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二個世界(9)

第39章 第二個世界(9)

烏遙之前還在想盼弟皮跑哪去了,是不是已經溜出了村子。沒想到它飄蕩了一天一夜,居然鑽進了墳圈子裏。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後便傳來一陣風聲,人皮如同被風刮跑的塑料布,猛地落到他身上将他緊緊纏住。

來財的身體太幼小,烏遙坐立不穩直接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肉芽從盼弟皮下長出,針尖一般刺進烏遙皮膚,使勁往他的身體裏鑽。

烏遙疼得悶哼一聲。

系統連忙打開痛覺屏蔽器,【卧槽卧槽!你出了好多血!】

‘不用擔心,不是我的血,是它之前試穿屍體沾到的!’

沒了痛覺,烏遙再次撕扯起身上的人皮。

‘昨晚它也纏過我的胳膊,并沒有留下傷口,它這些肉芽只會讓獵物感到麻痹疼痛。’

村裏土路很多,墳地又格外泥濘。經過一天一夜的流浪,盼弟皮沾滿了塵土污泥巴,抓在手裏滑溜溜的根本使不上力。

臉被人皮糊住,烏遙看不清外界,只能聽見小狐貍焦急的嘶吼。

他身上一沉,回過神來的小狐貍嗷的一聲撲上來瘋狂撕咬人皮。

盼弟八歲來財五歲,他倆多少有點體型差距。按理說人皮最後應該會把他吐出來,就像先前吐出嬰兒道具一樣。

但烏遙擔心盼弟皮饑不擇食。

烏遙口袋裏揣着一把小水果刀,他掙紮着想拿出來,手臂卻動不了。

系統受了驚開始爆裝備,腰子、大腸、斷手斷腳滿天亂飛。

Advertisement

‘捏個小孩丢出去,快!’

系統翻出一堆肉泥,兩條線條手差點搓出火星。

‘我的親哥!這種時候你還捏五官和雀雀幹嘛!快丢,我要喘不過氣了!’

烏伯憶早已發現了問題。

人皮狩獵時壓根沒想活捉獵物,男孩口鼻完全被捂死,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

烏伯憶吐出嘴裏的皮肉,眼神愈發冰冷。

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下男孩,只要它分出一些力量用上法術,就能輕松劃爛這張人皮。

可它的生命本就在倒計時,再分出去一些,它剩下的時間就更短了。

它和村子裏的人不同,死了就是死了,沒有複活的機會。它和死去的爸爸發過誓,一定會給它們報仇,一定會彌補自己的錯誤。

人類都是騙子,就算它今天豁出性命幫來財,他也不一定會兌現之前的承諾。

不能及時補充力量它就會魂飛魄散,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它只剩七天的壽命了,它不能死。

烏伯憶胸口劇烈起伏,它用力撕咬人皮,大腦一片混亂。

算起來他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前後加起來都湊不出兩天。

再說了來財是村子裏的人,他死了多半也會複活。他不是普通人,能變出內髒和屍體,或許用不着它救。

只是片刻的猶豫,男孩就耗盡了力氣。

他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最後嗚咽兩聲,無力地垂下手臂。

烏伯憶呆呆地看着這一幕,大腦嗡嗡作響。

死了?

來財死了?

它不該猶豫的,它又害死身邊的人了……

一股黑氣從它體內升騰而起,烏伯憶怒吼一聲,眼中冒出紅光身形迅速變大。

“嗷————”

它擡起利爪正要落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孩童屍體忽然憑空出現,落在了來財身邊。

看着身高體型更接近盼弟的屍體,烏伯憶很快反應過來。

它吐了口黑血,身體重新縮水成狐貍幼崽。晃了晃眩暈的腦袋,叼住人皮一角拖拽到屍體上。

一個拼命掙紮還不合身,另一個一動不動尺寸完全貼合,盼弟皮很快轉移了目标。

人皮退去,烏遙癱在地上大口喘息。

他轉頭看去,小狐貍正炸着毛緊盯着盼弟皮。

剛才它嗷嗷叫的動靜烏遙都聽見了,他抹了把臉上的血走到狐貍身邊,“謝謝了百億。”

一向愛叫的小狐貍這回沒有回應,它低着頭一轉不轉地看着人皮,視線幾乎能在皮上燒出個洞。

烏遙覺得它反應有點奇怪,他略微思索,“你現在沒有多少力量幫不上忙很正常,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剛剛什麽都看不到,說實話還挺害怕的。聽到你的叫聲知道有你陪着,我真的安心了許多。”

哄老大開心給反派找臺階下,是每個合格的小弟必備的技能。

雖然他現在不是小弟烏伯憶也不是反派,但說點好聽的總沒壞處。

烏伯憶身體突然僵住,它仰起頭和烏遙四目相對,眸子中的感情格外複雜。

下一秒,系統爆發出尖銳的爆鳴,【我的祖宗啊怎麽又掉了!!!】

【任務目标:赤狐】

【姓名:烏伯憶(狐貍喜歡這個名字)】

【健康:0.5(狐貍還活着)】

【精神:-10(狐貍沒有朋友)】

【總分:-9.5(這數據真是讓人眼前一黑)】

烏遙:……

憑什麽為什麽?他哪句話說錯了?

幾個呼吸間,盼弟皮就吃掉了屍體。

血淋淋的屍體消失不見,烏遙面前只剩一個渾身.赤.裸的小女孩。

假人是系統用仿真肉捏的,沒有生命更沒有靈魂,情況太緊急它甚至連骨頭都沒有捏全。

盼弟軟的像灘爛泥根本站不起來,她在地上蠕動,表情空白雙眼空洞,從塑料布變成了充氣人。

烏遙圍着盼弟拍攝了一會,才收起手機握着刀朝她走去。

盼弟皮已經和假人完全融合,沒有半點要下來的意思,此時刀了它應該能讓它暫時喪失行動能力。

剛才的襲擊讓烏遙認清一件事,他和小狐貍實在太弱小。

除非烏伯憶能重新變回狐貍精,否則他們和留在村裏的信徒游客,全都活不過十五天。

再多的錄像都不如真正的屍體讓人恐慌。

烏遙對着盼弟的脖頸狠狠刺下去,刀尖一下下捅入假人體內,鮮血四濺染紅他稚嫩的面龐。

“我們需要外援,今晚必須想辦法将消息送出去,讓警察知道村裏死人了。”

盼弟逐漸停止掙紮,癱在地上虛弱地喘息。

小狐貍朝着墳地深處跑去,再回來時嘴裏多了半截手指。

烏遙撕下幾張筆記紙,簡單地包住手指,“這是誰的?”

狐貍從尾巴裏掏出染血的警帽。

李阿姨筆記裏提到過一個姓張的警察,他是來卧底的,不可能穿警服帶證件。

墳地裏的屍體有證件有帽子,不是張警官。

李阿姨死了,不知道記者小王而後張警官還在不在。

烏伯憶低着頭不理他,烏遙跟它說話,它只會輕輕地回應兩聲。

想起後臺數據上的備注,烏遙心裏一沉。

在他遇襲之前,精神值後面寫的是‘狐貍有朋友’,現在變成了‘狐貍沒有朋友’

為什麽?

因為來財連盼弟皮都打不過,狐貍覺得他太弱了靠不住?

也對,他們的合作本就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來財幫狐貍竊取神像裏的力量,狐貍幫來財逃出村子。

他和狐貍的關系,遠沒有和傻狗的單純堅固。

一個個念頭閃過,烏遙有些頭疼,他反複揉搓眉心想讓自己重新恢複冷靜。

既然烏拾憶已經不在了就不要總是想他,眼下要做的是趕緊把烏伯憶的數據升上去。

烏遙深吸口氣,被血腥味嗆得皺皺眉。

他看向小狐貍:“我不夠強,讓你失望了?”

烏伯憶搖搖頭。

它耷拉着耳朵靜靜望着他,眼中似乎蒙着一層水霧。

————

村民都很熱情,一群老人拉着他們聊了很久的天,還送了許多零食和瓜果。

來財爹解釋說,村裏很多空巢老人,他們一年也就見兒女一兩回,看見和孩子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就覺得喜歡。

女友阿玉不适應旱廁,原本還有些不開心。被村民們熱情招待後,她一遍遍跟柳寅說這裏服務真好,他們真是來對了。

麗麗、強子和曉東也很滿意,幾人商量要是盛會體驗不錯,回去就給親朋安利這個小衆神仙旅游地。

看着正在興頭上的朋友,柳寅猶豫半晌還是沒說掃興的話。

他父母都是警察,柳寅雖然不打算當警察,跟在大人身邊多少還是學到了一些東西。

如果長寧小隐村服務好、物美價廉、還有特色的宗教活動,為什麽它火不起來?

網上說村民排外,可他們見到的每一個人都很熱情。

五個人中麗麗和強子家庭條件一般,父母都是服務人員。村民不怎麽和他倆說話,只對阿玉和柳寅格外友好。

柳寅思來想去,覺得大概是因為阿玉的媽媽是鎮長,他父母是刑警,聽着比超市理貨員要好。

問題就出在這。

村民為什麽要區別對待?

難道還想和游客建立人脈?

發現疑點後,柳寅越看村民越感覺不舒服。

他以暈車為由提前回到了房間,想打電話和父母說說情況。

兩個人都沒接,老爸回個了【在忙,晚點。】

老媽告訴他最近出了點事,很多警察都在加班加點。

他媽性格特古板,堅持工作和生活要分開,從不跟家裏人透露任何工作上的事。

追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柳寅心煩得厲害,站在窗口邊抽煙邊查長寧小隐村的資料。

地理位置不算偏僻,近幾年都沒發生過惡性案件,網上沒出現過不好的傳聞。

是個很正常很寧靜的小村子,

唯一特別的地方,就是村民全都信善感真神靈仙。

按照信徒的說法,真神靈仙是自然萬物的善念凝聚成的神明。

他悲憫仁慈見不得世間的苦難,會賜給信徒健康和長生,讓信徒遠離病痛死亡,庇護信徒不受戰争和天災的侵擾。

有傳言,村中的信徒是在一個洞穴裏發現了一本書,那本書就是真神靈仙本人寫的。

很扯。

注意力分散,柳寅心中的違和感也減輕許多。

阿玉發消息問他要不要下來吃蛋糕,今天李奶奶過生日買了個雙層蛋糕,邀請所有客人一起吃。

柳寅嘶了一聲,靠着窗邊敲手機,【過生日?李奶奶看樣子七.八十歲了,這是大壽,怎麽沒看見她家孩子回來?】

阿玉:【奶奶說他們工作很忙,有咱們給她過她就很開心了。】

柳寅:【村裏其他人呢?】

阿玉:【沒有來,你想得好複雜,怎麽了?】

什麽怎麽了?

難道只有他覺得不合理?

柳寅剛想回複,窗外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下一秒,一個灰頭土臉的小男孩從外面探出頭。他一手抱着一只狐貍崽,另一只手舉着一樣東西遞到他面前。

柳寅吓了一跳,他拍拍胸口,“你是下午朝我們丢石頭的小孩?”

男孩點點頭,“給你。”

柳寅被他嚴肅的模樣逗笑了,“回家被你爸打了?這是給我們道歉來了?”

男孩見他一直沒動作,低頭拆起了手裏的東西。

随着他拆開一層又一層的筆記紙,柳寅雙眼緩緩瞪大。

那血肉模糊的東西,形狀怎麽那麽像人的手指?!

他剛張開嘴,男孩就将懷裏的狐貍丢了出去。

那狐貍崽開了自動索敵,一尾巴掃在他臉上,将一樣東西塞進了他的嘴裏。

柳寅吓得一抖,仔細一摸才發現是半個饅頭。

男孩從狐貍尾巴裏掏出一個染血的警察證,柳寅圍觀全程大腦一片混亂。

“大壽是假的,李老太在蛋糕裏下了藥準備迷暈所有游客。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這是個拐賣人口村,村民信的是邪神,喜歡殺人剝皮賣內髒。村民都是一夥的,你阻止不了她,救不了任何人。”

柳寅胸口劇烈起伏,手指懸在嘴邊卻不敢拿出嘴裏的饅頭。

狐貍崽蹲在窗沿上,一雙獸瞳冰冷地注視着他。寒意襲上心頭,柳寅控制不住地渾身顫抖。

男孩勾起嘴角,露出純真可愛的笑容。

他伸出沾滿鮮血的小手,稚嫩的童音壓得極低,在寂靜的夜晚聽着格外詭異。

“你不了解情況,擅自行動只會害死所有人。時間緊急,機會只有一次。我有辦法讓你的女友和朋友全都活下去,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必須聽我的安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