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罪人11號
第026章 罪人11號
這個問題聽起來有那麽點糟糕, 可能會讓他未來的投資人誤會他有什麽特殊癖好。
但荒殿一也沒什麽辦法,有了上次抽出異想體稻草人的經驗,他這次緊急抽卡本意跟上次一樣, 通過收服異想體來獲得附加的武器給卡爾夫鎮那邊送點外援。
問題就出在這兩張卡不知道什麽原因沒跑出來, 貌似不經歷鎮壓這一過程,就沒法解鎖異想體的武器,于是就白白抽了兩張高危險度的定時炸.彈出來。
他絞盡腦汁思索其他解決辦法的時候, 浮士德提議:“如果您的方法不管用了,可以嘗試我們的辦法。”
于是就有了荒殿一對提姆的提問。
這邊艾因打着電話,對站在巴士邊上的浮士德點了點頭,然後上了車。
車上用于使用人格卡牌的機器已經啓動了,李箱就站在那邊操作着。
“你們能再跟我解釋一下你們是怎麽使用人格的, 以及什麽是鏡子技術嗎?”荒殿一控制着艾因說。
涉及到專業知識,李箱不需要多思考就能回答上來。
李箱:“簡單來說, 就是提取平行世界的自我的可能性,覆寫在現在這個世界的自我之上。”
浮士德對李箱的話進一步解釋:“通常我們不會像您那樣使用提取出來的人格, 而是将人格覆寫在與之相适配的罪人身上。”
像荒殿一那種情況, 他提取的到底是不是“人格”都不好說了。
誰家人格會自己具現化出來,還能滿地亂跑的?還能被鎮壓收容?
稻草人抽出來的當晚李箱就檢查過巴士上的設備了,裏外裏檢查了好幾遍,硬是沒發現一點問題。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如果不是他們的設備出了故障,那就只可能是進行操作的人有問題了。
礙于金枝就在荒殿一身體裏,他們只能把一切不可理解的,全都歸結于是金枝造成的後果, 畢竟金枝本身也沒有被完全解析, 一切皆有可能。
“當然,我們也是無法提取出純粹的異想體人格的, 異想體是不能被一般準則定義的存在,無法被理解亦不能過多深入理解,誰也不知道将異想體人格覆寫在人類身上的後果會是如何。”
“迄今為止,安全的進行過複數人格覆寫的人,就是在坐諸位罪人。”
潛臺詞就是這項技術沒那麽安全,不是随便誰都能承受人格覆寫的。
畢竟人格不會憑空将一堆知識和能力輸送到腦袋裏,那些能力本身,也是平行世界的人格在不同經歷下學習形成的,也就是說,會有一大堆平行世界的經歷、記憶、情感灌輸過來。
有正面的,負面的,有快樂的,也會有痛苦的,無數情感和記憶一同湧進來,足夠在短時間內将一個人逼成瘋子。
更別說是進行異想體覆寫了。
天知道那些形成原因不明的異想體生物,都會有些什麽掉san的記憶和情感。
這是個危險的行為。非常危險。
浮士德在當下提出了建議和使用異想體人格的可能性,但沒想到荒殿一會這麽容易就接受了她的提案,并且迅速做好了所有人的安排。
維吉爾對這些事不感興趣,荒殿一也認為家裏需要有個人坐鎮,就讓他留下了。
走之前還特意去跟這個一格電大叔打了聲招呼。
他特別慎重的交代:“咱們大本營就交給你看着了,別讓他們鬧出什麽亂子。”
這裏可是他目前的全部財産了,他寶貝得不行,刮點牆皮下來都要心疼好一會,絕對不能出事。
維吉爾有種特別能鎮住場子的氣質,把這裏交給他荒殿一很放心。
紅眼男子沒有回話,但荒殿一知道他聽見了,也不在意他的冷淡。
然後他點名了浮士德、李箱和以實瑪利,再加上司機卡戎四個人跟他一起趕往卡爾夫鎮,剩下的人全部看家。
其他人對此也沒有異議。
他的行動力強到讓浮士德嘆為觀止。
“就算我們的大總裁不能接受蕾絲花邊小裙子,現在也得接受了。”荒殿一将兩張卡牌放進了巴士上的設備裏。
他問那一嘴命令、提醒多過征詢。
浮士德站在旁邊:“辛克萊姑且不提,浮士德再次提醒您,這樣做德雷克先生的精神有會碎掉的風險。”
荒殿一看着眼前運行起來的機器,金瞳中映着明明暗暗的光。
“我知道。我來承擔這份風險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如果一個人無法承擔那些複雜龐大的情感和意識,那麽,由他陪同共鳴異想體人格呢?
承受不了的部分,直接分擔給他就可以了。
很簡單,就像丢垃圾那樣丢出去。
從辦公室走到車上的路上,荒殿一快速想出了這個思路。
不知怎麽,他潛意識裏就是覺得自己對消化他人的負面情緒這事熟爛于心,他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容納任何人的崩潰和絕望,并支撐所有人繼續走下去。
這是可行的,他的體內有金枝,而卡爾夫鎮也有金枝,留存着他一半意識的人格軀體就在金枝那裏,他就可以通過金枝還有自己,在這裏連接上提姆·德雷克的意識,和他共同迎接即将到來的異鄉替的污染和沖擊。
這麽想着,他閉上了眼睛。
此刻,想象自己不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棵樹上的枝條。
通過體內的金枝連接幾十公裏外的金枝,尋找沐浴在金枝光芒下黑發青年,還有他身邊的辛克萊。
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水面之上。
水面下倒映着無數人的面孔。
他在其中搜索,某一個時刻,他将手伸進了水面,扣住了一雙手。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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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裏的聲音說了那麽一句話就沒動靜了。
對着一個成年男性問他喜不喜歡粉色蕾絲碎花裙......
提姆表情變了又變,“他是變态嗎?”
來不及多想,他忽然就這麽愣在了原地。
連周圍包圍的釘錘審判官也顧不上了,他仰起頭,感覺到了一股來自不知何方的視線。
那是一種強烈的凝視感,有什麽在透過虛空窺探着他。
虛無的點點金光在視野的邊緣擴散開來,那光在夜晚太過耀眼,以至于将周圍的一切都襯托成了黑暗。
他仿佛站在一片無際的黑暗之中,眼前只有這一道光源。
有什麽無形之物伴随着一陣迎面吹來的風來到了他面前。
有人扣住了他掌心,伸進了他的指縫。
淡淡的暖流鑽進了他的大腦,将他包裹在一團溫水之中,下一瞬,腳下一空驟然墜入冰冷刺骨的深淵。
寒意緊追着光源身後,一同湧入了他的身體,與之相伴而來的,還有一大堆不屬于他的情感和記憶。
他冷得牙齒打顫,無名的恐慌讓他感到了瀕臨崩潰的絕望。
他睜眼,卻能看見更多的黑暗被阻隔在那層光源之外,不斷吞噬着湧向他的污穢,僅僅只有少部分越過那道邊界撞向他。
他看見面前豎立着一面鏡子。
鏡子裏倒映着另一個自己。
那個自己......
提姆猛然驚醒。
“他竟然穿着粉色蓬蓬裙!”脫口而出一句話。
然而睜開眼睛之後,現實更是讓他眼前一黑。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身上的西裝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粉白配色,裝飾着蕾絲和蝴蝶結的小裙子!
提姆整張臉都綠了。
還有這條該死的白絲吊帶襪和芭比粉的心型發夾!!!
“艾因!亞當!”他氣息不穩,想罵人。
肯定是他搞的鬼!!
連對面冷酷無情的釘錘人都有了一瞬間的遲疑,提姆能感覺到有一堆視線落在他的腿上。
更讓人崩潰的是,他心念一動,一根如同艾因描述的星星法杖出現在了他手裏。
感覺對面的釘錘人看他的目光更不對勁了。
背後的辛克萊發出了一種夾雜着嘆為觀止的感慨聲音:“哇!您打扮成這樣也很好看呢!”
提姆僵住。
腦海裏響起了某個罪魁禍首的聲音:“放心吧,你穿成什麽樣他都不會覺得不好看的。”
咱們阿卡姆分院的員工對甲方爸爸的奉承能力,那是絕對沒得說的!
不過......
“确實還挺好看的。”
完全不辣眼睛,看起來不用擔心辛克萊的精神值被傷害到了。
別的不說,荒殿一有點羨慕提姆身上的肌肉。
他冒出了點疑惑。
明明大家都是天天坐辦公室的社畜,他應該比他還忙,大總裁平時穿着西裝看起來挺纖細的,和他差不多,怎麽這麽一看......大腿很緊實,感覺一腳能把他踹吐血,胸肌也能把衣服撐得鼓起來......
他哪來的時間健身?
這時間管理能力,自律不得有五級?
他正不解着,就聽見提姆咬牙切齒的說:“這麽喜歡你怎麽不自己穿?”
“我是非戰鬥人員。”
“而且,魔法少女和你的适配度高,共鳴起來更快,實力提升起來也快。”
“你看見了吧,‘她’是一位一直一直在和邪惡戰鬥,呼喚着正義與和平的‘女士’。‘她’認為自己是一個拯救世界的大英雄,這是‘她’最引以為傲的身份。‘她’總是幫助人們,拯救人們......你也是這樣的人對嗎?”
有一瞬間提姆以為對方發現自己羅賓的身份了。
但他說的,也未嘗不是正确的。
他看見了那個自己,‘她’或者應該說‘他’,他以魔法少女的樣子拯救了哥譚,讓世界迎來了希望和光明。
這個事實比什麽都重要,無論以什麽樣子拯救哥譚都無所謂,如果真的能實現,就算是粉色小裙子的羅賓戰服他也——
......還是想想辦法改成粉色長褲吧!就算是非要縫蝴蝶結蕾絲他也認了!
那是個非常不錯的未來,美好得不真實。
哥譚變得那樣好,再也沒有犯罪了。
然而提姆的心髒卻沉得更厲害了。
他永遠也忘不了當自己站在一片欣欣向榮的哥譚之中,在無數人的歡呼稱贊中,那快越來越深,深到快要将他淹沒的——
孤獨和彷徨。
一片祥和的世界裏,只有他格格不入,陷入沒有盡頭的焦慮和懷疑之中,他時刻警惕着新的罪犯出現,阿卡姆空蕩蕩的,他卻時常在那附近徘徊,像是還能看見罪犯的身影。
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和‘她’重合。
[我是正義的化身,人們的英雄]
[當這個世界不再有邪惡,正義也不複存在]
[我也不再有存在的價值,我不再被需要]
提姆用理智告訴自己,這是某種戰争後應激障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和哥譚的黑暗做鬥争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蝙蝠家最大的意義。
就算真有那麽一天,他會短暫的質疑自己,但一定很快就會适應新生活。
然後他聽見了那句話。
[正義不能就這麽消散,我會成為新的邪惡]
潮水般湧來的絕望頃刻間将他的意志淹沒,充滿掙紮的瞳孔轉眼歸于寂靜。
深邃的瞳孔漆黑得反射不出一絲光線。
他安靜下來了。
卻仿佛被摧毀了。
只有那麽短短千分之一秒,他很快被從那個世界拉了回來。
心底卻還是殘留着什麽。
艾因:“別這麽不開心,我又沒把你和辛克萊區別對待,他和你一樣。”
身後的辛克萊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換了身衣服。
提姆看了一眼,沒多少表情的舉起法杖——大量的相關知識進入他腦中,他自然而然知道自己獲得了什麽,又該如何使用魔法少女的力量。
“但他沒穿裙子。”
辛克萊穿着一身從肩膀向下,深藍色向黑色漸變的西裝套裝,他的武器是一把西洋劍,眼下有一顆黑色眼淚裝飾,雖然他好像控制不住瘋狂的流淚,一臉哀傷的樣子......
可是他沒有穿裙子。
提姆想到。
艾因:“咳,先別管那些了,解決這些釘錘審判官,你們得快點了,克羅莫快到金枝那邊了。我弟弟在那裏,你們得去幫他,他一個人解決不了那裏的麻煩。”
某棟房子的地下,荒殿一擡手擋了擋過于刺眼的光。
他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巴裏,他跪在金枝前,手裏抱着什麽。
那是一枚繭。
看到荒殿一出現在這裏,他的警惕一掃而空,寶貝的抱着手裏的繭,欣喜地将它展示給荒殿一看:“看,她很漂亮對吧?再過不久......再過不久我妹妹就會醒來了,你想讓我把她介紹給你嗎?”
“她,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就像那不是一個不知道是什麽生物的繭,而是一個女孩。
荒殿一不知道該說什麽。
但他知道,現在,對于那個女孩,他也無計可施了。
“我不是說了讓你等着我嗎?”他沒什麽表情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