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顧宇一喊餓，顧雪就接上一句：“剛剛我問你，你不是沒胃口嗎？怎麽才一會就餓了？”說完她眼尾一挑，拿着包就要走：“哦，我才吃完飯，又被塞一嘴狗糧，此地不宜久留，我還是先撤了。”
蔣初愣住好一會，直到顧雪和她道別：“嫂子，那今晚就辛苦你了，明晚我來換班，先走了。”
“哦，好。”蔣初尴尬笑笑，偷偷瞄了眼顧宇。
顧宇此時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蔣初趕緊将眼神移開。
直到顧雪将門合上，蔣初才奇怪的觀察顧宇，按理說，就算顧宇失憶了，可骨子裏的性格怎麽會一下子就變了呢？此時的他真的有些不太像他了。
“你剛剛偷看我，還沒看夠？”顧宇直接開口問蔣初：“我就這麽好看嗎？”
蔣初歪着頭，怎麽也想不明白顧宇為什麽會這樣，只得道：“老顧你好像變了！”
“是嗎？”顧宇一臉沒所謂道：“那以前我是什麽樣子的？”
蔣初斜眼：“沒你現在這麽話多！”也沒有現在這麽自戀……
以前的顧宇雖然話不多，可是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也還算輕松，現在他忽然變了樣，她真的沒辦法立刻就适應過來。
她打開剩下的一些飯菜，問顧宇：“你吃青椒炒雞蛋嗎？還有宮保雞丁……”
只聽顧宇道：“我要吃南瓜粥。”
“啊？”蔣初打開飯盒的手一頓，指指那碗她吃剩下的粥問：“你确定嗎？那個我剛剛吃了……”
“我不嫌棄你。”顧宇毫不掩飾的看向蔣初，眼神真誠且炙熱：“我們不是夫妻嗎？夫妻吃一盒飯不是很正常？”
蔣初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這個躺在床上的顧宇，是不是被另外一個世界的人給魂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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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在顧宇失憶的情況下，解釋他們兩個的關系，可能解釋不清楚，索性就沒解釋，直接将那碗粥拿起來，舀了一勺子遞到顧宇的嘴邊。
顧宇現在被包的像個粽子，自己吃飯是肯定不行了。
她挑眉：“你不嫌棄的話，吃吧！”
顧宇沒猶豫，張嘴就吃了一口。
“……”蔣初手一抖，壓根就沒想過顧宇會真的吃下去。
見蔣初沒有接下來的動作，顧宇擡眼問：“怎麽了？你就喂我吃一口啊？”
“哦！”蔣初趕緊接上剛剛喂食的動作：“不好意思啊，剛剛走神了一下。”
“我真是你老公嗎？”顧宇一邊吃一邊皺眉問：“我以前是不是對你特別不好？要不就是你根本不喜歡我，現在才會這麽不在意我吧？”
蔣初無言以對：“你腦補的有點多！”
“那我們以前感情很好咯？”顧宇沒準備轉移這個話題：“我們以前是怎麽相處的？你也喂過我吃東西嗎？”
蔣初被問的滿頭黑線，今天顧宇怎麽變得格外啰嗦？
“你該休息了！”她把最後一勺粥塞進顧宇的嘴裏後，提醒道。
顧宇面色複雜：“你為什麽要和我結婚？”
“……”這是今晚第二次蔣初無言以對了，她好脾氣的解釋道：“我們結婚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現在你失憶了，和你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等你以後恢複記憶了，自然就知道今天你問的話有多多餘！”
顧宇問：“那如果我永遠都恢複不了記憶呢？”
蔣初心裏咯噔一下，這句話似乎像一根針，刺進她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這一路走來，好像只有他一直都在她身邊，不管是高興還是難過，在他面前，她都沒必要有任何掩飾，因為他們是彼此最熟悉的人啊！這種感情似乎超越了男女之情，又跨越了兄妹之情，好像沒有任何一種情感，可以诠釋他們之間的這種關系……
她思考良久，如果顧宇一直就是這樣，以後再也找不回以前的他，那她要怎麽辦？現在的他，對于她來說，有些陌生且幼稚。
“不會的，你一定會恢複記憶，變成以前的顧宇！”
這次換顧宇無話可說，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一眼蔣初，之後閉眼休息。
蔣初內心油然而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這種恐懼好像一雙魔爪，用力收緊了她的心，讓她呼吸困難，又無法擺脫！下一秒就是墜入無邊的黑暗裏。
如果以前的顧宇回不來了，那她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連最後一點點溫暖都失去了！以後她傷心難過了，再也沒有人會關心、開導和幫助她了！
一瞬間，蔣初覺得渾身無力，腦子糊裏糊塗的，她甚至在心裏生出了一個想法，如果顧宇回不來了，那她就去找他！
去哪找？不知道！
這一夜，蔣初睡得很不好，等她被一絲涼意驚醒以後，才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病房內燈光幽暗，空氣此刻靜的有點慎人。她不自覺輕咬了下嘴唇，握着手機的手不由的顫抖起來。
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早上四點半，這個時間，顧宇怎麽會不見了呢？看見衛生間虛掩着的門，她安慰自己，或許他去衛生間了！
這個想法一出來，蔣初顫抖的心稍稍平靜了些，可是下一秒，她額頭上冷汗直冒！
現在顧宇是個連坐起來都困難的傷患啊，他怎麽可能獨自一個人去衛生間？
顧宇不能走路，那他怎麽會不見了呢？他去哪了？會不會被什麽壞人綁架了？又或許，他已經和她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各種奇怪又恐怖的想法在蔣初的腦海裏跳躍，她極力平複自己內心的恐懼，朝衛生間的方向喊了一聲：“老顧，你在衛生間嗎？”
半天，一點回應也沒有！
她又喊了幾聲，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只得硬着頭皮踱步到衛生間門口，擡手敲了敲門：“老顧，你在裏面嗎？”
依舊還是沒有人回應。
她索性一把推開門，裏面一個人影也沒有。
周圍的空氣變得冷起來，似乎還可以聽見絲絲風聲。這風聲吹過她的耳邊，像一把帶着利刃的尖刀，割着她已經瀕臨崩潰的心。
“顧宇，顧宇？”蔣初崩潰了，她發瘋一樣的喊着顧宇的名字，迅速跑到門口，想打開門去找人。
“我再也不會回來了！”忽然的聲音響起，讓蔣初停住腳步，這聲音是顧宇的，她知道。只見顧宇就站在她對面，身體呈現透明狀。
她有些急了，想拉住他：“不要走，你回來。不要離開我！”
同一時間，周圍的場景變換成了她高中時的教室，面前站着一個滿面溫柔的男孩，對她微笑着伸出手：“初初，我們交往吧！以後我會保護你的！”
蔣初有那麽一瞬間的愣神，等看清楚那人就是林彥後，立刻覺得天旋地轉。她歇斯底裏的大喊：“你這個騙子！我不要你，不要你！！”她眼淚忍不住流下來：“為什麽變成你了？你快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
“醒醒，醒醒！”
外力的推搡，讓蔣初一下從黑暗中醒過來。
她愣了兩秒，原來剛剛是在做夢？！
此刻夢裏經歷的那些真實感覺還沒有消散，所以當她一下驚醒後，睜開眼睛看見安然躺在床上，包的像個粽子一樣的顧宇時，那一瞬間失而複得的喜悅情緒突然爆發，她一把摟住顧宇那只沒有受傷的胳膊，将頭埋進他的頸窩，身體開始劇烈顫抖。
他還在，太好了！
半晌，蔣初的情緒才開始慢慢平穩下來。
“你……做噩夢了吧？”顧宇依舊保持着讓蔣初摟抱的動作。
這話将還沉浸在夢裏的蔣初一下拉回了現實。
是啊，剛剛她只是做了一個噩夢，現實裏的顧宇并沒有消失。她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已經滿臉淚水。
她迅速擦了一下眼角，低下頭掩飾自己臉上的狼狽：“沒什麽，夢見被狗攆了而已！”
顧宇神色微動，動了動被蔣初掐痛的胳膊，笑道：“那你一直叫我的名字，還哭着喊着說什麽騙子，怎麽回事？”
蔣初擡頭，眼中盡是尴尬：“我不記得了！”
顧宇沉默片刻，認真開口問：“你和我說實話，你和我結婚是不是有什麽苦衷？我以前是不是用什麽手段騙你和我結婚了？你有喜歡的人對不對？如果你真的不想被這段婚姻束縛，那你就告訴我，我現在可以立刻和你離婚，讓你自由！”
蔣初覺得有些暈眩，現在的顧宇失憶了，有些事情一時半會也解釋不清楚，可總不能一直讓他這樣誤會他們之間的關系，再者，她也不允許任何人誤會顧宇，哪怕是此刻失憶的他自己也不行！
她咬唇：“你想到哪裏去了？老顧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他永遠也不會騙我！和他結婚，是我自己願意的，沒有人逼我！”
顧宇臉色一滞，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
“幹嘛用‘你’和‘他’來區分失憶前的我和失憶後的我？我和你口中的老顧，就是一個人啊！”
蔣初心裏一沉，雖然理論上覺得顧宇的話并沒有錯，可內心卻執拗的認為，此刻的他和以前的他，完全就是兩個人！
她答非所問：“不管怎麽樣，你不應該懷疑自己的人品！”
顧宇居然無言以對，立刻對眼前這個充滿神秘感又忽近忽遠的女孩，充滿了興趣！
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蔣初立刻去開門。徐照拎着早餐站在門口，朝裏面瞥一眼：“早，顧太太！顧宇醒了嗎？”
“早。”看見是徐照，蔣初趕緊将他讓進房間：“顧宇已經醒了。”
徐照将早餐遞給蔣初，笑着道：“你還沒有吃飯吧？先吃些東西墊一墊，別把自己給累壞了。”
蔣初禮貌接過，道了句謝，之後将早餐放在櫃子上。
一切顯得那麽自然，又不太自然。徐照再次将目光落在蔣初的身上，這個女孩子确實如顧宇所說，性格乃至于在與人相處這件事情上，很遲鈍很謹慎，甚至有點慌亂。
顧宇見徐照一直盯着蔣初，立馬黑着臉道：“徐醫生，你該觀察的人是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