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第重逢
◇ 第64章 重逢
路心寶從芬蘭先回了趟國,這次回家路建國很忙,除了他回國的第一天晚上一起吃了頓飯,後面幾天都沒怎麽見過他的面。
他問了徐琴,只聽她說路建國中标了一個很重要的項目,每天自己跑現場,還時不時請工人吃飯,沒空在家裏。
路心寶也沒能在家裏待幾天,經紀人就不停地打來跨境電話,怒吼着問他第二冊畫冊的稿還交不交了,讓他快點麻溜地回到法國閉關畫畫。
他在接到第二天,就害怕地飛回了法國。
路心寶想趕在新年之前完成工作,不然回家過年都要一直不安心地惦記着沒完成的事情,每天都基本上把自己關在畫室裏畫得晝夜颠倒。
他蒙頭大睡的時候,忽然被電話聲吵醒。路心寶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備注,接通電話,半夢半醒間迷迷糊糊地問道:“媽媽……怎麽了?”
徐琴在電話裏的聲音很冷靜,但是尾音卻還是略微有點抖:“快點回來,你爸爸出事了。”
路心寶瞬間從夢中清醒過來,他邊不停地在電話裏安慰着徐琴,邊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換衣服,一件行李都沒有帶,只拿了護照跟手機買了最近的一班機票急匆匆地趕回國。
他一下飛機就第一時間回到家,路心寶看見獨自坐在沙發上的徐琴,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是先走過去沉默地抱住了她。
原來那個萬事都依賴爸爸媽媽的小男孩已經長大了,他的個子也已經比媽媽高上了許多,彎腰抱住媽媽的時候也有男人的模樣。
徐琴眼眶酸澀,出事到現在第一次哭了出來。
路心寶一直抱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像是小時候徐琴安慰他一樣:
“沒事的,媽媽,一定會沒有事情的。”
徐琴情緒冷靜下來之後,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都跟路心寶講了一遍,是路建國這大半年承擔的項目出了事情,發生意外死了工人。
建這種大型跨海大橋,出現人員傷亡其實是難以避免的事情,但路建國承包的項目是因為機器故障導致的大量人員傷亡,并且在事情發生的沒多久就沖上了熱搜。
同時有不少記者開始爆料說機器故障是因為沒有按時質檢,使用超過期限,又爆料路建國偷工減料,虛開成本費用弄虛作假,還列出來了種種證據。
本來就是政府很重視的項目撥款不少,偏偏路建過對這個項目很上心,凡事都是親力親為,一出事就立馬被帶走調查,到現在人都還在看守所沒有出來。
出事工人的家屬每天舉着遺照到工地來腦,項目無法再順利進行,連輿論壓力格外大,到最後甚至連路心寶的照片跟信息都被扒了出來,被怒斥資本家賺黑心錢,把老百姓害死,送自己的兒子出國享樂。
徐琴急得冒火,還沒來得及壓消息,網上的消息忽然就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刷到過消息的人不停義憤填膺地在網上不停複制着同樣的關鍵字,越被捂嘴就越認為這些都是事實,輿論發酵锝越來越厲害。
路心寶是平常被人誤會就會有點小難過的人,但他現在已經完全不在乎自己被罵了,他現在只想知道自己能有什麽。
他打心眼地認為他爸是一個正直、賺錢有原則的人,不可能去幹這些網上謠傳的事情。
他也沒有那麽笨,跟徐琴徹夜聊過之後,更加确信這件事情肯定背後有推手,想要搞死路建國,搞死路家。
路心寶一晚上都沒有睡,坐在書桌前緊皺着眉頭發呆,他只會畫畫,一點商科都沒有學過,對這些生意場上的事情一點也不知曉,甚至連人脈也沒有。
他難免有些頭疼地洩氣。
讀書時候确實也有交過不少朋友,但大家的關系也就點到為止,更何況這些年房地産市場飽和之後已經逐漸供大于求,既然路心寶也無意繼承家産,路建國年紀大了之後,拼搏的興趣也少了,路家一直都在走下坡路。
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路建國這麽快被帶走調查,紅圈律所也不接手相關案件,這個事情肯定有蹊跷,幫路家也拿不到什麽好處,都不想攪這淌渾水。
現在這種情況,也就只有成延佳跟顧疏影願意幫他,幫他牽人脈組了一個酒局,全都是政界的高官。
路心寶換好西裝在鏡子面前不停深呼吸着,他非常不擅長進行這些人際交往,看不太懂那些笑意之下各種複雜的想法,也不會說那些彎彎繞繞的官話。
但他現在一定要去做。
幸運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最起碼資金鏈沒斷。
哪怕路心寶不谙世事,也知道想要托人就要給別人好處。
本來成延佳跟顧疏影都說要陪着他去,但路心寶覺得自己已經麻煩她們太多,最後更是連酒局的位置在哪裏都沒有告訴他們。
酒過三巡路心寶聞着自己不喜歡的煙味,面對這一個個跟他爸年紀的中年男人,一個個都和藹地笑着拍着他的肩喊他“侄兒”,笑裏卻都好像都藏着一些輕蔑。
他也捉摸不透別人的想法,只能一杯一杯繼續陪着敬酒。
路心寶上大學之後交了各種各樣的朋友,就不再是滴酒不沾的乖寶寶,斷斷續續也稍微鍛煉出來了酒量。
但他在喝酒這事情上面真沒有什麽天賦,只能說不會再一杯倒,但酒量也就那樣,期間慘白着臉跑出去到廁所吐了好幾次。然後再回來繼續陪着喝。
結果怎麽樣路心寶不太明了,最起碼禮是送出去了。
路心寶硬撐着把客人禮貌地一個個送走,最後又一個人回到包廂,靜靜地靠在位置上盯着燈發了會兒呆,腦袋暈乎乎是已經醉了。
他突然很想要去外灘走一走,因為路建國第一次帶他來滬城,就帶他去了外灘,又帶着他一起去了東方明珠塔,路心寶無比稀奇地坐在電梯上就開始不停喊着“哇”。
路心寶在包廂裏面靜坐了半個小時,感覺腦袋越來越暈,他知道自己得快點回去,再過一會馬上就要連要連路都走不來。
他跌跌撞撞地出了酒店門,刺骨的寒風就吹了過來。路心寶這下子是完全醉了,連車停在哪裏都完全忘了,茫然地只覺得外面好冷,傻乎乎地就蹲了下來禦寒。
路心寶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人影停在他的面前,蹲在地上慢慢擡頭的時候看見是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第一時間只感覺這個人的腿很長,身上有一股讓他格外熟悉的男士香水味。
他還在緩慢地擡頭,看見了他的肩膀、脖頸、還有臉。
哪怕是醉了,路心寶也知道面前的人現在出現在他面前時間很神奇的事情。
路心寶拿手指着他,看人的時候滿是重影,還帶着一層模糊的濾鏡。他艱難地站起來,手指不停跟着眼前搖晃的世界畫着圈圈,講話也有些結巴:
“……江、江齊霄?”
他說完這句話就“邦”地一下暈了過去,額頭磕在江齊霄的肩膀上,被江齊霄戴着手套的手輕輕扶住了肩膀。
江齊霄垂着眸看向他,眼神有些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