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祂回來了，死寂夢境
第86章 祂回來了，死寂夢境
還是說, 那群霧就是呢？
阮栖不得其解。
太陽降落的總是很快，她們原路返回，總算是在黃昏前回到屋子裏。
阮栖在廚房熬粥, 咕嘟嘟的氣泡從鍋裏往上湧。
吸收了那塊石頭之後，弦就穩定多了，她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人的情緒，和隐約的心聲。
弗拉就在隔壁，似乎是在打電話。
她們這裏可能不叫打電話，總之是某種通訊手段。
弗拉把桌子上的兩摞書搬開, 留出足夠的地方展開通訊法陣。
棕色的桌子表面浮現瑩藍色的光線，從一角，到另一角, 依次亮起, 彙成完整的圖案。
光線稍稍暗下來，另一個人的聲音随之傳出。
“幹嘛？”
弗拉還在翻書, 她一邊找可能存在的資料，一邊詢問來着王國中央的魔法師。
“血靈礦在什麽情況下會融化？還有, 它融化進別人體內會不會造成傷害？”
“……”
“你在說什麽東西？”
對方沉默了一瞬，然後告訴她：“那種東西又不是真的礦石, 怎麽可能會融化。”
弗拉呆住了：“不是礦石, 那它是什麽？”
“……我就知道！第一天培訓的課程你完全沒有聽吧！”
她篤定，同時有些無語，“都說了很重要的, 那幾節課都在講血靈礦的本質。”
“嗯……本來就很催眠嘛。”
弗拉說着, 突然理直氣壯起來, “再說了，我就負責挖挖礦石, 為什麽非得知道它是什麽東西。”
“天天上課，知道這對一個劍士來說有多痛苦嗎？”
大魔法師抽了抽嘴角，決定略過這個不學無術的人。
“抓緊時間，邊緣地帶到王城中央的通訊沒那麽穩定。”
“你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
弗拉：“我前兩天在沙漠裏撿了個人，今天下午跟我一起出去挖礦的時候，她一碰到血靈礦，礦石就消失了。”
她确定那不是某種空間手段，不提邊緣地帶本身對魔法的壓制，光是血靈礦當時的狀态，就完全不是空間方面的變化。
“血靈礦就像是融化了一樣。”
大魔法師沒有回複，她浪費了寶貴了十秒鐘去梳理這段話。
先把劍士有些荒謬的對此陌生人的信任放在一邊，什麽辦法能讓礦石融化呢？
弗拉還在等她的答複，那人卻突然給她上起了課。
“血靈礦本質非礦石，而是某種生命血液的結晶。”
大魔法師的語氣近乎喃喃，“我們當初用了無數種辦法，也沒能讓它受到損傷，更不談改變形态了。”
“如果它融化，我只能想到唯一的可能，最荒唐的可能。”
“——祂回來了。”
*
老實說，弗拉其實不太信。
她出生的晚，在她的童年記憶裏，那位早已隕落。
所有人都說，那不是真正的隕落，祂，或者說這個種族，是不會消亡的。
前一個死去，後一個就會從屍體中誕生。
一個不死的種族，永生永世只有一人的種族。
弗拉很難把這樣的詞句和阮栖聯系起來。
畢竟阮栖怎麽看都不像是那種傲慢又孤獨的種族。
而且，她的懷疑是有依據的。
她翻了一遍典籍，發現這個種族是有伴生靈的，但阮栖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
奈維肯定是搞錯了。
弗拉把桌上的書放回原位，她平常不怎麽和別人通訊，也就用不到這個占地方的法陣。
總之，先吃飯吧。
自從阮栖來了之後，她就對吃飯這件事充滿了期待和盼望。
吃晚飯的時候，弗拉順便說了這回事，“你之後有空嗎？”
“嗯，怎麽了？”
“我問過別人了，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原因，最好是去王國中心一趟。”
弗拉扒拉着飯碗，頭也不擡，“不用擔心，我會陪你一起去的。”
“嗯。”
阮栖對此沒有意見，關于自己的狀态，她不懂的太多了，要是能借別人的幫助搞清楚，并不是一件壞事。
*
當天晚上，阮栖就做了個夢。
太稀奇了，無論是做夢這件事還是夢的內容。
她清楚地記得，上次做夢還是六歲。
夢境光怪陸離，天空和大地的界限都不分明。
有的時候，她覺得有鯨魚從天空游過，雲朵在深海卷舒。
阮栖掐了一下手心，疼痛感很清晰。
但她沒有從夢境中醒來。
她漫無目的地在夢境中徜徉，身體飄忽的像幽靈，絲毫不受重力的束縛。
順手摸了一把雲海鯨魚寬大的尾鳍。
鯨魚無知無覺甩了一下尾鳍，氣流被扇動，風聲漸起。
順着風輕飄飄遠去，她看到了那條大地的裂縫。
龐大的裂縫劃開山川，溪流在這裏斷絕，比起深淵，更像是這個世界的傷痕。
驀地，在她靠近裂縫想要一探究竟的時候，深沉的地底有什麽東西在上湧。
無聲無息，無形無狀，卻又來勢洶洶。
這個世界原本色彩缤紛，但在這一瞬間過後，所有色彩都被融化。
弦，也被融化了。
等阮栖回過神來，鯨魚早已消失了，只有依稀還未散去的風能證明它的存在。
她見過這世上很多風景，眼前這種算不得什麽景色，但死寂感卻異常熟悉。
她從此再沒看到雲彩和鯨魚，只剩天地一色的猩紅。
*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就來到了要離開的時候。
這幾天，阮栖總會想起那天晚上的夢，但一無所獲。
她不信那只是個普通的夢，也沒法輕易地說給弗拉聽，只好自己記在心裏，等以後再查查。
弗拉在收拾包裹，她物欲很低，需要的東西也極少。
不大不小的一個背包就足夠裝下，部分空間還留給了裝着礦石的容器。
阮栖空手站在一邊，她有個弗拉贈送的背包，裏面塞了一些有的沒的。
她現在還是進不去空間，但能夠調用一定範圍內的物品了，儲備豐富，所以她不需要在背包裏塞很多東西。
弗拉最後清點了一遍東西，最重要的礦石容器都帶在身上。
“走吧。”
“王國中心有很多好吃的，雖然我覺得沒有你做的好吃。”
阮栖笑了笑。
王國中心……聽起來也不錯，有很多美食的話，沒準就能碰上簡星了。
兩人走出房子，弗拉關上門鎖，摘下樹上挂着的燈籠，放進了門口的一個箱子裏。
阮栖注意到，那個箱子被合上的時候隐隐有流光一閃而過。
大概也是什麽魔法用品，和收納礦石的那些盒子很像。
弗拉随口說：“這裏也只能用這種的箱子，雖然沒有什麽特殊作用，但至少穩定。”
“別的魔法用品在這裏完全用不了，太容易紊亂了。”
她帶着阮栖走入茫茫沙漠，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就看到了一個綠洲。
這種荒涼地帶，就連綠洲也沒什麽人煙，只有幾頂帳篷駐紮着，從沙塵堆積的情況來看，這些帳篷才搭好沒多久。
弗拉直接沖向最大的帳篷，拽着上面的繩索就扯。
“開門開門——”
後面的話都來不及說，就被突然掀開的帳篷簾子打斷了。
“別嚷嚷，有人在休息。”
帳篷裏的人金色眼眸一轉，看向後面的阮栖。
“這就是你朋友？一起進來吧。”
弗拉一彎腰，從簾子邊緣鑽了進去，阮栖跟在她後面。
弗拉連衣服上的沙土都來不及抖一抖，問：“今天怎麽紮這麽多帳篷？下午不出發嗎？”
“嗯，臨時通知下午有沙塵暴。”
他接過弗拉的背包，把裏面的幾個盒子取出來收好。
“以防萬一，明天早上再出發。”
弗拉無可無不可地點頭。
對他們來說，沙塵暴也不算什麽大麻煩，但為了保護礦石，一般會傾向于選擇更穩定的天氣出行。
她幫阮栖取下背包，絲毫不見外地拖了兩個椅子過來坐下。
“這是亞赫亞，負責我們接下來的行程安危。”
她說得爽快，“順便負責報銷費用，所以随便買東西，反正有人付錢。”
亞赫亞顯然早已習慣了同事的不着調，只是提醒她，“希望我這次交上去的報銷單裏，不會再包括二十七杯牛乳茶了。”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人五天喝出來的數量。
弗拉面不改色，甚至向阮栖傾情推薦，“就在中央大街19號，世界第一級別超級好喝的牛乳茶！一定要試試！”
亞赫亞：“……”
好，說了跟沒說一樣。
他有時候不免懷疑自己，當初到底是為什麽覺得這家夥很靠譜，繼而加入團隊的。
明明在還是同學的時候，她就一直挺不着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