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罪人11號
第032章 罪人11號
一時間, 所有人都仰望着天上靜靜漂浮着的鹿角神明。
他有着長及腳踝的散發着光輝的鉑金色長發，透綠色的碩大鹿角上瀑布樣流淌着金色的星屑，他神情祥和的閉着雙眼, 眼下眉心均生有紅痕。
從他身上拂照下的光并不刺眼, 反倒是像月光一樣柔和，讓注視的人心中無比平靜，宇宙之浩瀚, 時間之漫長亦不過渺渺一瞬，好似能這樣一直站在這裏仰望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提姆呢喃：“你知道嗎，辛克萊，我感覺心靈都得到了淨化。”
他這話帶着點調侃，卻又有幾分認真。
這個世界不是沒有神明, 甚至可以說多如牛毛。
據秘密情報，不久前紐約還有北歐神話中的雷神降臨。強如超人這種外星人對地球人來說也和神沒有區別, 但是真的接觸這些所謂的“神明”之後，發現他們其實和普通人差不多。
參與人類的戰争, 甚至發起戰争, 和人類交朋友，戀愛，在各大都市之中生活，工作。
他們的确如神話裏所說擁有強大的力量，也有各種令人為之驚嘆的能力。
但他們的存在都沒有脫離人類的認知。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那種神明特有的不可窺視、無法理解、充滿未知的神秘感消失了。
對神秘的敬畏也跟着消失了，世間的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
然而面前的這個存在卻喚醒提姆對神秘的敬畏。
眼前的[神明]——除了這個代稱他找不到任何其他詞彙可以形容祂的存在, 祂遙遠, 隐秘，不可一世, 祂具備人類的特征卻又不是個完全的人類，祂是一個意象，一個概念，一個精神的升格，一個語言無法描述的存在。
祂的身上不存在人類口中的情感，用人類的任何詞彙描繪祂都像是一種玷污，祂只為某種意志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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祂——符合所有人類對[神]這一詞彙的想象。
提姆心中有種震撼。
光是看着這個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存在，內心所有的傷痛和不安就好像都能被撫平了。
誰都說不出話來了。
連揪着艾因的衣領，防止他出去搗亂的蝙蝠俠內心都隐隐感受到了觸動。
在此，在這個位于哥譚市外的隐秘小鎮，他們共同窺見了未知神秘世界的一角。
原本想說，太極端的追逐完美的幸福可能會導致悲劇，這是一條錯誤的道路，但這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對和錯是人類的評判标準，是囿于人類自己世界下的規則産物，對超然之上的存在沒有任何意義。
空氣中就像是有粘合劑将他們的嘴巴粘住，沒有人說話。
那個存在仿佛有種令人着迷的吸引力，讓人不由自主的移不開視線。
除了艾因。
艾因看着腦袋頂上那個變異成未知生物的人格，滿腦子都是他該怎麽把他給弄下來。
他的半個意識還在天上飄着呢！
雖然分裂一下好像對他沒什麽影響，但這種感覺太奇怪了。
就跟看着自己的一條手臂飛出去，還能自主跟自己打招呼一樣，總之就是很奇怪。和他能控制的時候感受完全不一樣，之前他還能感覺到那是[自我]，現在就像是在看着另一個人。
環視周圍，發現所有人都在這傻看着，一群人在這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花來。
蝙蝠俠抓着他不讓他沖出去刀人，他就幹脆從兜裏掏出了那把刀，朝着天上的飄着的，在他的視野标注為[未知-未知 -未知]的人格扔了過去。
他當然沒有那麽大的力氣和準頭能隔着這麽遠刀中他，刀在中途當啷地掉在地上。
這聲音不大，卻像是洪鐘巨響将所有人從給那種靈魂被攝住恍如夢游的狀态中驚醒。
然後艾因就遭到了所有人的怒視。
蝙蝠俠緩緩轉向身側：“你在做什麽？”
整個世界崩塌了，提姆等人也看見了進來救人的蝙蝠俠和艾因.亞當。
提姆怒然：“你竟然朝他丢東西！”
辛克萊抽出長柄斧，少年嚴肅道：“就算你是我的主管，今天我也不得不暫時站在你的對立面了。”
巴裏和麗薩也不敢置信：“天吶，那把刀差點就碰到他了！”
“差遠了，起碼差了十幾米好麽。”艾因無語。
“你們清醒一點，還想繼續在這裏待多久啊。”不管他們想待多久，能不能先把他半身還回來？
克羅莫陰沉沉的威脅：“別用你的髒東西碰他。”
艾因：“？”
等等，你有什麽資格來說我啊？！到底誰才是那個沒幹好事的壞人啊！！
現在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
麗薩的身體還是無法維持人類的形态，她的皮膚開始變化成黑色，表皮流淌着濃稠的紅色岩漿，整個人都像是即将噴發的火山一樣。
天上的鹿角神身上的光再次變得強烈，所有人都有預感，祂要開啓下一個輪回。
在祂統治的世界裏，麗薩或許可以永遠維持現在這樣人類的形态。
但少女卻選擇了放棄。
她跪了下來，雙手交握在胸前，仿佛皮膚之下血肉的沸騰并不能給她帶來多少痛苦。
“God.”
“我們感謝你一直以來的恩典，你賜予我們平等的救贖和幸福，對待我們就如同對待自己的孩子，我們都将會前往你的國度，那光明仁慈的神國。”
在少女的禱告聲中，光漸漸暗了下來。
“然後，現在，是時候同我們在人間的親友告別，回歸永恒的安寧。”
沒有回溯。
“感謝您，我敬愛的神。”
麗薩看向要開口說什麽的巴裏：“別再自作主張的替我決定一切了，如果你想讓我幸福，為什麽你卻不願意聽我說了什麽？”
“麗薩，我很抱歉......”
她的胸腔噴薄着岩漿，卻笑了起來：“我原諒你了巴裏。現在，我已經沒有遺憾了，我很高興。”
她絲毫沒有逞強，臉上是無需質疑的開朗笑容。
“你可以完成我最後的心願嗎？我想作為你妹妹死去，你得親手平息我的憤怒，在我變成誰也不認識的樣子之前。”
她松開了交握的雙手，然後張開了雙臂。
趁着她還沒有變成怪物之前，殺了她。
提姆：“我們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至今沒有大罪生物逆轉成人類的例子。”辛克萊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也就是說，在當時金枝的面前，巴裏妹妹變成大罪生物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經無法挽回了，如果他們要靠超然力量維持麗薩的人類形态，那麽其他所有人就都要困在這裏。
并且，那樣的麗薩也沒有感到幸福，這個世界根本無法運轉下去。
“他現在大概覺得很荒謬吧，”提姆看着這對兄妹喃喃道，“他肯定覺得人類真是一種矯情的生物。”
他想到了之前那晚金發青年困擾的神色。
明明只要接受他的給予，他們就能不必面對生離死別，就能一起活下去，但他們偏偏要選擇這樣稱不上多完美的結局。
更荒謬的是，那個一個人的幸福需要另一個人犧牲來換取的問題的答案，竟然以這樣不完美的形式完美的解答了。
巴裏拿起了刀，他流着淚痛哭着沖向了她。
對于這對兄妹而言，他們只想要一個正式的告別。
麗薩訴說了自己這些日子的害怕，然後巴裏能容納她的一切想法了，她被自己生命裏最重要的人理解了，她全無遺憾，以完整的人類形态在她最愛的人懷裏，帶着安詳甜美的笑容永遠閉上了雙眼。
天上的神明睜開了眼睛。
他十分不解。
哪怕巴裏哭得撕心裂肺，但他竟然無法從麗薩和巴裏任何一個人身上感知到他們的不幸福。
已經沒有人想讓時間倒流，沒有人感到遺憾了。
發着光的金發縮短回了短發，鹿角消失，金發的青年閉上眼睛從天上墜了下來。
在最後的關頭，綠枝捆住了想要逃跑的克羅莫。
提姆快速沖向金發青年的落點，辛克萊反手砍向了克羅莫。
幾秒後，提姆心驚肉跳的接住了差點摔成肉泥的金發青年，而靠着金枝殘餘力量留存在這裏的克羅莫，也在辛克萊的攻擊下消散了。
他們回到了現實中的卡爾夫鎮。
遲了步就被阻攔在外的浮士德等人看到艾因和辛克萊終于出現了，立馬圍了上去：“管理者，辛克萊！你們怎麽樣了！”
雖然克羅莫和釘錘審判官都消失了，但似乎這個小鎮被無中生有的巨大地下建築還沒有消失。
蝙蝠俠神情嚴肅的看着周圍這個充滿着各種連他都看不清用途的設備，到處都寫滿了專業的地下基地，神情逐漸嚴肅。
邊邊角角還堆積着大量的義肢，而一些地方則有着明顯的圖标logo，或者更準确的說，那看起來像是一個商标。
這裏看起來就像是某些集團建立的秘密實驗室。
距離哥譚這麽近的地方竟然有這麽個地下基地，甚至還出現了一個蝙蝠俠完全沒有頭緒的勢力，雖然這裏看起來已經被廢棄了，但就算是廢棄的地下建築就已經能透露出很多信息了。
一條條分析數據通過頭盔裏鏈接的電腦出現在蝙蝠俠的視野內，越分析就越是令人震驚。
什麽樣的財力，什麽樣的技術力才能無聲無息的建起這樣一個地方？這背後，該是一個多麽驚人的龐然大物？僅僅設想一下就足夠讓蝙蝠俠接下來幾天徹夜失眠了。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蝙蝠俠不僅沒有放開艾因，反而還将他捆了起來，十分果斷的拒絕了他：“不行。”
他看向提姆，本來是想讓提姆看着這家夥，他要在這附近多收集一些信息。
一轉頭，蝙蝠俠整個身體頓住。
“你穿了一條......裙子？”
沉沉的嗓音讓正試圖喚醒某個昏迷睡美人的提姆.德雷克渾身一僵。
他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眼瞳瞬間張大，刷地擡頭伸手，聲音震顫：“不！我可以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