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罪人11號
第030章 罪人11號
接下來幾天, 提姆和辛克萊都重複着上學，放學，回家這個過程, 漸漸地, 他們越來越适應這個世界的生活。
整個世界都平和到讓人有些無聊，可這恰恰是他們最盼望的。
頭幾天早上一到學校，提姆就要和辛克萊說上一句“不知道今天荒殿一會不會來”, 兩人課間看到巴裏兄妹還會特意留意一下。
直到有一天早上放下書包，提姆如往常一樣跟辛克萊說：“你說今天......”
說到一半他自己卡了下殼，就那麽一下，等辛克萊見他半天沒有接上後半句，詢問地看向他的時候, 他完全記不起自己剛才想要說什麽了。
課間的時候，巴裏兄妹從他們身邊匆匆走過, 直到他們消失在路的盡頭，提姆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自己剛才竟然直接無視了他們, 完全沒有了之前對他們的特別關注。
克羅莫成了兩人的朋友，笑着過來跟他們聊天，提姆現在甚至能自然的和她開玩笑了，喪失了曾經的警惕和戒備。
提姆挂着惬意的微笑和克羅莫說完話，忽然臉色大變蹲了下來抱住腦袋。
不對，這一切都太不對勁了。
他不該是這樣的，他好像遺忘了什麽, 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辛克萊擔憂的看着他：“你怎麽了嗎？”
提姆：“我們好像忘記了一個人, 但我想不起來那個人是誰，你還有印象嗎, 他應該是一個——一個——”一個什麽樣的人來着？
哪怕他想描述一下那個人的樣子，也什麽都說不出來。
辛克萊猶豫了一下，“其實我也覺得有點不安，心裏總覺得有什麽壞事要發生。”
人太幸福了就會生出一種莫名的隐憂。
通常情況下，什麽都不會發生，但辛克萊這麽說完的第二天就出事了。
今天，巴裏的妹妹沒有來學校，而巴裏的臉色看起來也很難看。
課間休息的時候，提姆找機會單獨找到了巴裏，詢問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巴裏痛苦的跟他說：“我妹妹的病又發作了，今早她的腿失去了直覺站不起來了，不可能啊，我們明明已經治好了她，為什麽還會發病呢？”
和平的世界裏發生了第一個異常。
而當晚提姆回到家中，卻發現說好會一直陪着他的父母不知道去了哪裏，直到第二天都沒有回來，還一直聯系不上。
他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辛克萊，沒有發現辛克萊忽然變得蒼白的臉。
意識到辛克萊在躲着自己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
在他躲閃的眼神中，提姆忽然意識到他或許和自己父母失蹤的事情有關，于是一天放學後，他偷偷的跟在了辛克萊的身後。
“那個人是，克羅莫？”
辛克萊在偷偷的和克羅莫見面？他們之間什麽時候有了秘密？
提姆的眼神有一剎那發生了變化，不再是一個在和平的環境下長大的富二代會有的眼神，他靜靜的繞到他們身後，蟄伏在黑暗之中聽着他們的對話。
克羅莫：“你會按照約定，在晚上把提姆帶到你家來的，對吧？如果到時候我沒見到他，我會把你瞞着他的那件事告訴他的。”
辛克萊：“不，別說出去！”
克羅莫：“這就要看你的表現了，那天晚上你看見了吧，提姆的父母走進了你家，然後他們就再也沒出來過，他們八成已經死了吧，你說要是提姆知道這件事，會原諒你嗎？”
黑暗中提姆睜大了眼睛。
辛克萊慌張道：“不是這樣的，我一開始只是想讓巴裏的妹妹好起來，如果她能更換義肢，說不定就能站起來了，巴裏也不用難過了，我也沒想到巴裏的家人在德雷克集團工作，還被提姆的父母知道了這件事，他們一開始明明只說是來考察這個項目，結果後來他們......他們就說要自己嘗試一下改造，然後就......”
後半句沒說出來，但聽到這些的提姆已經能猜出他們怎麽了。
真的，死了。
他恍惚靠在牆上，總覺得不太真實。
那邊的辛克萊和克羅莫還在說話。
克羅莫聽了辛克萊的辯解只是揚起一抹諷刺的笑：“但是，你那時不是就在現場嗎，你明明就是可以阻止他們的吧，告訴他們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麽更換義肢的技術，那都是你為了巴裏高興起來撒的謊，但你不還是什麽都沒做嗎？”
“為了不被拆穿謊言，保持了沉默，看着提姆的父母走上了‘絞刑架’，就是你殺了他們啊。”
“這......不是我的錯，不是我殺的，我什麽都沒做......”
克羅莫發出一聲嗤笑。
“你還不明白嗎，目睹一切但什麽都沒做，就是你的大罪。”
無論是站在克羅莫面前的辛克萊，還是在他們身後的提姆都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提姆：“罪人，罪人......這就是辛克萊被判為罪人的原因！”
并不是法律意義上犯下的切實的罪行，而是一種更接近‘罪孽’的概念？
就像是“殺死”和“害死”的區別一樣。
辛克萊：“我會帶提姆過去的......”
克羅莫離開了，辛克萊還站在原地。提姆從陰影裏走出來，走到他面前狠狠給了他一拳，把他打倒在地。
“你害死了他們。”
看到他也在這裏，辛克萊十分慌張：“你都聽到了？不不，他們還沒死！是克羅莫說，他們現在的樣子已經不能算活着了，只能保持那副樣子藏在我家裏沒法離開，那種技術就不該存在，所以讓我今晚把你帶到我家裏，然後她會幫我了結這一切。”
提姆腦海裏閃過一些畫面，臉色頓時一變，他上前把辛克萊拉起來：“你這個笨蛋，克羅莫說的幫你了結，是要殺了我還有他們所有人！”
死人當然就不會再告密了！
只要所有除了辛克萊和克羅莫之外的知情人全都死了，這件事就成了辛克萊和克羅莫共同密謀犯罪。
“克羅莫會拿這件事威脅你一輩子，你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她的陰影！”提姆抓起辛克萊就往他家走，“跟我走，現在把一切說開還來得及，但等克羅莫動手之後，就全都晚了！”
一開始只是一個小小的謊言，到最後卻會演變成真正的犯罪。
但凡辛克萊早點說清楚，事情都不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無論是去辛克萊家考察項目，還是接受改造，雖然有辛克萊的原因在，但他要是早早把一切跟提姆說清楚，提姆也不會真的把一切都歸咎于辛克萊的錯，他可能會生氣，但不會真的覺得辛克萊的所為就是完全不能原諒的，到底也不是辛克萊逼着他父母去做改造的，這點道理他還是能認清的！
提姆滿頭大汗，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我們得快點過去阻止她！把一切都告訴他們！”
辛克萊一開始還很不情願，忐忑着不想面對自己幹的那些事要被告訴給家長的事實，但提姆很堅定的告訴他：“克羅莫會把所有人殺掉，如果今晚你的父母姐姐，還有我的父母全都被克羅莫殺死了的話，你會後悔一輩子！”
辛克萊在他的勸說下漸漸堅定起來：“我知道了，我會把一切說清楚，然後阻止克羅莫的！”
在已知條件有限的情況下，提姆的反應已經夠快了，但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當他們推開辛克萊家的大門的時候，只有滿地的屍體，和已經殺瘋了的克羅莫。
濃烈的血腥，和熟悉的親人的身體構成了一副沖擊力極大的畫面。
克羅莫手裏拿着榔頭，朝他們看來：“你把他帶來了啊，辛克萊，我已經幫你做了這麽多，現在輪到你了。殺了他，殺了提姆.德雷克。”
辛克萊看着眼前這一幕，有些崩潰的跌坐在地。
提姆看着傑克和珍妮特的屍體，簡直就像是曾經的夢魇再次找上門。
他嘴裏喃喃着：“辛克萊，你要是能早點把這一切告訴我就好了。”
早點告訴他，一切都還可以挽回。
罪人。
原來這就是罪人的意思啊。
那種讓人喘不過氣來的絕望是什麽呢？
是無論如何悔恨都無法改變過去的痛苦嗎？
“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一句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也代表了提姆和辛克萊共同的心願。
【真的嗎？】
恍惚間他聽見有誰在對他說話。
【那就重來一次吧】
【這一次，你們要更徹底的遺忘我】
【也要忘記那些令你們恐懼的過去】
這次的失敗，都是因為過去的記憶還沒有清除幹淨導致的，一點點小小的誤差，辛克萊竟然會提出給巴裏的妹妹安裝義肢的提議，就導致了最後的悲劇。
提姆看見了一個發着光的影子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誰？”他聽見自己迷茫的聲音。
一個名字就在心底呼之欲出。
“你是哥譚的神明嗎？不然為什麽會無條件回應我的心願？”
【哥譚......這麽說也沒錯，畢竟所有哥譚人的心願我都願意回應】
會回應所有哥譚人的心願的神明？
沒等提姆抓住什麽，眼前的一切都在倒流。
再次睜開眼睛，他又坐在了學校裏，而他的父母，就在門口等着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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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夫鎮購物中心的屋頂，蝙蝠俠阻止了抽出手術刀，打算簡單粗暴的沖過去把提姆的爸媽抹了脖子的艾因。
艾因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蝙蝠俠：“不是說好了，我們把恐懼帶進來，直接把他們從美夢吓醒麽，現在攔着我是什麽意思？”
蝙蝠俠看了眼在自己的父母身邊笑得很開心的提姆，默默轉回頭：“反正你不能直接沖過去殺了他們。”
艾因無語。
蝙蝠俠：“會有這樣的想法，還對殺人毫無心理負擔，你應該跟你弟弟學學。”
他們都聽見了那個人對提姆說的話。
一個無條件滿足哥譚人的心願。
一個只想着無腦制造殺戮。
他們真像是黑白兩面，反正都挺極端的。
艾因警覺的發現蝙蝠俠對他的評價變差了，幹什麽說得好像他多罪惡一樣，他只是效率至上而已，這個世界又不是真實的，他們不得把困在裏面的人給拉出來嗎？
頂多也就是會給辛克萊和提姆留下點陰影。
“拜托，咱們之後給他們兩個找個心理輔導不就行了？”
他還想說蝙蝠俠婆婆媽媽，他們還要在這裏跟着循環多久啊！
蝙蝠俠：“你這樣想是不對的，反正你不能去殺人。”
艾因：“......”
行。誰武力值高誰說了算。
看着蝙蝠俠緊身衣包裹下的肌肉，只能放棄原本的打算。
“好吧，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就是估計要多浪費點功夫。雖然上個結局是辛克萊導致的，但最開始還是因為巴裏的妹妹腿疾複發。”
按理說，在他的半身一通操作下，她的病是不可能複發的。這個就是最大的漏洞。
除非她自己希望這樣。是她自己要變瘸的。
歸根結底這個世界的存在就是要滿足所有人的遺憾，難道，對巴裏來說妹妹能夠行走，彌補了現實遺憾的世界，對他妹妹來說，卻反而會造成不滿嗎？
她對這樣在旁人看來完美的人生感到不滿？為什麽？
“......那個女孩在抗争這個世界，”艾因漸漸得出了結論，“她會是我們的突破口。”
因為在這個所有人都感到滿意幸福的世界裏，她其實根本就不幸福嗎？
要是他人的幸福需要她犧牲自己的幸福來成全的話......
嗯？那豈不是永遠沒有辦法做到兩全其美了嗎？
艾因感覺自己也跟着困擾了起來。
這是一個永遠也不完美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