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姜随宜在圖書館刷完一套又一套的題。

柳悅寧才剛從試卷堆裏醒過來, 她看着那張安靜專注的臉，姜随宜還保持着一個小時前的姿勢寫題。

她真的五體投地的佩服。

柳悅寧屬于臨時抱佛腳類型，不到最後一刻不翻書, 但好在有姜随宜這位大神的佛腳能抱, 每天跟着泡在圖書館，早出晚歸，蹭了一手別人沒有的考試重點。

柳悅寧打了個呵欠，“我真佩服你, 你不困的嗎？”

姜随宜擡了下眼, 語氣平淡, “困，但是能撐得住。”

柳悅寧搓搓臉試圖清醒，搓了一分鐘, 又癱在桌上不起, “不行, 我去買杯咖啡，随宜，你喝嗎？”

姜随宜笑笑。

柳悅寧自問自答, “哦，忘記了, 你不能喝，那你陪我去好不好。”

姜随宜揉了揉後頸，“行，正好我走一走。”

出了圖書館，兩人往奶茶店走去。

這個點大家都在考試, 校道上很少人，有也是抱着書進進出出圖書館的。

經過北門, 柳悅寧眼尖看見一輛車。

她盯着看了很久，姜随宜問她在看什麽。

柳悅寧立馬收回眼神，但下一刻，車開走，沒了遮擋，一對身影從車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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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腳步。

“林舒宜，她怎麽又回來了？”柳悅寧眯着眼，“她來找林京許什麽事啊。”

姜随宜一怔。

林京許背對着她，兩人在說話。

原來他說晚點，是因為有事耽擱了。

姜随宜抿着唇，柳悅寧看出來她情緒不太好。

忽然心裏有點責怪自己為什麽要出來買奶茶，還讓她看見這一幕。

“其實，我覺得，林京許就是把林舒宜當姐姐，”柳悅寧咳了兩聲，“你看啊，那天拍畢業照，林舒宜不是和林京許的家人一起來的嗎，說不定只是家裏人關系好。”

姜随宜屏住呼吸，沒說什麽只點點頭。

她盯着手機看，有點想逃，“寧寧，我突然不想喝，我先回去了。”

不遠處，林京許還沒發現姜随宜離開的身影。

林舒宜見他一直心不在焉，叫了他幾聲，“伯父說寒假讓我和你一起去美國，你什麽想法。”

林京許眼色淡淡，“我在聆城還有事。”

林舒宜溫柔笑笑，“是因為那個女生嗎？”

林京許插着兜，原本漫不經心的臉色終于有了絲起伏，林舒宜說：“你們還沒在一起呢，我以為你們已經在談了。”

林京許不想再說下去，“說完了嗎，我還有事，先走了。”

“阿許，”林舒宜叫住他，“你已經是成年人了，你姐姐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在奧地利開個人獨奏，你難道要讓伯父對你失望嗎？”

林京許勾起唇角，“嗯，不勞你費心。”

林舒宜上前抓住他的手腕，“去美國的事情，不可能改變，你還是先想一想，怎麽和伯父交代吧。”

……

姜随宜對着一道題看了不止三分鐘，就連對面的柳悅寧都發現她在走神。

柳悅寧咬着吸管，“宜宜，別看了，要不我們回去吧。”

姜随宜回神，随便勾了一個c。

她淺淺笑了下說沒事，又埋頭繼續刷題。

想總是不切實際的，還不如多刷幾套題來得實際。

柳悅寧拿她沒辦法，搖搖頭安靜地在一旁陪着她。

等到考試那批學生下課，抱着書攻占圖書館，姜随宜被拖拉椅子的聲音吵到無法集中注意力時，才拿起手機。

林京許半個小時前給她發了兩條信息還有一個未接電話。

姜随宜指尖一顫，猶豫着卻不知道要給他回什麽。

她每次看到他們倆在一起，就會控制不住想躲。她沒想好要怎麽面對林京許，姜随宜嘆了口氣，随便回了個後關掉手機，跟着柳悅寧回宿舍。

-

那天之後姜随宜連續考了三天，實驗室又剛好交論文。

姜随宜手機幾乎處于一個失聯的情況，信息都是隔了好久才回。

那晚實驗結束外面下大雨，考完試的學生都回家了，整座實驗樓只有他們一層還留着燈。

姜随宜最後收尾離開，關掉走廊的燈，姜随宜看到不遠處站着一個身影。

她抱着課本走近，林京許站在風口抽煙，鐵皮垃圾桶上有幾個摁滅的煙頭，顯然他已經站了有段時間。

姜随宜呼吸變輕，沉默了會，叫他：“林京許。”

林京許身體一怔，緩緩回過頭，他看見姜随宜的下一秒就把煙掐了。

他聲音低低，“結束了？”

姜随宜點頭。

“你在這幹什麽？”

“等我嗎？”

姜随宜說完覺得自己有點明知故問。

但。

萬一不是呢。

林京許退開幾步散掉身上的煙味，“等你。”

姜随宜摳着書脊，第一次狠下心來拒絕他，“我、我今晚還要複習，沒時間。”

說完她假裝不經意地瞥了林京許，“我先走了。”

走廊聲控燈“吧嗒”熄滅，林京許在黑暗裏準确無誤抓住她的手，“姜随宜。”

姜随宜背脊都僵了，她不知道林京許離得多近，一轉身就撞進他懷裏，鼻子撞上他的胸口，姜随宜心髒無規律地跳動起來。

聲控燈再次亮起。

林京許松開她，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我沒想到林舒宜會來找我。”

姜随宜心一顫。

他繼續說，“高中時我本來要去美國，但因為從某些原因沒去。”

這件事姜随宜知道，林京許高中成績就很好，而且家境也很好，如果不讀實驗高中，以他未來的規劃，肯定會去國際學校。

所以姜随宜當時萌發了一個很瘋狂的想法，她想追随他去美國。

姜随宜怔怔看着他，“所以，你現在改變主意了嗎。”

林京許輕笑，“沒，我不去美國。”

“為什麽？”

林京許握着她有點硌人的腕骨，唇角牽着，眼底都是笑意，“你再好好想想。”

-

10號那天，姜随宜考完最後一科。

實驗當場出分，姜随宜又不出意外拿了第一名。

正準備回宿舍，姜随宜在路上接到柳悅寧的電話。

她那邊的背景有點吵，像是在酒吧，柳悅寧說：“随宜，你考完試了嗎？我們在藍調，你一起過來吧。”

向螢今晚就回家，她們一個宿舍的出去吃飯聚一聚。

姜随宜沒拒絕，答應說好之後挂斷電話。

趕到藍調，姜随宜才發現今晚的氛圍比以往都要火爆。

難道說大家都開始放飛自我了嗎？

姜随宜無奈失笑，擠開層層人群，順利找到柳悅寧那桌。

那晚沒有表演，舞臺上只有一個抱着吉他的駐唱女歌手，音響裏放着舒緩民謠，節拍慢到姜随宜昏昏欲睡。

周阮和向螢興致盎然地搖色子，柳悅寧起哄讓她們喝酒。

姜随宜怕太晚待會向螢打不到t車，十點一刻，她攔住向螢伸向酒杯的手。

“時候不早，螢螢還得回去，我們就到這吧。”

周阮嘟嘟嘴，意猶未盡地說着好吧。

向螢一點醉意都沒有，她勾勾姜随宜的下巴，“還是我們随宜寶貝心疼人，那我走了，你們回去也注意安全。”

柳悅寧擺手，慵懶托腮，“到家報平安啊。”

向螢：“知道啦！”

柳悅寧今晚喝得不少，但是看樣子她還沒想結束，“還早呢，顏嘉月剛還問我要不去唱k，阮阮一起啊。”

周阮住校外，沒有門禁，而且楊臨飛可以去接她不怕打不到車。

于是她答應下來。

“随宜……”

姜随宜困到眼皮都快掀不開，她搖頭，“我就不去了，你們倆好好玩。”

三人分開走，姜随宜拿上東西準備回宿舍。

路過吧臺，她心不在焉地走着，一個服務生經過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姜随宜沒注意就撞到了身邊的人。

她扶着吧臺站穩，手指碰倒那人面前的酒水。

姜随宜一怔，在服務生的連聲道歉裏和林京許對上眼。

“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

但貌似有人有事。

林京許手背上都是她碰灑的酒水，黑褐色的液體順着他的手指滴下來，場面一片狼藉。

姜随宜抿着唇，低聲道歉，“對不起。”

林京許看她，女孩身上的白色連衣裙也被打濕，濕漉漉的沾在身上，模樣沒比他好到哪去。

他随手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紙巾擦手，慢悠悠揚了眉，“一個人來的？”

今晚人多，林京許居然沒注意到姜随宜在場。

姜随宜一頓，“和朋友。”

林京許低眼看她身上一片狼狽：“要回去，還是繼續玩兒。”

姜随宜身上濕漉漉的很難受，她搖頭。

這時林京許已經站起來。

他今晚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不然為什麽一個人在這喝酒，而且還喝了不少。

黑褐色的眼瞳迷離深邃，看她的時候很勾人。

姜随宜對上他深沉的黑瞳，有點招架不住。

她別開眼，聽見他說。

“要去我那換嗎。”

這話很暧昧，還有些糾纏不清。

姜随宜知道他想表達的是他家近，但在這種氛圍下提出來，難免讓人臉紅心跳。

姜随宜緊緊攥着裙擺，剛想說她打車回去就好，林京許抓起旁邊的外套塞進她懷裏。

“披上，外面冷。”

黑色夾克染上酒氣，混着苦澀的煙味。

姜随宜鼻尖微動，似乎聞到了一股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她捏着衣領小心披在身上，遮住了裙身大灘的酒漬。

明明她都想拒絕的，可林京許不由分說地将她帶上車，等她回過神來人已經在他公寓裏。

黑白灰三色的極簡裝修，家具嶄新，連地板都亮得能倒映出她清晰的一張臉。

姜随宜沒敢放肆打量，垂着眼盯着眼前他擺放在腳邊的拖鞋。

林京許說：“先穿着，家裏沒有女士的拖鞋。”

姜随宜點頭，脫掉鞋子套進那雙比她的腳大一圈的家居拖鞋裏。

林京許打開浴室的燈，“先把衣服換下來吧，喝了酒別着涼吹風，容易感冒。”

經他提醒，姜随宜才想起來剛剛他開車了。

“那你剛剛還……”

林京許輕笑，他插兜靠在門框，“剛剛還沒來得及喝一口就被你打翻了。”

姜随宜心髒猛地一縮。

原來她猜錯了。

林京許說：“說來，你得賠啊。”

姜随宜臉色頓時一窘，早知道不問了。

尴尬死。

“不好意思。”

林京許下巴一斂，指了指：“進去換吧，洗衣機有烘幹功能，40分鐘，可以等嗎。”

40分鐘。

那回到宿舍都要門禁了。

姜随宜果斷搖頭。

林京許抽出手機，讓她先別擔心，“行，先把衣服換了。”

緊接着又從衣櫃抽了套衣服遞給她，“應該只有這套你能穿。”

姜随宜接過，看見熟悉的雙杠壓邊就認出來，那是實驗高中的校服，沒想到他還留着。

姜随宜心髒控制不住地跳得飛快。原來從不敢奢望的事情，真的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那是他的校服，也是她的青春。

換好衣服出來，姜随宜看見林京許在陽臺打電話，看見她出來，舉着手機一怔。

繼而飛快對電話那頭說了句什麽，挂斷電話走過來。

“有點長。”

姜随宜提着褲子，避免不踩到褲腳。

否則摔倒就太狼狽了。

林京許打量她這身，眼底驟然暗了暗，他克制地将目光落在女孩腳上，蹲下，細心地幫她挽褲腳。

姜随宜呼吸都變得輕飄飄。

“這套校服是我高一時的，已經太小了，沒想到對你來說還是太長，”林京許比了比她的身高，最後沒忍住拍了拍她的頭頂，“小矮子。”

語氣有點親昵。

但姜随宜鼓鼓腮，低聲反駁道，“我才不矮，我有165.”

林京許唇角弧度擴大，失笑一聲。

恰好這時門敲響，林京許轉身去開門。

“就近買了條裙子，款式和你那條挺像的，尺碼的話我沒經驗，你試試能不能穿。”

姜随宜接過，抖開，是一條純色的棉質連衣裙，質量很好，剪裁也很考究，就是聽見林京許說到尺寸，姜随宜沒忍住耳尖一熱。

她回浴室換下，尺寸剛剛好，是她的碼，只不過腰身略緊，顯得她身材更好了。

姜随宜對着鏡子打量了很久，最後披着林京許遞給她的外套出去。

“不合适嗎？”

林京許靠在沙發上玩手機，看見她出來，手機扣下。

姜随宜抿唇，“合适。”

林京許點點頭，目光移開，“挺好看的，很襯你。”

姜随宜皮膚白，奶杏色更襯得她的皮膚跟乳酪一樣，她臉頰一熱，白裏透紅看得更加明顯。

林京許扯着唇角笑笑，心情很好，“走，送你回去。”

那晚可能是喝了酒，酒壯慫人膽。

姜随宜不知道怎的，腦袋暈乎乎，她大着膽子，在出門前拽住林京許的衣角。

林京許回過頭，在光線昏暗的玄關和女孩對上眼。

林京許身體陡然一怔。

少女頂着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盯他:

“林京許，你對別人也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