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賠劍?

澹臺蓮州已有了新劍琅琊,早就把之前索賠的事給忘了,見岑雲谏繃着臉,像是認為他說不定會拒絕似的,便笑了笑,問:“什麽劍?給我看看先。”

岑雲谏亮出這把劍,玄色劍身,雪色花紋,不似凡兵俗鐵,道:“以海底玄晶和青鳥的風羽煉造。”

澹臺蓮州洗了手才去拿,這把劍看上去薄如桑葉,他還以為很輕,但剛一接過來就猛地往地上沉了一沉。他很快反應過來,抓穩了劍。

昆侖劍修的佩劍都很重,凡人等閑拿不動。譬如岑雲谏的擎山劍,澹臺蓮州曾經試過去拿,根本拿不動——即使在凡人之中,他已經算是神力了。

這把劍雖重,但他還算拿得動,多練練應該就能如臂使指了。

不錯!是一把好劍。

澹臺蓮州眼睛黏在這把劍上,滿意地颔首兩下,來了興致,退開幾步,在原地耍了一個劍招。

長劍戲風,劍氣如虹。

岑雲谏問:“以前沒見你用過這招,叫什麽?”

澹臺蓮州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劍,頭也沒擡,說:“這招叫‘鏡花水月’。”

老農夫過來招呼他:“蓮州公子,飯炊好了,來吃飯吧。”

“欸!”澹臺蓮州響亮回應一聲,“這就來了!”

再回頭,澹臺蓮州抱劍拱手,對岑雲谏說:“勞煩你特意來賠劍了,仙君。你看,我得去吃飯,這廂失陪了。”

岑雲谏有些沉不住氣:“……我還有事要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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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個月下來終于空出這麽一日,等了兩個時辰,這才剛說上兩句話居然就打發他走了?

于是澹臺蓮州不甚情願地問:“我得先吃飯,那要一起去吃飯嗎?”

岑雲谏複又耐心下來:“嗯。”

澹臺蓮州訝然:“你還真去啊?老爺爺家裏沒多少糧食,估計只多做了我吃的飯。”

岑雲谏:“那我坐在邊上看你吃。”

但等到了茅屋外,老農夫見他還帶了個朋友過來,熱熱絡絡、着着急急地說:“公子稍等,我去隔壁借一碗飯回來。”

澹臺蓮州攔住老農夫:“爺爺,不用,他不食人間煙火。”

也是哦。農夫想,這位公子看着亦不是普通人家,又不是蓮州公子,估計吃不慣農家的飯。

但為了禮節,還是給岑雲谏上了一杯粗茶。

岑雲谏坐在邊上一言不發,老農夫見他氣質華貴,不免如坐針氈,都不敢跟澹臺蓮州說話了。

澹臺蓮州問:“這屋子甚小,你在這兒坐着,有沒有覺得不太透氣?”

岑雲谏讀懂他話中涵義,起身說:“我出去等你。”

岑雲谏彎腰勾頭走出茅草屋,院子裏有一棵枇杷樹,沒有其他風景,他就站在枇杷樹下,想要勻息練功。屋裏卻傳出澹臺蓮州與老農夫說話時其樂融融的笑聲,與他剛才在屋裏時冰冷凝滞的氣氛截然不同。

岑雲谏睜開眼,低頭望過去。

兩個總角垂髫小兒扒着柴門,探頭探腦,一被他盯住,怕得瑟瑟發抖,但還是推推搡搡地從門後走出來。

年紀稍大一點、約七八歲的哥哥手上還提着個竹編籃子,裝着滿滿一籃的野山果。

問:“您是蓮州公子的朋友嗎?

“我摘了果子送給蓮州公子,請幫我交給他。”

岑雲谏伸手接過來:“好。”

倆小孩都不敢看他,一把籃子遞過去,轉身手牽着手,撒丫子就跑,小的那個妹妹還在奶聲奶氣地撒嬌問:“哥哥,我想見蓮州公子,我還想被他抱抱。”

哥哥說:“可是那個站在門口的人好可怕啊,哥哥也不敢!”

岑雲谏:“……”

他低頭看着這籃果子,心想:蓮州怎麽到哪兒都這樣讨小孩子的喜歡?

而且不只這對兄妹,又接二連三地來了兩個人,都是來送吃喝的,卻被他這尊“黑面門神”給攔在門口,不敢進去,叫他代為轉交。

他們說起澹臺蓮州時,眼睛總是明亮而憧憬的,這并非是出自對實力的敬畏,只是單純地喜歡澹臺蓮州。

在人間,喜歡澹臺蓮州的人可真多。不像是在昆侖。

岑雲谏一邊把東西送進屋裏去,一邊想。

澹臺蓮州:“謝謝啊。都是誰送的啊?”

岑雲谏:“一對兄妹,一個女人,一個男人。”

澹臺蓮州心下了然,微微點頭,随手拿了兩顆洗過以後還淋着水的果子塞到岑雲谏的手裏:“嘗嘗看吧,這果子在你老家吃不着,雖然沒有任何的作用,但酸酸甜甜,很是開津,我蠻喜歡。”

“喜歡”二字落在岑雲谏耳中,讓他心尖莫名地湧出一點異樣的情緒,又很快被壓了下去。

與澹臺蓮州一起從農家告辭時,岑雲谏想了想,在袖子裏摸了摸,自芥子戒中掏出一小份茶葉,裝在個小盒子裏,放在桌上,道:“謝謝你的茶,這是回禮。”

澹臺蓮州有點吃驚,瞟了岑雲谏一眼。

老農夫知道這位貴人随手拿出來的茶也一定不能跟他的粗茶比,不肯收。

澹臺蓮州讓他收下,還說:“收着吧,爺爺,這是好東西。但記得要用好水泡這個茶葉喝最好,附近山上的山泉水就不錯,你自己喝,不要省着用來招待別人。”

老農夫迷迷蒙蒙地答應下來。

澹臺蓮州離開村子的時候還挨家去跟送東西的人道了謝,這才在一群人的歡送中離開了。

兩人行至山路無人處。

澹臺蓮州快不耐煩,問:“到底有什麽事?怎麽還不說?”

岑雲谏依然淡定,說:“等我到了王宮再與你說。”

澹臺蓮州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說:“走回去還得半個時辰,反正你都來了,要麽你禦劍帶我,要麽你把你的紫雲車召過來,載我回去。”

岑雲谏召下等候在天上的紫雲車。

澹臺蓮州先坐上車,岑雲谏随後上車時,澹臺蓮州無意識地往邊上挪了挪。

岑雲谏腳步一滞,退開,說:“你乘車,我禦劍。”

原本需要半個時辰的路程被縮減為一眨眼。

紫雲車駛過王宮上空,卻沒在澹臺蓮州所住的紫微宮停下,而是落在了王宮北邊的園林裏。

這裏有一塊碧綠的湖泊,從天上俯瞰像是鑲嵌在花木中的一塊翡翠。

岑雲谏将車停在湖心。

澹臺蓮州甚是無語:“你把紫雲車停在這裏?你讓我怎麽下車?

“你到底想幹什麽?”

擎山劍像是一葉扁舟,靜靜泊在水面。

岑雲谏立在其上,對他伸出手:“你下來就知道了。”

澹臺蓮州沒去接他的手,自己走下了車,與岑雲谏并肩站在劍上。

暮光四垂。

岑雲谏一彈指,将一個亮着光的小物擲進湖中。

什麽東西?

太快了。

澹臺蓮州沒看清。

夜晚沉靜暗淡的湖泊被點燃似的,整個铄亮起來!

尤其是湖心,光從這裏瘋狂地流溢出來,光彩變幻,澹臺蓮州眼睛都沒眨一下,眼睜睜地看着一方數楹之大的琉璃竹屋在光中被搭建起來。

澹臺蓮州若有所思,登上竹屋的懸廊。

他伸手推開門,萦繞白霧撲面而來,漸而看清屋內的陳設。

不,屋內就沒有陳設。

這扇門後面壓根不是一間房子,而是岑雲谏的洞府。

再熟悉不過了。

澹臺蓮州一眼就認了出來。

岑雲谏落後半步,沒看見澹臺蓮州的表情,在他身後,聲音不自覺地溫柔了起來:“這扇門不用仙力,你推開門就是我們的家。除了你,別人都打不開。

“蓮州,你想回昆侖的話,就從這裏回來。想從昆侖到昭國王宮去見你父母,就從這裏過去。兩邊都可以來去。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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