進來就對上了一雙翠綠色的眼睛。

黑發青年背對着他，一個陌生的金發青年的手正搭在艾因的腰上，看到他走進來，那個男子朝他眨了眨眼睛。

辛克萊看了看對方搭在腰上的手，又看了看這個男子，目露震驚。

他好像誤會了什麽。荒殿一回到了艾因的身體裏，接住失去控制倒下的人格，說：“辛克萊，你身後跟着的是誰？”

辛克萊下意識回頭看去。

趁着他回頭的瞬間，荒殿一把人格卡牌收了起來。

等辛克萊轉回頭，發懵的說：“沒有別人，只有我自己......”

他的話忽然收聲，迷茫四處張望：“剛才那個人呢？”

荒殿一甩了甩手上的水：“什麽人？”

辛克萊比劃着：“就是有個金色頭發的，和你站在一起的那個人。”

荒殿一往他鼻尖彈了一滴水珠：“你看錯了吧，喝酒了？我剛才也聽見你身後有人，結果好像也是聽錯了，我們回去吧。”

辛克萊滿腦袋疑惑，他現在也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難道他是稻草人毒氣後遺症還沒好，又出現幻覺了？

看他沒有追問，荒殿一也松了口氣。

之前聽他們描述的人格提取，和他這個系統發放的好像不太一樣。他打算等下先看看其他人抽取的正常卡牌是什麽樣的，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他們自己這個人格卡牌的事，畢竟不能所有關于系統的事都用金枝來搪塞過去。

不過有了這個可以分身的卡牌，有些事倒是比預想中還要方便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