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雨下大了，灰藍湖泊
第57章 雨下大了，灰藍湖泊
站在裂縫邊緣, 下方傳來風呼嘯的聲音，雨下個不停，天色沉沉。
“能聽見下面有什麽別的聲音嗎？”
簡星搖搖頭, “太雜了，反正很多不同的聲音。”
她抓了抓頭發，撥開被風刮到臉上的發絲，蹲了下去，一只手抓住地上石頭，翻身挂在裂縫邊上。
……好快的動作。
阮栖無言, 看着她直接翻身就要往下面爬，只好也收拾了一下雨衣的下擺，免得妨礙行動。
下去之前, 她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霧蒙蒙的, 不太分明的藍色和灰色，雨絲飛揚。
裂縫下也會下雨嗎？局部下雨還是像這樣全球下雨呢？
沿着嶙峋山石向下攀爬, 弦在風雨裏飄搖，并沒有傳來其它生物的信息。
沒有危險, 可以繼續向下。
簡星爬得比她快，基本上爬一會停一會, 挂在岩壁上看風景等她。
各種顏色的植物夾縫求生, 蒙蒙翠綠的絨毛覆蓋掉山岩原本的灰色。
“我感覺我都要被泡發了。”她騰出一只手抹了把臉，吐槽。
“雨怎麽又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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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越是向下爬就越明顯, 還有呼嘯的山風, 和雜亂的, 不含絲毫鋼鐵造物的原始氣息。
阮栖低頭看去。
滿目蒼茫如同夢境的綠意，巨大的堅韌野草在風雨中不動如山。
地面上尚且還能看到人類生存的痕跡, 這裏卻是一點也沒有。
如果不算上山崖底部的屍骸的話。
白骨森寒，卻也生出些花草。
有些是失足摔下來的，也有些是被捕獵帶下來的。
阮栖在岩壁上發現了動物爬行的痕跡，像那個蛇一樣的異獸應該不少，這裏的痕跡交錯複雜。
它們就沿着這裏，上去捕獵，比起那些警覺又危險的異獸，人類看上去真是過于無害了。
還剩二三十米的時候，簡星松開手，一個彈射起步從岩壁上跳下來。
落到地上的時候，穩穩踩死一根剛發芽的野草。
“我們朝哪走啊？”
阮栖用弦托着，也從山崖上下來了。
她閉上眼睛感受了一下這裏的弦，太陽穴一陣發疼，這底下光線比較暗沉，但是雨卻更加密集朦胧。
“走這邊吧。”她選了一條氣息最幹淨的路，初來乍到什麽都不知道，還是不要驚動太多異獸的好，謹慎為上。
兩人從樹幹爬上去，在樹枝間跳躍。
這樣趕路可以避免很多來自地面和地底下的危險，這裏的泥土非常潮濕，還有一些隐藏在草叢裏的暗河，稍有不慎就會掉進河裏，之後可就結局難測了。
樹枝間也有很多異獸安家，她們經過的時候，會有一些細碎的聲音響起，和雨打樹葉聲完全不同。
大概也有些小動物被吓跑的吧。
高處，樹梢上傳來鳥的鳴叫。
不太正常，阮栖印象裏幾乎沒有聽到過鳥鳴，這和整個自然界殘酷的環境是有關的。
沒道理縫隙下的世界反而比縫隙上的世界更加平和，以至于弱小的生物不需要費盡心思隐藏自己的行蹤。
阮栖看一眼簡星，她立馬會意，點了下頭就摸索着向上爬，前往聲音的來處。
被層層疊疊的樹葉籠罩的，是一個巨大的鳥巢。
褐色的樹枝交錯，中間空隙處填上了泥土和草葉。
雖然理論上可能根本不能稱作鳥類，但是但從築巢這方面來說，還真挺像的。
鳥巢裏，叽叽喳喳的鳥叫聲依舊沒有停下。
好像，還有一些其它的聲音，不像羽毛揮動空氣，也不像鳥類用喙撕扯血肉進食。
簡星悄無聲息地靠近，比一陣風還要輕，比一滴雨還要靜。
她在雨幕森林裏輾轉騰挪，看上去比任何一個原住民都要熟悉這裏，自然而然勾住樹梢。
光線從密集的樹葉處落下幾束，她看到了——
原始樸素的鳥巢裏，一只比人還要大的鳥，和兩只毛都沒長出來的幼鳥，以及一個五六歲的人類小孩。
幼鳥和小孩躲在角落裏，成鳥展開灰色的羽翼，呈防禦姿态。
暗處，四只猩紅的眼睛倏然調轉方向，朝下方看過去。
——被發現了！
簡星一驚，在攻擊到來之前，她先一步松開抓着樹枝的手，空中調整方向，落在不遠處的樹枝上。
“阿栖！”
“知道了。”
阮栖雖然行動比不上簡星，但是論實際感知能力是要遠遠超過的。
她早就發現了兩方之間緊張的氣氛，獵手和獵物的姿态顯而易見。
弦聚攏成網，掀開無數樹葉枝桠，四只眼睛驟然收縮瞳孔，試圖向暗處退去。
可惜，弦的速度總是很快的，不是單純的視覺效果上的快，更像是穿透一張薄薄的紙，不用繁複曲折的路線，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直達終點。
那只異獸被甩到空中，兩個腦袋看向不同的方向，視覺範圍非常廣。
它看上去沒有飛行或者滑翔的能力，只是抖動自己的四肢，試圖回到堅硬的樹枝上。
別說阮栖會不會讓弦失控了，簡星也不會答應的。
不用顧忌隐藏身形，簡星的速度就更快了，迅如閃電，勢若雷霆。
“砰——！”
她蹬了一下樹枝，整個人騰空，然後扭身摔腿，一擊橫踢精準命中目标。
兩只腦袋的異獸被打落到地上，經過重重樹枝的阻隔也沒能使沖勢減緩多少，依舊是非常震耳的一聲。
周圍的森林有一瞬間活躍起來，無數生物在這一刻看過來，又在她們察覺到之前躲藏起來。
阮栖只看了一眼地上的四眼異獸，心裏沒什麽感覺。
也是被生物本能支配的異獸，她沒有感受到那種鮮活的情緒。
反而是那個鳥巢裏面，面對敵人的恐懼和劫後餘生的慶幸，順着弦流淌下來。
阮栖不緊不慢攀着藤蔓向上，站在鳥巢邊緣。
簡星剛剛一通操作，氣勢很猛效果很好，但是自己也弄得灰頭土臉的，雨水一沖看上去像濕了毛發的獅子。
總之也不折損萬獸之王的氣勢。
那只成鳥盯着她看，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一直展開遮擋幼鳥的翅膀。
它的眼睛也很漂亮，隐隐綽綽的光線掃過，就能看到一池流動的水，湛藍水色。
它看着阮栖，一點動靜也沒有，身後不斷叫喚的幼鳥也安靜下來了。
像是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了什麽，等待屬于自己的裁決降臨。
成鳥向她低下頭，它灰色的羽毛下面還有一層更細小柔軟的絨毛，也是藍色的。
它微微挪動爪子，露出混在幼鳥中的人類小孩，它用喙推了推小孩子，但是那個孩子卻沒什麽動靜，看上去應該是睡着了。
“發燒了吧？”
簡星眼神很好，光線不行的情況也不妨礙她看到那個孩子通紅的臉色。
這種惡劣的天氣環境，還經常沒有光照，吃不好睡不好，發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阮栖肯定了她的猜想，她向前一步，安靜地等了一會，見成鳥沒有做出什麽異常的舉動，才再次靠近。
這個鳥巢很大，一些凹陷處積了水，踩一腳會濺出帶着泥土和草葉的水，阮栖不動聲色完全避開了。
她彎腰抱起那個小孩，轉身就走了。
徹底離開前，她擡頭看了一眼那只灰藍色的巨鳥。
那兩顆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轉動着，倒印出一個清晰的人影。
……也是很漂亮的眼睛啊。
阮栖忍不住感慨，難道這裏的智慧生物都有這樣的特點嗎？比如眼睛很漂亮什麽的。
她随手掏出那個本子，記錄下今天看到的兩種異獸。
至于名字嘛……再說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