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第42章

林婠看着容策, 如他所願的搖了搖頭。

她不記得今天的日子,對容策而言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婚禮的确是取消了,林婠已經不知揚州的人會如何議論她, 可這一切似乎都不太要緊。

她都已經不在乎。

容策來了又走, 但寶兒卻眼巴巴的抓着他的衣擺,軟乎乎的喊着爹爹,容策看着他, 沒忍住将孩子給抱了起來。

血緣關系是很奇妙的,容策最初的時候,對這孩子的感情淡淡, 也并未有想過要認他。

可是如今日漸相處,倒也漸漸的上了心,至少在做不出不認孩子的事情。

“做什麽?”容策将孩子抱在懷裏,饒有興味的問道。

“爹爹,一起玩。”寶兒拉着容策一起, 容策倒是沒拒絕,只是問他要玩什麽。

小孩子并沒有太多的想法,成日裏也只知道瘋玩。

容策那日雖然把人給帶了回來,但是對于孩子根本就不怎麽了解, 今日也是心血來潮的要跟他一塊兒玩。

但當父親的有自己的想法,陪着孩子玩了好一會兒之後,卻皺起了眉頭。

“讓丁來陪你玩可好?”容策告訴寶兒自己有話要和他母親說,将孩子給哄了出去。

寶兒今日已經很高興了。

自然不會計較什麽, 高高興興的跟着丁來出去,容策見林婠擔憂, 破天荒的解釋了一句,“丁來是我自幼用慣的小厮, 他會好好的照顧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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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婠默不作聲的點頭,并不懷疑丁來對容策的忠心。

都能從京城一路追來這裏,她還有什麽是不明白的。

“世子可是有話要同我說?”

林婠的态度很恭敬,可就是這樣的恭敬,讓容策皺起眉頭。

“寶兒如今已經三歲,卻還什麽都沒有學會,難道你就打算這麽一直蹉跎着他嗎?”容策一開口便是質問。

林婠聽罷之後心中很是不舒服。

他三年都不曾出現,好不容易出現就是為了來告訴她,她教養孩子是失職的嗎?

“爹爹和我已經打算給他請夫子開蒙。”林婠低聲說道。

只是這夫子并沒有那麽好請,寶兒的身份其實很尴尬,林家就算是揚州首富又能如何?

多的是人看不起他們商賈人家。

這夫子根本就不好找。

何況讓寶兒讀那麽多的書又有什麽用?

他是不能參加科舉的。

日後也只能在家中上課,連書院都不能去,沒有書院會收他的。

寶兒唯一的出路,大概就是繼承爹爹的家業,成為一個商人,或優秀或平庸,那都是之後的事情。

林婠每每想到這些,心中就很是難受。

孩子沒有出生時,她尚且還可以冷靜,但看着孩子一天一天的長大,許多事情就變了模樣。

她開始擔心,開始失落。

可他們的身份根本沒有辦法改變。

“是嗎?”容策聲音冷淡,帶着不少的輕蔑,“揚州可沒有什麽好的夫子。”

這話聽在林婠的耳朵裏就有些不太舒服。

揚州自然比不得京城,可這裏是她自小長大的地方,被人這般看輕誰又能夠接受?

“自然是入不得世子的眼。”林婠聲音淡淡,而容策卻根本見不得她這般平靜,也聽不得她這般語氣。

“等…”

“世子今日難得有空,有一些事我想要和您商量,不知您何時願意放我回去?”林婠不明白容策為什麽要将她和寶兒困在此處,還這般在意她成親的日子。

若是不願意她成親,林婠倒也不是非要成親的。

原本就是為了寶兒。

“我說過,會帶你和寶兒回京城。”

他的态度很強勢,根本就不給林婠反駁的機會,也沒在乎林婠願意與否,只是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至于林婠的想法,并沒有太重要。

“世子…我和寶兒并不願意離開揚州,我們在揚州生活的很習慣。”林婠的确不知道景國公府到底是怎樣尊貴的世家。

也不知他們府上有着怎樣的權勢。

但林婠知道京城是萬萬去不得的。

容策對她的态度不明,對寶兒的态度也不明,他沒有回答過自己,她要以什麽身份去京城。

同樣也不曾告訴過她去了京城之後會如何安頓寶兒。

每個家族都有族譜,他們這樣的商賈人家都有。

何況是景國公府。

但容策從未和她提過這些。

寶兒跟着她的姓,入了商籍,他也不曾有什麽反對。

甚至一開始,他都不曾想過告訴自己,他的真實身份。

“以後,我們也會一直生活在揚州的。”

“不會踏足京城一步。”

林婠不卑不亢的表明自己态度,沒有半點奢求。

她明明是識趣,可這反應落在容策的眼中,卻是那般惹人厭煩。

“你且安安心心的跟我去京城就好。”容策不容她反駁,兀自決定了她和寶兒的去留。

根本不管林婠是否願意。

“我不要去京城。”林婠又一次開口,說明白自己的想法。

但毫無意外并沒有被容策當一回事,“這件事,容不得你說不。”

“你乖乖的和孩子待在此處,等事情了解之後,我們就離開這裏。”容策并非是和林婠商量。

只說要帶他們走。

沒有給林婠任何的選擇。

而她就如同一只金絲雀一般,被關了起來。

林婠氣憤至極,卻半點都沒法改變。

寶兒每日看着林婠,都問她是不是不高興。

孩子本就敏感,如今更甚,林婠意識到自己不能這樣下去,在某一天容策歸來的時候專程的等着他。

這些日子以來,容策很忙碌,林婠總是帶着寶兒先行休息。

容策何時歸來,她根本就不曾關心。

他忙碌非常,倒也沒有顧得上林婠,偏偏今日歸來,院子裏還亮着燈,林婠坐在堂屋之中,顯然是在等人。

她單手撐着頭顱,微微的阖着眼,很是困倦,容策看着這一幕的時候,卻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那時候他剛剛恢複視力沒有多久,成日裏想着要往外頭去,林婠并沒有攔着他,雖然擔心但也給了他許多的自由。

許多時候都會在家中等他歸來,明明已經困得睜不開眼,卻依舊堅持,看到他歸來的時候,會揚起愉快的笑顏。

明明那個時候,他還是個目盲之人。

明明那個時候,他還是世人眼中殘廢。

容策很少會回憶當初在揚州時候的事,可如今許多的事卻愈發的清晰。

他忽然想起了這件事,煩悶的心情都輕松了不少。

容策勾了勾唇,往堂屋走去,“婠婠。”

林婠聽見動靜,睜開了眼睛,沒有容策記憶中的笑容,也不曾有溫溫婉婉的呼喚。

有的唯餘冷漠,“世子。”

容策那原本已經輕松的心情又不知不覺變得煩躁起來,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他看着林婠,語氣亦冷淡不少,“你尋我,可有何事?”

“我和寶兒,我們想要回家。”林婠看着容策,毅然決然的跪了下去。

容策身為景國公世子,這些年跪拜在他腳下的人不勝枚舉,照着林婠的身份,她的确是要跪他的。

只是林婠似是不懂,容策也不曾要求,他們也就相安無事的過了這些日子,如今林婠捅破這層窗戶紙。

容策卻沒有自己想象中那般的在意。

他并不在意林婠會不會跪拜在他身前,比起她的恭敬,他似乎更喜歡她從前稱呼他為夫君時候的模樣。

只是這想法唯有淺淺一瞬,就消失在他的記憶當中,林婠跪着,他也任由她跪着,連輕描淡寫的命她起來都不曾。

林婠說的那個家,有她,有林弘義,有寶兒,只有他們幾人。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容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眼中并無半點憐憫。

“我在江南的事情已經處理完,待過幾日陪你回揚州一趟,你也有時間好好的同你父親告別。”容策極少說那麽長的一段話。

林婠猛然擡起頭,問容策到底想做什麽。

可她永遠都得不到一個答案。

而林婠問了幾次之後,就再也不問了,也許答案早就已經在她的心裏。

她不僅沒有反抗的能力,也沒有拒絕的權利。

“你若不想你爹多年家業毀于一旦,就乖乖的跟我回京。”容策說話的聲音永遠不疾不徐。

即使話語裏是明晃晃的威脅。

容策陪同林婠回去揚州,她不知道容策是怎麽同林弘義解釋這件事的,每個人都接受林文彥死而複生這件事。

他編造了一個又一個的謊言,圓上了從前那漏洞百出的謊話。

只是這一回謊言要真誠了許多。

林婠想,也許是這一次她沒有那麽好騙了。

林婠沒有想到,爹爹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騙。

握着她的手,讓她一定要好好的保重,日後和女婿好好的過日子。

“兜兜轉轉,這樣也好,也好。”林弘義不舍女兒和外孫,可女婿親自來接,他總不能不放人。

林婠看着爹爹,很想戳穿容策的謊言。

可臨到頭來生生的忍住,權勢迫人,她不得不低頭。

低頭這件事,早在許多年前她就已經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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