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應該的，黃昏重逢
第88章 不應該的，黃昏重逢
傳送陣的感覺很奇妙, 明明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彈，但眩暈感鋪天蓋地襲來。
十秒後，這種感覺才消退。
眼前的景象從那個有點荒涼的村莊變成了人來人往的廣場。
嘈雜熱鬧的聲音後知後覺闖入耳朵。
“請盡快離開傳送陣原地, 不要逗留。”
廣場上空，長着半透明翅膀的喇叭狀生物飄來飄去。
人群匆匆忙忙背着行囊，離開的離開，進來的進來，各自秩序有度。
并不是所有人都長得很有人樣，光是膚色就能分出十幾種, 更別說體型和外貌了。
三米高的巨人從他們身邊路過，不足半米的精靈揮着翅膀從頭頂掠過。
像阮栖她們這種看上去純人種的隊伍反而是少數。
有點像火車站，不過這種交通方式比火車便利太多了, 而且是有什麽空氣淨化的東西嗎, 這麽多生物聚在一起，居然沒聞出一丁點異味。
阮栖看了看周圍, 跟着其他人一起離開了這個露天廣場。
和種族類別一樣多的，是語言。
不同的語言交彙, 有簡單到只有一種發音的語言，有繁複到勝過饒舌的語言。
阮栖發現, 這些以前聞所未聞的新語種, 她全部都聽得懂。
盡管她不會說。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目前看起來并不是件壞事。
同行的人大多習慣于保持沉默，這似乎是他們的工作守則之一。
唯一話多的人, 早在和她相處的幾天裏就套話套得差不多了。
這些路過的陌生人——或者不是人——都能在無意間提供給她更多的信息。
大多只是當地特産或家鄉美景的平實對話, 她卻真切地察覺到了一絲預感。
在他們的對話裏, 黑夜降臨的越來越快，明明是離沙漠還有一段路程的小鎮也開始偶爾有沙礫光臨, 甚至有人在沙漠裏聽到過不明的嘶吼聲，回來後就大病一場。
她想，這和以前的世界也差不多。
首先是小範圍的首當其沖，然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拼命擴張，在極短時間內席卷全世界。
可惜沒有人提到哪裏能發尋人啓事。
*
“嗯……總之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弗拉說得一臉坦然。
奈維慢慢嘆了口氣。
雖然理論上選擇這個人是沒有錯的，但是，偶爾也會懷疑一下當初做的決定真的是對的嗎？
這個季節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明明剛剛還豔陽高照，這會就下起淅淅瀝瀝的雨。
阮栖低頭，看到大魔法師一米多高的五短身材，和披散在背後的長發，多到快要拖地，幸好魔法師是會飛的。
她有些驚奇地發現，随着空氣中水汽的越發活躍，奈維的頭發也逐漸變了顏色。
從橙色，慢慢過渡到霧霾藍色。
啊……這讓她想到了一些小學生瑪麗蘇文學的經典描述。
會根據天氣變化和心情好壞變化頭發色彩什麽的。
不過奈維看她的眼神倒是有些令人摸不着頭腦。
大魔法師看着她，困惑地皺眉。
阮栖發現，對方的眉毛居然也在變色。
她閉了閉眼，讓自己別笑出聲——那看起來真的很可愛。
奈維：“不應該啊……”
金色的魔法陣在她瞳孔中浮現。
“你真不應該這時候來的。”
*
問了幾句也不說這話到底什麽意思，經典謎語人行為。
阮栖嘆氣，她現在覺得對方還不如不說那一句話了，搞得她真有點好奇了。
後來她問簡星的下落，也不說。
問就是“你很快就會遇見那個人的”。
真的不考慮萬一出現意外導致她找不到人的可能嗎？
本來這時候她應該去找什麽地方能發尋人啓事的，不過大魔法師的話多少還是讓她心裏有了點底。
總之是離她不會太遠吧。
那就先去看看中央大街的牛乳茶好了，反正也不急。
阮栖站在街道上，遙遙望去。
好不好喝不知道，人氣高倒是很明顯。
明明還下着細雨，隊伍卻依然排得很長。
她看着隊伍排隊的速度，突然就失去了進食的欲望。
其實随便逛逛也挺好的，她想。
暮色在雲雨後升起，日落，黃昏。
她看着人來人往，像傳送陣那時候，人聲嘈雜，但是并不讨厭。
也剛剛好是這個時候。
“啊——你怎麽這麽能吃啊——”
小孩子的哀嚎聲。
阮栖循聲望去。
目光跨過人山人海。
那人也恰好擡頭，嘴裏還叼着一截肉卷。
她張嘴正要說什麽的樣子，肉卷從嘴裏掉下來，又被她以驚人的反應速度伸手接住。
于是她幹脆跳起來揮手。
啊……
大魔法師還是很有水平的嘛。
阮栖忍不住笑了一下。
簡星好像是想過來找她的，但是人實在太多了，接踵摩肩，很難穿梭。
阮栖擺了擺手讓她別過來，然後觀察了一下地形，手掌指向一側，示意繞路換另一條小道。
明明也就幾天沒見面而已，又好像隔了很久很久。
簡星一路小跑過來，剛見面一句話沒說，先把另一份肉卷遞過來。
看得出來這肉卷很合她胃口。
直到這個時候，阮栖才意識到這個小孩是和她一起的。
“你新認識的朋友？”不過年齡也太小了點吧，看起來完全是個小不點。
簡星“嗯”了一聲，“在雪原上，一個像礦洞的地方裏面遇見的。”
她有些驚奇地說：“他還有個火焰精靈一樣的東西，能聽懂人說話。”
她們兩交流當然是用最熟悉的語言。
然而跟在簡星後面大口大口喘氣的小孩子被驚到了。
“你原來會說話啊！”
雖然說的是他根本聽不懂的話，但顯而易見不是個啞巴啊！
感受到被欺騙的蒙提愣住了，想要質問卻又反應過來，對方好像也沒表示過真是個啞巴。
……從頭到晚，都是他自說自話，覺得人家是啞巴，身上還沒錢，還自掏腰包給人買東西。
小孩子瞪大眼睛。
阮栖低頭，剛好看見幾滴眼淚掉下來，砸在地上。
她質疑地望向簡星：“你搶了他的肉卷？”
簡星也瞪大眼睛：“怎麽可能，他自己買了遞給我的，肯定是請我吃的啊！”
不對，這倆絕對語言不通。
阮栖摸了摸額頭，感覺自己也是昏頭了，和小孩子交流了一下，知道事情原委，又把錢還給他。
蒙提不要，很倔強地扭頭。
一朵火焰卻從他的背包口袋裏冒出來，親昵地蹭了蹭阮栖的臉頰。
阮栖也不強求他收錢。
火焰很溫暖，橙紅色的光芒穩定且柔和，離這麽近倒也不覺得傷眼睛。
她曲起手指，反蹭了回去。
“你現在能跟我走嗎？”
她問簡星。
“當然啊，這幾天我都是跟着一隊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人走的，搞得我都不方便休息，現在才能随便逛逛”
吃不飽睡不好，一口肉卷都讓她吃的有點感動。
“對了，還有這個。”
簡星從懷裏把那塊，不知道有什麽用但就是覺得應該有用的石頭掏出來，遞給她。
“我覺得這東西有古怪。”
阮栖這次沒伸手去接，仔細看了一遍，才伸出手指。
果然，只是剛接觸，那塊石頭立馬就融進她身體裏了，就像一陣風會掠過樹梢那樣自然。
簡星有點驚訝，但是想想又覺得無所謂，她也懶得問，怕阮栖給她來個長篇大論。
“快走吧，我餓了好久，剛剛才吃了沒兩口，我現在想大吃特吃！”
“行啊，那你那個朋友呢？”那朵火焰現在還在她肩膀上，看樣子絲毫沒有懷念小主人的意思。
“額。”簡星轉頭，看還在莫名其妙生悶氣的小屁孩，直接給揪着後領衣服提起來。
“你要不要跟我走？”
阮栖友情翻譯。
“哼。”
小屁孩撇過臉，光哼哼唧唧，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簡星哪裏會去揣摩別人的心思，更別說這種敏感的小蘿蔔頭了。
她直接當默認了。
“那就走。”
“咳咳。”她不适應一般咳了兩聲。
“波爾卡。”
蒙提突然仰頭看她。
看她幹什麽，有什麽好奇怪的，簡星心裏嘀咕。
那句話是剛剛阮栖教她的。
意思是——
對不起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