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晚十點,沈義轉着鑰匙進來辦公室,邁步坐到了陸想身側,“打電話找我什麽事兒?”
陸想揉揉額頭,愁眉苦臉地說:“唉,抓不到兇手啊,還能怎麽回事,想找你商量商量呗。”
沈義哈哈一笑,掏出手機,“來,一邊喝一邊說,我請你喝可樂。”
陸想伸手扶住他的手機,“還是算了吧,太甜了。”
沈義拿着手機一晃,“你不喝我喝。”
沈義在手機上一邊點着外賣,一邊分析道:“死者王燃是他的母親,餘晖是他的哥哥,還是個假身份,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刑北川,或者他身邊的人,怎麽,你沒把他抓出來?”
陸想正色道:“刑北川有不在場證明,有影院裏的監控為證,還有他的兩個同學給他作證。”
沈義一邊看着手機一邊問:“他身邊的人呢?”
陸想說:“我覺得可能性最大的人是張宇,可是,案發當天有人在東風大橋遇到過他,他的作案時間不充足,而且他不懂機械。”
沈義問:“還有沒有其他可疑的人?刑北川和張宇的人際關系排查過沒有?”
陸想說:“刑北川我排查過,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人,張宇的社會關系只排查過幾個,他朋友圈的聯系人雖然很多,但好像大多都是酒肉朋友,一年到頭都不見面也很正常。和他關系還不錯的一個人說,張宇這個人,很難交心,只要離開一個地方,那留在那裏的人,他基本就不會再聯系了。”
沈義眉頭微蹙,“這件案子看起來簡單,沒想到這麽麻煩吶?”
陸想往電腦椅上一靠,“你說我是不是智力有問題啊?感覺怎麽查都會繞回原來的圈子——對了,你手裏的案子查的怎麽樣了?”
沈義說:“讓聞舒二次驗屍呢,死亡時間對不上,我取了案發現場的土壤和水質,讓她重新檢測。”
沈義說:“刑北川雖然是最大的嫌疑人,可你既然怎麽查都查不到證據,就應該改變一下方向了,比如說王燃的前夫,那個大冤種、滿頭綠帽子的刑思遠,他的作案動機也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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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想說:“他也有不在場證明,他有秘書和公司監控為證。”
沈義說:“那就只能排查他的人際關系了。”
陸想好一會沒說話,接着才豎起一根手指,直愣愣看着沈義,“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陸想坐正身子,“影院裏的監控看不清刑北川的臉,我懷疑,是不是有人冒充他給他作僞證。可是他有兩個同學給他作人證,還說自己不可能會認錯人。”
沈義也直愣愣看着陸想,“你這個想法也太大膽了,陸想,你是真敢想啊。你知不知道,模仿一個人最難的其實不是樣貌,現在化妝技術這麽發達。最難的是身形、氣質、姿态,如果有人能完美的演成另一個人,那他得得奧斯卡。除非是一個本身就和他很像的人。”
陸想思索道:“看來,我接下來的調查方向,要放在刑思遠和刑北川身邊一個和他很像的人咯?”
沈義追問:“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覺得是有人冒充刑北川?”
陸想說:“如果沒有星球影院裏的監控作不在場證明,刑北川百分百就是嫌疑人。”
沈義面帶疑惑,“為什麽?”
陸想說:“他跟餘晖學過修車,而且他爸爸說過,他會騎摩托車,而當天晚上楊樹鎮有人聽到了摩托車的聲音,你想想,還能是誰?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他。”
沈義沉默片刻,問:“你找到那輛摩托車了嗎?”
陸想搖搖頭,“沒有,沒有目擊者,也沒有監控。”
門衛打電話過來,讓沈義下去取外賣,沈義站起身,看着陸想,“怪不得你這麽死咬着他不放呢,原來還查出了這麽多細節。那你還問我做什麽?”
陸想兩手一攤,“有監控,還有兩個人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我實在抓不到他的把柄。”
沈義冷哼一聲,“光有鼓槌子——打不響。”
、
六月盛夏,市裏下令,高考考點五百米範圍內禁止鳴笛。文昌高中的校門口擠滿了人,都是來給學生加油鼓勁的家長。
陸想送黃娟蘭來參加考試,因為校門口沒有停車位,姑媽又想留在校門口給女兒加油打氣,就拜托了陸想這麽一件小事兒。
臨近學校大門一百米處,馬路上已經擠得水洩不通,黃娟蘭着急下車,“我就在這兒下了,這車堵的,還沒有我走路快。”
說完就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姑媽也随着女兒下了車,留下陸想慢慢悠悠,一步步往前挪着。
掉頭車道在校門口的另一邊,陸想在開着車經過校門口的時候忽然看到了張宇,他站在一家文具店門前,目不轉睛地盯着學校大門。
陸想随着他的視線右轉,在一群穿着校服趕考的學生裏,看到了刑北川的身影,他背着一個單肩包進了學校大門,不知道有沒有看見來目送他的張宇。
前面的車再次停下,陸想随即踩下剎車,轉頭看向張宇,覺得他比以前瘦了些。
大約半年前,一直盯着張宇的陳恺彙報過消息,說張宇得了胃炎,大半夜扶着牆去了藥店買藥,第二天清早就去診所打吊瓶去了。打了三天吊瓶,人都瘦脫了相,沒想到到現在都沒胖回去,說不定和沈義一樣落下了病根兒。
九道灣的案子已經過了半年多,一點進展都沒有,保不齊要成為一樁懸案。雖然他一直派人盯着刑北川,可是可能是因為高三學業繁重,擠得刑北川沒有了時間,陸想還是沒有抓住他的絲毫把柄。等他考上大學,離開江明,再要監視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過了學校大門,路況終于通暢起來,陸想在路口掉了頭,開車去了醫院。
沈義在一次抓捕中負了傷,和他父親大吵了一架,把他的胃病給氣出來了,情況比胳膊上負的那道傷還要嚴重些,警局裏很多人都抽空去看過他。
陸想今天休息,高芸芸正忙于工作實習,他沒地方去,幹脆去找沈義。
陸想到的時候,沈義左手綁着繃帶,右手打着吊針,正艱難地用腳夠着遙控器,一見陸想過來,忙不疊使喚起來,“你來的正好,遙控器給我拿過來,還有,手機給我充上電。”
又抱怨道:“我單手玩游戲,剛上線就給秒了。”
陸想将遙控器塞到他手裏,“手指頭總能動吧?”
沈義說:“手指頭能動,僅限于左手,昨天右手鼓個大包,被護士罵個半死。”
沈義打開電視,一邊按着遙控器一邊念叨:“現在的電視都是怎麽看的?怎麽一個臺都找不到?”
陸想坐在床側,剝開一個橘子塞到嘴裏,“刑北川要參加高考了,還不知道他要考到哪裏去,等他離開江明,再要監視起來可就不容易了。”
沈義說:“你整天盯着他他指定知道,一定是離着你越遠越好。唉,從警一輩子能遇上這樣的懸案也是不容易,實在不行,我看看打個申請,讓季局長找個專家來給我們指導一下?”
對于這件案子,陸想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該查的、能查的,都查了,所有的線索要麽斷掉,要麽就繞回原地。
陸想說:“嗯,還是請個專家指導指導吧,看有沒有相關經驗的。”
沈義看他一眼,點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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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陸想的女兒出生了,他沾了女兒的福氣,難得的休了一個長假。
“副隊,恭喜啊”,剛到警局,逢人就對他這麽說,他逢人就發幾個雞蛋,好容易坐到自己的辦公桌位,隊裏一群人過來調侃,說他命好,窮的響叮當,找着個研究生老婆。
一群人說說笑笑之際,沈義頂着一頭鳥窩進來了,看到陸想像是看到了救星,“想啊,你可算回來了,你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麽過的嗎?”
陸想抓了兩把雞蛋送給他,“手裏頭有幾個案子?查的怎麽樣了?分我幾個。”
沈義感恩戴德,立馬去桌子上整理案件資料,陸想問楊曼文,“我不在的時候,手頭的那幾個案子都有什麽消息?”
楊曼文掰着指頭數了數,“仁康路夜間刺殺案的兇手抓住了,還在審着,還沒松口,估計快了。唔,高速路上那樁車禍還在查着,過路的大貨車太多了,還沒有找到第一個撞死人的目标車輛……”
陸想眼睛一垂,“刑北川那邊有消息嗎?”
楊曼文點點頭,“張宇變賣了國內資産,刑北川申請了出國留學。”
陸想“啧”一聲,“這倆人果然要離着我遠遠地,他們要去哪兒?”
楊曼文說:“英國。學校打算公派送他出國留學的,但是刑北川沒答應。”
陸想知道,這是不打算回來了。
這幾年陸想一直讓人留意着他的舉動,所以他知道,從刑北川上大學以後,刑思遠就把他所有的卡都凍結了,學費都是張宇給他交的,父子關系算是徹底鬧掰了。兩年前刑思遠還派人去找過他,後來就再也沒聯系過,頗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上大學第一年,刑北川就成立了一個小公司,挂在張宇的名下,這幾年攢了不少錢,沒想到是為了這一天,還挺有謀略。
沈義拿着三個案卷資料過來,“來來來,這幾個是我還沒開始動工的,都給你了。”
陸想一邊翻着案子一邊說:“我覺得你應該培養一下新人了,劉征或者陳恺選一個,讓他們獨立斷案試試,總不能老讓你帶着。”
沈義說:“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一人分他們一個案子,看誰先查出兇手,先查出的有糖吃。”
陸想頗為無語地看着他,“這種事兒你都能競賽?你這領導真挺惡毒的。”
他這邊話剛說完,沈義已經去分案子了,又給他們分派了幾個幫手,然後就是一頓畫餅,鼓勵他們加油幹。
陸想接起辦公桌上響個不停的電話,對面說:“沈隊,交警送過來一個人,說要指證一件案子。”
陸想說:“我是陸想,我這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