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 第邀請函

◇ 第40章 邀請函

“你爺爺現在怎麽樣?”

路心寶聽到他這句話,原先興高采烈分享的表情安靜下來,他能感覺到沈祈安這段時間很忙,只是沒有想到沈祈安家裏是出了這麽嚴重的事情。

他說道:“我外公以前也是得胃癌去世,他得癌症的時候醫療還沒發達,做了手術成功後也活了十多年……前幾年才去世。”

他等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聽到沈祈安的聲音。路心寶捧着手機,輕聲地問道:“你還好嗎?”

“還好。”

沈祈安很不喜歡跟別人去說自己從小長大的經歷,因為他不喜歡別人用同情或者可憐的眼神看他,可他現在喉嚨幹啞,語氣勉強還能維持住平靜:

“我不知道怎麽辦……心寶,我不知道,我爺爺七十了……我怕他熬不過化療跟手術……可我只有他一個親人了……我過年的時候還說我一定會在外面買房,然後把他接出去,他還說他去城裏住就不要了,他只想在這裏種田,但是一定要去北京看一下升國旗……”

“你先別急。”路心寶努力安慰着他,“胃癌還是有機會治療,我外公當初查出來的時候年紀也很大了,而且他還有基礎病。”

沈祈安在這裏坐了太長時間,久到他看見爺爺步履蹒跚地從病房裏走出來,四處張望着不停找他的身影。

他深呼吸一口,只好先掩飾自己的表情,挂斷電話道:“我爺爺來了,我先挂了。”

路心寶忽然想起來,前世路建國在吃飯的時候問起徐琴他外公當年那個主治醫生的聯系方式,他那個時候要的那個聯系方式應該就是為了沈祈安。

所以沈祈安以前是接受了路建國的幫忙,路心寶想了一下,給沈祈安發了好多條短信。

“其實有件很有緣分的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我爸爸開着一個基金會幫貧困地區的學生讀書,就他以前也幫過你,我跟他提起你的時候,他甚至記得你。”

“我剛才幫你問了一下我爸爸當時那個主治醫師,不是我想幫你,是我爸爸想幫你,他覺得他可以投資在你身上。”

“而且那個醫生在的醫院就在滬城,你可以繼續邊上課邊照顧你爺爺,你那些家教也不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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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随時可以跟我說。”

沈祈安低頭看着不停跳出來的消息,緊緊地握着手機。哪怕路心寶已經這麽說了,好像說得自己也得利了一樣,但沈祈安還是知道得利的是他。

他說不出來應聲的話。

沈祈安的手機屏幕忽然又開始閃爍,他接通電話的時候,卻不是路心寶的聲音。

而是一個男人成熟的聲音。

“沈同學你好,我是心寶的爸爸。”

“我資助過很多學生,但我能記住的名字很少,你是其中一個。哪怕你跟心寶沒有關系,我也會幫你,這次忙就當是你欠我的人情,以後進公司來給我當助理就行了。”

“醫藥費我就先幫你墊付着,我們按照銀行的利率算,以後工作了還我就行。”

“我能給你找的醫生應該是國內最好的醫生了,但這件事情對我來講根本并不算什麽難事。”路建國在沈祈安的沉默之中嘆了口氣,他大概能懂沈祈安的想法,因為隔着路心寶這層男朋友的身份,不想再讓他幫自己太多忙,“但是你千萬別讓自己後悔,小夥子。”

沈祈安又沉默了良久,他擡起頭看向坐在病床上的爺爺,低聲問道:“爺爺,還想去北京看升國旗嗎?”

“什麽升國旗?”沈爺爺愣了一秒,然後張嘴笑了幾聲,擺了幾下手,好像自己根本沒有說過那一句話,“我什麽時候說過我想看了。”

他爺爺的癌細胞目前都還沒有擴散,如果及時化療手術成功的話就有機會,但落後的五線城市沒有特別好的醫療資源,哪怕是轉到省醫院,也肯定不如滬城。

沈祈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又沒說話了很久很久,才開口說道:

“……謝謝。”*

沈祈安也是這一世第一次見到路建國,他讓司機開了一輛七人座的SUV來機場接他跟沈爺爺,自己也跟着上了車。

沈爺爺的走路的姿勢顫顫巍巍,他窘迫地不停彎着腰,一聲一聲地不停道謝,最後還是路建國扶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才停下來。

沈祈安把自己這兩年攢下來的幾萬塊錢全部整在一張卡裏,留下了一千塊的吃飯前,把這張卡裏的錢全都給了路建國。

路建國沒有拒絕,他收了下來,拍了拍沈祈安的肩膀,跟他說道:“照顧好你爺爺。”

沈祈安每天的時間被擠壓得更加厲害,他要上課,胃癌患者能吃的東西太有限,他每天還要給沈爺爺送飯,碰見化療的時候他就請假,偶爾有空的時候就繼續路心寶有時候也會陪着他一起去醫院,他本來就是很讨長輩喜歡的性格跟長相,沈爺爺很喜歡他,每次都碎碎念着跟他講一大堆話。

路心寶有時候會下意識地去牽沈祈安的手,但是都會被沈祈安沒有辦法地躲開。

他在沈祈安口中也只能是關系最好的舍友,以及很好的朋友,或者是恩人的兒子。

沈祈安很愧疚也很痛苦地跟他說過很多次對不起,路心寶也都只會頓一下,然後笑着跟他說沒關系。

非常幸運的事情是,沈爺爺做了幾個月的化療,手術也很順利,切了一部分胃,病情也算是控制住了。

在醫生告訴沈祈安一切順利的時候,他這幾個月疲憊不堪,緊皺着的眉頭終于放松了下來。

路心寶也跟着松了口氣,他樂觀地覺得一切都在好起來,特別是他收到美國一個展廳發過來的邀請函的時候,他興奮不已,甚至覺得十分震驚。

收到邀請函的是一幅他前世沒有畫的畫。

一個赤身裸體的天使,虛幻的光落在祂身上只有模一個模糊背影,不辨男女,翅膀上的羽毛斑駁,淩亂地散落在地上,露出傷痕累累的皮膚。

可是祂依舊高昂着下巴,翅膀的骨骼張開着,無畏地振翅着,腳尖輕點着地,準備下一次的飛翔。

他帶着那封邀請函,又帶着那一幅畫,坐着飛機飛往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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