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駱棋看清出現在柴房外的人,吓得臉都白了。
他買到的消息只說這山上有寶貝,卻不曾透露坐鎮山寨的是個江湖散修。
對方修為并不比他們高,但箭法超絕,又有法寶相佐,他們兩人加起來也不是對手。
完蛋了!
駱棋內心哀嚎,師父常說江湖中人心險惡,他起先不以為然,沒想到剛下山就碰到硬茬。
山上的土匪可不似拂雲宗裏的同門,還會因為他師父的身份忌憚他兩分。
難道他們今日就要死在這裏了?
封瑾走進柴房,駱棋雙耳捕捉到有節奏的腳步聲。
他心生恐懼,慌不擇言:“你,你要幹什麽?!我告訴你,趁早把小爺放了!不然被我師父知道,定拆了你這土匪寨,讓你不得好死!”
藺超被駱棋的豬腦子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心道:蠢貨!打還沒有挨夠!
他氣不打一處來,生怕駱棋觸怒封瑾自己也跟着遭殃,頓時狠狠一腳踩中駱棋腳背。
駱棋“嗷”一聲鬼叫,疼得縮回腳,抽筋似的又是甩又是抖,回頭怒瞪藺超:“你幹什麽?!”
藺超呵斥:“你閉嘴!”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這時,封瑾開口:“我與二位無冤無仇,之前的矛盾或許只是一場誤。”
Advertisement
藺超聽得這話,眼睛一亮,忙不疊點頭:“對對對,就是誤會!”
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态,他繼續說:“我們被人騙了,不知怎麽的就來到這座山上,驚擾了閣下修行,真是不好意思,請閣下大人大量,放我們走吧!”
封瑾回答他:“我也正有此意。”
駱棋聽說可以走,先愣了一瞬,随後立馬變了嘴臉:“是誤會,是誤會,确實是誤會!請閣下替我二人松綁,我們馬上就下山!”
封瑾卻擡起一只手:“請二位離開之前,有件事我想跟二位确認一下。”
駱棋希望落空,暗罵封瑾小人,嘴上卻說:“确認什麽?”
藺超欣慰駱棋總算說了一句人話,便跟着附和道:“閣下請講。”
封瑾遂問:“是誰讓二位來我寨中尋寶?”
駱棋臉色微變,藺超卻沒什麽顧忌,當下開口:
“是山下莊安村的村民!我們在洛城仙坊打聽消息,聽說附近山裏曾經發現過仙人遺跡,有寶貝出世,到山莊安村後,聽山下的村民說寶貝被山上寨子裏的土匪搶走了。”
封瑾看一眼身側小狐貍,狐貍朝她點點頭。
“來人。”封瑾叫來兩個幫手,吩咐,“給他們松綁,送出山寨。”
藺超如蒙大赦,一個勁向封瑾道謝。
封瑾轉身離開柴房,沒了這個兇神在場,駱棋放寬心,又罵罵咧咧起來:“會不會解繩子啊!快點兒松開!”
替他解綁的悍匪眼睛一橫,殺氣撲面。
駱棋秒慫:“是你們大當家說的!你敢違抗命令?”
“……”悍匪繼續解繩子,末了,左右手各拎一人衣領子,将他們轟出山寨,“滾!”
駱棋二人摔了個狗啃泥,藺超拽着駱棋離開,駱棋卻氣不過,臨走前還放出狠話:“你們給小爺等着!”
封瑾站在坡上眺望,直至兩人身影消失于山間小道。
方才“送”駱棋額藺超出去的悍匪回來複命,封瑾吩咐他:“跟上去,不要打草驚蛇。”
悍匪抱拳,身影一閃便原地消失。
小狐貍目睹這一幕,目光微凝,再看封瑾沉穩氣度,不敢小觑。
這山寨中真是藏龍卧虎。
封瑾從遠處收回視線,俯身蹲下,面朝小狐貍道:“多謝師姐幫忙,顏姑娘傷勢未愈,師姐也有傷在身,山下歹人意圖不軌,還不知其真正目的,這幾日師姐與顏姑娘不如就留在山寨養傷。”
小狐貍甩了甩尾巴,心想:我倒是沒什麽異議。
前提是顏昭那小祖宗能消停。
另一側客房,顏昭沒睡多久就醒了。
她醒來發現自己身上蓋着很厚的被褥,雖然暖和,但很重。
将被子整個掀開,顏昭跳将起來,左右看了看,不見小狐貍,頓時着急:果然是那女土匪頭頭使的奸計,想迷暈她後把狐貍騙走。
她迅速拉開門從客房跑出來,院子裏操練的幾個人齊刷刷扭頭,好奇打量着她。
顏昭目不斜視經過人群,頭也不回直奔主帳。
帳中桌椅早已撤了,封瑾不在,她的狐貍也不在。
顏昭抿唇,不多停留片刻,扭頭便走。
這時,有個男人湊上來,問她:“姑娘,你在找什麽?我可以幫你。”
顏昭不回應,徑直從他面前經過,仿佛路過的是一團空氣。
廚房方向飄來濃郁的飯菜香氣,顏昭掀起眼皮看了看天色,竟已是正午了。
她腳步不停,就要從廚房門前經過,阿玲抱着一摞柴禾迎面走來,與她撞個正着。
“顏姑娘。”阿玲主動喚她,“你睡醒了?”
顏昭終于頓住,視線落在阿玲身上,問:“狐貍呢?”
阿玲意外:“狐貍不見了?”
說了跟沒說一樣,顏昭不再問了,頭也不回地走掉。
“不可理喻!”
阿玲攥緊拳頭,朝顏昭背影揮了揮。
她果然沒辦法和顏昭和解。
這怪人只有睡着的時候比較可愛。
顏昭又路過柴房,發現柴房門大敞着,柱子旁散落幾根麻繩,兩個人卻不見了。
她探頭朝柴房裏瞧一眼,沒見到小狐貍。
至于那兩個人“同門”是死了還是跑了,她漠不關心。
整個寨子繞了一圈也沒找到狐貍。
顏昭又一次從院中經過,忽然停步,問:“那個女土匪在哪兒?”
剛才被顏昭無視的男人先是驚訝,随後反應過來顏昭說的應該是他們老大,心情頓時十分微妙:“到寨門方向去了。”
顏昭便朝寨門走去,還未走到,遠遠便見封瑾正往回走。
小狐貍跟在封瑾身側,不緊不慢地随行。
顏昭停下腳步。
封瑾和小狐貍同時注意到她。
“顏姑娘。”封瑾揚起笑臉,眉目爽朗。
小狐貍步履輕盈,朝顏昭走來。
顏昭沉默。
随後步子重新邁開,與迎面走來的小狐貍錯身而過。
小狐貍一個急剎,詫異回頭。
封瑾也意外地揚起眉毛。
顏昭像沒看見她們似的,徑直走向寨門。
守門的兩個人互相看一眼,不知道該不該阻攔。
臨到門前,顏昭褲腳被狐貍咬住,往回拽。
顏昭一反常态,沒說話,只跺了跺腳,将腿抽回來。
呲啦一聲,褲腳被狐貍撕破。
狐貍被慣性推出去,落地栽了個跟頭。
再擡頭,顏昭已經走出寨門,下山去了。
狐貍嘴裏叼着一小塊布片,有點懵。
封瑾啞然:“顏姑娘這是怎麽了?”
小狐貍若有所思,松開嘴裏的布片,邁開步子往山下追。
“诶?!”封瑾眼看狐貍跑掉,頓時也急了,小跑着出了山寨,吩咐門衛,“跟阿玲說一聲,中午不用等我。”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大當家追着顏昭下山這件事已經在山寨裏傳開。
“依我看啊,咱們老大巾帼難過美人關,可惜美人氣量小,老大将其重傷在前,現在反悔也來不及了,千裏追妻,長路漫漫。”
“八字沒一撇呢,說得跟真事兒似的。”
“那你說,是什麽緣由?”
那人啞了聲,顯然也不理解封瑾這兩天的古怪行為。
“沒話說就別老想着反駁我。”持封瑾追妻觀點的男人裝模作樣拿起筷子當羽扇,指點江山,還回頭問路過的阿玲,“阿玲,你說是不是?”
“是什麽是?!”阿玲怒沖沖将飯盆砸在桌上,“吃飯還堵不住你們的嘴,那今晚不做飯了,誰也別吃!”
一衆男人立馬噤聲,縮桌邊兒埋頭吃飯,乖得跟孫子一樣。
阿玲走後,才有人小聲嘟囔:“活該,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阿玲多在意老大,還當着她的面說,這下好了吧!”
被怼的人不服氣:“不就開個玩笑,至于嗎?”
剛才跟他一塊兒起哄喧鬧的兄弟們全都撇開臉,不與他為伍了。
“一個個的,龜孫兒!”
飯後,阿玲左等右等不見封瑾回來,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徘徊在心間。
戌時過半,天都快黑了。
阿玲愈發憂心,回屋拿了把弓,叫兩個人跟着,離開山寨。
·
顏昭下山時走得很快,不多一會兒就将狐貍甩在身後,不見人影了。
小狐貍舊傷未愈,實在追不上,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走遠。
封瑾跟上來,朝狐貍招手:“我帶你去追。”
狐貍猶豫,封瑾已一把将它撈起來。
随後掐訣念咒,召出一道劍氣,禦劍而行,在林子裏飛快穿梭。
一炷香後,封瑾皺眉:“氣息斷了。”
她們從空中降落,底下是一片平平無奇的空地。
小狐貍從封瑾懷裏跳下來,四處逡巡,在雜草叢中找到一個巴掌大的荷包。
荷包上沒有魂識印記,任誰都能查看裏面的東西。
封瑾将荷包撿起來,探看一番。
包裏裝着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其中就有從山寨糧倉裏順走的兩塊臘肉。
小狐貍心一沉。
遭了。
封瑾随手收起荷包,同時并指成劍,扔出一道劍氣。
嗖的一聲,劍氣破空,斬破虛妄,周圍陰影一陣晃動,地面上竟憑空顯出一道人影來。
是先前派下山跟着駱棋二人的悍匪沈拓。
沈拓被人擊暈在地,封瑾解了他的穴将他喚醒。
醒來後見到封瑾,沈拓神情羞慚:“老大,對不起,我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