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第拉黑(二合一)
◇ 第26章拉黑(二合一)
路心寶把小強接回家之後,細心照顧着陪了它幾天,等它适應環境,也開始熟悉家裏的每一個人,也等着自己的腿拆掉石膏。
他就訂了機票往國外飛,開始了一場狂歡,像是肆無忌憚的青春期終于遲遲到來,抛下一切去補償自己在上段感情之中的所有傷痛。
路心寶打完疫苗,只身一人前往了肯尼亞去看動物大遷徙。
他坐在敞篷車的越野車裏,在極近的距離看到大片奔走的象群,又看見了一整片湖中的火烈鳥展翅高飛,又在近在咫尺的距離看見了獅子捕食的血腥場面。
一望無際的草原,以及野性自然的美,還有灼燒的陽光,路心寶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車上度過,身體疲憊不堪,但精神亢奮不已,足夠路心寶忘記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離開的最後一天,路心寶跟這幾天相處的很愉快的向導擁抱着告別,離開的時候他還送了一副手繪的向導的漫畫相作為禮物。
路心寶告別這一站,又馬不停蹄地坐着飛機飛向了毛裏求斯,去跟成延佳他們幾個彙合。
他這段個禮拜太累了,在飛機上腦袋一歪就昏睡過去。
他戴着耳機,裏面播放着容祖兒的《搜神記》的時候,路心寶正好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他垂着眼聽了一會。
過去他的世界太小,小到眼睛裏只裝得下江齊霄一個人,而忽略這個世界原來有了如此之大。
過去他對江齊霄着迷,愛戀到自己治愈他給的傷害,愛到盲目又迷失自我,愛到江齊霄給他一顆糖他就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賜。
路心寶不會後悔自己的所有付出,重來一次,他依舊擁有再愛的勇氣。
只是那一個人不會是江齊霄。
他在炎熱紫外線又高的非洲暴曬了一個禮拜,哪怕每天為了防曬傷塗一層,也是曬黑了一圈,落地的時候成延佳已經在機場等他。
成延佳剛開始以為是自己戴着墨鏡的緣故,可是當她摘下眼鏡,她才意識到路心寶是真曬黑了,上上下下地掃了路心寶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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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感覺你哪裏不一樣了?”
路心寶經過這一趟,他想起過往,終于不會再因為過去那些記憶而傷心,他明朗地笑着問道:“怎麽了?”
成延佳半晌沒有說話,以前路心寶的眼睛是只見過世界單純天真,她跟顧疏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開玩笑說他是傻白甜。
可現在,路心寶的眼睛澄澈幹淨,又帶着幾分灑脫的通透,唯獨沒有變的是他的眼睛明亮依舊。
成延佳總覺得路心寶這樣更好,最起碼沒那麽容易被騙:“沒事,你這樣挺好。”
等他們一起在毛裏求斯玩了兩天之後,成延佳更加覺得路心寶哪裏不對勁了。
特別是他們出海成功追到海豚的那一天,要是平常的路心寶,估計是要拍千百萬張照片,迫不及待地分享給江齊霄發一大堆消息。
這一次路心寶只是舉着相機,還是高興,但就只是拍了一堆照片,沒有發給江齊霄。
成延佳跟顧疏影兩人對視兩眼,她從來都是直白地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你怎麽不給江齊霄發消息了?”
“江齊霄?”路心寶低着頭确認着自己拍的照片,扭過頭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道,“我不喜歡他了。”
成延佳跟顧疏影兩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道:“真的假的!?”
他喜歡江齊霄喜歡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喜歡到導致每一個人知道他不喜歡江齊霄時的第一個反應都是驚訝。
路心寶認真地點點頭道:“真的。”
成延佳一下子就扭住路心寶的臉,亂搓亂摸着,替他高興地道:“哎呀我們心寶終于知道江齊霄是個大煞筆了。”
路心寶還做了另外一個讓成延佳跟顧疏影意外的事情,他怕水的事情并不是什麽秘密,但是他竟然說要去挑戰懸崖跳水。
他站在十米高的懸崖邊緣的時候,才可以感覺到十米原來有那麽高。路心寶站在邊緣處徘徊又猶豫,一陣一陣平靜的浪掀過,深藍色的大海像是能把人吞沒。
真實的一次死亡跟一段傷得肝腸寸斷的感情,足夠讓人脫胎換骨,變得成熟。人總是在傷害之中長大,那些被父母與朋友擋過的風暴,還是不可避免地經歷到了路心寶身上。
路心寶還是想要戰勝一次恐懼,他深呼吸了一口,他還是捏住了鼻子,不管不顧一切地往前沖洗,然後從懸崖上一躍而下。
他身上穿着救生衣,“撲通”一聲落在海中,不可避免地喝了好幾口鹹鹹的海水。
在一片鼓勵的歡呼聲和掌聲之中,路心寶不會游泳,不可避免被海浪推着往旁邊移着,右手臂被旁邊坐着快艇的工作人員站住,拽回到了安全地帶。
這又讓路心寶明白一件事情,當初他掉進泳池裏,其實能救他的也不是只有江齊霄一個人。
他在國外野了兩個禮拜,克服對海洋的恐懼之後,就開始跟着成延佳嘗試了簡單的浮潛。
然後又被成延帶去了島上的酒吧,又嘗試喝了一次酒,被辣得吐着舌頭緩了半天。
路心寶還是一杯倒,這次醉倒之後被成延佳他們兩個扶着,含糊不清地口齒不清地痛罵了江齊霄一路。
他喝得滿臉通紅,他的罵人詞彙太過單薄,翻來覆去就是“讨厭”“惡心”這兩句太過文雅的詞。
成延佳聽不下去,一個字一個字地教他:“江、齊、霄、大、傻、逼。”
路心寶每次喝完酒都會不受控地狂野很多,他大着舌頭就激昂地複述了一遍:“江齊霄大傻逼!!!”
成延佳跟顧疏影笑倒在床上,笑得快要抽搐過去。
到高考出分的那一天。
路心寶捧着酒店裏的水果碗,因為都已經提前知道了自己考幾分,他根本沒有什麽緊張的情緒。
他慢吞吞地用叉子吃着,電腦擺在他面前,網站被擠爆了,他卡在頁面上進不去他也不着急。
倒是一左一右坐在他旁邊沒參加高考的成延佳跟顧疏影快要急壞了,緊張地連呼吸都屏住了。
成延佳擡手猛錘一拳他的左肩:“吃吃吃!你這時候還就知道吃是吧?!”
顧疏影也擡手猛錘一拳他的右肩:“快點多刷新幾次啊!實在要是刷新不出來的話,我爸好像認識教育局的人,我讓他幫忙去問問你的分數。”
分數出來的那一刻兩個人一起倒吸了口涼氣,她們兩個沒怎麽了解過高考,不算特別懂路心寶這個分數能有什麽含金量。
但知道路心寶比第一次一模的時候提了快兩百多分。
這也可以說是路心寶追江齊霄帶來的唯一好處,最起碼能讓路心寶這種蝸牛上進這麽多。
A大是國內最頂級學府,哪怕是美院的分數也高得離譜。
路心寶參加完校考就只剩下三個月的時間學習,他本來就不算是特別聰明的學生,高中三年的成績就平平無奇地在中游徘徊,還是教學方式完全不同的國際學校。
只是因為江齊霄被他問了很多遍,說出來的那一句他會考A大。
路心寶就為了跟他同校,那三個月的時候他幾乎是不分晝夜地跟着一對一的老師用了命地去學,一天只睡兩三個小時。
路心寶也心甘情願,沒有喊過一句半聲苦。
前世路心寶從考場出來那麽高興,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超常發揮地考得很好,好到他可以跟江齊霄上同一個學校。
出分填志願的時候也信心滿滿,因為根據往年的分數線,他可以綽綽有餘地考上A大,路心寶每天都抱着能跟江齊霄上一個大學的美夢入睡。
直到出錄取結果的那一天,路心寶看到電腦上的錄取結果,他大受打擊,眼眶通紅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天一夜沒吃東西。
他沒有成功考上A大,哪怕他付出了那麽多那麽多的努力,可就是偏偏差那麽兩分,只差兩分就與A大交之失臂。
他當時一根筋地只想要追随江齊霄的腳步,就只是為了跟江齊霄上同一個學校。路心寶又去複讀了一年,複讀的時候也跑到了京城。
因為他害怕,他缺乏安全感,他總是擔心江齊霄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又和誰談上了戀愛。
現在的路心寶平靜地往回看,偏偏相差的兩分或許就是陰差陽錯,命運都已經在阻礙他靠近江齊霄,他偏偏卻要不顧一切地迎難向上。
說句實話,他其實一點也不适應京城,這裏對從小在南方而言的他來講太幹了。沒有春秋,特別是每次到冬天的時候,他的臉都幹得疼得要裂開一樣,幹得嘴唇都起泡,鼻子裏也幹全都是血。
他只是因為江齊霄,才在這個城市裏待了五年。
路心寶看到高考分的時候還是大松了一口氣,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因為他重生在高考之後,要是正好重生在高考前,他可能真說不定需要重新複讀一年。
他這一次在沒有把A大做為自己的第一選擇,而是直接把B大放在了第一志願,後面剩下的志願路心寶甚至直接放着沒填。
B大就在滬城,美院的水平跟A大差不多水平,這本來就是他一直想要去讀的學校,只是他過去自己心甘情願地為江齊霄放棄了很多東西。
路心寶幹脆利落地填完志願,把電腦一關,又興奮不已地跑出去跟成延佳他們幾個瘋玩。
這是他過過最痛快肆意的暑假。*
江齊霄每一天都會看路心寶發的朋友圈,他發的頻率其實也不高,最多也就一天一條。
最開始是在非洲拍的風景跟動物照,後來就是海洋,偶爾還會發幾張自己的照片,還有跟成延佳他們幾個的合照。
江齊霄每一張照片都要看幾百遍,把照片放大到不能再放大的感。
這一個暑假他過得跟過去一樣艱難,因為他留在國內高考,這種提線玩偶脫離掌控的感覺讓江碩川非常不滿意,總是想方設法着想要把他丢到國外去。
江齊霄一邊要應付他,一邊每一晚都睡不好一個覺。他每天都在循環地做着同一個噩夢,一個夜晚能反反複複地驚醒四五次。
他的藥量一下子從兩粒在突然之間就加大到了前世的最大藥量,沒有一點循序漸進的過程,這種突然的跨度明顯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醫生沒有辦法,只好根據他的要求給他開了管制之內的最大藥量。他是江齊霄初中開始的主治醫生,江齊霄也從未跟他有過交流。
他從不說自己有什麽問題,只是拿藥,不信任醫生就是心理類疾病中最大的問題,偏偏江齊霄要藥他還只能給藥。
醫生只能委婉地再次建議讓他進行一下心理咨詢。
江齊霄拒絕,他冷冷地說道:
“我沒病,我有什麽病需要心理咨詢?”
江齊霄在陰暗的房間裏,每天什麽事情都不幹。他就不停翻看着自己跟路心寶之間的聊天記錄,視奸路心寶的朋友圈無數次。
他的每一張照片都自由洋溢,明朗的笑跟光明的色調,好像在宣告全世界他現在有多麽多麽幸福與高興。
江齊霄心裏憋得快要吐血,他不敢相信路心寶竟然真的可以這麽長時間沒有來找他。
他在連着視奸路心寶朋友圈的第三天之後,江齊霄幾百年沒有更新過的朋友圈也開始更新。他也不發別的東西,就只發自己的照片。
每一張穿的衣服都不一樣,認真挑選了角度,一張照片拍個幾百遍,然後再找修圖師讓他別那麽失真地修圖。
第一次發的時候,有人在評論區底下扣問號,後來幾乎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給江齊霄朋友圈點贊的人很多,多到翻好幾頁都翻不完。
但就是根本沒有他最熟悉的那個向日葵頭像。
江齊霄也不知道,他每一次發自拍,成延佳都會翻個白眼跟路心寶吐槽道:“江齊霄那個自戀狂又在朋友圈發自拍。”
江齊霄漸漸坐不住,路心寶以前也不是沒有跟他發過脾氣,但每次他們吵架、冷戰,到最後也都是全部路心寶過來給他低頭求和。
他最後拿出來殺手锏,跟前世一樣去參加蘇世安他們的酒局,讓女孩坐到他身邊拍照,連着發了好幾次朋友圈試探着路心寶。
可路心寶還是沒有動靜,他好像就像是沒看見一樣。
江齊霄徹底感覺到了不安,他實在是難以理清自己對路心寶的感情。他過去已經警告過自己一遍,不允許路心寶過度影響自己的情緒,要學會丢棄。
可是他發現自己被影響得不只是一點點。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在意路心寶,在意他每天在做什麽,在意他每天跟誰待在一塊,在意他為什麽還不來找自己。
江齊霄把這一切都只是歸結為自己不習慣,也歸結為是因為自己親眼目睹了路心寶的死亡,他才會不正常成這個模樣。
他忍了整整半個多月,終于忍到了前世的高中畢業晚會那一天。
江齊霄穿着跟前世一模一樣的衣服,同一套西裝、領帶搭配在一起,去之前江齊霄又照了好幾遍鏡子,調整着自己的眼神跟表情。
掩藏其中的陰郁,變成往常的自負。
江齊霄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對路心寶也重生的這個事情恐慌,恐慌他帶着所有的記憶回到了過去,恐慌他以為過去那些錯事不愛他。
他習慣不擇手段,在悔恨的同時,他知道路心寶重生的第一個反應是不想讓路心寶知道自己是二十四歲大的江齊霄。
江齊霄想僞裝成十八歲的自己,他用十八歲的江齊霄的身份對路心寶好一點,就覺得路心寶會對他的态度重新轉變回來。
前世路心寶也過來參加了這個畢業晚會,他戴了這麽多年的袖扣,也是路心寶在這一次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可是江齊霄看遍了整個宴會廳,他也沒有看到路心寶的影子,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也都意外路心寶沒有出現在他的身邊。
“路心寶呢?”蘇世安問道,“怎麽沒跟着你。”
林致遠也過來問了一遍:“路心寶呢?”
幾乎誰看見他都要過來,到第五個人過來問的時候。江齊霄冷下臉,莫名其妙地冷聲罵道:
“滾。”
江齊霄丢下所有不知所明的人,徑直一個人走到了外面,終于忍無可忍地拉下臉面,主動給路心寶發了一條消息。
【江齊霄】:為什麽不給我發消息了?
路心寶收到江齊霄消息的時候有些意外,又有一些不意外,就像前幾天成延佳勾着他的肩膀,跟他說:“你個小白癡,終于看出來江齊霄就是在釣着你。”
江齊霄明明不喜歡他,但總是像現在這樣。他忽熱忽冷,把他的愛當作籌碼,游刃有餘地釣着他,享受被他高高捧起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次的重生是自己一個人,還是江齊霄跟着他一起回來,無論是哪一個,路心寶都不在乎。
路心寶平靜地回了條消息。
【路心寶】:不想發。
江齊霄太習慣路心寶對他卑躬屈膝,太習慣次次吵架都是路心寶來跟他低頭,太習慣在路心寶的面前高高在上,太習慣去不停試探路心寶的底線。
所以他還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嘴賤。
【江齊霄】:那你以後都別發。
【路心寶】:好。
【江齊霄】:?
再一次發過去的時候,江齊霄看到的就只是一個通紅的感嘆號。江齊霄再也顧不上什麽任何東西,開始瘋狂地打路心寶的電話。
打過去只要一秒鐘的時間,機械的女聲就冷冰冰地提醒他無法接通。江齊霄明知打不通,卻還是瘋了一樣地打了一遍一遍,用完主號用副號。
每一個都聯系不上路心寶,每一個都被拉黑。
他被路心寶幹脆利落地拉黑了所有的聯系方式,就跟他過去拉黑路心寶一樣,路心寶學得有模有樣,不落下任何一個聯系。
在他接連不斷地撥了十分鐘電話之後,江齊霄直接把手機砸在了地上,“砰”的一聲爆炸般的巨響之後,手機被摔得四分五裂。
他終于正确認識到一件事情,路心寶真的不一樣了,他不再在乎他。
【作者有話說】
來咯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