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
第 46 章
林泓遠後來沒再和林京許提起回美國的事, 他隔天就回舊金山開庭，似乎沒想幹涉林京許的交往。
周末晨起下了一場雨。
姜随宜被雨聲吵醒，皺了皺眉頭, 在林京許懷裏睜開眼。
林京許察覺到動靜, 本能低頭親她。
姜随宜抱緊他的腰。
林京許說，“是不是餓了？”
姜随宜搖頭，“下雨了。”
林京許似乎也聽見雨聲了，他摟着她的腰, “那剛好, 今天不用出去了。”
他就想一整天和她這樣抱在一起。
什麽也不用幹。
都覺得特別美好。
快九點。兩個人終于在床上膩歪夠了起床。
姜随宜進去洗澡, 林京許則去廚房做早餐。
和他在一起之後，姜随宜發現自己似乎什麽都不會，全都是林京許在主導一切。
可明明, 他是個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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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随宜在浴室吹完頭發, 光着出來走到廚房。
餐桌上已經有兩碟蒸好的水晶包和燒賣。
林京許在熬粥, 姜随宜走到他身後，探出個腦袋看。
“煮的什麽呀？”
“雞絲粥。”
小姑娘身上香香軟軟，嘴巴裏還有牙膏的綠茶味, 林京許低頭親她的嘴唇，涼涼的像個綠茶果凍。
姜随宜笑了笑, “快看你的粥，糊了。”
林京許：“糊不了。”
鍋邊溫度高，她在這晃來晃去，林京許擔心她燙到。
“去洗手，先喝杯牛奶。”
姜随宜哦了聲, 聽話地去微波爐拿叮好的牛奶。
剛坐下。
門鈴響了。
林京許說，“可能是外賣。”
姜随宜主動道, “那我去拿。”
跑到玄關，手還沒擰上把手，只聽見外面“嘀”的一聲，門從外面拉開。
姜随宜手頓在半空，視線緩慢上擡。
和外面穿着一身小香風的女人對上眼。
她眼神略微錯愕，精致的臉上有一絲僵硬。
姜随宜眼神稍稍淡下來。
是林舒宜。
“随宜？”
“好巧啊，你也在。”
林舒宜擡起手腕和她打了個招呼，笑容甜美，落落大方。
姜随宜沒說話。
林舒宜又自顧自說，“我過來拿個東西，阿許在不在？”
姜随宜去得有點久。
林京許聽見門口的說話聲從廚房出來。
他看見林舒宜臉色也驟然一頓。
林舒宜微微一笑，“Uncle叫我來你的申請書，阿許，你準備好了嗎？”
林京許動作自然地将姜随宜拉到自己身後。
“申請書作廢了，我和他說過我不去美國。”
前面看見姜随宜她都能維持臉上的得體，唯獨在聽見這句話時，林舒宜整個人垮了下來。
她想發作，但礙于姜随宜在場。
林舒宜只稍稍緩合了臉色，撂下一句，“稍後再來找你。”之後就轉身離開。
關上門。
姜随宜盯着他看。
“林京許，為什麽林舒宜知道你公寓的密碼。”
林京許沉默了會，“我姐告訴她的吧。”
姜随宜心口有點兒堵，甚至有點反胃：“你能不能，不和她見面。”
這是姜随宜第一次無由來地和他提要求。
林京許答應下來，“好。”
姜随宜覺得他答應的有點太輕易了：“你不問問為什麽嗎？”
林京許嗯了聲，又揉了揉她的頭發讓她別亂想，“你介意，我也t不喜歡她，那就以後都不見。”
姜随宜笑了笑，有點小傲嬌地戳了戳林京許的臉。
“這還差不多。”
林京許親了親她，又哄着她去喝粥。
小姑娘低着頭坐在餐桌上，桌底下兩條光着的腿還在晃動，身上套着林京許的衣服。
他眸光微微柔和，唇角無意識勾了勾。
姜随宜喊他拿筷子，林京許自願走回去廚房幫她拿。
轉身，林京許不知道想起什麽。
從褲兜裏抽出手機，他沒有猶豫地給列表裏某個人發了消息。
他秒回，只回了一句話：【有空過來立個案。】
林京許回複。
下一秒關掉手機，拿着筷子走回姜随宜身邊。
之後的幾天，林京許一直給姜随宜待在一起。
連姜随宜都覺得他黏人得過分。
姜随宜笑着說他是黏人精。
可她心裏知道，林京許這是在用他的方式給她安全感。
原本姜随宜都快忘記林舒宜這件事，可偏偏她還是不願意放過她。
周末，宋逾攢了個局。
他們下學期大四了，聽說很多人都不打算回學校，想直接去外企實習。
姜随宜那天實驗室有事，遲了幾分鐘。
到了地方，林京許坐在最中間，姜随宜一眼就看見他。
林京許早來那麽幾分鐘，大家起哄讓他玩骰子，打牌，他都一副提不起勁的拒絕。
整個人很頹散地窩在沙發。
姜随宜一來。
那雙眼睛高低就沒看過別人。
一群朋友嗤他見色忘友。
林京許臉皮厚，滿臉不在乎。
他拉着姜随宜坐下，看見她鼻尖的薄汗，壓了壓眉梢，“外面那麽熱，怎麽不叫我去接。”
姜随宜接過他的紙巾，摁了額角，“也沒幾步路。”
宋逾聽見他們倆說悄悄話，心裏那叫一個酸。
“随宜妹妹，林京許不玩，你替他玩，輸了算他的。”
一群人裏一個穿黑色衣服的胖子挑釁地擡了擡眉，看向林京許。
姜随宜眨了眨眼，爽快地應下來，“好呀。”
胖子豎起大拇指，“幹脆人。”
林京許哼笑一聲，得意地靠回沙發，另只手搭在姜随宜腰上，妥妥一副撐腰的架勢。
“我輸了怎麽辦？”
洗牌的時間，姜随宜悄悄轉向林京許。
他還沒說話，另一個男人先開口，“怕什麽，坐在你身後的是一座金山。”
林京許不置可否笑了笑。
掐了掐她的細腰，一副散漫樣，“只管打，不論輸贏。”
有他這句話，姜随宜就當吃了顆定心丸。
第一輪的時候她還沒摸清出牌的規則，林京許靠在她身後，時不時給她出謀劃策。
對面一群男人看他們倆膩歪，白眼都快翻到天花板。
“林二，你收斂點。”
“林少，求您別虐狗了行嘛。”
“得，弟兄幾個在打野，您二老在甜蜜雙排。”
姜随宜也有點不好意思，她快速出完牌，小聲和林京許說，“我會了。”
林京許挑眉：“真會了？”
姜随宜點頭。
接下來的幾輪，她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學習能力。
胖子捏着牌看小姑娘對着一桌牌皺眉，随後丢出一對王炸。
他捂着臉哀嚎，“誰家好人打牌還算概率啊。”
“你們兩口子是魔鬼吧。”
林京許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倒了杯果汁遞給她。
“行，換我。”
“讓我女朋友休息下。”
大家：……
剛好這時有人發信息進來，姜随宜不好意思笑了笑，把位置讓給林京許，起身去洗手間。
結果剛走出包廂。
就有人像等着她一樣，自然而然地出現在她面前。
“姜随宜。”
身後有一道聲音傳來。
姜随宜回頭，林舒宜踩着高跟鞋緩緩朝她走來。
“你也在這？”她看向姜随宜出來的方向，笑說，“阿許帶你來的。”
姜随宜抿唇。
林舒宜說：“你和阿許在一起多久了，快半年了吧。”
她姿态從容，“阿許沒和任何一個女生談超過一個星期，你是例外。”
姜随宜聽得蹙起眉。
她不想聽下去，冷冷打斷她，“這和你沒關系吧，我還有事……”
林舒宜在她擦身而過的時候拽住她的手腕。
“你看過那道疤嗎，是不是很漂亮。”
姜随宜胃裏一陣翻湧。
林舒宜笑了，“彎月形的，縫了好幾針，他應該很介意讓你看到吧。”
姜随宜甩開她的手，眼神定定，“你錯了，林京許根本不在乎，那道疤上面有個紋身。我很喜歡。”
林舒宜臉色凝固了幾秒。
随即她又像是想通什麽，笑着說，“紋身？那就說明，他想掩蓋過去。”
姜随宜沒見過這麽胡攪蠻纏的人。
林舒宜聲音忽然低下來，伸手去摸她的臉：“所以，你弄清楚那道疤了嗎？”
她的吐息是熱的，姜随宜卻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是因為我。”
“姜随宜，林京許因為我自殺過。”
……
沖到洗手間，姜随宜打開一間隔間躲進去。
她捂着胸口，臉色算不上好看。
腦子裏回蕩着林舒宜那句話。
——他因為我自殺過，姜随宜，你肯定不知道吧，他毀了我一輩子，那道疤，就是他心裏的一根刺，這輩子都拔不掉。
——我要讓他這輩子都對我有愧疚。
撥開水龍頭，姜随宜掬着一把冷水洗臉。
手心沖到發麻，眼睛不慎進水漲到酸痛，她木着臉撐着洗手池直起身。
看向鏡子。
她臉色白到吓人。
眼睛裏因為充血而拉出密密麻麻的血絲。
林舒宜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林京許對她隐瞞了他們的過往。
自殺。
為什麽林京許要自殺。
這一系列的疑問盤旋在她腦海裏，姜随宜晃了晃腦袋。
手指冰涼到發麻。
她出來有段時間，林京許擔心她，問她在哪。
姜随宜喉嚨抖得厲害，她眨眼，水珠砸在屏幕，那行黑色的字驟然模糊。
她不想回去，她腦子很亂，需要靜一靜。
姜随宜一聲不吭，想回他先走。
手腕就被人拽住。
一道低沉而急促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怎麽了？”
姜随宜在他掌心裏掙紮了會，抽出自己的手。
“沒什麽。”
她臉上還在滴水，林京許幫她擦幹，唇線抿直，臉色很難看。
明明他很細心的動作，可姜随宜心裏卻抵觸得不行。
她鼻尖一酸，咬咬牙，逼迫自己狠心，“林京許，你和我說實話，那道疤，是不是因為林舒宜。”
臉頰上溫熱的指腹有瞬間的錯楞。
兩人同時沉默。
林京許眼睛靜靜地看她，過了好一會，他聲音低低，“對不起。”
三個字像是壓死駱駝最後一根稻草。
姜随宜忍住想嘔吐的沖動。
她後退一步，眼圈一點點變紅。
林京許開始慌了，他握着她的手腕，看進姜随宜通紅的眼裏。
“那是個意外。”
這件事原本已經成為他不願提起的過去。
但是面對這樣的姜随宜。
他沒辦法再隐瞞。
林京許沉默了很久。
低聲地，像是袒露秘密一般，傾訴着。
“林舒宜來我家那年，我才讀初一，那個時候她跟我姐姐關系很好，也因為這層關系，我和她走得很近，她的音樂天賦很高，原本打算和我姐姐一起參加大師賽去俄國進修，可比賽的前一晚，”
林京許神情似乎很痛苦。
“我不小心弄傷了她的手，縫了很多針，導致她錯過選拔。那之後，她整個人就變得沉默，我們都以為她是因為沒能參加選拔賽而低落，直到她在我姐姐的慶功宴上自殺。那段時間我一直很愧疚，我就想用同樣的方式來彌補。”
林京許耐心地解釋着，可姜随宜一句話也聽不進去。
她手心發燙，手指攥緊到麻木。
“所以，你真的因為她自殺過。”
林京許頓了會，承認。
姜随宜心口漲到酸澀。
她搖搖晃晃地後退，吸了吸鼻子，仰起眼，瞳仁幹淨透明，卻似乎沒有焦距。
林京許伸手想去扶她。
姜随宜躲開。
有氣無力開口，“我們先靜一靜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