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江家表

第33章 江家表

屋內有些 星星點點的血跡, 澤曼目不轉睛地望着那趴在阿爾賓肩頭,隐約可見那低頭啃食的黑發 背影,猩紅的眼 底升騰起怒不可遏的火焰, 仿佛一團烈火即将在心中爆發 。

床鋪上 擺放着那件精美的鴉羽大衣,他認出了那虛弱蒼白的黑發 背影正是穆恩。

是那個 神秘莫測, 實力 強大,但與他有奇特共鳴之人。

正因如 此,他才更 加憤怒, 他的心情在憤怒和痛苦中交織。

這怒火是沖着穆恩, 也是沖着他自己。

是他太傲慢了。

他竟然相信了一個 不該相信之人,引狼入室, 并讓阿爾賓為他的輕信付出代價。

他想 到了昨夜那場逼真的夢境,想 到白發 少年 傷痕累累的身體。

那仿佛是對他的警告,也仿佛是某種預示。

預示着在他看不見的某個 地方 ,他所眷顧的孩子将被那些 魔物 拽下深淵。

澤曼的目光冰冷, 他正将意識空間中那些 源源不斷的魔氣轉化為魔力 ,過去那些 信手拈來的強大魔法再次展現。

之前的他因為詛咒無法使用魔力 , 更 無法使用魔法,但這麽多次被迫魔化, 他也并非始終處下風。

既然魔氣是被詛咒後扭曲的魔力 , 那麽理論上 來說,他同樣可以将魔氣再轉化為魔力 。

他也确實做到了這一點, 此刻他身旁展開的數道魔法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腳踩風刃, 輕盈卻 穩重地步入屋內,手中燃起可怖的白色火焰。

與此同時, 金色的光之鎖鏈迅速蔓延,環繞四周, 霎時間封鎖了整個 屋子,形成一個 無路可逃的結界空間。黑色暗之魔法如 煙霧般在周圍彌漫,形成了一道隐秘的幻境屏障,讓外界難以察覺屋內所發 生的事 情。

盡管是太陽神殿的聖子,但擁有着全屬性親和的他,同樣精通暗屬性的魔法。

“爸爸?”阿爾賓越過穆恩的肩膀 ,驚喜地呼喊出聲。

哇,好多魔法,夢裏的爸爸好厲害哦!

不過這個 爸爸怎麽看起來殺氣騰騰的樣子?

阿爾賓心中疑惑。

一條絲綢般的藍色水帶環繞着阿爾賓,他興致勃勃地觸摸着柔和的水帶,水帶将他圈住,層層護住,帶離穆恩身邊。

穆恩見狀,緊握水帶,寒冰立刻将帶走阿爾賓的水帶凍結,在空中碎裂成閃爍的冰晶。

“讓我離開弟弟?”他斜睨過去,漆黑的鐮刀猶如 閃電般斬斷頭頂的禁锢魔法,他伸手一拽,将阿爾賓再次攬進懷裏。

他磅礴的魔力 也剎那間放出,與澤曼魔力 對沖。

他們望向彼此的目光充滿了敵意和不信任,眼 神中透露出的冷漠和警惕。

無風的室內突然刮起風,互相沖擊的兩股魔力 猛烈又突如 其來,像是整個 世界都在為這份壓迫感而顫動。在這股強大的威壓之下,連空氣也無法存在,被擠壓殆盡,變得稀薄到難以呼吸的程度。

阿爾賓感覺氛圍不對勁,他心如 鼓擂,好似一場大戰即将開始。

就在這時,他又打 了個 噴嚏。

寒冰魔法總能讓本就不溫暖的室內又低幾度。

正危險對峙的二人突然停下,仿佛達成什麽共識,齊齊望向他。

穆恩連忙扯過被子裹住他,就差把他包成一個 團子了。

澤曼上 前幫忙掖被子,同時放出溫暖的火焰,陣陣熱浪襲來,屋內溫度頓時變得溫暖舒适。

阿爾賓從被窩裏努力 探出淩亂的腦袋,疑惑地看向一左一右的父親與兄長。

“你們剛才怎麽感覺好像要打 起來似的……爸爸,你為什麽要生氣呀?這是我哥哥穆恩,他不是壞人。”

穆恩微微擡起下巴,似乎對這個 身份頗為自豪。

當望向阿爾賓時,澤曼的目光柔和下來,他仔細打 量了阿爾賓的脖頸,幸運的是沒看到什麽傷痕,阿爾賓的神色也沒有半點不對勁。

澤曼卻 想 到了那個 傻乎乎的,被傷害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白發 少年 。

他語氣嚴肅起來,冷厲地教導着面前尚且年 幼的孩子。

“記住,不要讓任何 人傷害你,永遠要保護好自己。”

“當然啦!”阿爾賓用力 點頭,表示贊同,“我又不是笨蛋。”

誰會傻乎乎地讓別人傷害自己呀。

澤曼神色複雜,瞥了一眼 好似在發 呆的穆恩,又問:“那他剛才是在做什麽。”

阿爾賓想 起自己剛才讓哥哥吸自己血的行為,突然一陣心虛,眼 神飄忽起來。

他支支吾吾沒回答,神游的穆恩卻 突然開口:“弟弟讓我吸他的血。”

阿爾賓頓時一個 激靈,控訴地看向他。

哥哥你怎麽可以告狀!

“哦?”澤曼頗具壓迫感的目光立刻投過來,就像在看一個 小笨蛋。

阿爾賓嘀嘀咕咕:“可他是哥哥呀,又沒有惡意……”

“不管他是哪來的哥哥,你都不能讓他傷害你。”

穆恩從旁補充:“某個 不知從哪來的父親也不行。”

雖然看穆恩很不爽,但澤曼也認同他這句話。

想 到夢裏白發 少年 将自己作為交易物 的行為,澤曼心中又是一陣抽痛。

他輕撫阿爾賓的發 頂,語氣沉重:“即使是我,你也不能允許我傷害你。”

縮在被子裏只露出個 小腦袋的阿爾賓懵了。

你們剛才不是還一副要打 起來的樣子嗎?怎麽突然調轉槍口,默契地教育起他來了?

他不是在做夢嗎?怎麽夢裏也會被教育呀?

他忍不住反駁:“可那也不算傷害吧……而且是我以為哥哥是吸血鬼,不想 讓他傷害別人,所以讓他吸我的血。是我想 幫助哥哥呀。”

就算哥哥真吸了他的血,這也不算是傷害他吧。

他滿臉的困惑。

澤曼卻 又被他這一番話刺激到。

因為想 要幫助哥哥,不讓哥哥傷害他人,所以即使被吸血也無所謂。

因為想 要幫助魔物 ,不讓魔物 傷害他人,所以即使成為血奴也無所謂。

阿爾賓的每一句話,都在印證那個 夢境。

就像在告訴他,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的阿爾賓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和夢境裏白發 少年 一樣的選擇。

“不可以!”澤曼冷硬地說,“即使是出于幫助也不可以。即使是為了幫助他人,你這也是在傷害自己。”

阿爾賓撅起嘴,有些 委屈。

他想 幫助哥哥又沒有做錯!

不就類似于獻血麽,只是異世界沒有獻血而已。

他有點被澤曼的語氣吓到了,往哥哥的方 向靠了靠。

哥哥肯定會支持他的!

可是穆恩望着他困惑的表情,卻 由不得想 到了那場車禍。

他的笨蛋弟弟正是為了救他而死于車禍。

這麽小的孩子,怎麽會流出那麽多血呢?

這麽怕痛的孩子,為什麽敢做出那樣的事 呢?

他的分魂就算死了,也只會回歸本體而已。

若非弟弟同樣身份特殊,他差一點就永遠見不到他的弟弟了。

不……對于當時不知情的他來說,他确實以為自己無法再見到弟弟了。

那種悲痛仍然留存在他的情感之中,讓他在再次見到弟弟時放輕了呼吸。

他比任何 人都害怕這是一場夢。

倘若這真是夢境,他也願舍棄神格,就此沉淪,長夢不醒。

穆恩注視着一臉委屈,完全不覺得自身有錯的阿爾賓,輕聲說道:“我很害怕。”

“只要想 到你是因我而受傷、流血,因為我而疼痛,我就會無比自責、愧疚,失去你比死亡更 令我痛苦。”

他緩緩說出這些 他過去從未有過的情緒。

但如 果可以,他并不希望是弟弟用死亡教會他這些 。

幽紫色的眼 眸認真凝望着阿爾賓,他不善表達,此刻卻 仿佛要将心底最深沉的情感都表露無遺。

“我不懼死亡,卻 唯獨懼怕你受傷。”

“我、我……”阿爾賓突然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哥哥在說那次車禍,可哪怕是現在,他也并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他只是心裏有點悶悶的。

眼 前的哥哥是夢境,那麽真正的,仍然生活在他前世的哥哥到底是怎麽想 的呢?

他已經讓哥哥不要難過了,哥哥會好好踐行承諾嗎?

想 到真正的哥哥會因為他的死而難過,他也跟着難過起來。

澤曼輕嘆,詢問他:“為什麽要用傷害自己的方 式幫助其他人呢?”

阿爾賓小聲說:“因為這就是我能做到的事 情啊。”

而且很有用。

無論如 何 ,他在車禍裏救下了哥哥,也酒神殿救下了瑪歌,還救了……他思緒突然停滞,他隐隐感覺自己以前好像也做過類似的事 情,并且成功了,但卻 想 不起來具體是什麽事 。

總之,這對他而言是向來都行之有效的方 法,也是年 幼弱小的他力 所能及的簡單方 法。

如 果不這樣,他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嗎?

澤曼和穆恩對視一眼 ,看出阿爾賓并不會因為幾句話而死心,也不會因為大人的三言兩語改變根深蒂固的念頭,小孩子執拗起來往往比大人更 令人頭疼。

還得慢慢矯正。

澤曼神色無奈,嘆了口氣。

再次對上 穆恩的目光時,澤曼的眼 神立刻又恢複警惕。

他危險地眯起眼 :“阿爾賓,他剛才還是咬上 去了吧。”

“诶,沒有!沒有!”阿爾賓連連反駁,頭搖得像個 撥浪鼓,“哥哥說他不是吸血鬼。”

他怯生生道:“你們別因為這個 打 架呀。”

澤曼依舊将信将疑,他以看不速之客的目光看向穆恩,但确實沒再動手。

穆恩也不在乎他的目光,反而邀他出去有話說。

澤曼點頭應允,不過在兩人單獨談話之前,他和穆恩先讓阿爾賓躺下睡好。

阿爾賓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們,但他以為這是夢境結束的信號,還是不情不願地躺回去。

“晚安,爸爸,哥哥。你們以後也要經常來看我哦!”

“會的,晚安。”兩人齊聲說道,哄完他入睡,看向彼此的目光中又多出些 火花。

禁锢空間的金色鎖鏈轟然消散,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出房間。

澤曼倚靠在牆壁上 ,冷眼 看向對方 。

“我會照顧好阿爾賓。”

他已不打 算全然信任對方 。

但從之前的對話,穆恩确實相信他所說的。

他認為澤曼是可以托付弟弟的可信之人。

他約對方 出來只是有一事 告知。

“我有重要的記憶必須盡快恢複,阿爾賓暫且交給你。”他不太情願地說着,又叮囑道,“若是看到有龍形魔物 ,務必殺盡。”

他相信以澤曼的實力 能做到這一點。

在澤曼愕然的目光中,他語氣陰冷,神色難看的解釋道:“阿爾賓未來會被一頭魔龍殺死。”

雖然還沒來得及回憶起全部漫畫劇情,但他剛剛從分魂記憶中檢索到了漫畫開篇的劇情。

而《Fatum》的故事 正是以阿爾賓之死為伊始。

那部漫畫非同一般,只可惜因為是黑白漫畫,他看不出那頭魔龍到底是什麽顏色。

是白色?又或者是類似的淺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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