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開始下手
薛嘉月這會兒心中頗有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感。不過等到她大步的走進自家的院門之後, 一眼就看到薛元敬正坐在院子裏面背對着她, 手裏好像拿着什麽東西在翻來覆去的看。
她想了想,就輕手輕腳的走過去, 然後探頭一望, 就見他手裏拿的正是大門後面那兩條斷了的門栓。且看他的樣子,正在想着怎麽将這兩條門栓給修好。
黃昏淺淡的餘晖落在他身上,将少年削瘦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淺金色。
薛嘉月:......
她心中設想了千萬種薛元敬這會兒的慘狀, 但是沒有想到他現在會這樣平靜的坐在這裏修門栓。
薛嘉月楞了好一會兒,然後才開口小聲試探的叫着:“哥哥?”
薛元敬聞聲回頭。薛嘉月趕忙目光上下左右的細細打量他, 就見少年面上看着好好的,并沒有絲毫的異狀。而且看到她的時候, 他面上竟然浮現出了一絲微笑來:“你回來了?”
好像今天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什麽事, 先前他們兩個人也沒有悲憤蒼涼的在一起商議以後的出路,他也沒有親自送她去韓奶奶家去避禍,決定自己一個人承擔下所有事時的孤勇表情一樣。
但薛嘉月還是不相信會一點事都沒有發生。薛永福會那樣輕易的就放過薛元敬?但現在薛元敬明明看着又是好好的,這該怎麽解釋?
電光火石間,薛嘉月腦中忽然起了個很不好的念頭。
難道薛元敬已經将薛永福......
說實話, 雖然薛永福是薛元敬的生父不錯, 但薛嘉月覺得他也不是做不出那樣的事來。畢竟在她室友原來的設定裏, 等薛元敬做了閣老後,非但是孫杏花,薛永福也沒有落到什麽好下場。只是這段時間薛元敬實在對她太好,教她将這些設定都給忘了而已。
想到這裏, 薛嘉月只覺心中一跳,趕忙的就拔腿往屋子裏面跑。
一進屋,就見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屋門上面落着一把銅鎖,就如同以前每次孫杏花出門時的那樣。而且她又看了其他各間屋,并沒有什麽異狀。
薛嘉月心中狐疑,轉過身往門外走,問薛元敬:“哥哥,他,他在哪裏?”
雖然她已經竭力的掩飾過了,但她的聲音還是帶着顫音,而且扶着門框的手也緊緊的握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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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永福死了倒沒什麽,而且她覺得那樣的人渣連死都不足惜。但關鍵是,若薛元敬真對薛永福做了什麽,他怎麽還能這樣鎮定的坐在院子裏面修補門栓?那他們兩個肯定要立刻就離開這裏的。
薛元敬一見她這個樣子,立時就猜到她心中在想什麽。于是他不由的就輕笑了起來:“你不要多想。我并沒有對他做什麽,他還好好的活着。”
見薛嘉月一臉不相信的樣子,他又笑着解釋:“先前我送你去韓奶奶家之後,回來我就将他救醒,也在他面前承認是我用鋤頭打昏了他。他知道之後,罵了我幾句。不過我到底是他親生的兒子,而且他也知道先前是自己喝醉了酒,不該對你做出那樣混賬的事來。加上他心裏也怕你娘,擔心她回來之後會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就只罵了我幾句,叫我不要将那件事告訴任何人。然後他就吩咐我将這壞掉的門栓修好,他自己則是出門到村頭賭錢去了。”
如果薛嘉月真的只是個八歲的小姑娘,薛元敬說的這些話說不定她還會真的相信。但是她內裏其實是個在讀大四的學生,而且上輩子她也被後媽嗟磨過,體會過有了後媽就有後爸的苦。也在網絡新聞上看到過許多有關人性黑暗面的新聞事件,所以這會兒她怎麽可能僅憑薛元敬說的這幾句話就相信薛永福會這樣輕易的放過他?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是不會相信薛永福會忽然棄惡從善的!畜生永遠都是畜生,永遠不會忽然良心發現!
但她也知道,薛元敬若打定主意不說一件事,只怕任憑旁人如何的逼問他也絕對不會說。但她不是旁人!
薛嘉月就問他:“你怎麽一直坐在那裏不動?你站起來走兩步我看看。”
薛元敬面上不見絲毫異狀,反倒依然還帶着微微的笑容:“我要趕在你娘回來之前将這門栓修好,時間緊迫,那裏還有時間站起來走動?”
又叫她:“時候不早了,你快去做晚飯吧。若待會兒你娘回來了,看到晚飯還沒有好,只怕她又要罵你。”
但薛嘉月堅持:“你站起來走兩步我看看。”
且見薛元敬堅持不起來,她就走過來,彎腰伸手就用力的來拽他。一邊拽,她還一邊說:“你要是不站起來,我就不去做晚飯,等孫杏花回來罵我打我。”
她知道她這都有點近乎于小孩子的賭氣了,很沒有道理的。但是除了這個她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能威脅薛元敬站起來。
薛元敬被她給拽的沒有法子,而且他這會兒身上也确實沒有什麽力氣了,遍身都痛。最後他只好苦笑一聲,慢慢的站起身來:“你這樣聰明做什麽?傻一點不好麽?”
還未等他完全站直,薛嘉月就見他身形趔趄了一下。眼看他身子就要往前倒下去,所幸薛嘉月扶住了他的胳膊,最後只右膝半跪在了地上。
薛嘉月覺得自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麽事了。她的眼淚水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蒼白的雙唇都在發抖,說出來的話都語不成聲:“哥哥,我扶你站起來。”
說着,她就扶起薛元敬,攙扶着他往他自己的屋走。
薛元敬腳步踉跄着,而且他的身形也沒有如同以往一樣,無論何時都挺的筆直,反倒是佝偻着,好像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一樣。
薛嘉月看在眼中,只覺心中如同萬箭穿過一樣。
她是一定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
于是等扶薛元敬進屋在小竹椅上坐下之後,薛嘉月就不顧他的反對和掙紮,強行将他身上的衣服解開了。
入目所見只能用觸目驚心這四個字來形容。
就見薛元敬的背上傷痕交錯,血肉模糊。且那些傷痕這會兒都已經青紫了,高高的腫了起來。也不知道是用多粗的棍子打的。
薛元敬的皮膚原本就白淨,這會兒這樣青紫的傷痕看着就越發的明顯了,也越發的讓人覺得駭心動目起來。
薛嘉月看着這些傷痕楞了好一會兒。一瞬間她只覺得自己胸腔裏的一顆心都不會跳了。過後等她反應過來,就再也忍不住,伸了兩條手臂,從背後緊緊的抱住了薛元敬。眼淚水同時也洶湧而出,悉數灑落在薛元敬的背上。
原本薛元敬這背上的傷口已經極痛了,這會兒被薛嘉月的眼淚水一灑,只越發的痛了。但他也沒有推開薛嘉月,只是苦笑着輕拍了拍她抱着自己的手,還是先前的那句話:“哥哥說的話你相信不就好了,非要看?唉,你這樣聰明做什麽?傻一點多好。”
不想薛嘉月擔心,他已經竭力的在她面前掩飾了,但到底還是被她給發現了。
薛嘉月一聽,哭的就更兇了。不過哭到後來,她忽然又很憤怒起來。
她雙臂松開薛元敬,快步的走到他面前來,又伸出雙手用力的搖晃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齒的質問他:“你都被他給打成這個樣子了,為什麽還要瞞着我?是不是你被他打死了才不會瞞着我?還有,我先前明明說過,讓我們兩個人一起來擔這件事,可你為什麽不同意,非要自己一個人來擔?你是想要被他給活活的打死嗎?”
薛元敬目光看着她,沉默着不說話。但薛嘉月看得出來他目光裏面的悲哀,還有對她的疼惜。
在他這樣的目光下,她只覺得心中的憤怒瞬間就沒有了。
她哭起來,眼淚水模糊了雙眼。但還是擡手努力的想要摸薛元敬的臉:“哥哥,你痛不痛?告訴我,你痛不痛?”
薛元敬不說話,只擡手輕握住了她冰涼發抖的手,輕聲的說道:“痛。但是看到你好好的,再大的痛我也能忍受。”
薛嘉月哭的說不出話來。下一刻,她就被薛元敬給輕輕的攬進了懷中。
少年的懷抱如同他人一樣的瘦弱,但是這會兒即便趴在這樣瘦弱的懷中,薛嘉月還是覺得自己如同一條在風浪中颠簸的小船駛入了一個堅固安穩的港灣中一樣。往後這世上再沒有什麽風雨能打擊到她了。
等到孫杏花從隔壁村的娘家回來之後,薛嘉月已經将晚飯都做好了。
一盤紅燒蘿蔔,一盤清炒茼蒿,還有一碗中午薛永福吃剩下來的半只雞。就是先前那只用來砸薛永福的雞腿,薛嘉月也撿了起來,洗都沒有洗,直接放到鍋裏一起熱了下。
孫杏花看了那碗雞一眼,倒是很有些意外:“怎麽你爹中午沒有将這只雞吃完,還剩了這半只下來?”
薛永福現在三十多歲的人,原本一頓就吃的很多,而且也不經常吃雞。昨兒晚上也是得知能将薛嘉月賣十兩銀子之後,趁勢求了她好久她才答應他今天能吃一只雞。當時給他高興的,做夢的時候都在流口水。早上起來的時候還說要将一整只雞都吃光。
薛元敬和薛嘉月都沒有說話。
孫杏花又看到門口的門栓是新做出來的,就有些驚訝的問:“這門栓怎麽回事?原來的門栓哪裏去了?”
薛嘉月就回答道:“門栓被爹給弄壞了,哥哥做了新的出來。”
孫杏花以前也聽說過薛永福喝醉酒之後會打人的事,實際上她剛嫁過來的時候有一次薛永福喝醉酒之後也扇過她一巴掌,但立馬就被她潑辣的兩巴掌給狠狠的扇了回去,還又哭又鬧的撒潑亂抓薛永福,直将薛永福臉上抓出了好幾條很深的血痕。而自那之後,薛永福就再沒敢打過她一下。
目光看了一眼薛嘉月和薛元敬,見薛元敬臉色異常的蒼白,走路也有些不穩,孫杏花心中立即就明白這是薛永福打過薛元敬了。而且她心裏也認定薛永福是用門栓打的薛元敬。
薛永福當時打的力道到底是有多大?竟然能将兩只門栓都打斷了?
不過孫杏花是不在乎薛元敬死活的。被薛永福打死了最好。所以她就沒有再問這件事,只問薛嘉月:“你爹去哪了?”
薛嘉月就回道:“去前面打牌去了。”
孫杏花就皺起了眉:“那些人打牌都很精的,他這會兒喝了酒還要去跟他們打?不是等着輸錢?”
她原本是想吩咐薛嘉月去叫薛永福回來吃飯,但她也深知薛永福的德行,要是正賭在勁頭上,薛嘉月還能将他叫回來?而且她自己也想現在就知道薛永福到底是贏錢了還是輸錢了,于是她急忙轉過身,風風火火的就往外走,要自己去叫薛永福回來吃飯。
結果這一叫,就叫到了戊正時分。
等他們兩個回來的時候,薛元敬和薛嘉月都已經吃過飯,各自回屋躺在床上了。剩下的飯菜都還放在鍋裏。
而且想必他們兩個人今兒贏了錢,因為薛嘉月躺在床上的時候,能聽到孫杏花的笑聲。而且很難得的沒有叫她起來熱飯菜,而是孫杏花自己生火熱了飯菜他們兩個人吃了。
茅草屋的牆壁不是很隔音,他們兩個人點起燈在堂屋裏面吃飯的時候,薛嘉月能聽到他們的說話聲。
就得知薛永福今兒贏了七八百文錢,将前些日子輸的錢都贏回來了不算,另外還多了幾十文錢出來呢。
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都很高興。薛嘉月又聽到孫杏花在說她大哥大嫂同意給十兩銀子,年後就讓薛嘉月過去孫家給她那個瘸腿的大侄子做童養媳。還說定了等薛嘉月和她大侄子正式圓房的時候,她大哥大嫂還要請她去喝喜酒,另外還要再給她兩匹好布料。
說着,想必是拿了銀子出來給薛永福看,薛嘉月就聽到孫杏花笑着在說:“喏,你看,這是五兩銀子的定金。等年後他們來領二丫過去的時候會給餘下的五兩銀子。”
薛嘉月的一顆心直直的墜了下去。這時就聽到薛永福嘿嘿的笑了兩聲,想必是看到這五兩銀子高興的。然後又聽到他在問:“你有沒有和他們寫什麽文書?”
“什麽文書?”孫杏花的聲音在問道。
“年後将二丫給他們家瘸腿的小子做童養媳,你現在收了五兩銀子的定金,他們就沒讓你簽什麽文書?”
就聽到孫杏花在回答:“我總歸也是我娘的女兒,他們的妹子,這有什麽信不過的,他們還要我簽文書?而且我大哥大嫂也跟我一個樣,大字都不識一個。”
然後又聽到薛永福不懷好意的笑聲:“你娘和你大哥大嫂也一直瞧不上我們,我心裏也不想要這樣的一門親戚,斷了拉倒。今兒既然你們沒有簽文書,那這樣,我們過幾天索性将二丫帶到城鎮裏去賣了。這樣我們既得了你大哥大嫂的這五兩銀子,又能得了賣她的一筆錢。就是以後你大哥大嫂過來鬧起來,我們只推說沒有答應将二丫賣給他們家做童養媳,也壓根就沒有收過他們家五兩銀子的定金。他們就算是鬧到縣衙去,只要咱們一口咬死,他們也沒有法子。”
今兒薛永福對薛嘉月做了那樣的事出來,又被自己的親生兒子給打昏了過去,随後雖然他毒打了薛元敬一頓,威脅他不能将這件事告訴任何人。但他心裏到底還是有點害怕薛元敬會将這事抖摟出來,到時他在這村子裏總是要被人指點的。既如此,索性就将薛嘉月給賣的遠遠的,一了百了。
都說錢能動人心,更何況這會兒孫杏花兩只黑眼珠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銀子,眼裏心裏都只剩了錢,她還有什麽不答應的?
于是她一面将銀子揣到懷裏,一面就說道:“你說的這法子好,年前我們就帶她到城鎮上去。她相貌生的好,可不能賤、賣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壓根就沒有想到那是她親生的女兒,反倒只想着薛嘉月相貌有幾分想她的前婆婆。等過幾天将她賣了,往後就再不用看到她那張臉了,心裏反倒覺得高興起來。
于是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吃完了飯,碗筷自然是不會洗的,只堆在桌上,等着薛嘉月明早起來洗。
聽到他們兩個人進屋關上屋門的聲音,黑暗中薛嘉月輕嘆了一口氣。
今兒她抱着薛元敬失聲痛哭的時候,薛元敬緊緊的抱着她,溫聲卻堅定的告訴她:“這些事都交給我來解決。你放心,等明年開春的時候,我會帶着你堂堂正正的離開這裏。”
她也很想相信薛元敬說的這話。但是想一想他現在畢竟才十四歲,說起來還只是個少年,如何能對抗得了薛永福和孫杏花?可是若不相信他,她還能怎麽樣呢?
薛嘉月就又輕嘆了一口氣,然後側過身,面朝着牆壁,睜着雙眼想事情。
而屋外的廊檐下,薛元敬這時扶着牆壁慢慢的站了起來。
剛剛自薛永福和孫杏花進屋關上大門之後他就悄悄的走到屋外來聽裏面的動靜,于是就将剛剛他們說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擡頭沉默着看了一眼空中的明月之後,他又回過頭看了一眼薛嘉月住的屋子。
窗子上糊的窗紙越發的破舊了,可以看到她這會兒正背對着窗子。也不知道她現在有沒有睡着。不過剛剛的話他聽到了,薛嘉月肯定也聽到了,這會兒她又怎麽能睡得着呢?
又轉頭看了一眼薛永福和孫杏花的屋子之後,薛元敬緩緩的握緊了手。
月上中天的時候,薛元敬就手中拿着用來挖藥草的小鋤頭和一只帶蓋的竹簍子出了門。
彼時村子裏的村民都正在熟睡的時候,四下裏寂靜一片。偶有幾聲狗叫聲響起,也只顯得村子裏越發的寂靜。
薛元敬拿着小鋤頭和竹簍子一徑進了山,至天将明的時候他方才拖着疲憊的雙腿悄悄的回來。而此後連着兩夜,他都半夜出去,黎明之前才回來。不說薛勇否和孫杏花沒有察覺到,就是薛嘉月也不知道。
而這日,已經是近大雪的節氣了,早上起來的時候天就陰沉着。至半下午的時候竟然開始下起雪來。
那雪先時還是如柳絮一般,到近傍晚的時候卻下的如鵝毛一樣的大。地上,屋頂上很快的就積了一層潔白的雪。
自從那日贏了七八百個錢之後,薛永福和孫杏花好像手氣忽然就好了起來,這幾日一直都在贏錢,所以夫妻兩個每日吃完早飯就會出去打牌,至晚間才會回來。
這會兒薛嘉月正在燒晚飯。照例是大米水飯,不過薛永福和孫杏花這幾日又是得了孫家給的五兩銀子,又前前後後贏了近二兩銀子,今兒竟然大方起來,特地的去村裏養魚的人家買了一條大鲫魚回來,又買了一塊豆腐,交給薛嘉月做鲫魚豆腐湯。
薛嘉月這會兒就正在燒魚,薛元敬坐在竈下幫她塞木柴。
等到薛嘉月将魚用油煎過,又放了醬油,将豆腐放下去之後,她就蓋上鍋蓋。不過這時她就聽到薛元敬在叫她:“木柴燒完了,你去外面抱些木柴來。”
薛嘉月聽了,心中有些驚訝。
以前但凡木柴燒完了,都是薛元敬自己去外面抱的,從來沒有叫她去抱過,但今兒他怎麽忽然一反常态?
但薛嘉月也沒有多想,答應了一聲之後就往廚房外面走,到薛元敬住的屋子裏面去抱木柴。
等到了他住的屋子,薛嘉月拎了紮成一捆的木柴往回走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到薛元敬床下面靠最裏側牆壁的地方放了一只有蓋的竹簍子。且竹簍子外面還用草繩牢牢的連蓋子一起紮了好幾道。
這裏面是什麽?薛嘉月心中有些狐疑,哥哥這是怕裏面的東西跑出來,所以才用草繩在外面連蓋子紮了好幾道?那這竹簍子裏面裝的會是什麽?
但她還是很信任薛元敬的,而且她也從來不亂動薛元敬屋子裏的任何東西,所以看了一眼這只竹簍子,雖然覺得心中狐疑,但她還是沒有走過去看,只拎着手裏的木柴往外面走。
而廚房裏面,等薛嘉月剛一出廚房,薛元敬就起身從竹椅上站起來,走到竈臺後面,伸手揭開了鍋蓋。
然後他從懷中取了一個折疊的好好的紙包。等打開了,就見裏面是一小包切成片的,仿似是樹根一樣,烏褐色的東西。
薛元敬面無表情的垂眼看着手裏的這包東西,緊接着他就手一翻,将這包樹根樣的東西全都倒入了已經滾沸起來的鲫魚豆腐湯裏面。
然後他蓋上鍋蓋,重又坐回竈下的竹椅裏面,伸手将手裏的紙扔到了竈膛裏面。
火舌很快的就将這張薄薄的紙給吞沒了,頃刻之間化為灰燼。
薛元敬望着那些灰燼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是極度冰冷的,就算竈膛裏暖橙色的火光悉數的映在他臉上,也不能将那些冷意給融化掉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