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二個世界(5)
第35章 第二個世界(5)
今早男人帶走盼弟時,烏遙就知道小姑娘恐怕回不來了,可他沒想到她會死得這麽慘。
女孩不到十歲人皮正好能鋪在供桌上,男人朝着神像磕了幾個頭就上桌吃飯了。
望着那張皮,烏遙只覺得毛骨悚然。
想要完整的弄下一張人皮不是件容易的事,就連烏遙曾經跟過黑.老大都沒有掌握這項技能。
學會這招,需要熟練的技巧漫長的練習,還有極強的心理素質。
而最難的一點就是練手材料很難湊夠。
剝橘子都會因為皮薄厚不一出現把皮弄壞的情況,不同體型不同年齡的人扒皮手感自然也會有差別。
這些是黑.老大告訴烏遙的。
之前幫裏為了惡心條子試着練過,錢沒少花人沒少殺,出來的效果也就那樣。
黑.老大得出結論,這破玩意費時費力又沒賺頭,除了邪.教和自稱藝術家的瘋子沒人會專門做這個。
盼弟的皮完完整整地擺在那。
烏遙不敢想象殺死盼弟的人到底拿多少人練過手,才能弄出這麽一張堪稱完美的‘藝術品’
幾個男人邊喝酒邊吹牛逼,招娣跪在餐桌旁等着伺候他們。
她終于擡起了眼皮,麻木的眼睛裏爆發出異樣的光,直勾勾地盯着不遠處的供桌。
系統已經吓蒙了,哆哆嗦嗦啃着蜜汁人蹄,【一個個都瘋了!把你們放在快穿公司真是屈才,就應該打包送到無限流副本當b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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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遙蹙眉看着招娣,女孩的表情很反常。
和她同病相憐的妹妹死了,她就算不悲傷也不該露出這種眼神。
就好像她很羨慕,甚至是嫉妒妹妹能被做成了人皮。
男人的喊聲打斷了烏遙的沉思,大伯很喜歡來財,一直來財長來財短地說個不停。
烏遙面帶笑容嗯嗯啊啊地應付他,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
盼弟真的死了麽?
恐怕沒有。
多半明早一睜眼,盼弟就和死而複生的人渣爹一樣,若無其事地出現在他面前。
太陽照常升起所有人照常生活,仿佛他們從未死過。
這村裏的人不會真正死亡?
為什麽?
難道和他們信仰的善感真神靈仙有關?
可按照物烏伯憶的說法,村裏供奉的神像只是個破石頭,是最近幾天才突然有了力量?
失去法力的狐貍精連生命都開始倒計時,沒有神力的神像又是如何賜予信徒不死長生的?
今晚人多,本就愛喝酒的來財爹喝得更加盡興。桌上的菜早已吃完,五個男人就着幾盤花生米硬是又喝了兩三個小時。
院子裏的狗早就不叫了,院子裏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等到了零點,房間的窗戶上已經擠滿了鬼臉。
昏黃的燈光映照着一張張慘白的臉,它們猩紅的雙眼緊盯着屋裏的人,指甲瘋狂抓撓玻璃。
男人根本不吃它們這套,站在窗口叫嚣着讓它們有本事進來。
大伯覺得光喝酒沒意思提議玩點花的,他像提小雞仔一般拎起招娣,随手扒.掉她的衣服,幾個男人立刻圍上來開始了今晚的助興活動。
女孩沒有哭喊慘叫,她渾身打着擺子,羨慕地看着供桌上的人皮。
男人将烏遙趕回了西側卧室,讓他早點睡覺,幹坐了五個小時的來財終于能下桌了。
系統正在掐人中,嘴裏來回念叨着畜生,真是畜生。
小狐貍告訴過烏遙,招娣盼弟可悲可恨不值得同情。烏遙也能看出她們兩個并不無辜,多半連受害者都算不上。
可不管招娣身上到底藏着什麽秘密,她外表看起來都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五個中年男人侮辱小孩的畫面讓烏遙生理不适。
上班期間積攢的怨氣蹭蹭往上竄,他蹲在地上磨牙,捉摸着怎麽給自己解解壓。
要是心理壓力過大檢測不合格,他還要自掏腰包去找心理醫生,付費上班實在太虧了。
一個個念頭閃過,烏遙起身走回來財的房間,面無表情地打開了卧室的木門。
系統嗷的一聲,【卧槽你幹嘛!】
‘反正大家都不會死,那今晚就死一死好了,外面的客人等了這麽久總不能讓它們餓肚子。我不會有損失,不如賣個人情。’
突然開門的舉動不僅吓到了系統,還把院子裏的厲鬼弄懵了,齊齊轉頭茫然地看向來財。
烏遙沖它們招招手,從褲兜裏掏出一個腰子。
一顆慘白的女人頭顱從上方掉落下來,細長的脖子挂在門框上,空洞的眼睛盯着男孩。
烏遙歪頭笑起來,“昨晚你們沒傷害我還警告我要遠離禍根,哥哥姐姐們對我的好我都記得,今晚家裏人多,我請大家吃頓飽的。”
女鬼看着依舊陰冷陰森,一雙眼睛卻透出了迷茫。
烏遙将腰子遞到她面前,“送姐姐的,昨晚我不該随便跑出門打擾你們遛彎,這是歉禮。”
女鬼似乎很久沒說過話,張開嘴發出古怪的咯咯聲,“跑。”
“現在還不能跑,謝謝姐姐。“
确定厲鬼的表達能力比小狐貍還堪憂,烏遙退後兩步做了個請的手勢,“從我這屋進,我這邊沒神像守着。”
女鬼還沒動,一只渾身長滿黑毛的男孩鬼就沖了進來。
他四肢着地朝着另一側的房間爬去,沒過多久烏遙便聽見了大伯的慘叫聲。
就算死不了,被鬼分食也很疼。
“操!這鬼是怎麽進來的!”
“神像!快把神像搬過來擋住!”
“天殺的!好疼,好疼啊!住手!!!”
血腥味彌漫開來,厲鬼們終于不再猶豫,争搶着湧入房間。
女鬼留在最後,手裏捧着烏遙給她的腰子。
她試着咬了一口表情忽然變得古怪,“人肉……”
烏遙點點頭。
系統用仿真肉泥捏的,任務世界裏的人分辨不出它的真假。
女鬼幾下将腰子吃幹淨,慘白的手指輕輕按住烏遙的眉心,“要……變,再晚……出不……跑。”
短短的一句話她說得十分吃力,但還是能聽懂她的意思。
烏遙揪住女鬼的衣擺,“姐姐,為什麽我再不逃跑就離不開村子,再拖下去我會變成什麽?求求姐姐說清楚些,家裏的人都不可以相信,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真的好怕!”
看着一臉天真可憐巴巴的烏遙,系統有一瞬間險些忘了他是個大人。
女鬼垂眸望着他,磕磕絆絆地開口:“……會,盼……”
烏遙茫然地仰着頭,眼中的無助幾乎快要溢出來,“姐姐我沒明白。”
女鬼通話餘額不足。
她沒再說什麽,抽出衣擺追上其他厲鬼。
男人的慘叫并不會影響烏遙思考,他靠着門框靜靜地看着夜空。
系統錄下了剛剛的對話,正循環播放給他提供靈感。
‘不用放了我知道她是什麽意思,盛會是最後的期限,到時村子裏會發生巨變,再拖下去我的下場就會和招娣盼弟一樣。’
【一樣?變成啥樣?】
烏遙搖搖頭沒回答。
他掀開衣擺看了看,昨晚厲鬼們留在他胸口的死字已經消失不見。
從厲鬼的反應來看,村子裏的人大概分成兩種。
信仰真神靈仙獲得不死力量的怪物村民,和來財這種還沒完全異變的普通人。
來財抱着被它們視為禍根的烏伯憶來回跑,厲鬼都沒有傷害他。
人渣爹舉着神像一露面,厲鬼們就沖了上去。
烏遙今晚選擇打開門,除了想解解壓,更主要的目的是想弄清厲鬼的立場。
看它們到底是跟來財爹有仇,還是平等憎恨村裏某一類人。
現在烏遙有答案了。
厲鬼和真神靈仙是敵對關系,會瘋狂攻擊擁有它不死賜福的人。
在盛會結束來財徹底異變前,厲鬼和他是一夥的,是烏遙可以借助的力量。
遠處的喧鬧和烏遙沒有半點關系,他從小院繞到東側卧室,推開沾滿血污的木門。
餐桌一片猩紅,所有人都死了。
正在啃食屍體的厲鬼扭頭看了一眼,發現來人是來財便收回了視線。
烏遙湊到鬼堆前看了看。
和他預想的差不多,招娣也死了,在厲鬼眼裏她和來財爹是一種東西。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麽它們殺死招娣的手法會如此殘忍,她臉上的表情甚至比幾個男人還要凄慘驚恐。
烏遙原以為人渣爹在扮演施暴者,招娣在扮演受害者。
這家裏的每個人都在演繹不同的角色,以此來博取人同情,實現另類般的‘采生折割’
他白天抱着狐貍遛彎時,還在屋內四處翻找,想看看有沒有隐藏的監控。
難道他猜錯了,事情不像他想的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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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財沒有手機,烏遙讓系統在這個世界的網絡上查查善感真神靈仙和長寧小隐村的資料。
他在厲鬼周圍轉了幾圈,轉頭看向靠近木門的神像和平鋪在供桌上的人皮。
一個詭異的念頭在烏遙腦海中升起,他好像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了。
烏遙抓住那只極好說話的女鬼,快步走到供桌前伸手摸向人皮。
在指尖碰到人皮的瞬間,盼弟的皮就像被風吹起的塑料袋,蠕動兩下猛地竄起纏住烏遙的手臂。
密密麻麻的肉芽從皮下長出,使勁往他皮膚裏鑽。
感受着手上的刺痛,烏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終于搞明白了。
怪不得一個不算隐蔽的村子出了這麽多事,還沒引起社會轟動,真神靈仙還真會給它的信徒吃甜頭。
正在撕扯人皮的女鬼,餘光看見來財從褲.兜裏掏出一個小嬰兒,朝着人皮一扔。
跟女鬼較勁的盼弟皮,果斷放棄來財這個難處理的獵物,扭頭纏住一動不動的嬰兒。
很快供桌上就只剩一個長着盼弟臉,皮膚皺皺巴巴堆疊在一起的小嬰兒。
剛查完資料的系統發出尖銳的爆鳴,【衰仔!你對我的道具做了什麽!】
人皮似乎發現了嬰兒的大小和自己不相符,蠕動兩下又将嬰兒吐了出來。
人皮如同漏氣的氣球在房間裏貼地滑行,一蹦一蹦地尋找獵物。
烏遙早已躲進了厲鬼堆裏,它沒找到合适的獵物,又飄到院子順着院牆爬了出去。
系統一把抓住烏遙,【快!快攔住它它要去害別人了!】
烏遙搖搖頭,‘不用擔心,盼弟皮速度太慢還不會開門,天亮之前它飄不出村子,村民防着厲鬼門窗緊鎖它也進不去。’
女鬼被來財徒手掏嬰兒的舉動驚到了,呆呆地飄在半空。
系統出品的道具保質期很長,幾個月都不會放壞。
烏遙撿起嬰兒送給女鬼,讓她加餐當夜宵或者收起來當手辦。
女鬼抱起嬰兒貼在它胸口聽了聽,沒聽到心跳聲,表情逐漸失望。
她垂頭看着烏遙,“名……你,要。”
這回烏遙是真的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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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來財家又恢複了平靜,仿佛昨晚什麽都沒發生。
招娣在廚房忙來忙去,來財爹拉拉扯扯送幾個親戚出門,招呼兒子趕緊起床吃飯。
來財爹撓着腦袋,在供桌前轉圈,“怪了皮呢?來財,你有沒有看見爸爸昨晚放在上面的東西。”
烏遙乖巧地啃着饅頭,“沒見過,爸爸。”
盼弟皮溜出去了,現在指不定飄到哪了。
幼兒園就在村東頭,離神廟和出村的大路很近,周圍還有幾家商鋪,是整個村子最熱鬧的地方。
這是烏遙第一次離開家,他坐在三輪車車鬥裏探頭四處張望。
村子看上去平平無奇,沒什麽特別的。
村子只有一家幼兒園很多村民都在送孩子,一群小孩背着書包跑跑跳跳,模樣樸實的家長目送他們進了園,拎着農具去地裏幹活。
這一幕看起來是如此的淳樸溫馨,如果沒有前兩天的經歷,烏遙或許就被眼前的假象騙了。
來財爹将烏遙抱下車,蹲在地上幫他整理書包。
他臉上還帶着慈愛的笑聲,聲音卻陰冷下來,“小崽子,別跟老子裝傻,要是再發生昨晚那些事,老子他媽弄死你!”
烏遙略帶詫異地挑挑眉。
他還以為男人會再裝一裝,沒想到這麽快就忍不住威脅他了。
在男人的目送下,烏遙融入隊伍消失在小孩堆裏。
關系要好的村民湊到一起閑聊,男人從旁邊路過,聽見他們在說快了快了。
他吐了口吐沫,抽出一根煙點燃。
媽的!那幫鬼東西咬人可真疼,還好盛會已經開始,一切都快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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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很溫馨,搞得烏遙有些無聊。
好不容易熬到活動時間,他避開其他小孩跑到靠近圍欄的沙堆後面。一個火紅的小影子立刻竄出來,穿過欄杆之間的空隙鑽進他懷裏。
烏遙上畫畫課的時候,就看見來找他的小狐貍了。
烏伯憶趴在他身上嗅了嗅,戒備地嗚嗚兩聲。
烏遙警惕地看看四周,“別擔心我沒受傷,衣服上的血腥味是昨晚沾到的。”
他不僅要把昨晚的事告訴狐貍,還想将自己的分析和系統查到的資料一并說給它聽。
烏伯憶應該知道很多事只是沒辦法表達出來,烏遙想通過它的反應确定心中的猜測。
“百億,接下來我會說出幾條信息,對你就點頭,錯就搖頭,不知道你就搖尾巴。”
烏遙捧着狐貍毛茸茸的小腦袋,聲音壓得極低,“你曾經在村子裏見過一個攝影愛好者,男性,身高一七五左右,帶着黑框眼鏡留着披肩發,專門跑來山裏拍赤狐。”
“他叫烏遙,你知道他已經死了,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