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035章
“除了糖糕, 其他的都來一份。”
北肆将錢遞給攤主，道，“不要加任何甜醬, 謝謝。”
攤主看到現金愣了愣, 随即把錢收進懷中，立馬開始忙活起來, “好嘞, 兩位稍等。”
北肆坐到座位上, 江謹言這才開口，“點那麽多, 吃得完嗎？”
北肆很随意, “這不還有你嗎？”
江謹言沒有再說什麽，低頭翻看着終端上的資料。
北肆掃了他一眼，側過頭，百無聊賴地看着大街。
如今的人族與三百年前的相比, 變化極大, 大街上各式各樣的商鋪都有, 古韻與現代化科技的結合讓人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沖擊。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各色衣服穿梭其中, 還有不少人看到北肆他們都好奇的睜大雙眼, 一副想上前搭讪又不好意思的模樣。
北肆看着那些人，唇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怎麽了？”江謹言疑惑道。
北肆收回視線, “江長官身在帝國中心，怎麽還是那麽緊張？”
“這樣不累嗎？”
雙掌微蜷, 渾身緊繃着, 就連四周看向他們的目光都讓他感到如芒在背。
江謹言聞言一怔，看了眼四周, “在邊界太久，習慣了。”
“這倒是。”北肆輕笑，“不過，我倒是覺得帝都挺好玩兒的，也很安逸平和。”
“你對這裏很熟？”
“嗯。”北肆輕輕應了一聲，見攤主上了菜，“喜歡吃什麽？”
“你剛才怎麽不問我？”
北肆笑了笑，“我剛看你不怎麽想吃，就沒有問。”
江謹言看了他一眼，一時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滴滴滴。”
終端鈴聲響起，江謹言不得不先接聽通訊。
電話那頭傳來陌生的聲音，他的目光不由移向了北肆。
北肆擡起頭，“看我做什麽？”
“是學院的。”
“學院找你，跟我……”
江謹言看了他一眼，擡手将揚聲器打開。
“你就是奈維迩的父親是吧？就算孩子聰明，成績優異，但他才六歲是不争的事實，你怎麽能讓他獨自一個人……有你這麽當爸的嗎……”
北肆聽着終端裏傳出來嚴厲的訓導聲，眉毛微微挑起。
“身份牌沒拿回去？”
江謹言抿了抿唇，一向嚴謹的他居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那頭的輔導老師似乎避開了奈維迩，又噼裏啪啦地說了一通，最後丢下一句，過來接人，就挂了通訊。
江謹言放下手機，擡頭看着北肆，臉色微微一紅，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我忘了。”
北肆笑了笑“江長官公務繁忙，能理解，倒是這通電話讓我知道了現在的學院居然增加了這麽一個規矩。”
“老板，剩下的不用上了，打包帶走。”
北肆說着站了起來，一只腳剛邁出，手腕卻被抓住了。
“我需要先回帝國一趟，身份牌你先幫我收着，等我回來再還給我。”江謹言說。
“這麽急？”北肆挑挑眉，“行，我先替你收着。”
說完，他将桌子上還未開動的魚卷面推到江謹言面前，“嘗嘗，味道應該挺不錯的。”
江謹言：“……好，謝謝。”
……
學院內，教導辦公室。
奈維迩聽着牆後傳來的通話聲，面無表情地把玩着手中的身份牌。
北肆的聯系方式他不知道，也不想麻煩北肆，因為他害怕讓北肆覺得自己就是一個麻煩。
奈維迩年紀雖小，但怎麽說也是異族，江謹言不可能猜不出，是以，與其麻煩北肆，還不如讓江謹言來處理，一來能夠解決他的住宿問題，二來，這通電話的提醒，也算是半個人情。
“小朋友，你再等等，一會兒你家長就過來了。”
輔導老師走了出來，坐在辦公椅子上繼續工作。
奈維迩收好身份牌，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直到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輔導老師整理了一下桌面，才開口。
門開，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在視線裏。
奈維迩擡頭看去，眼底劃過一絲驚詫，“先生？”
北肆微笑着走進來，順便将門帶上。
“你不是新來的導師嗎？你還是他的家長？”輔導老師看着北肆有些疑惑。
“是，我是北肆，他是我遠家親戚的孩子，算半個弟弟。”
“弟弟？”
“嗯。”
北肆走到奈維迩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他的父母都不在帝都，所以，今後他的事情我來負責。”
輔導老師愣了愣，看了一眼奈維迩，将一份文件遞交到北肆手中，“以他的年紀，學院是不會允許他獨自留宿學院的。”
北肆接過文件，看了一眼，“我知道了，還有其他問題嗎？”
“既然你也在帝國學院任教，那麽這份文件希望你能帶回去仔細閱讀。”輔導老師扶了扶眼鏡，将文件推到北肆面前。
“如果還有什麽不清楚的話，你明天來，由李導師帶你熟悉。”
輔導老師畢竟不是學院內的高層，也不是學院正式導師，所以只提醒了幾句，就放他們兩人離開了。
路上，奈維迩邁着小步伐，慢慢地跟在北肆身後。
這是一條無人的小路，兩邊是一排排的楓樹，冬季楓樹樹葉都快凋零了，只留下光禿禿的樹枝，偶爾有幾片枯葉飄落，落在他的頭頂。
北肆停下腳步，擡手拾起那片樹葉，低頭，看着垂着頭的奈維迩，“怎麽了？”
奈維迩沒有擡頭，聲音悶悶地從底下傳出，“我……我是不是很麻煩？”
“嗯？”北肆彎腰看了一眼，随即蹲下身子，看着鼻尖通紅，眼尾還泛着濕意的男孩，“怎麽又掉小珍珠了呢？”
奈維迩吸了吸鼻子，擡起眸子，“哪裏又……”
“把手攤開。”
奈維迩聞言，別扭地将藏着小珍珠的手縮了回去，“我……我只是……”
北肆将小珍珠從奈維迩的掌心取走，随即捏起他肉嘟嘟的臉蛋兒，“哭什麽呀？走吧，我帶你回家。”
“回家？可是……”奈維迩有些遲疑。
“不是有我嗎？”北肆說着拉住他的手，往前走去。
奈維迩：“……”
一路上，奈維迩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雖然跟着北肆有一部分是自己有意為之，但像北肆那樣強大的人，他想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麽優勢能讓對方另眼相待。
“你可是我親自選中的人。”北肆說着，看了他一眼，“我當然得負責了。”
“……”奈維迩頓了頓，又問道，“那你……後悔選我嗎？”
北肆側首看向他，笑容有些蔫兒壞，“如果我現在後悔，某條傻魚怕是又要掉小珍珠咯。”
“……”奈維迩抿了抿嘴，一張粉雕玉琢的臉蛋兒氣嘟嘟的。
奈維迩沒再說話，跟着北肆的腳步往前走。
直到一棟白色別墅前，奈維迩突然頓下了腳步，“……那就是你家？”
“嗯。”北肆點了點頭，“進去吧。”
別墅大門的鐵門有些年代了，門的把手以及鑰匙孔都有些泛舊。
如今智能時代，已經很少能看見這種鎖芯的門戶了，奈維迩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北肆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将門打開，拉着他一同走進去。
随着他們邁入，四周的灰塵漸漸退去，露出了原本模樣。
北肆站在原地，打量了一番，不由感慨道，“很久沒回來了，還是老樣子。”
奈維迩也被這裏的景象震撼住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房子，這裏的建築風格和帝都完全不一樣，整體透着一種複古氣息，就像是他曾在書中看到過的人族古建築那樣。
北肆帶着奈維迩在屋內轉了一圈。
客廳內擺設着很多瓷器，還有古筝，酒櫃，和一張軟榻，軟榻上的木質圖紋有些失真，卻能看出，房屋的主人似乎喜歡躺在軟榻上休憩。
這裏的生活痕跡很濃，但卻又幹淨整潔，看起來讓人有種很舒服的感覺。
北肆修長的手指在古琴的琴弦上撥了撥。
“叮。”
一聲輕響。
奈維迩看着面前彈奏古琴的男子，突然有些移不開眼。
他的指尖很靈巧，一首曲子彈出來，仿佛天籁般，悅耳動聽。
北肆看着面前發呆的奈維迩，擡手晃了晃。
奈維迩回過神來，看着北肆，“好好聽。”
奈維迩不懂音樂，但卻能感受到，這首曲子的優美、悠揚，就連他的心都跟着跳躍了起來。
“你喜歡？”北肆看着奈維迩，唇角的笑意慢慢擴散。
奈維迩點了點頭。
“以後教你。”
北肆站起身，走向二樓，“你住二樓，有空房随便選，三樓別去。”
奈維迩跟着北肆上了樓，樓梯是靠牆式的，暖黃的牆面，挂着一副副古畫，淡淡的墨香味撲面而來，讓人仿佛穿越到了千年前。
奈維迩走到二樓一間卧室，卧室的布局很簡單，床、衣櫥，還有兩套單人沙發，一左一右擺放着。
床鋪的另一側，還有一個小型書架，上面擺滿了各種古籍和現代書籍。
北肆走到衣櫥，随意拿出一套被子床單丢給他，“自己換上。”
“謝謝。”
奈維迩抱着被子，點了點頭。
“我帶了吃的回來，換好了下樓吃飯。”
北肆說完，轉身離開。
等到關門聲響起，奈維迩才回過神來，看了看懷中的東西，又看了看門板，突然覺得這種溫馨的感覺，好像很幸福的樣子。
奈維迩洗漱完，穿着白色衛衣和休閑褲，走出衛生間。
他瞥了一眼樓上，三樓應該是北肆住的。
想起北肆的叮囑，奈維迩收回視線，轉身走下樓去。
廚房內，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移動着，将北肆帶回來的小吃全都重新熱了一遍，擺上桌子。
奈維迩被這陌生的身影吓了一跳，直到看清正臉，才反應過來，這是一個智能機械人管家。
沒想到這樣複古的別墅裏，居然還有智能機械人。
奈維迩站在餐桌旁，看着滿桌子豐盛的小吃，陷入了沉思。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來到人族後，北肆給他的感覺不再那樣高不可攀，宛若神明。
相反，他很随和，給人一種很想要親近的感覺。
而這種情緒，在來到這棟別墅後，更加強烈。
這樣的北肆，讓他有種想要探究的沖動。
他想要知道另一面的他到底是怎麽樣的。
奈維迩伸出手，戳了戳那個智能機械人，然後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智能機械人擡頭看了他一眼，“我叫小人。”
小人……
奈維迩嘴角微抽。
這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