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基地援助，與常青樹
第28章 基地援助，與常青樹
“媽的……那倆女的有病吧？”
說好的人捂住自己的腹部, 一邊吸氣一邊低聲開罵。
他旁邊原本是一夥的同伴突然抖了一下，聽到他說這話，同伴小心翼翼擡頭, 四處看了看。
……還好還好，那兩個怪物不在這裏。
他壓低了聲音，勸道：“算了，二哥。”
他的臉部因為恐懼而不自然地肌肉抽搐，如果有人能看到的話，大概會覺得這個人多少有點精神疾病, 或者是什麽面部抽風的毛病。
他想到昨天發生的事情，屬于人類骨子裏對未知的懼怕一下子就站在了上風，他下意識把聲音壓得更低, 低到足以被一陣風給吹沒了。
“你也不是沒看到……老大, 都，都變成那樣了……”
二哥本來還有些憤憤不平, 看上去髒話已經到了喉嚨，被他這麽一提醒, 後知後覺的毛骨悚然感又爬上脊背。
他們的老大，現在可還坐在他們不遠處呵呵傻笑呢。
……到底是什麽樣的手段, 才能一轉眼就把一個原本精明狡猾的人變成生理意義上的智障？
二哥抖了抖嘴唇, 又想到另一個力氣大得跟哥斯拉一樣的怪物，腹部的傷口在隐隐作痛。
他忍了又忍，把嘴裏的髒話硬是給憋了回去。
在道上混的, 總是比較能忍的, 尤其當他們面對的是絕對無法戰勝的敵人時。
阮栖不在施工現場, 但那群人心裏的小想法，小心思, 她基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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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沒有弦傳遞過來的情緒，她也能猜得差不離。
左右是些臣服或者假裝臣服的掙紮。
她面前的小孩子舉起手，很乖地坐在板凳上，大概是經過生死的大起大落，大部分孩子都很懂事。
六七歲大的小孩努力板着嗓音，吐字清晰地說話：“老師，這個題目為什麽……”
阮栖低頭看她短短的手指對着的一道小學奧數題。
她一邊寫着解題步驟，一邊在心裏想着：至于那群人渣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有沒有反叛的可能……
那一點也不重要，同樣的錯誤，她從來不犯第二遍。
給這群小孩子上課是她自己提出來的。
她是說了十四歲以下的小孩不用幹活，那也沒說他們不用上課學習啊。
幼崽就是要學習的，教育是最重要的基石，現在沒有老師，那就她暫時來當。
下午阮栖打算去等基地把人送過來，看看能不能有人勝任教學工作。
如果實在沒有，那她也會繼續承擔下去的，直到有合格的人再交接。
說起來，這對昨天剛好救下來的雙胞胎兄妹還挺聰明的，數學思維和普通小孩很不一樣。
……家學淵源嗎？
阮栖沒問，在末世裏問及不在身邊的親友，往往不會聽到什麽好消息。
只是單純分離杳無音信都算不錯了，更多的是陰陽兩隔，再不相逢。
簡星從小學習成績就沒好過，別說什麽小學奧數題了，給她看她也是要頭疼的。
她早就溜達出去活動筋骨了，一上午把體育館周圍給清理了一遍。
她把一些鬼鬼祟祟的變異動物給趕走，有小心思不走的就打死，再把動物屍體交給那群幸存者——他們自告奮勇來幫她運輸戰利品。
不過，紮根在這附近的變異植物簡星就沒辦法了，溝通又溝通不了，她又不會見樹說樹話，見草說草話。
但她也不是很想把植物全給打死，環保意識只是一小部分的影響，更多的是她很難和這群植物精打，它們也不和她比蠻力，只分出不重要的藤蔓把她給纏住，打也打不死，軟綿綿的。
于是她直接告訴了阮栖這回事，毫無心理負擔地把這項工作交給了她。
阮栖結束了上午的教學工作，順便去建築工地檢查了一遍建設成果，最後安排了人手去處理簡星打死的變異動物。
最後她才思考了一下那些高聳入雲的變異植物的歸屬。
她想，它們應該是聽得懂話的吧，從以前那顆榕樹的表現來看。
要是聽不懂，那她也只好把它們統統處理掉了，總不能留下這麽致命的安全隐患吧？
城市裏常見的常青樹抖了抖枝桠，沒有風的正午時光，卻灑下無數樹葉，蓋住了已經非常滄桑的瀝青路面。
仿佛樹木之間的竊竊私語，又或者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害怕。
阮栖沒吃飯，離開體育場，走到綠化帶邊上。
她也不拿它們當沒智商的生物，言簡意赅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常青樹們再次抖了抖枝桠，樹葉紛紛墜落。
【如果，哦，我只是說如果，畢竟我們其實一般也不會對那群人類動手。】
【如果我們不答應呢？】
阮栖兩只手指捏住一個樹葉的邊緣，松開手，任由它從自己的頭上飄進落葉堆裏。
她說得平淡，暗含的意思卻不算友善，“你們可以試試。”
【……！！！】
領頭說話的那顆常青樹猛地晃了晃自己，它的年齡似乎并不大，但是應該是天賦的原因，長得格外高大。
【同意同意我代表它們同意了！】
……還挺活潑的。
解決完這個問題，阮栖往回走，天氣晴朗，溫度适中，是很适合郊游散步的一天。
說起來也有點奇怪吧，動植物在面對喪屍病毒的時候，不适應的就死掉了，剩下的全是變異生物。
倒是沒有人類那樣，有很明顯的喪屍生物。
……該說是人類倒黴，還是動植物遠比他們更适應這場災變呢？
*
“別偷懶啊。”
簡星吃飽喝足，懶洋洋地窩進吊椅裏開始享受午覺，臨睡前提醒了一聲那群俘虜不要偷懶，階下囚要有階下囚的自覺，幹活要賣力一點。
她也不管有多少人剛剛偷偷磨了磨牙，對她恨的牙癢癢，自顧自閉上眼睛睡覺了。
穿越之後她就慢慢不怎麽睡覺了，不管是午覺還是晚覺，但是今天的太陽太舒服了，曬着曬着就有點懶懶的困意。
反正她今天的工作上午就完成的差不多了，睡個午覺一點也不耽誤，剩下的下午随便抽兩個小時就能搞定。
哈——欠。
陷入夢鄉之前，簡星想：阿栖什麽時候回來啊？
被念叨着的阮栖正在鋼鐵廢墟一般的城市裏跋涉。
和基地約好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不過她習慣提前去，以防意外。
x市有個标志性的建築物，雖然現在已經塌了，但也不妨礙兩方人員确定具體地點。
阮栖站在那片廢墟裏等着。
廢墟就是那棟倒塌的标志性建築，在周圍的變異生物的影響下，早已不複曾經的榮光。
直升飛機的螺旋槳攪動空氣，風的聲音很有穿透力，傳進她的耳朵。
阮栖擡頭，看見了三架直升飛機，其中兩架下面挂着非常大的物資箱，不過這兩架反而不是她在意的，最後一架飛機裏面才是比這些物資更重要的東西。
——那些前來援助的志願者們。
收起物資，阮栖上了那架直升飛機，給他們帶路，直接到體育場那裏。
以後交接物資也可以直接在體育館了，更方便一點，畢竟那裏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很安全。
之前總顧忌着聲音和活人會引來喪屍，不選個偏點的地方擔心出事。
“……到了。”
阮栖指揮着機長停下，落在體育場邊上。
裏面還在進行拆除重建工作，有些混亂。
十個志願者跟在她後面從直升飛機裏走下去，像什麽老鷹捉小雞裏面的長隊伍。
十個人看上去基本都不太熟悉，在飛機上還能聊一聊，站在地上反而不太敢唠嗑了，不然總覺得自己面對別人的苦難顯得不夠嚴肅。
阮栖無奈：“不用這樣，這裏的大部分受害者年紀要麽特別小，要麽特別大，剩下的部分人也是殘的殘，傷的傷。”
“現在這裏很需要有用的人手，不只是需要幫忙重新建設，也有心理層面的需求。”
“我不擅長這些。”
就算弦能準确無誤地讀取信息和情緒，阮栖也從不覺得自己能通曉人心。
安慰人這件事，她從來不擅長，簡星也是，所以她們很需要正常的，活潑的人群來慢慢改變這裏沉悶的氛圍。
志願者裏唯一一個和她認識的人是洪師傅，中年廚師笑呵呵地和她說話。
“你朋友也在這嗎？就那個飯量特別大的。”
果然給別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飯量大嗎……
阮栖笑，“她就在體育館裏面，我走的時候她應該是準備要午睡了。”
她中午出發的早，回來的也早，簡星那家夥搞不好還沒醒。
一行人慢慢靠近體育館，那架直升飛機再次啓動，緩緩離開地面，回到天空。
現在基地使用的直升飛機都是經過了特別改良的，制造的噪音都很小，就是為了盡量減少對喪屍的吸引。
阮栖還沒走進體育館就知道裏面是什麽情況了，她臉上的笑意冷了一點。
弦比任何人的反應都要快，倏然交織成網，困住落網的獵物。
十來個人——犯罪團夥裏面的人——被一下子摁在地上動彈不得。
哪怕不看別的，光是他們現在待着的位置就看出不對勁了，完全不是要好好工作的意思，反而更像是想反叛。
簡星打着哈欠從吊椅裏坐直身體，蹦到地上。
“我知道他們想偷襲我啦。”
她當然是故意的，睡午覺又睡不了多久，尤其是她其實是根本不需要休息的人的。
簡星是思維簡單了點，但那不代表她腦子蠢笨，比起阮栖總是很容易想得很多，她反而有一種野性的直覺，直擊重點。
她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這群人蠢蠢欲動的野心，一部分人想反抗，一部分人想逃，只有少部分人只想老老實實幹活以求不被再毒打一頓。
午睡确實是想午睡的，但在發現他們在偷偷議論的時候，簡星就醒了。
她也不出聲，就默默閉着眼睛聽他們背着幸存者嘀嘀咕咕，邊幹活邊假裝不經意觀察她的情況。
然後這樣一個簡單的計劃就在簡星模模糊糊的思維裏誕生了。
以她為誘餌，分辨出這個群體裏不安分的那一部分，處理掉團隊裏一些更活躍的潛在危險。
這個計劃還是很有漏洞的，沒考慮到心思深沉的部分人，也沒考慮到被裹挾着行動的牆頭草等等。
但阮栖也不打擊她的信心，一邊操控着弦把這群心懷不軌不知感恩的蠢貨給摁在地上，一邊肯定了她的計劃。
“挺好的，下次不要拿自己當誘餌。”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轉頭對着外面的志願者們點頭示意，“我現在處理一下這件事情，各位可以先适應一下未來的工作生活環境，找一找适合自己的工作。”
至于這群人裏會不會出事，她不是太擔心，基地還是很有良心的，這群人應該都經過了官方審核。
然後她低頭看向地上被碾壓的面目扭曲舊傷複發的蠢貨。
“至于你們，先跟我出去。”
她讓簡星留在這裏鎮場子，自己帶着這一群人離開體育館，免得志願者剛來就留下心理陰影。
阮栖覺得這群人雖然像螞蚱一樣愛蹦跶，但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她一直想實驗弦對人腦的影響，除了昨天那個現在已經癡傻的實驗品，今天又有撞到手裏的。
一群人被她帶着到綠化帶邊上，他們看不到的弦彙聚起來，形成密不透風的牆，阻隔了他們的聲音向外傳播。
阮栖依舊控制着弦讓他們趴在地上，她慢慢蹲下身，看着那個新誕生的領頭羊，曾經團夥中的二哥。
女生彎起眉眼，笑得不帶絲毫煙火氣。
“就從你開始吧。”
晴朗無風的下午三點。
常青樹刷啦啦地晃動，無數翠綠的葉片掉下去，在樹根邊上堆積的越來越厚。
跟人類做鄰居，真的好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