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一個世界(12)
第12章 第一個世界(12)
瘋狂的事……
望着眼前的男人,烏拾憶心情十分複雜。
烏遙幾乎每晚都會跟它談心,他的人生坎坷悲慘,只要提到過去氣氛總是很壓抑。
雖然烏遙沒明說,烏拾憶多多少少還是看出,他早就不想活了。或許他和它一樣,能活到現在只是因為暫時沒下定決心去死。
烏拾憶希望烏遙活下去。
他年輕、漂亮、聰明。最重要的是,他是個人,有大好的未來。
他應該和島上的其他人一樣,吹着海風喝咖啡、在海邊浮潛、在酒吧盡情享受青春,永遠活在美好的假象裏。
但烏遙的眼神很堅定,就算它會說話,也很難勸得動他。
烏遙還在烏拾憶耳邊小聲說着他的計劃,溫熱的呼吸灑在它的耳垂上。仿佛鑽進皮膚,落在它狂跳不止的心髒上。
跟在賭徒身邊那麽久,它都沒産生這種怪異的感覺。
烏拾憶忍不住按了按胸口。
原來找到志同道合的知己是這種感覺,會讓人心跳加速,激動到無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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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的人生軌跡很簡單,可能導致它精神遭受重創的外力只有兩個,都在明面上擺着。
一個是被它當作家人卻抛棄它的賭徒,一個是害它變成殘疾狗的鬥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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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幾天的嘗試,烏遙已經可以确定問題不在賭徒身上。
烏拾憶的意志遠超常人,孤獨、背叛、殘疾,這些只會讓它一時消沉,并不會将它擊垮。
烏拾憶心底的那道坎,就隐藏在鬥犬場裏。
如果黑狗看似沉穩低調,實際好勝要強。那在臺上輸掉比賽就是它過不去的坎。
讓它再比一次,堂堂正正贏回來,就能提高精神值。
要是黑狗被迫在臺上殺死過其他鬥犬,讓它一直萎靡不振的,就是壓在它心底的愧疚。
既不好勝又問心無愧,那壓死黑狗的可能是幸存者內疚,也可能是藏在心口的沉甸甸的正義。
烏遙對這種人沒什麽看法,只是覺得他們都是一根筋。
把別人棺材背到自己家裏哭,不是自己的鍋也要扛起來背。
給反派當小弟的那些年,烏遙見過太多被自己逼死的人。明明沒做錯任何事,卻一生都活在痛苦裏。
自私自利是最好的保護屏障,這是他工作多年總結出的道理。
————
不知道天堂島的另一面,背後到底藏着怎樣的故事。
在吃過蘋果的觀衆眼中,鬥犬場就建在殘垣斷壁之中。屋頂大面積塌陷,一個個巨大的碎石堆将觀衆席分隔開,石頭下還壓着燒焦的屍體。
每當有人靠近焦屍都會活過來,一邊發出痛苦嘶啞的求救聲,一邊抓撓路人的腳踝。
最中央的比賽場地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拳擊臺,臺上滿是血污,邊上坐着一只不斷吼叫的怪物。
它穿着拳擊教練的衣服,下半身被掉落的天花板壓住。在它手邊的地面上,有一行模糊不清的血字。
【妻……困在……救】
大概是希望路人去救某個人,但沒人能看清它寫的到底是什麽。
場地布局太亂,打手分散在觀衆席各處,威脅不大。
場上唯一的變數,就是坐在場地四角,穿着瘟疫醫生服飾的真知會成員。
組織鬥犬比賽,給觀衆分發蘋果,場地上沒有鎮長的眼線。
種種跡象表明,鬥犬場是真知會的地盤。
真知會能在鎮長眼皮底下蹦跶這麽久,肯定有隐藏實力。要不是為了提升烏拾憶的精神值,烏遙才不會選擇來這鬧事。
随着鐘聲敲響,第一輪鬥犬比賽開始。戴着項圈的瘦弱男人被拽上擂臺,對手是一個只到他腰間的小孩。
裁判給了小孩一把刀,命令他們互相殘殺。
小劉警官發來消息,警方正在趕往垃圾場。秦警官也在車上,聽說鬥犬場囚禁了普通鎮民,她表現得特別積極。
警方的态度,再次印證了烏遙心中的猜想。
天堂島環境特殊,導致小鎮上的人也分成了兩派。
鎮長和警察目的相同,都在極力維護小鎮美好的表象。
真知會則堅信另一個血腥殘暴的世界,才是天堂島真正的模樣,一直在想辦法讓更多的人看見‘真相’
雙方是敵對關系。
烏遙可以利用警方搗毀整個鬥犬場,警方能借着烏遙提供的線索,抓住真知會的把柄。
秦警官明顯和烏遙想到一塊去了,特意讓小劉警官發消息,叮囑烏遙一定要保護好那幾名被囚禁的鎮民。
秦警官沒提到鬥犬,小劉警官也沒說。
在警察眼中鬥犬就是狗,死活并不重要。
烏遙把手機遞到烏拾憶面前,擡手摸着它的腦袋,“他們不在乎鬥犬的命,我在乎。十億,我要把這裏的鬥犬都放出去,就像當初跑進火鍋城放你出來一樣。”
烏拾憶沉默一瞬,再次看向烏遙時,雙眸亮起了光。
它探頭湊到烏遙面前,用鼻尖親昵地蹭了蹭他的臉,‘汪。’
‘叮——’
随着比賽的鐘聲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在烏遙耳邊炸響。
烏拾憶背對着燈光站在他面前,漆黑的雙眸格外明亮。烏遙心中早已被生活壓死的老鹿,在這一刻又活了過來。
烏拾憶蹭完就去執行計劃了,留烏遙一個人在原地愣神。
系統被貼臉殺蠱到,說話都帶着顫音,【憑什麽它長了張建模臉!】
它頓了頓看看烏遙,【你為什麽也有建模臉!怎麽只有我長得像兒童簡筆畫,這不公平!!!】
老鹿活得快死得也快,烏拾憶一走,烏遙臉就不紅了。
他起身擠進人群,迅速隐去身形。再從人群中擠出來時,身上已經多了兩把匕首和一個啤酒瓶。
鬥犬場負責人正坐在二樓包間,跟幾個客人介紹新到的鬥犬。
“這是很少見的母鬥犬,能打也能……如果老板有特別愛好,我們這還有漂亮的公鬥犬。你看這個冊子,這幾只都很受歡迎。”
“要帶編號的鬥犬?哎呦,這不是錢的問題。不是我不想做生意,那種的總共就12只,死的死,賣的賣,早沒剩的了。”
幾分鐘後房門打開,兩個男人從裏面走出來,負責人客客氣氣把兩人送走。
等人走遠,負責人臉色一沉摔上房門。
“草,鎮長秘書就了不起,狗仗人勢。十萬就想買只鬥犬?他怎麽不去搶!小李,給我拿瓶啤酒!”
“小李!還想不想幹了!”
身後傳來開門聲,負責人站在落地窗前煩躁地看着比賽臺,“磨磨唧唧的,趕緊掐死那個小孩!”
他拿起對講機正要催進度,身旁忽然傳來一道男聲,“先生,你要的啤酒來了。”
聲負責人下意識轉過頭,就見服務員小李和他的幾個保镖一起倒在門口。一個長發男人笑眯眯地舉着酒瓶,朝他的腦袋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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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遙給烏拾憶安排的任務很簡單,搗亂。
幾百個觀衆裏總有幾個脾氣暴躁,喜歡鬧事的。
在吃過蘋果的人眼中,鬥犬和常人沒有區別,就連打手都分不清鬥犬和普通觀衆。沒了項圈,烏拾憶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幾分鐘後,觀衆席上響起一聲怒吼,“操!誰他娘的偷了老子的錢包!哪個狗日的!”
矮胖男人站起身,盯着不遠處一個女人的挎包。包裏露出錢包的一角,顏色材質都和他的很像。
“把你兜裏的錢包給我!”
他邊喊邊伸手,去抓女人的包。
自己的女伴被欺負,一旁的男人立刻站起來,場面愈發混亂。
烏遙站在包間窗前,朝觀衆席看了一眼。
烏拾憶挑人的眼光不錯。
矮胖中年人是帶着狐朋狗友一起來的,有朋友撐腰,有底氣打架。
被栽贓的女人是跟着金主來的情婦,金主有錢有人,不願意在情婦面前丢面子。
空氣中彌漫的酒味、場上血腥的表演、觀衆們的叫喊。周圍的一切都在刺激着雙方的神經,兩夥人很快打了起來。
鬥犬場的打手跑過來,想把人群分開。
就在這時,廣播裏突然傳出負責人的慘叫。
打手們在保護負責人和保護觀衆之間猶豫一瞬,還是覺得發工資的人更重要,陸續調頭沖向二樓。
廣播聲很快消失,沒了打手的暴力調解,兔女郎控制不住場面,本就無序的觀衆席變得更加混亂。
烏拾憶趁亂沖向比賽臺,在另一只鬥犬茫然的目光中,将臺上的小男孩拽下來。
男孩只有六七歲,是被鬥犬場拐來的普通孩子。他吓傻了,拿着刀在烏拾憶懷裏瑟瑟發抖。
烏拾憶抱起男孩,想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救其他人。
大人溫暖結實的懷抱,讓男孩找到了安全感。
他漸漸不那麽害怕了,忍不住委屈地抽泣,“為什麽、鎮長爺爺為什麽那麽讨厭我,為什麽要把我們賣到這裏來……”
烏拾憶腳步一頓,錯愕地看向他。
誰?鎮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